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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宫之囚-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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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边缘。
他遨游了不知多久,突然悟出了什么,心念一动,悟出了奇点之界的玄理,跳身出来,却把自己遨游了十万里的巨大空间收在掌心。他悟出了天地至小的道理,正在高兴,又看见了之前没有看见的一副壮丽景观:成千上万颗星辰连在一起,串成了一个人的形象,整个人形星系似乎是静止的,每颗星星又都无时无刻旋转着。但由于离得太近,反而难以把看清全貌。
川穹看得出神,渐渐后退,以便把这个星系看得更加清楚。不知退了多远,他才看清那星系的旷远绝尘的神态,越看越沉迷,甚至觉得自己能体验到祂的眼神。
“师父!”川穹忽然惊叫起来,这个星系,竟然像极了藐姑射——不!川穹觉得,那就是藐姑射!
“这个星系,按你所来的地方的时间算,诞生于十年之前。”
一个声音从川穹的心里冒出来,不过川穹却知道这个声音不是他自己的心声。
“你是谁?”川穹问。
“我不是谁,只是留在这里的一个念头。可以说,我是那个留下这个念头的人的一念,当然,也可以说我就是她。”
川穹道:“那她又是谁?”
心中那声音道:“这重要么?”
川穹道:“那么,这个星系又是怎么回事?这里又是哪里?”
“这里是昆仑奇点之界内一个本不存在的地方。你们洞天派的人,管这叫洞内洞。这是一个属于藐姑射的地方。”
“属于师父的地方……”川穹由衷地感叹着,他的洞内洞始终没法长期维持,而师父的这个空间显然却已经恒久地存在了。“那么,这个星系……”
“祂就是你师父。作为一个真人,祂参悟了与天地同理、与万物同体的至理。但作为一个世人,他仍然被人生的恩怨情仇困扰着。十年前,你师父请我用神裂把他的道枢与人枢分离,道枢体天验地,与天地同始终。你眼前所看到的,就是他悟道时留下来的影像。”
川穹道:“那人枢呢?”
“人枢……人枢还在这个世界浮沉啊。”说话的却不是心中的那个声音,不知什么时候,一个人已站在川穹身边。
川穹听到这个声音,回过神来,冲口叫道:“师父!”
藐姑射道:“十年前,我错了。我自以为神裂之后不会再受到作为人的困扰,可是神裂之后,作为天地一部分的祂解脱了,而作为人的我却也没有就此消散。我的情依然在,我的痛苦依然在。不但是我自己的痛苦,连我师父的痛苦、我祖师的痛苦……甚至上溯到那个始祖的痛苦,都由我继承下来。那持续了千百年的痛苦,以命运乖迁、情虐纠缠的世俗形式压在我身上,煎我熬我,烹我烤我。没有歇止,也看不到尽头。”
川穹道:“那祂呢?”
藐姑射道:“祂?祂已不是人了。大而言之,祂是万千星辰,小而言之,祂是一堆尘埃。”手一挥,那个星系化作亿万光点。“有时候我真不知道,祂到底是真的存在,还是一种虚幻的想象!”
川穹道:“师父,现在的你,是不是不完整的?”
“不完整?哈!怎么会不完整?祂不是我的一部分,而是我的一个片刻——十年前的某刻我所体悟到的一切。所以祂是完整的——祂是那片刻的我。而我也是完整的——我是那片刻以后的祂。不同处仅仅在于,我是个人,而祂已经不是了。”
川穹道:“师父,我不懂。”
藐姑射道:“不懂便不懂,懂了也化解不了你的痛苦,既然如此,懂了又有何用?”
川穹道:“师父,我不痛苦。”
藐姑射道:“不痛苦是现在,必定痛苦是将来。只要那个诅咒不消失,你总有一天会承继我的命运。我不愿你承继我的命运,我的这个人生总有一天会走完,但如果你继承了我的命运,那这一切将没完没了!所以我才把你送到至黑之地去。可惜你还是回来了。那件事我还没问你,你到底是怎么回来的?”
川穹道:“因为我感应到了这个世界的某个人。”
藐姑射道:“是哪一宗的传人?”
川穹道:“太一宗的传人。”
藐姑射道:“太一宗,又是太一宗。四大宗派纠缠不已,光是把你送去至黑之地,果然还是没法斩断这一切。”
川穹心中一凛,道:“师父,你……”
藐姑射道:“跟我来。”
川穹跟着藐姑射,跳出了四界之外。藐姑射道:“近而观之,四界似乎浩大无边,但我宗跳出上下左右观念的束缚而观之,四界不过是弱水临近基界的一个小岛。川穹,你知道这四界的来历么?”
川穹沉吟道:“是我们祖师创造出来的吧?”
藐姑射道:“不完全对。当轩辕黄帝之时,四宗道始分而宗派未离,乃以太一之法令弱水之流为之中断,以洞天之法在断裂处开辟出一个空间,以长生之法实之以万物,以精魂之法赋之以神灵。四界本为一体,后世才渐渐分野。至奈月时,才鼎定了如今混沌居上、其他三界在下的局面。”
川穹遥望混沌界之上那片无边无际的水光,说道:“师父,弱水究竟有多大?”
藐姑射道:“我不知道。也许没有尽头,也许只有数十丈。千百年来,大多数来到昆仑的人未见过弱水本体,只看到弱水支流,便以为那不过如尘世间一大河,他们却不懂得,弱水之大不可知,弱水之质不可测,那是鬼神世界延伸到我们这个世界的边缘,还是人类的我们是不能碰触的。”
川穹道:“您也没过去吗?”
藐姑射道:“我过不去,也从没这个想法。所有有形体的东西都没法过去,而弱水那边的世界我们又没法感应到,所以无法跨越。心宗的高手以灵魂脱窍之法强渡,但究竟能不能过去,却是难说。”
说话间,昆仑基界轰隆隆如万雷齐响,同时有两道强光越过三千山河,射入奇点之界内。
川穹道:“师父,他们在干什么?那两道强光又是什么?”
藐姑射出了一会神,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莫去理他,至于那两道强光,你应该猜得到才对。”
川穹沉吟片刻,道:“是季丹,还有……还有他要决战的对手!”
“嗯。”藐姑射道:“我们走吧,别妨碍他们了。我要以虚空隔绝之法切断奇点之界和昆仑基界的通道。”
川穹道:“师父,我能不能留在奇点之界观战……我不会妨碍他们的。”
藐姑射道:“他们不需要人观战,因为这一战只属于他们自己。”
第十关 战场
川穹仰望着藐姑射,这个人真的是自己的将来吗?
“师父,你来昆仑,只是为了关闭奇点之界?”
“师父,现在奇点之界关闭了,你还会留在昆仑吗?”
“师父……”
轰隆一声,打断了川穹的问题。川穹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身处昆仑的基界。但这时昆仑的基界已经和他进入奇点之界前完全不同!
百万旌旗从崦嵫山一直蔓延到太华山,越山跨河,每一面旌旗上面都盘绕着一个兽形精魂,或为妖兽,或为灵兽,或为魔兽,或为鬼兽。
川穹跟着藐姑射越过群山俯观,但见东面空桑之山上,停放着一面直径八百丈的巨鼓,巨鼓上站着一人,竟是川穹认识的师韶!空桑之山后面,战帜如云满千山,每一面战帜上面都盘旋着一个禽形精魄,或为风禽,或为雷禽,或为火禽,或为寒禽。
西阵一个苍老的声音喝道:“藐姑射,你突然出现在这里,是要干涉我朝讨逆之玄战么?”
藐姑射妙目漫扫,川穹应道:“阁下何人?”
那声音道:“你小子什么东西,连老夫都不认识,也敢来和老夫答话!”
空桑山上师韶道:“己濮阳,少在那里倚老卖老!川穹,这老儿是昆吾方伯,夏之玄军,由他领衔。”
川穹道:“师韶,你们这是要打架么?”
师韶道:“不错。你与令师可有参战之意?”
川穹看了藐姑射一眼,道:“你们打你们的,我们随便走走,不会妨碍你们的。”
西阵中那人哼了一声,师韶也道:“那很好。”
川穹奇道:“很好?你不希望我们帮你么?”
师韶道:“洞天派宗主出手,非天下之福。”
藐姑射嘿了一声,转身消失了。川穹对师韶道:“保重。”也跟着消失了。
他师徒俩才离开,便听整个昆仑基界都震荡起来。师韶笑道:“性子可真急啊。”握拳虚擂,便听一声巨响,震塌了青丘之山,一片灵光升起,化作三千九尾狐形状,随即散去。
己濮阳怒道:“盲小子,你敢坏大夏母族之坟墓!看我把你的夔皮鼓烧了!”便见小华山中飞出一头赤翼青喙鸟,符禺山中又飞出一头翠羽赤喙鸟,两鸟飞向空桑之山,相撞而亡,临死前爆发出一场空前大火。东阵主阵之人发动地脉,山移地动,把空桑之山移到杜父山、曹夕山、峄皋山三座大山之后。杜父之山首当其冲,被烧成一块六千尺的焦炭,那火蔓延开来,又把曹夕之山烧成一座通红的岩丘,烧到峄皋之山时,山谷间飞出一头青鸟,脖子伸长,把余火全吞进肚子里去了。
己濮阳怒道:“季连来的叛徒,敢助成汤为孽!”
放出青鸟的人还没回答,东阵中另一人道:“己濮阳,你才是助夏为虐!天下间最助履癸为恶的,朝中是妹喜,畿外就是你!”
己濮阳喝道:“女房!你不过是成汤身边一条狗!怎敢直呼我主尊名!有种的别躲着,出来与我交战!”
女房笑道:“我的任务是送世孙前往四界,若要斗狠,且等大事已定,我们再决一胜负。只是我怕你等不到那个时候!”
己濮阳道:“伊挚呢!他怎么不来!”
女房笑道:“四界中之布局,非我份内事情,你若有本事,不妨把四界之门都堵上。便在基界与我等决一胜负!”
己濮阳笑道:“你们若要进四界去送死,我为何阻拦。”一阵山摇地动,次山、浮山、独山、积石山、长留山、翼望山一齐移位,阴水、区水、辱水、端水、薄水瞬间改流,让出一条出路,直通四界与基界交会处。
只听一个年轻的声音道:“谢了。”一只铜头、风足、雷翼的幻蝶冲进了那百里过道。蝶背上踏着一个青年,披头散发,全身素衣,面色苍白。
女房惊叫道:“小心!那是陷阱!”
但见群山耸动,合拢过来要把来人困住。那青年喝道:“千山万岳,敢不听我驱驰!”幻蝶过处,高山点头,丘陵伏身,纷纷回避让他过去。
东阵中一个声音叫道:“桑谷隽,等我一等!”
女房道:“世孙,待我用电行法送你一程。风云起!雷霆动!”
一道闪电劈下,落在东阵群山之中,跟着电光闪动,趁着群山回避幻蝶的一刻越过山河阻隔,追了上去。幻蝶过后,闪电消失,山河回归原位,遮住了昆仑基界群真的视线。
※※※
川穹道:“师父,在我进入奇点之界的前后,感觉好像也有人进入了四界。当初我感到天下共有二十一个通道通往昆仑,但基界只有十八道,//炫书//网整//理则另有三道分别通往混沌、长生、是非三界,是吧?”
“嗯。”
川穹道:“这么说,这三界中现在也都有人了。”
“不。”藐姑射仰头沉思,道:“长生界中没人,我刚刚才感应到的。这可真是奇怪。”
“长生界?”川穹心头一凛:“血祖都雄虺!”
藐姑射道:“本来我以为伊挚和都雄虺都会来的。可是……都雄虺到底想做什么?难道他真的放心让太一宗那个小子主持大局?”
川穹道:“反正我们也不管这事,他们来不来都没什么所谓。”
谁知藐姑射却道:“我是希望他们都来的。那样才能干净。”
川穹道:“干净?”
藐姑射道:“是啊,干净。嗯,伊挚虽然没来,但他的紫气分身肯定也到了,那他留在凡间界的不过是一具凡胎而已,把他的紫气分身留住也一样。只是都雄虺却……”
川穹道:“留住紫气分身?师父,你到底要干什么?”
藐姑射淡淡道:“等四宗传人都进昆仑四界之后,我想把昆仑整个儿送到至黑之地去。”
川穹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藐姑射叹道:“我答应过自己的,再不在凡间打开那种规模的无底洞通道,不过现在难得有机会四宗传人聚在一起,我就在昆仑把这一切了结掉。”
“了结?”
藐姑射平静地说道:“是啊,了结。三百年前本门传人死尽死绝,斟寻一宗居然还能找到本门的传宗之发把洞天派的道统延续下去。我把你送到至黑之地,本以为你死定了,可你还是因为太一宗的传人莫名其妙地回来了。所以,要断绝这一切,想来只是把你和我一起杀死还不够。一定要把四大宗派一起埋葬,才能斩断这延续了千年的痛苦和孽缘。”
藐姑射说话的时候,川穹一直望着他。
“师父怎么能怎么平静地说出这样的话?不!不单是说说而已!”川穹仿佛看到藐姑射打开终极无底洞时那种古井无纹的平静:“他会这么做的!他会的!虽然我不是很了解他的想法,可他会的!”
藐姑射望了川穹一眼,道:“你在想什么?”
川穹道:“想你刚才的话。”
藐姑射道:“想到什么了吗?”
川穹没回答。
藐姑射道:“你要帮我,还是要阻止我?”
川穹道:“帮你?那就是自杀。”
藐姑射道:“那又有什么不好的?趁着你还没被那千年之痛折磨之前,一并了结掉吧。”
川穹道:“就算要受那千年传承的痛苦,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管!”
藐姑射道:“你,就是我!”
川穹道:“我不是你!这个生命是我自己的,虽然我不知道它是怎么开始的,但……我想自己来作决定!”
“是么?”藐姑射道:“就算承受我的痛苦也不后悔?”
川穹道:“未来能否改变,尚未可知。”
藐姑射黯然道:“我的却已经知道了。”
川穹道:“也未必!”
藐姑射道:“当年……”
川穹斩钉截铁道:“我不想知道当年!我要的是现在,是未来!我们连整个宇宙都有可能握在手中……”他手一伸,掌心出现一片虚空,仿佛握住了整个宇宙:“难道连自己的命运都不可能改变吗?”
藐姑射望着他,秋水中荡漾着欣赏的微笑:“好吧,那你就按你的意思去做吧。”
川穹道:“你不杀我了吗?”
藐姑射道:“还不到时候。”
川穹道:“还不到时候?”
藐姑射道:“我说过,都雄虺没来。虽然不知道他在凡间干什么,不过他若不来,这件事情始终不够干净。所以我要等他。”
川穹道:“他若一直不来呢?”
藐姑射道:“会来的。他在夏商之争上陷入得那么深,鼎革这个命运之轮,他一定躲不开的。嗯,你干什么?”
川穹道:“我要下去。”
“下去?”藐姑射道:“下去干什么?”
川穹道:“下去找血祖。”
藐姑射悠然道:“你自己一个人去,不怕他把你吃了?”
川穹道:“他未必会吃我,但若他因为什么原因上昆仑来,你却一定会打开至黑之地的通道,那我们就死定了。——我知道你不是在开玩笑!”
藐姑射道:“所以你要去见他?你认为,他若要上来,你能阻止得了他?”
川穹道:“我不用阻止他,我只要把事情告诉他,我相信,他会选择的。”
藐姑射微微笑了一笑,说道:“这似乎是个好办法。”
川穹道:“我现在就走了……你,不阻止我?”
藐姑射淡淡道:“我为什么要阻止你?说不定正因为你下去了,才会把血宗的传人带回来呢。事情的结果,往往总是和初衷背道而驰……这一点,我从一千年前就已经看透了……”
第十一关 城空
最后一个参加玄战的方士上了昆仑以后,人间的大战也开始了。一切来得来得那么突然,没有半点预兆。甫一接锋,胜负立决!东方联军在昆吾地面上溃败如山倒,一场旷古大火挡住了夏军的攻势,使联军主力得以朝东南撤退,但他们又能逃得了多久呢?
芈压以季连世子的身份坐镇季连城,一直愤恨不能上前线的他终于不再愤恨了,因为形势告诉他:季连这个南方大本营很快就要变成前线了!
从北方败退下来的军队一部部地往城里涌,一开始是一些隶属季连的败军游勇,逃离行伍之后跑回家来了。然后就是大队大队的联军:朝鲜部、陶函部、尸方部、鬼方部、淮夷、莱夷……跟着是商国的主力。
“到底是怎么回事!”芈压急得跳脚,但先来的将领都支支吾吾的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直到商人本部到了之后,暂统军权的商国大臣女鸩道:“我们快退!”
芈压怒道:“退!还往哪里退!这里是季连!”
女鸩道:“往东退,往大荒原退。”
芈压道:“季连的城池在这里,季连的坟墓在这里,季连的百姓在这里!”
女鸩道:“先顾活人,鬼神的问题靠后!城池和坟墓管不上了!百姓也走!”
芈压怒道:“几十万人,怎么走!”
女鸩道:“跟不上大队,就让他们各自逃命。”
芈压怒道:“我不逃!背城一战,未必就输。”
女鸩沉默了。他没有其他的表情,有的只是踌躇,似乎在考虑一件不知该如何说的事情。
“话说回来……”芈压道:“我季连的军队呢?”
女鸩道:“季连的部队殿后,再过半个时辰应该就能到,这是……这是令尊的意思。”
芈压道:“那好,等我父亲回来再作决定。”
女鸩道:“不用了。我在半路上已经和尹相联系上了,联军的行动权由我统筹,便宜行事。”
芈压怒道:“这里是季连!要退你们退,我季连的将兵绝不会弃祖宗基业于不顾!”
女鸩道:“季连的军队暂由我直接指挥——这是芈方大人的意思。”
芈压惊道:“你说什么?”
女鸩道:“这个授权,季连各部的将军都曾与闻。”
芈压先是愤怒,以为女鸩趁机夺权,随即听到他话中有话,心内感到一阵恐慌,犹豫了好{本书来自炫&书&网}久,那句不敢问的话终于还是问了出来:“我父亲呢?他……他殿后,明天就回来,对不对?”
女鸩叹息了一声,道:“如果不是芈方大人,我们连撤退的时间都没有。”
芈压叫道:“谁问你这个!我是问你,我父亲明天就会……”
女鸩打断了他:“不会回来了!芈方大人不会回来了。他已经化作五百里重黎之火,为我们断后……芈少主,你挺住!”
芈压晕倒在女鸩的臂弯里,醒过来时,季连的副帅已经赶到。什么话也不用说,芈压已经知道那个噩耗不是假的,可这叫他如何接受得了?
“不!”他咆哮着,就要冲出去,却被一只手按住。屋子中突然现身的白衣人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而女鸩的惊讶比其他人更甚三分。
芈压不用回头,已经知道是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却挣不脱那只手的压制。
那突然现身的白衣人道:“你们先出去,按你们商量好的计划行事吧。他先交给我。”
季连的副帅等就要问个究竟,女鸩却鞠了个躬,制止了其他人的盘问,领着众将出去了。
“大头,我爹爹他……这怎么会……”
大头道:“你爹爹离城之前,吩咐过你什么?”
芈压道:“爹爹说,此去不管前方胜负生……生死如何,我都要以季连继承人的身份,把祖宗基业守住,护国卫民。”
大头道:“芈压,你今年几岁了?”
芈压道:“十八。”
大头道:“十八岁,不是小孩子了。如果陶函商队其他朋友遇到你这种情况,他们会如何?”
芈压身子一震,想起了江离,想起了于公孺婴,想起了桑谷隽,想起了有莘不破!如果和自己易地而处,他们会怎么样?
大头道:“战乱之时,我们连悲伤的从容也没有。如果你真的长大了,就该去把你父亲还没做完的事业继续下去,而不是躲在这里啼哭。”
芈压摇头道:“我……我做不到。”
大头道:“这句话,你对你父亲说去。”
芈压全身剧震,眼眶泪水狂涌,泪水流干,继之以火——血一般的火!当火把这间屋子烧光之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不再是那个稚气未脱的芈压,而是一个腰杆挺直了的季连国主!
“女鸩将军,背季连坚城也打不赢么?”
女鸩道:“如果能打赢,我们也不用一路溃退了。现在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拖,拖到昆仑玄战结束!拖到王孙回来,只要我王或尹相能恢复神通,或者有一位宗师出面制衡……”说到这里他看了芈压身后的白衣人一眼。
白衣人却道:“我也不行。”
女鸩道:“如果这样,我们只能按尹相的策略行事了。得快,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联军早在芈压情绪稳定之前就已经开始行动,而季连的民众则在芈压国命下达之后乱成一团:联军的主力退入大荒原,而百姓则由部分军队分批引领往西边和南边撤退。
“逃吧,逃吧……”知道前线战况之后,芈压祝祷着。他的心在滴血,不仅因为父亲的死,更因为自己没法保护季连的子民。
在不可战胜的强敌面前,在千里溃逃之后,东方联军居然还没有涣散,这不但因为他们对成汤威望的信仰,也因为芈方舍弃生命释放出来的那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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