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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宫女-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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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福宫内,竟是另一番的热火朝天,太医们都站在宫门两旁的值房外候着;太后坐在前殿明间的宝座上手握串珠,默默念诵;后殿同道堂寝宫内外,几个接生嬷嬷里出外进,拿剪刀、端热水的好不热闹!隐隐还能听见从坤宁宫方向传来萨满太太祈福的法鼓声。
皇后扶着汀兰下了轿,来不及撑雨具,脚不沾地地进了明间,太后见皇后来了,忙起了身,握着佛珠,扶着琴儿迎了上来。我们也低首行了礼。
太后走近皇后,顶头就悄声道:“我都知道了,委屈你了!”又见皇后脸颊微肿,不禁用手轻碰,心疼地问道:“还疼吗?”
皇后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禁不住嘤嘤小声痛哭起来。
此时,流花儿送来了件家常的雪白素锦底的杏黄牡丹花纹斗篷,我接了,顺势给皇后披上。
皇后这才停止了哭声,裹住斗篷,将老太后让回宝座上,自己才在下首坐了。汀兰拿来了《楞严咒》,大妞取来了佛珠和木鱼,皇后接了,默默开始诵读。汀兰见我站在那里,又去取了脚踏和竹杌子,上面摆着简单的文房四宝,搁在我面前。
我也默默铺开纸,开始抄送《楞严咒》。
后殿人声鼎沸、喧闹不止;前殿却是屏声静气、宁静虔诚。
乾隆火急火燎地闯入,打破了殿内原先的安静。陈进忠尚为通报完,乾隆就闯了进来,见他袍角早已沾上泥点,手上也竟是雨珠。众人未料想他能来,只都一怔,方才想起行礼。
太后毕竟是当娘的,看见乾隆这副狼狈样进来,自是心里不落忍,忙命底下人帮她擦拭。又在一旁故作不满地微嗔道:“好一个狠心的爹,你倒是想着过来!”
乾隆一边拿着手绢胡乱擦着,一面偷瞄皇后。
此时的皇后身披素色斗篷,手握佛珠,脂粉浸润,泪痕犹在,她只一味的低头看地,并不去迎合乾隆的眼神,楚楚可怜的模样,着实令人心疼。
在大家都行完礼以后,她才款款一蹲,嘴里道:“奴才乌拉那拉氏,请皇上的安,皇上万福。”
看得出来,经过一路上雨水的冲刷,乾隆早就醒悟不少,懊恼之情溢于言表,但又不肯放下架子,见皇后如今这样对他,十分尴尬,不觉更加用手绢不停地擦着早已擦干的前额。
乾隆挠着脑袋,像进一步讨好皇后,刚上前一步,只听后殿传来一声哀嚎。乾隆爷顾不得那些了,直直地往后殿冲。
太后见状忙喊道:“快拦住皇帝!”大家慌了,一窝蜂地上前把皇帝往回拉。
乾隆一边甩开众人,一边急着道:“朕已经失去了一个女人了,朕不要失去第二个!”
太后有些不满,嗔道:“哪个女人生孩子,不是在鬼门关走一圈?!皇帝什么大阵仗没见过?看你现在婆婆妈妈的样子,天子威严何在!”
乾隆听太后恼了,不得不讪讪地回来,可还是一脸急切的向里间张望。
一旁的皇后听言,不得不上前握住乾隆滴手劝道:“皇上别急,有皇太后坐镇呢,又有萨满太太保佑,一定会平安的!”
后殿接生嬷嬷地喊声不断:“娘娘请用力些,请再用力些!好……就快了,就快了!”前殿的众人听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乾隆的面部也极近扭曲,下死力地攥住皇后的手。
突然一阵婴儿的啼哭,划破天际,洪亮而有力。
太后一放佛珠,长嘘一口气,欣喜地道:“生了,生了!”
皇后也抚着胸口,摇着乾隆的手道:“皇上你听,你听,生了,生了!”
乾隆自然是高兴,竟都不知道如何笑了,只一味的松开皇后的手,摇摇晃晃走到椅子前,一屁股坐下,喘着粗气,跟着道:“生了……终于生下来了……”突然一怔,一下子又起了身,赶着往里跑道:“怎么没声了,里面没声了!”
皇后连忙一把抓住乾隆,笑道:“您干什么去?血房不详,您可是不能进去!”
“怎么也不见人来报!”乾隆急得满脸是汗。
太后被逗乐了,笑着道:“里面有精奇,又有嬷嬷的,女人生完孩子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哪能那么快呢?
正说着,只见嬷嬷抱着一个小婴儿,笑容满面地跪在太后面前道:“太后娘娘大喜、皇上大喜、皇后娘娘大喜,是个白白胖胖、健健壮壮的小阿哥,母子均安!”
一屋子的人听了如此说,这才都松了一口气,各个都喜形于色,老太后更是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在琴儿的带领下,一屋子的人忙跪下向天后和乾隆磕头,嘴里道:“恭喜太后,贺喜皇上,喜得十五阿哥!”
乾隆抱起尚在襁褓仍还熟睡的婴儿,借着烛火,细看他洁白娇嫩的皮肤,喜不自禁地自言道:“琰者,璧上起美色也。见你肌肤娇嫩光滑,将来必是个美男子,正所谓‘才郎琰琬,淑女聘婷’,你额娘的美貌与德行,足以堪当‘娉婷’二字,就给你取名‘永琰’吧!”
乾隆满脸慈爱的看着怀里的婴儿,似乎已经忘记莺儿惨死的一幕,他把婴儿小心交与嬷嬷手中,并吩咐道:“传旨给内务府,选定吉日,晋封令嫔为令妃!并择日,修改玉牒,将令妃由正黄旗包衣抬旗入镶黄旗!”
此言一出,他人还好,只皇后猛一抬头,怔在那里,凝视着乾隆,眼神里满是不能言语的担心。



、夏答应吞金觉大限,令嫔妃喜迎麒麟儿(下)

令妃的顺利生产,驱散了莺儿惨死的阴霾。宫里人的心情,我至今也是琢磨不透的。怎能竟在一夜间如此大悲大喜呢?
连日里大家忙着给令妃道喜,谁也不提莺儿之事,就好像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似的。乾隆喜迎灵儿,大赦天下,不过是将小粽子责打四十大板,打发到了瓮山马场去铡草了;翠雪也是只责打了四十大板,赶出宫去。
这样的热闹,皇后一向是不去凑的,况且那日乾隆在诸位嫔妃面前,如此不给皇后脸面,皇后早已是心灰意冷了。且那日又淋了雨,回来又嚷着肋下痛,身上也越发懒惰了。她只管打发汀兰送去了该送的贺礼,自己却一味的在后殿丽景轩的佛堂里潜心礼佛,好几日也不曾出门。
这日愉嫔坐着步辇来了,我把她迎进前殿明间,汀兰到里屋去请皇后。因为是上午,大家手里的活还没有忙完,流花儿端了香炉来焚上,大妞进来打开当地一对铜火盆上的铜丝罩,用火钳子拨弄着火盆里的黑炭。
愉嫔见了于是问:“这才还不到仲秋,就烧上炭了?可就冷成这样!”
我只得陪笑着跟她说:“快别说了,我们家主子自从围猎回来,身上就懒懒的不愿动弹,这几日又赶上大喜大悲的,前儿又淋了雨,身上是越发不受用了。”
愉嫔道:“赶明儿可得宣个可靠的太医进来瞧瞧,别拖成什么毛病才好!”
我笑而不答,顾左右而言其他的陪笑道:“不是说了,这几日不用过来吗?娘娘怎么这还来这么早呢?”
正说着,汀兰出来笑着对愉嫔道:“皇后主子说外间冷,不出来迎了。娘娘请跟奴才往西稍间暖阁来吧。”
说完引着我们一起往暖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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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暖阁扑鼻的甜香迎面而来,火盆中的红罗炭烧的通红,在里面略站一站,鼻子尖就沁出了汗。只见皇后略施粉黛,身上穿了件缕金凤穿牡丹大红洋缎的窄袄,歪在迎手上,看见愉嫔进来,也不起身,只一味的懒懒歪着。
愉嫔见了礼,上前一步关切地问道:“娘娘身上是不爽吗?要不要嫔妾着人宣个太医过来瞧瞧?”
皇后抬眼,懒懒地答:“前儿着了凉,已吃过药了,不碍事的!”又问:“你今儿个来有什么事?”
愉嫔见问,忙上赶着道:“今儿过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儿!一来是给姐姐您请个安,二来是想跟娘娘回,近日里嫔妾听来的一件事儿……”
皇后疲倦地道:“什么事?说吧!”
愉嫔看了看左右,又进一步,坐在炕沿上,道:“嫔妾听人说,好像皇上要立十五阿哥为皇太子了?!”
皇后听了也是一惊,但强压了下去,只微微欠了欠身,不动声色地斥责底下人道:“是谁这么胆大包天的乱嚼舌根儿,皇储的事你们也敢瞎嚷嚷,是不要命了不成?赶明儿要是让我查出来,看我不一点点儿揭了你们的皮!”
一屋子的奴才一听此话,吓得三魂倒是丢了七魄,赶紧跪下道:“请主子明察,奴才不敢!别说奴才们没听见,就算这听见了,也不敢瞎谣传呐!”
皇后这才得意地看着愉嫔。
愉嫔有些尴尬,额头上也沁出密密的一层汗珠,不自觉地用手帕煽着风,掩饰着道:“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总得是有个影儿的,人家才说不是?”又察言观色的试探着进言道:“娘娘,这立皇储可是个大事!远了不说,只当年康熙爷那会儿就为了这事儿,打了多少流血的饥荒啊!您可得找个人去劝劝皇上去,不能不明不白的就立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当太子!”
皇后将手支在迎手上,半侧着身子,斜睨着愉嫔不悦道:“你看你这话,什么‘黄毛小子’?那都是龙子凤女的,怎么还‘乳臭未干’了?照你说,该派谁去劝合适呢?”
愉嫔看皇后“上了钩”,忙接着道:“当然是娘娘您去了,殊不知皇上可是最听您的,您这一去啊……”
“够了!”皇后打断愉嫔的话,直身端坐,呵斥道。
愉嫔闻言一怔,赶紧站起身来,讪讪地低下了头。
“你的意思,我明白!”皇后训斥道,“那也不能庸人自扰的瞎着急!不是也有句老话吗?‘金簪子掉进井里,是你的终究是你的’!在众阿哥里面,谁看不出皇上最疼爱的是五阿哥永琪?再说了,现在正是皇上年富力强的时候,众阿哥还小,你就说这些个,也不怕‘下地狱割舌头’!倘若是传到老太后的耳朵里,这还得了?你说你这么大的一个人儿了,还跟个刚出生的小孩儿争这些个,也不嫌臊的慌!”
皇后的这几句话,像皮鞭一样,一层层抽打在愉嫔的脸上,又是当着一屋子下人的面。只见愉嫔那脸色,由白变红,由红变紫,涨得双颊的面皮如同两只熟透的李子似的。
愉嫔兴冲冲而来,没想到会自讨个没趣儿,只得一面手里用帕子不断地擦汗,一面讪讪地回道:“娘娘教训的是,奴才都记着了。”
皇后见状,反倒给怄笑,但又强忍着,只对我道:“兰儿啊,快给你家姐姐,沏杯茶过来!瞧这一头的汗”又对愉嫔道:“好妹妹,以后快别乱听人家的话了!这后宫里,没影儿的是非,你我还听得少吗?这是刚下来的菊花呢,你尝尝看,滋味如何?”
愉嫔已经臊得无地自容了,哪还想着吃茶呢,登时就赶着挪步往外走,一面推辞着陪笑道:“娘娘这儿的东西,自然都是好东西!我也到是想着再坐会儿,可只才刚这一阵儿,我的那个‘百合病’(注:即‘更年期综合症’)又犯了,一阵儿燥热的难受。您快自个儿留着吧,别让我平白给糟蹋了!”
说完连礼也忘了行,带着玥珠,头也不回的出了门,一溜烟的走了。刚走到院子里,又听见皇后隔着窗子叫她,汀兰出去请她道:“娘娘请留步吧,皇后娘娘有请!”又只得将就着回来。
皇后见她回来,又接着道:“我方才想起个事儿来,后天十五阿哥满百岁,老太后要在咸福宫亲自为他做寿,妹妹可别忘过去啊!”
愉嫔只得硬着头皮应了下来,方才慢慢退了出去。
皇后见她一副灰头土脸的尊荣,在屋里实在是忍不住了,看她走远了,伏在迎手上嗤嗤笑个不停,冲我道:“我看她哪里是犯什么病,怕是臊得脸发烧,要出去凉快凉快,才是真的罢!”
我们只当陪着她又笑了一会子,可她的笑容却渐渐收紧,慢慢变成更深一层的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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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琰的顺利生产,给整个皇宫带来了一丝久违的欢乐气息。天气一层凉上了一层,大家却都充满干劲的忙活着,一是小阿哥的百岁宴,二是数着日子来看,又快迎来仲秋团圆夜了。
这晚,我服侍皇后歇下,走到宫门口察看的时候,隐约看见一个挺拔的身影,在宫门口驻足,隔着树影远看,他只在宫门外稍稍驻足,迟疑片刻,便就拔步离开了。
是乾隆吗?我疑惑着往下房走。进了院子,看见大伙儿正围着大妞,坐在台阶上,好像在安慰她。
我便走过去,蹲下来笑着问她们:“你们这是怎么了?”
流花儿快言快语地道:“大妞今儿被翊坤宫的莲子欺负了!”
我问道:“翊坤宫的莲子是谁?”
“就是惇妃娘娘的丫头嘛!姐姐竟不知道?”流花儿惊讶地看着我道。
我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低声道:“先是红菱、后是墨画,再后来又是莺儿,不是死了,就是跟了别的主子,一天换一个,我怎么能知道!”
汀兰私下里拽了一下我的衣襟,给我使了个眼色,我二人就悄悄别了他们,到游廊上坐了。
汀兰悄悄说:“让她们自己叽咕一会子,气儿出了,也就散了,咱姐俩出来说说话。”
我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了?谁给大妞委屈受了?”
汀兰直摆手,悄声道:“快别提这个了,刚才已经闹了好一会子了。大妞说,昨晚上惇妃身边的莲子兴师问罪的来找她,嚷嚷着说,翊坤宫这月领的六安茶少了十两的份例,说什么也得让咱储秀宫的人给补上。大妞好言说,自己不管这些,等着你我下差回来再说。这莲子就记上仇了,今儿早上大妞正在小灶前给娘娘炖川贝,莲子打着要找竹盖帘的名号进来,故意一抽,连着炖锅上的盖子一齐碰了下来,砸了个稀烂……”
“现在的人怎么都这么坏?”我咬着牙道。
“谁说不是呢!”汀兰摇着头道,“幸亏我那时刚好从前面过来,听到这边有响动就过来瞧瞧。只见那锅川贝就这么敞着盖子在那里咕嘟咕嘟地盹着,都快干了锅了!大妞吓得蹲在地上哭,那莲子嘴里还骂着,说什么‘谁叫皇后没本事,笼络不住皇上’如此这般的话!”
“你怎么不上去把她嘴给撕烂了!背后议论主子的小蹄子,干活没见她这么积极!”我恨恨地道。
“可不是!我还能让她强?上去先拿起灶台上的笊篱,朝着她后背就是两下子,又呵斥了两句,先把她的气焰给压下去了!又问是怎么了?你当是怎么了!莲子那蹄子自己给弄错了:妃子每月就该是14两的六安茶,8两的天池茶,人家内务府一点儿都没给错,是她自己想错了,以为是24两的例呢!你说说,现在怎么什么人都有呢?!天底下的好处,都能让她一人儿占尽了不成?”汀兰摇着头颇为无奈地道。
“现在咱储秀宫,是多事之秋,别人嘴上虽都没说什么,可都看得真真儿的呢。你压下这件事儿是对的,赶明儿我等着也告诉他们去,宁肯自己吃点亏,别到外面给主子浑惹事去!”
汀兰点着头道:“这话是正经!”
我又想起刚才宫外人影的事儿,于是问她:“你刚才有没有看到咱储秀宫外有个人影儿啊?”
汀兰朝前探了探头,疑惑道:“人影儿?没有啊!”迟疑了一会儿,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恍然大悟道:“哦!难不成是皇上来了?”
“皇上?皇上来了不进来,站门口干嘛?”我一脸不相信地问她道。
“咳!你不知道!”汀兰接着悄声道,“我听慈宁宫的琴儿说,前几天皇上过去给太后请安,在暖阁里稍坐了一会儿,话了了一会子家常,那天该着琴儿上差,听见了不老少。好像皇上在跟太后抱怨皇后:‘您看她现在一口一个奴才叫着,成心跟朕生分不成?’太后劝:‘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的,多大点儿事儿啊,人心都是肉长的,当心下人们看了笑话……’云云。琴儿是好心,赶着过来告诉我,让咱有空儿多劝着点儿皇后。毕竟那是皇上,让她软着点儿,给皇上一个台阶儿下。别闹得像现在这么僵,都快要‘相敬如冰’了!”
我苦笑着,用手支着下巴,晃着脑袋,望天道:“皇后的性格,咱又不是不知道,能让这两人其中的一人让步,难啊!”



、好吃引来食盒案,斗狠妒意变毒心(上)

御花园内的绛雪轩内院,大朵红嘟嘟的海棠开得正艳,轩室内则是笑语盈盈不断。这日是永琰的百岁宴,太后携着乾隆、皇后、惇妃、令妃、愉嫔等人在轩内设宴,大家其乐融融的围坐在一起。
老太后又添孙子,自然是喜不自胜,疼爱地逗弄着襁褓中仍还熟睡的婴儿,笑着道:“来来来,皇祖母给你添寿,给你添寄名锁,还有金裸子、小玉坠,让你平平安安长大!”
令妃自然也是欢喜,赶着道:“老太后,他才多大,您可别纵着他!”
皇后听了则笑着接话道:“老太后宠他,是他的福分,怎么,妹妹可是吃味了?赶明儿求皇上多来陪陪你,就是了!”
此言一出,大伙儿都哄堂大笑起来,只有惇妃冷冷地撇撇嘴。
乾隆是个好吃的,见他拿着筷子在桌上搜寻道:“今儿有什么好吃的?”
陈进忠上前回道:“膳房预备了皇上爱吃的猪油酥烧饼、猪油酥火烧、猪油澄沙馅的小饺、香油鸡蛋麻花;除了这些小食之外,还有酒酿清蒸肥鸭子,板栗烧野鸡……”
“油腻腻的,谁吃这些个!”乾隆皱着眉头,打断他道。
令妃一听,抬眼迅速瞥了一下愉嫔,又马上笑着对乾隆道:“皇上,恕嫔妾有个不情之请,素闻愉嫔妹妹永和宫的吃食最精致,可我却口福浅,这些年来都未曾试过,今天能否托小阿哥的福,一尝妹妹的手试?”
皇后闻言一惊,也跟着迅速暗瞥一下令妃,又瞥了一下愉嫔。令妃是看见了,只一味不理。
乾隆听后很是赞同,就对愉嫔道:“令妃不说,朕还忘了。你上次孝敬给太后的一碟鸡髓笋和那碟玉田香米粥,直到昨儿老太后还念念不忘呢!那天去请安的时候,还可劲儿的跟朕说,若将那笋子浸在粥里来吃,连粥里弥漫着笋子的清香呢!还想让朕问你那笋子是怎么做的?
愉嫔见问,不得不笑答道:“说起来这东西,真是上不得台面的,做法也没什么难的。东西都倒是寻常物,比如鸡就是乌鸡,笋就是前儿进贡进来的云南文山玉指竹笋。若有鸡脯肉就更好了。先将竹笋洗净,然后剔去笋心不用,再将竹笋放到开水锅里滚透,再在汤锅里加入清汤、味精、糖煨着入味晾凉——此为第一步。然后再将乌鸡的鸡腿肉去掉,只留下骨头,再用刀背将鸡腿骨敲散,用竹签将骨髓取出,放到汤锅里黄酒、姜汁、糖滚透,去除腥味——此为第二步。若有鸡脯肉的,可将其去皮、去筋,用刀背捶成鸡茸,加入清汤、蛋清、盐、少许葱油,顺着一个方向用力搅拌,完事儿后,将鸡茸涂抹在笋心内——此为第三步。最后就是将笋子放在抹了油的磁盘里,入笼蒸个半柱香的功夫,出来再淋上鸡油,也就成了!”
她一口气细细的说完,众人听得仿佛入了神,不得不纷纷鼓掌称赞。
太后边听边咋舌道:“东西都还在平常,难为了这孩子心思和巧劲儿!”
乾隆太后喜欢,便赶着催着她道:“听愉嫔这番诉说,朕得哈喇子都快留下来了,还不赶紧让你底下的人做几样送过来,给咱们开开眼界!”
众人闻言都笑了,愉嫔无法,只得吩咐玥珠去做了。 



、好吃引来食盒案,斗狠妒意变毒心(下)

令妃见玥珠走了,才又丢给皇后一个眼色,又冲她摇摇头,皇后会意了。
不过一会儿,玥珠拎着食盒过来了,从食盒里取出各色精致小菜:油盐抄枸杞芽,清炒芦蒿、鹌子水晶脍,鲜虾蹄子脍,搭配着清香爽口的菊花酒和木樨香露,还有各色糕点:牛乳菱粉香糕,奶油松瓤卷、桂花糖蒸新栗粉糕,糖蒸酥酪;配合着粟米百合红枣羹和紫参野鸡汤等各色粥补品。
菜品素雅,又多甜烂,还滋补。似乎照顾到了所有人的口味。太后很喜欢,进的也是眉开眼笑的。乾隆是出了名的孝子,看见太后高兴,他心里自然很受用。
大家正一团和气的吃着、品尝着,突然只听“嗳呦”一声,一个食盒跟着应声落地,只见令妃用左手握着右手的食指,坐在那里直“嗳呦”!
乾隆赶紧搂着她,一迭声地问她:“怎么了?怎么了?”
令妃下死力的攥着食指,嘶嘶哈哈地痛苦地喊道:“臣妾见那食盒精巧,忍不住拿起把玩,没想到食盒里面有根刺,扎着臣妾了!嗳呦~~嗳呦~~~好疼~~~”
乾隆不禁疑惑地问:“食盒?食盒里面怎么会有刺?”
此时,一旁的太后正一边慢慢吃着一边逗弄着身旁的婴儿,皇后轻抿一口酒不语,惇妃看戏一般看着,只有愉嫔略略有些紧张,竟缓缓站起了身。
令妃像一只收了惊的小猫,趴在乾隆怀里,娇弱地道:“臣妾哪里知道啊,那根刺仿佛就在食盒的内壁上!”
这时陈进忠已经找来了掌事太监,掌事太监行了礼后,拿起食盒用左手抵着食盒的底部,右手缓缓地在食盒内壁细细摩挲,又转头对陈进忠说,要拿放大镜来看。
愉嫔在一旁细细听着,她的身体下意识的在颤抖。皇后早已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又轻瞥了一眼依偎在乾隆怀里的令妃,令妃的嘴角竟不觉露出一丝冷笑。
陈进忠取来一个铜边放大镜,老太监举着放大镜,冲着阳光,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
刚才的热闹劲儿早已不见,每个人都不做声,静悄悄的等待结果。
乾隆不耐烦地开口道:“怎么样?”
只见掌事太监突然双膝跪地,诚惶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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