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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子有毒-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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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掀了掀马车帘,马车飞奔,前往的,是她所熟悉的方向。
她总是以为再也不会踏进皇宫了,可是总有那么多机缘让她非来不可。若娜公主,不,她如今应该要被称为皇后吧?钟习禹的皇后!
他们见面的时候,媛湘是作男子打扮,并且称是钟习禹的弟弟。若娜后来怎么知道她是女子之身,并且还找到她……
媛湘深吸了口气。她与若娜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应该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吧?再者,毕竟将来还要和旭儿生活在一起,倘若让他们知道旭儿在她家……心蓦地一跳。该不会是因为旭儿在他们家,所以若娜才将她请来的吧?
她下意识地抗拒这个可能性。
舒定安登基之后,她不在皇宫中,往日也很少带着她交际,那些官员估计早已经忘了有苏媛湘这一号人物了,又怎么会想到程泽雪会将旭儿托付给媛湘?
思绪万千地当口,马车已经进了宫门,朝景宁宫驰去。窗外的景致不曾改变,宫里的人却已经换了一波又一波。那些妃嫔们,恐怕也已经被处理怠尽了吧?细细想来,这个皇宫当真可怕,浸染过的鲜血,那么多那么多,他们住在这里,怎么还能睡得安稳?
进了景宁宫,陈设已然大有不同。是了,连住在宫殿里的人都换了,陈设又怎么会不换?
若娜公主——不,应该说当朝皇后,穿着一袭富贵逼人地盛服,坐在遥首处,端捧着一盏茶,慢悠悠地吹了口气,“总算来了。做了女装打扮,果然倾国倾城。”
只听这番话,媛湘的眉就不自觉地拢了起来。她欠一欠身。她是平民,若娜是皇后,行礼是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民女愚昧,不知娘娘召民女进宫所为何事。”
若娜一笑,“急什么嘛?我们好歹也见过面,叙叙旧呗。你别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我又不能吃了你。”
媛湘微笑地低垂下头,心中默默地说,我与你有什么旧可叙?
“坐呀。”若娜指了指椅子。
媛湘便依言坐下,着实不知道若娜让她进宫究竟要干什么?
若娜的一双眼睛在媛湘身上,脸上四处游走。媛湘被她看得十分不自在,直视她的眼睛:“娘娘若有什么话要和我说,不妨直言。”
若娜呵呵一笑,“想来你和我一样是个急性子。也没什么,我在宫中无聊,想找个人说说话,前儿偶然看到你的画像,就想起你来了,召你进宫聊聊天。”
媛湘的眉头皱在一起。画像?皇宫中,怎么会有她的画像……这个皇宫中,会有她画像的,恐怕只有舒沁吧?可是舒沁早已不在人世了……
“我初来乍到,又没个贴心的人,感觉很是寂寞呢。”若娜悠悠地说。
媛湘更加摸不着头脑了。若娜寂寞,又与她什么相干?若他们是很熟的朋友倒也罢了,可他们通共只见过一次面!对若娜的意图,媛湘越发觉得纳闷了。媛湘微微一笑:“娘娘自异乡来,自当也带了随身的侍女以排解寂寞。”
“他们下人,眼界是低,与他们实在说不上话。”若娜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听闻你琴棋书画都略通一二,以后我们常常相伴,时间也好过许多。”
常常相伴?
媛湘的心悄悄地一惊。看若娜这模样儿,竟然像是想将她留在宫中似的。可是,为什么要将她留在宫中……
难道,是要讨好钟习禹?
这个念头让她出了一身冷汗,细看若娜,却越来越觉得她这个念头并非胡思乱想。否则的话,若娜为何让她进宫?若娜就算再寂寞,也犯不着找一个与她完全陌生的人来谈心吧!
媛湘收敛神情,起来欠身道:“娘娘抬爱了。只是媛湘家有夫婿,常常出门恐有不便。况且……”
若娜打断她的话,笑道,“听说你的琴弹得很是不错,弹一首给我听吧。”
媛湘的眉皱得很深。进宫弹琴给她听?她究竟把她当什么了?媛湘不动声色,“已经多年未碰过琴,恐怕不能入耳。娘娘若要听琴,皇宫中应当不缺乐师。”
“无礼!”若娜身边的侍女猛得叫道,“皇后娘娘让你弹首曲子,那是看得起你,你推三阻四,未免不识抬举。”
若娜慢悠悠地对侍女道,“不得放肆。苏姑娘可是我们的贵客。”
媛湘认真地道:“娘娘请称呼我一声杜夫人。我早已出嫁,不再是姑娘家了。我虽不知娘娘为何叫我进宫,却也猜着了分毫。我与钟……皇上之间恩怨颇多,他如今见我恐怕要雷霆大怒。若是为了我而迁怒于娘娘,那岂不是我的罪过?不如让我回去吧。”
若娜笑了,那眸子却如同夜里的一个猛禽,阴冷而危险。她的语调慢慢的,“我只是想让你进宫陪我说说话,你怎么就想了这许多?多想了。坐了这些时候,连水都还没有喝一口。”
媛湘凝眉思索着。若娜知道钟习禹曾经对她动过情吗?是因为听说了什么,所以特意将她叫进宫?这人也真没道理。不论钟习禹是否曾经对她有过感情,她都已经嫁人了不是吗?
侍女奉上茶,媛湘却不敢喝。若娜叹了口气:“我们都是女子,你又何必惧我如蛇蝎?”
疏不知,有时人比蛇蝎更可怕。媛湘说道:“娘娘多想了,我不惧你,只是着实怕家人担忧。”
“原想你能陪我说说话,没想到将你吓得这般。倒是我的不周全了。”若娜说,“既然如此,就回去吧。”
这般轻巧?
媛湘倒是有些不敢相信了。然人家金口已开,应该不会反悔吧,连忙欠了欠身,跟着那两名异服侍女原路走出去,登上来时坐的那辆马车。
正准备坐进马车车厢,后脖子猛得挥来一股劲风,媛湘虽不会武功,却敏锐地往旁边一闪,然另一道劲风一来,她避之不及,后脖子顿时传来一阵钝痛,眼前一黑,身体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第46章 重回(5)
媛湘蓦然惊醒,身边只有一盏黯淡的灯。
头顶入目一片金黄帐顶,云雾之中龙图腾隐约可见。
媛湘的心猛得一震,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腹部虽然未明显隆起,但贴着皮肉,能感觉到那一丝血脉。硬硬的,圆圆的。孩子还在。她松了口气,发现自己身上也是穿着衣服的。
这令她更加放松了,动了动身体,除了后脖子有点痛外,还算灵活。她慢慢地爬了起来,审视着这里。
龙床龙榻,是钟习禹的寝宫吧?
幸而他还未回宫。
苦笑一声,顿觉若娜是个难以理喻的人。她如今已是人妇,腹中还怀着杜锦程的骨肉,将她献给钟习禹?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呢!
她刚下了床榻穿上鞋子,就见外面太监高唱“皇上回宫——”,她整个人就怔住了。怎么办是好?
偌大的寝殿,躲也无处躲,藏也无处藏。
转念又想,她躲什么藏什么?她既不是来偷也不是来抢,是被若娜“捉”进宫来的啊。
果然,那个流星大步走进寝宫的人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
钟习禹看了看本来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又看了看身后。他的身后,空无一人,而房间里只有她。
他的眼神迷茫疑惑,像是见到了什么奇特的怪物。媛湘不禁乐了,“我不是鬼。”
钟习禹这才觉得她是真实在在他的寝宫之中。他面无表情,“你怎么会在这里?”
“嗯,不小心睡着了,不知被谁弄这儿来。”媛湘说,“刚刚醒来准备走,你就来了。”说话保留些的好,以免他们夫妻情感不和睦。虽然对于若娜的举止,媛湘不耻到极点。
钟习禹会相信她这番话就奇怪了。他一双黑眸在她身上上下地扫描着。几个月不见,她并没有多大改变,换回了女装,素淡的颜色衬得她皮肤显得格外白皙。她并未做妇人打扮,也没有绾发,仍是少女时的发式,随意地插了根玉簪子。
“谁让你进的宫?”她不是应该避皇宫之不及吗?他回了皇宫,舒氏一门被他灭尽,他与媛湘之间的恩怨,就更加说不清了。以他对她的了解,恨不得他们此生都不要他再有交集,怎么可能自动进宫来?
媛湘说道:“谁让我进的宫不重要,只要将我送出宫就好。”
外面突然传来太监的声音:“御膳传到——”
钟习禹瞥了媛湘一眼,“不论你为什么来。现在,用过晚膳再走。”
媛湘吃了一惊。“已经到用晚膳时分了?”那她岂不是昏睡了两三个时辰?也不知对胎儿是否有影响。
他转个身,“跟我走。”
他走在前面。宽肩阔背,高大昂藏,一袭黄袍加身,威严与风流并重。媛湘望着他的背影,心思有些复杂。
用晚膳的地方,在偏殿,十几个太监宫女站立在一旁服侍。见到钟习禹进来,忙不迟迭地下跪,却又偷偷看不知是什么身份的苏媛湘。钟习禹说:“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需要服侍。”
那些宫女太监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偌在的偏殿,便只有他们俩和满桌子华丽的菜式。
钟习禹坐了下来,并不看她:“你也坐吧。”
媛湘在隔着他两三个椅子的距离坐下来。
两个人默默地。谁都不开口说话。或者,他们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他们之间太多太多恩怨,谁亏欠谁,已经说不清了。
钟习禹的声音很淡,“你不问我把他们怎么处置了?”
媛湘怔了一怔,随即黯然道,“既然已经猜到了,我又为什么要问?”
“你倒是很淡然,”钟习禹唇角勾起一抹笑,“我忘了,你一直是个没心的人。他们的死与活,想必也不与你相干。”
他的话,像针尖扎在心口。是呵,她是没什么心。她没有为舒家人殉身,怎么算得上有心有情?但她不与钟习禹吵嘴。他既不是当年的太子钟习禹,也不是在西秦军营里的傅晋将军。
他可以血洗整个皇宫,未必可以对她手下留情。
她的沉默,让钟习禹难受。他瞥着她,“不说话了?现在终于会怕我了?”
媛湘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只觉得,如果时光可以重来就好了。我宁可在外面飘泊,也不会去舒府,不会遇见舒沁,不会遇见你,不会进宫。所有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钟习禹也没有再说话。
其实,有没有苏媛湘重要吗?历史就不会改变吗?舒定安不会只有苏媛湘一颗棋子,他要叛变的事实仍然不会动摇。只是也许他不会遇见苏媛湘。
是的,如果可以选择,他但愿不要遇到这个无情的,把他伤得遍体鳞伤的女人。
气氛太沉寂,钟习禹自顾自倒了酒。媛湘面对着满桌子的饭菜,却毫无胃口。可她想,中午到现在不曾进食,恐将孩子给饿坏了,只能勉强拿了几块水晶糕到碗里,小口小口地吃。
忽然,钟习禹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久了,手便捂住左腹,一直不肯松开。媛湘见他咳得难受,只得在桌子尽头的瓷瓶中倒一杯清水给他。
他整个人绻了起来,面容痛苦。媛湘见他势态不好,连忙问:“你怎么了?要不要叫太医?”
他摆了摆手,忽然握住她的手腕,“扶我回寝宫。”
他的力道很大,几乎将半个身体的重量压在她身上。她踉踉跄跄地扶着他回到龙榻,见他一直捂着左腹,问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他的手若移开些,媛湘便看到暗红色的一整块血渍。钟习禹深吸了口气,“镜台边上有一个箱子,把里面的白瓷瓶和布卷拿过来。”
媛湘连忙将他要的东西拿到手,见流了不少血,不由说:“叫太医来看一看吧?”
“你想我死,还是怕我死?”他的语气森冷。
“钟习禹,”媛湘深深地吸了口气,“你何必字字句句都如此尖锐。”
他狠狠地望着她,半晌,忽然命令道:“帮我换药。”
“受伤了,为什么不让太医替你治?”媛湘问。
“那岂不是天下皆知?”
只消一句,媛湘已经明白了。他的江山,还没有坐稳,哪怕他顺风顺雨地夺回了皇位。在刚刚登基这个节骨眼儿上,他受了伤,而且看样子似是刺伤,他恐怕是不想被人知道罢了。
“自己上药,真的不要紧么?”
“别罗嗦,上药。”
他忍着疼,将身上的黄袍脱了。腰间受伤的部位已经扎了白布,想必是刚刚剧烈咳嗽令伤口裂开了?
很明显,这伤,也是新伤。媛湘看到那么多血已经手脚冰冷,一股子血腥味道扑鼻而来,令她有股儿作呕的冲动。
她强忍着,屏住呼吸,将染血的白布扯下来,他的肌肤便裸露在眼底,伤口不大,但看起来很深,似乎是被剑击伤。伤口刚刚结了伽,又破裂开来。
媛湘用最快的速度用布擦拭了伤口,抹上药,然后将白布扎好,做完这些,她几乎没吐出来。
一直捂着嘴,拍着胸口拍了半天,才将那股恶心的感觉赶走。她看着钟习禹,“你感觉好一点吗?”
他闭着眼,脸色有些苍白。
媛湘坐在床榻边,有些纳闷。如果他还不起来,她要怎么回去?偏偏他此时看起来如此脆弱,想是起来说话都没什么气力了。
好半晌,钟习禹才说:“你走吧。”
“你不要紧吗?”
他蓦然攫住她的眼神,“要紧如何不要紧又如何?难道你会在这里照顾我?”
媛湘叹了口气,“我想回家。但是,看在我在军营生病时你照顾我的份上,我且料理料理你再走吧。”她知道他的个性,既然说了不会找太医,那多半都靠自己处理伤口。没人帮他,他怎么处理?指不定因为一个伤口一命呜呼!
钟习禹并不领情,“不必你好心。你出去,和小栋子说备车马让你走。”
媛湘不想和钟习禹有太多的接触,他们之间,很应该永远不相往来才是。可是看他现在这副模样,孤苦伶仃……这个词儿一窜入脑海,她就怔住了。他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怎么就成了孤苦伶仃呢?可是转念一想,他与她一样,在这世上没有亲人了,难道不是孤苦伶仃的吗?
她叹了口气,“看在我在军营生病的时候你照顾过我的份上,我也照顾你好了。”
钟习禹冰冷冷地说:“我说了不必。趁着我想让你走的时候赶紧走。”
媛湘不大明白他这个话是什么意思。然而,他既然让她走,不需要她的垂怜,她还留着做什么呢?倒显得如今他当了皇帝,她要巴结奉承他似的。
她走出去,侍奉钟习禹的太监年纪十七八岁模样,为人倒是很机灵。她和他说要出宫,那太监道:“咱家没有让你出宫的权利。就算真的要出去,也要亲口听皇上说了才算。”
媛湘回到寝宫中,想让钟习禹说一说,却发现他仿佛睡着了。她轻轻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他没有回,想是睡着了。
媛湘叹了口气。既然他睡着了,就让他睡一会儿吧人,等他醒了再回去——只是不知道妙铃会不会担心地疯了。
掖了掖钟习禹身上的被子,媛湘坐着静静出神。不知道锦程现在到哪儿了呢?幸好他不在家,否则要是知道她丢了,还不知道火烧眉毛成什么样。
想起他一向是个淡然的性子,只有在遇到她时才不淡定,不由地笑了。
目光回到钟习禹的脸上。这张脸相比于几年前,更加成熟英俊,他的性子也沉稳内敛,不像当年那么莽撞冲动了。成长,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然而他的代价,却是那般大。
媛湘对钟习禹的感觉,一直以来都那么复杂。虽然他的父亲害得她家破人亡,可媛湘没有真正恨过钟习禹;他的爱慕令她烦燥,对他的父亲下毒,舒定安的叛变,都让她或多或少地产生一丝愧疚甚至怜悯。或者她现在还坐在这里,没有夺门而出,也是因为她有愧吧。她得到了杜锦程无微不至的呵护,她幸福着,他得到了江山,却不见得比她快乐多少。
钟习禹蓦然叫了一句“媛湘”,媛湘看向他,他却还在熟睡着。她的眼底一片黯然,一点心虚。
发生了那么多事,他应该是恨她的吧?他怎么还会在睡梦中喊她的名字……对她的那点爱意,难道不是在后来发生的那么事情里都烟消云散了吗?他一直说她是没有心的人,也足以见到他对她的失望。
媛湘轻轻地叹了口气。
也许钟习禹非常疲累,她一直等着他醒,他却一直昏睡着,眼见天色越来越晚,媛湘渐渐也觉得累了。今夜,看来是回不去了。
第46章 重回(6)
钟习禹醒来的时候,身边一片漆黑。
他坚难地爬起来,在周围看了一圈。并没有人。她,走了?
是呵,她有什么留下来的必要?
他复又躺下来,静谥的空间,除了他的呼吸,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尽管那声音很轻很浅。
他捂着伤口再次爬起来,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然后,终于在床边的美人榻上找到了她的身影。
她身上只盖着一件他的披风,也不知道她从里扯来的,裹在身上,许是因为觉得寒冷,整个身体倦在一起。
钟习禹将床上的被褥抱起,盖到她身上。几乎被子一沾到她身上,她就醒来了。
她睡眠如此轻浅。
是不是遭遇过变故的人,都是这般?
黑暗中,她怔怔望着他,有些茫然。他望着她,有一丝压抑。终于,她开了口:“哦,你醒了。”
“为什么不走?”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没有你的口谕,他们不给准备车马。”媛湘伸了伸懒腰。在美人榻上躺得浑身都疼了,滋味真难受。
钟习禹别开目光,媛湘说:“你的伤口好些了吗?去床上躺着吧。蜡烛在哪儿?”
钟习禹指明了方向,媛湘便去点起了烛,看了看更漏。竟然已经四更天了。饱饱睡了一觉,二人都已经没了睡意,媛湘问他:“感觉可好点?”
他点了点头。
“那就好。”媛湘道,“等天亮了,可否安排车马上让我回去。”
“嗯。”
两人有久久的沉默。半晌,媛湘问,“今天要上朝么?”
“并非每天都需要早朝。”
想必刚刚登基,所有事务都还没有筹备完毕,故也没有完善的早朝制度。媛湘觉着有些冷,便接连哈欠了几声,钟习禹默默将她方才躺在榻上盖着的披风给她,媛湘接过,默默地披上。“你去床上躺着吧。休息得好,伤口才能好得快。”
“你知道说出去会有什么后果吧?”他的声音很冷清。
“放心。我像是那么管不住嘴,有事只管往外说的人吗?”媛湘望着他。
他不言语。
他不相信她,媛湘可以理解。他凭什么相信一个将他父亲毒残了的女人?然媛湘真是没必要发和谁说去。她都恨不得别人不知道她认识钟习禹。
沉默了会儿,忽然外面响起马车车铃的声音,钟习禹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媛湘不解地望着他,还没等他开口,外面太监已高唱:“皇后娘娘到——”
媛湘的眉头皱了起来。
若娜一大早地盛装而来,真是难为了她,不知是早起梳妆的,还是一夜不成眠?媛湘就不信,若娜昨晚能睡得着觉。
她将她打昏放在钟习禹的床上,还真大方。和第一次在军营见到的她完全不同。难道当了国母,竟然连心胸也变得宽阔了?真是可笑。
若娜笑盈盈地朝钟习禹行了礼,目光悄悄地在二人之间流转。
二人行裳整齐,连头发都毫不凌乱,看起来竟像是未曾合过眼,更别说同床共榻了。钟习禹问她:“你这么早来,有什么事?”
“睡不着了,过来看看你。”她微微一笑,又问媛湘,“昨夜睡得可好?”
媛湘说道,“都好,就是后脖子昨儿那一重敲,略显得有点疼。”
钟习禹的眉皱了起来。而若娜依然笑嘻嘻地,和跟她来的侍女道:“既然醒了,想必饿了。带她到偏殿用早膳吧。”她又望着媛湘,“你且去用膳,等天亮了,我带你逛一逛御花园。”
媛湘说,“不必费心。天亮了我就要回家。他答应我的。”
若娜望着钟习禹,有了一丝疑惑不解。她和媛湘道:“你先出去吧,我有话和殿下说。”
他们夫妻要说话,媛湘自然不会打扰,便到偏殿去了。外面,天还未大亮,昨夜没怎么吃东西,肚子着实有些饿了。见偏殿的太监送来清粥,便自顾自地吃将起来。
龙殿之中,钟习禹的眸子紧锁着若娜,“是你将她带来的?”
“殿下可还满意?”她笑嘻嘻抱住钟习禹的手臂。
“荒唐!”钟习禹冷着神色,“你不知道她已经嫁人了么?将她带进宫,你究竟存的是什么心?”
“你既然已经知道她嫁人了,为何御书房中还藏着她的画像?”若娜顿时变得尖利,“既然对她念念不忘,我将她带进宫奉给你,又有什么错?难道你心里没有一丝窃喜么?”
钟习禹冷笑,“窃喜?她已经嫁了人,你以为我还会要她吗?”
“那你为何还存着她的画像,不将它烧了?”若娜冷哼一声,“你别否认。我们成亲也这些年了,还能不了解你吗?你若真的喜欢她,她嫁人了又如何?大可以将她抢过来。”
钟习禹一双眼睛在她脸上探索着。这真的是那个爱喝醋、善妒的若娜吗?“你为何这样做。”
若娜微微一笑,“你如今是一国之君,将来总要有妃嫔的。我又岂是那等没肚量之人?况且你是我最爱的夫君,我怎看舍得看你相思之苦。这才自作主张地将她带进了宫来。”
这番话,钟习禹心里十分不以为然,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容,“多谢你的有心。只是朕与她绝对不可能。留着她的画像并非喜欢她,只不过,那是故人的遗作……她已经嫁人了,朕对人妻不感兴趣。”
“哦。”若娜露出遗憾的神情,“如此说来,是我好心办坏事了。”
“稍后便会派人将她送出宫。她与朕,与皇宫再没有任何干系。你明白了么?”他的眸子一眯。
“嗯。”若娜心里微微的不舒服。她十分明白,登了基,他便不再受制于她,从前对她的千依百顺,恐怕很快就会永远不再来。但是她也知道,钟习禹不敢对她怎么样,否则的话,等待他的就是西秦的千军万马。
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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