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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爱独宠:兰陵王妃-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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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沈吟至今。”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沈吟至今。”

他将这两句反复呤唱,歌声低沉浑厚,剑柄仍在轻轻摇晃,他的脚步踉跄,空气里,有无法竭止的忧伤。

“皇上醉了。”襄阳公主端然起身,拂袖道:“还不快扶皇上下去歇息。”

顺华夫人与凝华夫人趋步向前,同时伸手欲扶,宇文邕却甩开她二人之手,仍要继续拨剑起舞。

“皇上。”襄阳公主与齐王亲自上前将他扶住,宇文邕犹自喃喃自语,醉态连连。他到底被众人拥着走了,仿佛一个沉迷声色酒乐的天子,在近臣面前,失了仪态。然而,我分明望见,一滴清泪,自他颊边缓缓流下。

心疼无比,我急趋几步,却黯然而立。那么多人拥护着他,此时,我何必跟去?

诸人皆知,《短歌行》是三国时曹操所写,表达他“山不厌高,水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的豁然胸襟。而“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之句,引自诗经,展现曹操求贤若渴的心境。此时,经宇文邕唱来,却仿佛重回原始,回到那更久远的年代,那女子,魂牵梦萦,在思念着她的心上人,所以,一次次的黯然心伤。

然而,《短歌行》最末四句,‘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之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厌高,水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宇文邕却一直未唱,在这样的宴席上,他怎能轻易唱出“天下归心”来泄露他内心深处的心思呢?或许,他醉了,或许,他并未完全醉。




曾是惊鸿照影来

皇帝既然走了,留下来的人便也渐渐散去。

我在人群里寻觅,目光所及处,先望见了窦颖,她正伫立在屏风处,凝望着我,神情若有所思,屏风上绣了牡丹‘雏凤还巢’,鹅黄鲜妍的盛放花朵,衬得着了黄衫的窦颖愈加清丽绝伦。她见我望见她,不动声色的转身,扶着侍女的手缓缓离去,留给出我一个孱弱柔美的身影。

我心中疑云渐起,却见到不远处真儿绿衫纤柔,正望着我盈盈浅笑,两个浅浅的梨窝在颊边若隐若现。我亦笑了。转身吩咐妍紫道:“妍紫,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独自散散心。”此处离揽月轩并不远,妍紫乖巧的点点头,嘱咐了几句,便先行离开了。

真儿静静的走在前面,我远远跟随,一路欣赏黄昏的景色。

丝丝凉风,渐渐消去白日的暑热,湖畔长长的柳条随风轻舞,那一抹抹深绿,再不复春日的嫩黄。红彤彤的太阳一点点西沉,云朵被染成浓烈的红、黄二色。碧莹转深蓝的湖水,被满天的彩霞投影得愈加五彩斑澜。

一行行白鹭排成行,在斜阳里飞过,几只水鸭子扑扇着翅膀,溅起朵朵水花。

夕阳渐渐褪色,天空的颜色变得墨蓝。我们已经走出了上林苑,这熟悉的石子小径,告诉我,真儿要带我去的地方是涵凌轩。

涵凌轩虽不在上林苑内,但亦离得不远。此次我回宫后,为避嫌疑,故不再踏足涵凌轩。以往我跟真儿在涵凌轩里暂住,与宇文毓的嫔妃们关系亲好、往来密切,涵凌轩外总有行色匆匆的太监宫女往来穿梭,却也不失热闹。然而此时,我们越是走近涵凌轩,就越发安静,行至最后,别说太监宫女了,竟然连当值的侍卫都未见一个。

转过影壁,真儿闪身进入涵凌轩,我忙急步跟随,一进入,却讶然发现整个涵凌轩内空无一人,一片静寂。

此时,天仍未黑透,涵凌轩的宫殿笼在青蓝的暮色下,每一间殿门皆紧紧关闭,横垣着巨大的铜锁。院子里一盆盆曾经在春日里娇艳怒放的海棠因为失了甘露,皆已零落枯萎,那株高大的白玉兰树繁花落尽,只余枝桠孤独的伸向寂寞的苍穹,杂草顽强的钻出地砖缝里,蓬发勃勃生机,在夜风里轻轻摇曳。

真儿渐渐放缓了脚步,停在偏殿的廊下。她转身望着我,一滴晶莹的泪珠仍然挂在颊边。

她伫立在夜风之中,风轻轻吹去她绿色的衫裙,她凝望着我,樱唇轻启,似乎在无声的问:“姐姐,是你吗?”




曾是惊鸿照影来 ;2

“真儿。”我走近她,将她拥入怀里,泪凝于睫,却强自微笑着:“真儿,是我,我是翎儿。”

真儿拉着我的手,她指指我的眉心,作不解状,然后用食指作笔,在我手心写道:“胎记?”

轻轻替她拭去腮边的泪珠,我取下了从未离身的梅魄。真儿讶异的望着我!我知道,在微朦的夜暮下,梅魄幻化成的梅花印记正从我的眉心渐渐消失,我再一次改变了模样,变回了郑翎旧日的容颜。

拂去石阶上的灰,我与真儿并肩携手坐在廊下,我将当日所遇到的离奇际遇,一一讲述给她听,于是,真儿疑惑的双眸渐渐恍然。她轻拈金线,将梅魄悬起,夜色中,梅魄宛若一滴紫色的泪珠,左右轻摆。

真儿灿若星辰的瞳眸有孩子般的懵懂天真,颊边浮现我所熟悉的浅浅梨窝,她笑着将梅魄重新放回我的手心,在我手心写道:好神奇。我微笑点头,复又将她揽入怀里,喃喃道:“真儿,真好!我又可以见到你了!”

真儿安静的依在我怀里,我的心里乏起忧伤,她一定有很多话想对我说吧?仿佛又听到她在唤我姐姐,那轻铃般的笑声,那般悦耳动人。可是,如今……

仿佛感受到我那浸透了忧伤的无力感,真儿抬起头来,她微笑着在我手心写道:姐,我很开心!

望着她,我勉强微笑,泪水却止不住的流下。真儿连连摇头,示意我不要难过,她帮我拭去脸颊的泪水,望着我微笑,再微笑。那娇憨又可人的笑容,逗得我也笑了。

幽蓝的夜空,悬挂一弯皎洁的新月,涵凌宫里静寂无声,唯有纺织娘和蛐蛐儿在墙角唱着轻快的歌,还有我的喃喃细语,心念微动,我疑惑问道:“真儿,这涵凌宫里为什么会没人住了?”

真儿牵着我的手,在我手心写道:四公子!

“谁在那里?”

一个男子的声音打断了我和真儿,伴随着越走越近的脚步声。




曾是惊鸿照影来 ;3

那声音如此熟悉,正是宇文邕!!

他不是饮醉回宫歇息去了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静夜无人的涵凌殿。我慌忙起身,在夜色的掩护下,顺利躲在一根廊柱后面。

“翎儿,是你吗?”

真儿盈盈站在廊下,俯身行礼。

“真儿,原来是你。”他的声音有无尽的失意,仰首望那弯月,叹道:“你也是来祭拜你姐姐的?”

夜空,只有弯弯的上弦月。

月光淡淡,轻柔的照拂,这明珠金冠的少年。

此时,他不是白日里,那高高在上淡漠疏离的君王,俊逸清朗的容颜,被如水的月光洗过,平添了几许忧伤。

“真儿,你姐姐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的唇边扬起一丝清冷的笑,眼中似乎闪烁着点点泪光,“你知道吗?我每晚都会来这里等她。”他已经喝醉了,手中却还拎着一个酒瓶,仰首饮酒时,身子一歪,已经斜坐石阶上。

他苦笑着,轻声道:“翎儿,我等得好辛苦!”

泪水,抑不住的从我指缝里流下,宇文邕,为什么你要这么傻?

仿佛能感受到我的难过,宇文邕转头望向我藏匿的方向。幸亏真儿机敏,她迅速蹲在宇文邕身侧,挡住了他的视线,她说不出话来,只能咿咿呀呀着,以手势安慰他。

“真儿,谢谢你!”

宇文邕轻声的叹息,“你姐姐走了,你也很难过吧?所以,你一个人躲在这里自言自语。”

仿佛意识到什么,宇文邕声音骤然一变,他一把捉住真儿的手肘,厉声问道:“不对!你是哑的,你不能说话!可是,我进来之前,明明听到这里有女人的声音。”

真儿焦急的摇头,咿咿呀呀却说不出话来。

宇文邕一把将她推开,站起身来环视整个涵凌轩,我迅速藏匿,将身影隐在廊柱的阴影里,淡淡的月光,照不见我的藏身之处,宇文邕逐渐退至庭院中央,大声呼喊:

“翎儿,你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出来!翎儿,你出来!!”他一声声的呼喊,语气里,似含了无尽的悲伤与企盼。

我紧靠着廊柱,一动也不敢动,只能任眼泪默默自颊边流下。

宇文邕,不是我不爱你,不是我要违背我们的诺言。

只是,我不能爱你。

我不愿意你为了我,与宇文护对立,从而成为第二个宇文毓!如今你羽翼未丰,尚不能展翅翱翔,但终有一天,你会实现你的理想,你将笑拥如画江山,成为一代明君。今日,你怎能因一女子而自阻了满腔抱负?

如果我与你在一起,那么窦颖又该置身于何地?她虽然是宇文护强塞给你的皇后,但你却是她从小爱慕的男子,那柔美的少女,值得你一心一意的对待。

我郑翎,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幼年的际遇,让我较之常人更渴望一份从一而终的感情。而你贵为皇帝,拥有三宫六院,如云佳丽。这些,我一定不能承受。

更何况,梅魄时时刻刻提醒我,命运,已经注定我们不能在一起。

云妃产子后,我终会离开这里!

然而,这满腔的心事,我该如何对你诉说!

泪,梗住咽喉。

“为什么?为什么你的心会这么狠!”

庭院里,宇文邕的声音愈来愈低,一个男子的凄然呜咽,轻易击碎了我的心房。

手,不由自主的抚向颈间,却惊然发现,梅魄没有悬在颈间。糟了,我在真儿面前将梅魄取下却忘了戴回,方才,慌张闪避之时,竟然将那枚冷玉梅魄丢失!




曾是惊鸿照影来 ;4

弯月如钩、如薄刃,在失意的人心中,刻下道道伤痕。

宇文邕踉跄着捡起丢在地上的酒壶,坐在白玉兰树下,一口接一口的喝。

夏夜的小虫,在草丛里欢快的吟唱,尽情挥霍它们仅此一夏的生命,此时秋风未至,只有它们才不识得忧愁的滋味!

真儿蹲着身子,默默伴在宇文邕身侧,亦遮住了我藏身的方向。我轻轻探出身子,一眼便望到石阶上,那梅花形的玉,在莹洁的月光下,有淡紫色的光晕流转。

“真儿。”他轻声在问:“我之前听到的声音,是我的幻觉吗?”

他继续自语:“我总感觉翎儿她并没有死,她一定还会回来找我。”

手指,掐进了廊柱的木缝里,心痛得无以复加。我不禁怀疑,怀疑自己为什么要相信那白衫男子所说的预言,为什么我一定要去洛阳,为什么我不能留在宇文邕身边?

这个疑问,已经萦然在我心头多少个日夜,只要我一想,梅魄的光芒便会转盛,灼痛我的心房,此时,那暖玉正静静躺在冰冷的石阶上,谁能想到?这是一缕飘渺香魄凝结而成的玉,淡淡的紫光,仿佛一滴如烟似雾的泪,随时会消散在空气里。

时光,点滴流逝。

静夜里,虫儿轻吟。

弯月缓缓移动,移至中天,将皎洁的光华投射在少年疲惫忧伤的脸上。

宇文邕醉卧在树下,酒壶已空,远远的抛至杂草丛里,口中犹在喃喃自语:“翎儿,翎儿。”

细细碎碎,幽香四溢,是昙花在夏夜里盛放。绛紫色的外衫轻轻颤抖,大朵大朵洁白的花,在月下披霜带雪,绽放夺目光华。

我从廊柱后走出,轻拾起阶下的梅魄,任她在我的手心,紫光四溢。

默然走近他的身旁,看清冷的月光洒在他脸上,他已黯然入睡,鼻梁高挺,薄唇呢喃,俊逸的五官散发出尊贵不凡的气势。我的手伸至半空,终于停止。

多想抹去他眉间那一缕忧伤。泪,缓缓的在颊边流下。

宇文邕,忘了我吧!!终究是没缘法,或许,这才是我们最好的结局。

真儿的双眸含了悲悯,她牵住我的衣袖,无声的询问,我却只能轻轻摇头,无法回答。

弯月缓缓西移,启明星灼灼生辉,天色微朦,已近五更天,是该离开了。

且行且停,最后一次罢,让我再次驻足,默默回望一眼树下躺着的他,他在睡梦里,似乎仍在轻轻呢喃自语。狠心转身离去,行至影壁处,正想将手中的梅魄挂回颈间,那紫色的玉却突然璀灿流光,紫光光华夺目,异于平常。

远远传来宇文邕轻声的呼唤:“翎儿。”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回头去望他。

他已睁开了迷朦双眼,在淡淡的晨曦里,虽然,隔着遥远的距离,但是,他还是望见了我。他睁大双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过是惊鸿一瞥,我已闪身于影壁之后。

先是小跑,继而狂奔,分花拂柳,我离开了涵凌轩。




我欲与君相知 ;1

沿着石径,顺着昆明湖,在淡淡的晨曦里,我一路狂奔。晨风,吹乱了我的头发。梅魄已经悬在颈间,沁入冰冷凉意。天色渐渐澄明,鸟儿在树梢轻快歌唱,清晨的花香浓郁。我扶着湖径一棵碧绿梧桐轻轻喘息,泪水如珠,仿佛仍沉浸在昨宵悲伤的梦厣里。

远远地,一队皇宫侍卫执戈巡查而来,我站直身,缓步而行,假意欣赏眼前这莲叶如碧,清露如珠,飘渺薄雾扬起的清新美景。他们恭敬的施礼后,便从我身边走了过去。

揽月轩很快就要到了。我脚步绵软,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回走。这时,一个男子低沉的嗓音,让我下意识的避至假山之后。来的人,竟是侯龙恩。宇文毓死后,侯龙恩仍留在宫中做虎贲军统领,此时,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小宫女,这小宫女眉目伶俐,身形娇小,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这黎明时分,他们二人一前一后,保持一定距离,究竟有何故?

远处,一阵喧哗声打破了黎明的宁静,其中更夹杂着宇文邕的声音。我慌忙踩着草丛从假山后绕走,那小宫女似乎听到了什么,回头望时,我的身影已消失在小径的拐角。

一回到揽月轩,妍紫,绿漪便欢喜的迎上前来,“我的好公主,你可总算回来了。”她俩大概是整夜未眠,一直在担心着我,眼角已有浅浅青晕。

“妍紫,绿漪,让你们为我担心了。”踢掉沾了草屑露水的绣鞋,心仍然在扑扑乱跳,我勉强笑道:“昨儿我饮多了几杯,原想在湖边散散心,行至栖霞水榭,见那儿风光迷人,便停下休息,不想竟然躺在水榭的凉榻上睡着了,这一睡,就睡了一个晚上。”

妍紫如释重负,喜道:“回来了就好,我的好公主,奴婢以后可不敢再离你半步了。”

绿漪拿来的衣衫及绣鞋替我换上,道:“公主,奴婢侍候你梳洗。”又问道:“公主是跑着回来的吧?”我坐在妆台前,镜中人双眸如烟似雾,眉心一抹清晰的梅花印记,乌丝蓬松,鬂边几缕凌乱的发丝,我郝然微笑:“是呀,跑回来的。”

妍紫乖巧的取来梳子,绿漪帮我卸掉昨儿梳的飞天髻。妍紫捂嘴轻笑道:“公主一路上并未遇到什么人吧?这模样,若是让人瞧了去!”

我脸微红,笑道:“并未遇到什么人。”又道:“路上倒是听到有侍卫在喧哗,似乎是涵凌轩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涵凌轩?”妍紫讶然道:“皇上不是严令,任何人等不得接近涵凌轩吗?”

“皇上为什么会不准人去涵凌轩呢?”我取了一朵珠花,放在手上把玩,假装无意的问。

“涵凌轩里呀,曾经住过一位郑姑娘。”妍紫压低声音,刚要继续说,绿漪却阻止道:“妍紫,道听途说的东西不要说给公主听。”妍紫立即闭口不言,我转过身,拉着绿漪的手扭股糖般哀求道:“好姐姐,求求你,说给我听吧,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绿漪实在缠不过我,只得一面帮我梳头,一面轻声道:“奴婢以前和妍紫都在宫外服侍太后,并未见过那位郑姑娘,据宫里的人说,她的模样与公主还有几分肖似呢,只是,她的出现是一个迷,而消失更是渺然无踪,宫里面盛传她是花妖狐仙,众说纷云。

听宫中一些传闻,当初,她莫名出现在边营驻地附近的荒野,是皇上将她带回军中大营,从此皇上仿佛受了魅惑一般,疯狂的迷恋上她。后来,她因涉嫌先皇之死,饮毒自尽,死在了皇上的怀里。听说皇上当时疯了一般,将她抱在怀里三天三夜,不肯将其下葬,若非太后以死相劝,只怕皇上还是不肯撒手。

而最为诡秘的是,她的尸体在入棺之前神秘消失了,当时,宫中侍卫几乎寻遍整个皇宫,亦无影无踪。

从此,她成为大周皇宫的禁忌。皇上也严令,宫中任何人都不得接近涵凌轩。”




我欲与君相知 ;2

揽月轩外,突然传来太监尖细的嗓子:“皇上驾到。”我慌然起身,长发如丝缎飘飞,将绿漪手中的象牙发梳带落在地。

宫女太监已经迎了出去,高呼万岁,纷纷跪倒在庭院之中。

“公主呢?”我听到院里传来宇文邕冷凝的声音。

“回皇上,公主尚未起身。”掌事宫女恭敬回禀。

我渐渐镇定,依旧坐回妆台前,吩咐绿漪妍紫道:“皇上来了。你们去开门迎接吧。”

她俩忙答应一声,急步跑去开门。我捡起地上的梳子,想要继续替自己梳头,手却轻轻颤抖,镜中人,肌肤苍白,水眸含烟,乌黑的秀发如瀑般披在肩头。

门打开了,宇文邕站在门前。

“皇上万岁。”绿漪与妍紫慌忙双双跪倒在地。

“你们退下。”他的声音沉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们迅速退了出去,门亦轻轻掩上了。我将梳子放在妆台前,抚向颈间的梅魄。告诉自己的,该来的,还是会来。缓缓转身行礼,微笑道:“大清早的,四哥不去早朝,怎么来了揽月轩?”

宇文邕慢慢向我走来,他灼视着我,一步步,一步步,每一声脚步,似乎都踩在我的心里。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唇边却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你倒是起得颇早!”

“灵儿习惯了早起。”我嫣然微笑。

“也习惯了一大早就在皇宫内四处游走?”他已走近我身畔,脸上的笑容已然敛去,一种无形的气势扑面而来。

我轻声道:“灵儿刚起身……”

“这绣鞋,是你的吧?”他冷冷打断了我的话语,指着妆台下露出一小截鞋尖的绣花鞋。鞋被清晨的露水与泥泞浸湿,鞋面上绣工精美展翅欲飞的那对蝴蝶,却沾了几片青翠的草屑。

“我早该知道是你。”

手腕,被他一把捉住,我慌张而退,倚靠在身后的妆台,冰冷的铜镜沁透薄纱衣衫,一丝丝寒意,冰得如同他咬牙切齿的声音。“我从未见过象你这般无情的女子,你就在我的身边,竟然可以做到如此!!”

他的眼中喷出熊熊火来,似要将我焚灭。手腕痛得仿佛断掉,我吃痛轻哼,他顺势一把将我揽入怀里,头深深埋入我的颈窝,熟悉的气息将我萦绕,他的每一次拥抱都那么紧,紧得仿佛想要将我嵌入他的骨血里。

记忆的雪花,飘舞在亘远的天空,那眉目磊落的少年,有着冰雪般明亮的双眸。

唇,停留在我耳边,微热的呼吸洒在颈畔,声音里无法抑制的忧伤。“我真不知道,是该继续爱你,还是恨你!!”

“四哥。”心几乎就要沦陷,我虚弱的声音低得仿若呓语,“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真儿在我的手里。”他的话,言简意赅。

我愕然。

初升的朝阳,透过精美的雕花窗棂,影射在我的梳妆台,一道道轻舞的光柱,将我们笼罩在柔柔的晨曦里,宇文双眸里有綣谴柔情,他的手轻轻抚向我的脸颊,唇边扬起慵然微笑:“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这句话,我总记得。”

“我知道,你是郑翎。”

泪水,止不住的流下。

不再否认,任由他轻拥住我,亦不再推开,任由他的吻轻轻落下,他的吻缠绵辗转,渐至霸道炽热,仿佛浸透了千年的离伤,此时此刻才得已尽情释放,我紧紧揽着他的脖子,眼中的泪却无法竭止,顺着脸颊落入彼此口中,苦涩,而又清甜。

吻落在颈间,是梅魄的灼热,还是爱人火热的双唇,我已经失了思考!!




我欲与君相知 ;3

原以为可以与你从此相拥,直至天长地久。

怎知道,在我们此时相拥的刹那,命运的齿轮开始重新转动。

直至走向无法逆转的永恒悲伤。

*  * *

仰望蓝天,伸开双臂,任风吹乱我的秀发,马蹄声声,惊起林间的飞鸟,松鼠抱着坚果,好奇的从树洞里伸出头来,一对麋鹿在草丛中竖起耳朵,远远的观望。我倚在宇文邕怀里,笑声如铃,响彻广袤的皇家猎场。

这十余天,是我穿越以来最开心的日子,我与宇文邕旦夕相守,如胶似漆。

他手把手的教我搭弓射箭,任由我一次次将猎物射偏,笑容纵容而宠溺。

他带我去摘漫山野花,任由我编成五色花环,戴在他的头上。

他与我在花荫下煮香茗,下象棋,奏瑶琴。

此时,他不是君主,我们只是一对普通的恋人,炽烈的相恋。

我很幸福,每一个早晨醒来时,揽镜自照,明眸皓齿顾盼生辉,果然恋爱中的女人格外美丽。心中渐渐认定他是我前世的恋人,为了他,我穿越千年,来赴这相守一生的约定。

那个清晨,我们爬到山的最高处,他跃身下马,伸臂将我也抱下来,又松开疆绳,让马儿在林中自行吃草。我们并肩站在岩石上,俯瞰山下,昆明湖碧波粼粼灿若流金,宫殿、崇阁、层楼高起掩映在葱郁树丛山坳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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