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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萧妃传-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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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高兴,宫妃们自然要凑趣儿,说笑话的说笑话,弹琴的弹琴,争着取乐他。我坐在一边,默默打量纯贵人,她比进宫时开心多了,衣服也穿得甚是鲜亮,鬓边一朵海棠,眉尖眼角尽是春意,偶尔瞥一眼永璘,也是含羞带喜,永璘也不时去看她。
我觉得大没意思,对永璘道:“臣妾身子不济,求皇上恩准臣妾回宫休息。”他才转向我,道:“好久没听你唱咏了,你没力气,不必弹唱,念一首诗来,朕便放你回去歇息。”我想了想,道:“好!”喝了一口茶,开口咏道:
“金天之西,白日所没。康老胡雏,生彼月窟。
巉岩容仪,戍削风骨。碧玉炅炅双目瞳,黄金拳拳两鬓红。
华盖垂下睫,嵩岳临上唇。不睹诡谲貌,岂知造化神。
大道是文康之严父,元气乃文康之老亲。
抚顶弄盘古,推车转天轮。云见日月初生时,铸冶火精与水银。
阳乌未出谷,顾兔半藏身。女娲戏黄土,团作愚下人。
散在六合间,濛濛若沙尘。生死了不尽,谁明此胡是仙真。
西海栽若木,东溟植扶桑。别来几多时,枝叶万里长。
中国有七圣,半路颓洪荒。陛下应运起,龙飞入咸阳。
赤眉立盆子,白水兴汉光。叱咤四海动,洪涛为簸扬。
举足蹋紫微,天关自开张。老胡感至德,东来进仙倡。
五色师子,九苞凤凰。是老胡鸡犬,鸣舞飞帝乡。
淋漓飒沓,进退成行。能胡歌,献汉酒。
跪双膝,立两肘。散花指天举素手。
拜龙颜,献圣寿。北斗戾,南山摧。
天子九九八十一万岁,长倾万岁杯。”①
说罢,跪下身去,捧盏献寿。永璘听到中途已是笑容满面,待得我吟完,不由哈哈大笑,接过我手中白玉盏,一饮而尽,扶起我来,道:“倒也善颂善祷,好!”又是一盏。我笑着要走,他一把拉住我的手,拉入怀中,在我耳边道:“朕晚上去你那儿,不准关宫门!”说罢放开手,我知她们看到这样,必定又气又妒,便笑道:“皇上醉了,臣妾请先告退!”行了礼,转身离开。
回到宫中,三哥正在那里逗皇儿取乐,见我不由笑道:“你回来啦?永璘呢?”我道:“他自是在饮酒,我乏得很,所以先回来了。你也是来贺寿的?”一边叫人给我卸妆换衣,他嗯了一声,道:“今儿太过热闹,我嫌吵闹,所以躲你这儿来,料定你这儿定无人来扰,永璘晚上过来么?”我道:“他说来的,可我看他醉了,未必来得了呢,要不,你明儿再来吧。”他笑:“他说来,那自然是来的,我给他的寿礼还没送给他呢。”我问:“是什么?”他说:“等他来了一块儿说,省得我分两次费事。”我整好了头发坐下来,道:“你还真别指望他,他今儿跟纯贵人眉来眼去的,多半是要召她侍寝,我料他是来不了的呢。”
他让乳娘抱走孩子,在我身边坐下,道:“那是你自己个儿不好,谁叫你多这个事的?吃力不讨好,你以为男人会承你的情啊,小笨蛋!”推了一下我的头,我笑道:“他承不承情是他的事,我本来也没要他承情,如今这宫里恨我的人多了,有个人来分分也好。”他笑骂:“你还做白日梦呢,她未必不恨你,你瞧永璘这阵子的开心样子,比有了你也差不多了,再过些日子,你这上元宫就得荒草萋萋,湮没人径了。”我道:“君子恩已毕,贱妾将何为②。我有了儿子,也不指靠着他,由他胡为好了。”他斜了我一眼,道:“既是如此,你今儿又去干嘛?他叫人给你传旨不必去贺时,我就在他身边。”我道:“礼不可缺,好歹要让他有面子。我今儿念了一首《上云乐》为他上寿,也算对得住他了。”他笑:“上云乐?你还真会拍他的马屁,他不乐得大笑才怪。”我道:“他是笑了啊,不过一多半的宫妃没听懂。”他笑嘻嘻地问:“纯贵人听懂了吗?”我道:“这就不知道了,反正她不懂,皇上也会教了给她的。”他打量我:“你不是真的要她来分宠吧?我觉得你没那么好。”我道:“宠不宠那是天子的事儿,我好不好自有公论,你少挑拨,有个二哥已经够呛了,还要添上你啊。”他看了看外面,示意平姑姑带人退出房去,关上了门。
注:①“金天之西”句:李白,《上云乐》,应该不是很生僻的诗
②“君子恩已必”句:李白,《古风》之三
94.小臣拜献南山寿
三哥回身坐到我身边,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浏阳王前几日从马上摔下来受了伤,二哥这几天一直去探他,回来后都不免有悻悻之色,估计那位王爷又要对景自伤了。”我道:“没人跟我说这事儿。”他冷笑:“谁敢说呢?得空儿你赏点什么过去吧,他对你倒挺实心的,至今未娶。”我迟疑着,永璘对这个很疑,弄不好又要生事。
三哥道:“有东西你交给我吧。”我奇怪:“你到底是哪头的?”他笑:“我是娘娘这头的,只帮着娘娘,你那么死心眼儿干嘛?他能纳新宠,你也可以结新欢,这种事儿宫闱中多着呢。”“胡说,”我斥住他:“这是要诛九族的,你少混出主意吧。”他低低道:“他对你好,我自不会这么说,如今他变了心,你又何必为他苦守?凭你的才貌性情,哪个王孙公子不来追捧?浏阳王是他的兄弟,也不算外人。”“三哥!”我瞪他:“你胆大不要命,想没想过家人?”他轻笑,声音低的象烟尘:“你如今有了儿子还怕谁来?凭我的本事加你的儿子,还怕有人欺负了你不成?”我吓得说不出话来,一直知道他胆大,却没想到他胆大到如此地步,看他笑嘻嘻的,浑若无事,自己却是心惊肉跳。他笑道:“圣君往往也是枭雄,你怕什么?他杀的人还少么?”“三哥!”我狠狠捏了一下他的手,看看窗外,道:“你少给我惹祸吧,我只想安安生生过日子,不想生事。”他笑笑:“你慢慢想好了,反正皇子还小,要你一时转过弯来,却也不容易。”
我沉默,这么可怕的念头我从未想过,虽然这宫中多此类事,但却从未料想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发生。我大哥二哥在朝中一文一武,三哥全才,加上浏阳王,若要篡位并不难,何况过得几年,孩子长大,只怕永璘也迟早要废现在的太子。那个皇长子是三老之乱时匆忙立的,完全是为了稳住当时的局势,永璘早已不满,宫中都知道迟早是要废的。
我的双生子,生在除夕初一,都是上上大吉的日子,加上永璘对我的宠爱,立他们之一为太子,只怕也是早晚的事情。我默默望着杯子上的花纹,想着永璘,他对我好,我才对他死心塌地,可是自己似乎并没那么大度,今天见到他与纯贵人的样子,我生气且失望。几次事件,他都是因为她而怒我,也着实让我伤心。一旦她有了儿子,也许不等我去整治她,她就要来先整治我们母子了,那时我又该怎么办?自不是能让她得逞!但若永璘站在她那边呢?要不要连他一起灭了?我不禁一抖。他对我亦算很好,至少过去是。三哥在旁低低道:“皇上是个多疑的人,萧家一门显贵,迟早会成为他的忌讳!”我承认他说得对,永璘是很忌讳有人分权的,而我就是他的人质,他要用萧家的才,却又担心萧家坐大,若非我对他的死心塌地,他只怕也不会让萧家这么显赫。“三哥,”我低低道:“此话以后不可再说,以免引火烧身!”他笑:“你多为皇子想想便是了。”我的儿子?心中柔情一动,他们自是我的性命,千辛万苦生下他们,就是要他们平安健康地活着,我轻叹:“我知道。”他便再不开口。
我跟三哥一起用了膳,又等了很久,永璘并没来,我对三哥道:“那你先去吧,我帮你转告便是,我也要关门歇息了。”他微笑点头:“好!”起身要走,宫女进来道:“皇上来了,在外头!”我问:“从哪里来?”“翠羽轩!”正是纯贵人的住处。我冷笑:“先别忙开宫门,给我更衣!”三哥笑笑,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宫女又来报:“皇上在使人叫门。”我道:“让他再等会儿。”上了妆,令人将上元宫点的灯火通明,等第三次宫女来报,我才道:“开宫门迎驾!”同三哥走出去,跪在路中接驾。
永璘有点醉了,见了我,笑道:“你穿那么隆重干嘛?快快平身!”回头见了三哥,一楞:“噢?你也来了?”三哥笑道:“我早已来了,本来带了份寿礼,没想到一直等到现在,你再迟来片刻,我就走了。”永璘脸红红的,不知是酒是愧,看了我一眼,我吩咐宫人:“扶皇上进屋休息,准备醒酒汤。”一边请三哥进屋。
永璘靠在躺椅上,我用凉水给他降温,拿过醒酒汤给他喝下了,过了一会儿,他才稍稍恢复过来。推开了额上的毛巾,坐了起来,望着三哥,笑道:“你的寿礼呢?还不速速献上来!”三哥挑了挑眉,又压下了,进屋捧出一个包裹,打开,是一件金光闪闪的软甲。永璘只瞟了一眼,便笑道:“不错,有劳你。”神色间不甚放在心上。三哥冷冷看着他,道:“这件天蚕丝软甲本是我师父送给我防身的。我又拆了,令人夹以乌金丝,纯金丝,银丝和冰蚕丝,火蚕丝重新织就,光织已花了三年,才织得这件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宝甲。”说着,自墙上取下剑,随手砍削,却丝毫不损。永璘神色就才慎重了些。三哥道:“你爱微服,穿了这个在里面,即若有个疏失,也不会有伤损。”我大喜,道:“多谢三哥。”三哥斜眼永璘道:“我送你这个还有个目的,你迟早要亲征,战场上刀箭无眼,稚奴爱你胜于性命,别说你有个闪失,就是受点小伤,只怕她也放我不过,我不愿跟女人争长论短,宁可省点事情保全你,我今儿本是趁兴而来,如今却不无后悔,皇上既不在意,我也很可不必多事了。”说着包好软甲递给我,转身就要离去。我忙拉住他道:“三哥坐一下,我去沏点茶,皇上有点醉了,怕是这会儿还没反应过来呢,你还同他计较?”丢个眼色,示意他见好就收吧。自去放好软甲,令人上茶过来。
永璘似乎有点惭愧,我端了茶,亦靠在一边,屋中静了好久,永璘道:“朕今儿过生日,多喝了几杯,让三郎久等了。”三哥笑道:“小妹在席间一吟为皇上寿,我也不能不凑个趣儿,皇上且听。”对我一使眼色,我起身去拿酒,听三哥吟道:
“深宫高楼入紫清,金作蛟龙盘绣楹。佳人当窗弄白日,
弦将手语弹鸣筝。春风吹落君王耳,此曲乃是升天行。
因出天池泛蓬瀛,楼船蹙沓波浪惊。三千双蛾献歌笑,
挝钟考鼓宫殿倾,万姓聚舞歌太平。我无为,人自宁。
三十六帝欲相迎,仙人飘翩下云輧。帝不去,留镐京。
安能为轩辕,独往入窅冥。小臣拜献南山寿,陛下万古垂鸿名。①
接过我手上酒,递给永璘,永璘看了他许久,缓缓接过,一饮而尽,随即朗笑,握住三哥的手,道:“朕之过,三郎勿怪!”三哥缓缓一笑,点点头。“来,陪朕再饮三百杯。”永璘道,三哥抽出手,道:“天晚了,我要回去了,趁皇上高兴,我想跟皇上说,接小妹回家住阵子,望皇上开恩放释。”我靠在椅背上,微合了眼。
永璘颇为意外,下意识地问:“什么?”三哥道:“皇上答应过我,只要我保得下娘娘母子平安,就可接娘娘回家小住,难道皇上忘了么?”永璘的脸又红了,看来这事是有的。他偷偷看了看我,我装没看见,合目休息。听永璘道:“娘娘身子未恢复,朕本想等她好些再让她回去的。”三哥笑声:“皇上不用担心,我本是个看脉的,现大妹在家刚产子,嫂嫂又有身孕,我本就愁分身乏术呢,现在在一起倒方便照应。”永璘没了借口,转头问我:“稚奴,你看呢?”我淡淡道:“皇上定吧,臣妾也久未见家人了。”三哥道:“说实话,你那对双胞胎,不仅宫中希罕,就算在民间,也是百不有一,娘唠叨好久了,说想见见双外孙呢。”他搬出母亲,永璘素来孝顺,倒不好再说,但显是不情愿,沉吟半晌道:“皇儿还小——”三哥笑道:“有我护驾,皇上还不放心么?”永璘涨红了脸,道:“朕——委实放不下他母子。”三哥微微淡笑:“皇上新宠正欢,小妹这个旧欢也就无所谓了吧,接她回去好生休养,眼不见心不烦,只怕好的还快些。”“原来——你是为她抱不平。”永璘笑起来,恍然的样子。三哥冷笑:“她引狼入室,自作自受,要我打什么抱不平?我不耐烦管别人家事,小妹需人精心照顾,这是做家人的本份,娘娘回家休养,家人自是拱如珍璧,不致冷落的。”永璘道:“只怕宫规……”“我不担心这个,”三哥道:“小妹怀孕你都有办法弄出宫去赏雪,区区宫规在陛下眼里算得了什么?小妹向来只会照顾别人,替别人打算,就是不会照顾自己,把她一个人丢这儿我也委实不放心,就算看在你我的交情份上,放她回去吧,要不然,你就留下来她,看他被人气死了,有人就称心如意了,也省了不少事了。”我低低道:“三哥,别这么说,你提出的那么突然,也得容皇上考虑考虑。”三哥忿然道:“人家都快爬到你头上了,你还替别人着想,别人可有想过你么?你接得人家回来,这些日子人家可有来看过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宫里,连个问候的都没有,这还是刚生了皇子的人呢,以后呢?这后宫中九成宫妃都日夜对你尸祝,巴不得你早死,好得到这个男人,你一双眼睛一双手斗得过她们那么多人么?你儿子尚在襁褓之中,公主还小,你若出了差错,你以为他们能在这后宫活得下去?醒醒吧你。”我沉默,永璘眉皱得紧紧的,不悦地道:“朕又没说过不许,你这么夹枪带棒地做什么?成心不想让朕安心过个生日。”说罢,站起身来拂袖而去。三哥也气的脸发青,指着他的背影道:“你也看见了吧?这才几天啊,居然这个样子,你还算是个有皇子的,改明儿人家还指不定出什么招儿来呢,这条命还不知丢哪儿呢,哼!”说完,也转身走了。我轻轻叹口气,三哥固然无礼,永璘也未免过份,就算不看三哥的面子,多少也应该给我点面子,这样拂袖而去的事还从没有过。看来他是有点变了,我吩咐人:“关宫门!”他们忙去关上宫门,我回房休息。
注:①“深宫高楼”句:李白,《乐府春日行》
95.问王情深深几许
我上禀报太皇太后,要回家休养几天,探望家人,她同意了。永璘也没来送,我心中更不高兴,就算他生三哥的气,也犯不上连累我们母子啊。
住的是三哥的宅子,那里人少,便于护卫。邱行恭担当护卫之责。我见到了家人,倒是安慰了不少,姐姐的孩子长的甚是好看,一半象姐姐,一半象岑无忌。我们成天就逗弄这三个孩子玩,倒也开心。
三哥有天进来,逗了会儿孩子,对我使个眼色,我便进了内屋。他道:“换身衣裳。”拿了姐姐的衣裳让我换了,带我走出房间。到了后门,看门的羽林行礼,三哥道;“不用担心,是浏阳王的人。”那几个羽林冲我点头微笑,我跟三哥上了轿,出了府门。
待掀开轿帘,却发现已到了浏阳王府,我埋怨:“你也太莽撞了!”他冷笑:“凡事我自担着,连累不着家人。”拉着我直入永琮内室。
永琮躺在床上,有个妇人正在照应,见了我,默默退出。我走近永琮。
他憔悴,无神,看着我并不说话,我道:“王爷,伤还痛么?”他笑笑,颇有勉强之色,道:“多谢娘娘关心。”三哥道:“我去外面,你们慢慢聊。”闪身走到屋外,顺手关上了门。
“坐。”永琮道。我迟疑了片刻,坐了下来。他道:“你……过的还好么?”我道:“还好。”他问:“他——别有宠幸了吧?”我低下头,道:“这不关王爷的事……”他一把抓住院我的手,道:“只要委屈了你,就关我的事!”我挣扎,叫:“王爷,快放开手,我要叫人了!”“你叫,”他冷笑:“这里全是我的亲兵,你倒是叫叫看!”我怒:“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可是他的亲弟弟。”他道:“他若不是皇帝,你的丈夫应该是我而不是他,是我先向你有人提亲的!”我道:“你提这些又有什么用?我是他的女人,我喜欢的是他。”他怒道:“他现在已有新人!”我默然,看着他,问:“王爷,我自问从未得罪过你,你为什么总要伤我的心而后快?”他放开了我的手。我松口气,却突然被他紧紧抱住,他低低道:“我并不想伤你,见你这样伤感憔悴,我……我心里好痛,为什么他娶了你却又不肯好好待你?这不公平!”“你放开!”我挣扎叫:“三哥!”但是没人理我,我忽然明白,所有人都希望这样。
我放弃了努力,泣道:“王爷何苦如此?臣妾已心属他人,不值得王爷怜惜。”他咬牙道:“你三哥说你的眼泪是最伤人的武器,一点也不错,你以为你这样我便会放过你么?”他的手更紧了,他喃喃道:“你这样只会让本王心中更怜更疼,稚奴,不止一个永璘爱你,本王也爱你入骨。”我无奈:“你到底想做什么呢?你如玷污我,我宁死也不会让你如愿的。”他笑起来:“你放心,我永琮是响当当的汉子,没那么卑鄙,使这种下流手段得到心爱的女人。”却是不肯放手。
“王爷,”我皱眉:“你弄痛我了。”他松了松又抱紧了,道:“本王痛那么久了,又有谁怜惜心疼过。”我又气又笑:“你简直不讲理!”他道:“本王就是太讲理了,才落得如此,早知这样,本王应该在你刚入宫时上禀太皇太后把你赐给我,料想皇兄也不能驳回太皇太后。”我叹口气:“王爷,我入宫就是皇上禀了太皇太后才接入的,你怎么能拗得过皇上?”他道:“从小他就受人宠,父皇,母妃,然后是太皇太后,从没人在乎过我……”“王爷,”我轻声阻止:“这话以后不可出口,不然对王爷不好。”“我不在乎!”他高声道。“可臣妾在乎!”我轻轻道:“王爷是个人才,是柱国之臣,千万莫因一时冲动受了伤害,臣妾有一言望王爷记在心上,西征过后,王爷即上表求辞,解除兵权,好吗?”
“你怕功高震主,他杀了我?”他咬牙冷笑:“那就让他来杀好了,本王不怕,与其天天受这椎心蚀骨之痛,本王宁愿死于他的剑下,或许你这观音还会有些许慈悲之泪为本王而流。”“王爷!”我惊怒:“你怎可说这些混帐话?你方当年华,不思好好报国安家,居然一心求死,你就不怕你母妃在天之灵伤心,你父皇在天之灵骂你不孝?!”他道:“我说的是真心话,稚奴,你真的关心我?不是因我是他的弟弟?”我哼了一声:“自然是因你是他的弟弟!”他一把推开我。
我松口气,抚摸着发痛的肩,迎着他扬起的手,道:“你打呀,你哥哥打过了,现在轮到你了,我萧珩反正欠了你们家的,你爱怎样便怎样好了,莫非我还怕了不成?”他看了我半天,手方缓缓放下,转过头,低低道:“我不会打你,打了你,我的心会更痛。我不及他,我得不到你的心,你走吧。”我心中不免伤感、怜惜,他也甚是可怜,我道:“王爷保重,臣妾去了。”
转过身,刚要走,听他痛哼一声,回过头去,见他手按腿部,神色痛苦。我忙走至床前,问:“是不是刚才碰痛了伤口?我叫三哥进来帮你看看。”他拉住我,道:“没关系,这点痛——不算什么!”额上的汗却如水一样淌下来。我掏出手帕给他擦拭,婉言相劝:“王爷须好生珍重自己,勿令家人担心。”他冷眼给我:“我的死活与你何干?你不是要走么,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我怜他伤痛,也不去计较他的脾气,只好言道:“你好好养伤,不要多想,就算你不爱惜自己,二哥这些将军们还指望着王爷呢。你不是孤单的一个人,从来不是。为了他们你也要好好活下去。明白么?”他吼:“用不着你管!”我的头一晕,差点摔倒。这声音太响,我受不住。他的手及时撑住了我,我定定神,道:“那王爷保重,臣妾走了。”他并不放手,我看着他,问:“王爷还有何话说?”他凝视着我的眼,缓缓道:“稚奴,你对我真的一点情义也没有?”我鼻子一酸,道:“今生已逝矣,愿结来生缘!”挣开他的手,跑出屋去。
我坐在窗边发呆,手上的结子打了一半,永琮的情义,不能不令我感动,他直来直去,倒比永璘更好相处,我本来从未想过嫁给他会怎样,可自那一天后,我有时也不经想:若是嫁了他会是怎样?或许他不如永璘敦敦儒雅,不如永璘甜言蜜语会讨女人欢心。可是也许我的心里会更踏实,更有安全感,也更自由。他与永璘,一个是爱我的,一个是我爱的,前者令我安然,后者令我忧烦,前者令我简单,后者令我浪漫。而我最初想要的,不就是简简单单的安然生活么?“昔日凌波目,今成流泪泉。”有人在窗外吟道:“你是在为皇上伤心,还是为王爷难过?”我方悟自己不知不觉流了泪,忙擦干了,道:“三哥进来吧。”
门帘一挑,三哥走了进来。看了看我手上的络子,轻轻叹口气,道:“今天皇上去浏阳王府探病,兄弟俩吵得厉害,永璘一怒之下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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