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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宫之囚-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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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有个羊祜,居然点名要见莲蓬。”

“去!我不是说了吗,除了那个人再来,否则莲蓬谁也不见。”

“可奶妈说那个人开来有些来头,要不要你出去看看?”

“来头?”姚槐摇头道:“我这里有更要紧的事情,你让奶妈去稳住人,能糊弄过去就糊弄过去。”

姚平出去后,姚槐的客人才转过身来,问道:“一个巫妓,干嘛守得这么严?是你手底下的红牌么?”

“红牌?”姚槐笑道:“什么红牌!粗女人一个。”

“那干嘛这么看重?难道你想让她做你媳妇。”

“胡说!”姚槐笑道:“这女人平平无奇,但不知为何,却把一个要人给迷住了。那要人第一次来的时候,底下的人没看破他的身份,随便拨了莲蓬去服侍。那人离开的时候被我无意中窥见他的真面目,吓得我半死!我还以为我这里的事发了,他来踩盘子呢!后来那要人竟然又来第二次,我不敢见他,让奶妈派了我手底下最聪明漂亮的舞妓去服侍他,谁知道他看不上,仍然点了莲蓬。我当时就留意了,一开始还以为莲蓬把我卖了,不过暗中察看端倪,却又不像。后来那人又来了两次,两次都要莲蓬服侍,我这才知道,嘿,那小子竟然是迷上了莲蓬!从那以后我就把这小妞收藏好,除了那人再来,否则谁也不让碰。”

那客人道:“究竟是什么要人让你这样看重?”

姚槐笑道:“这事不忙,咱们说正事要紧。”正要说回“正事”,突然脚下微震,惊道:“地震么?”但只震了两震却没下文。正放下心来,门口又响起敲门声。姚槐脸色一沉:“又干嘛?”

门外姚平道:“奶妈说了,这人来历奇怪,最好爸爸你去相一相。”

姚槐回头望了他的客人一眼,见他的客人也点了点头,才道:“稳住他,我就来。”

姚平才走,姚槐道:“那您先坐坐?”

“不,我也想去看看。有办法让我偷偷瞄上一眼么?”

“这个……”

“我怕是陶函的人。那你可不认得。”

姚槐犹豫了一下,终于道:“好吧。”

※※※

桑谷隽有些不自然地坐在这座小帐篷中。

他并没有露富,但迎接他的老女人一看到他那领天蚕丝袍马上摆上一张笑脸,把他请到最上等的帐篷中款待。桑谷隽不懂得这风月场所的情调,坐下就问:“是不是有个叫莲蓬的?”

那老女人一听这个名字,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知道有异,一边笑着应付,使唤了个上等巫妓帮住桑谷隽,自己借了个理由出来,让姚平去知会姚槐。得了姚槐的回应后,才回帐给桑谷隽陪笑:“莲蓬今天身子有些不舒服。”

使了个眼色,旁边两个巫妓忙献殷勤。桑谷隽被弄得手足无措,他不是不沾女色的君子,却也不是好坏全收的杂货桶!被摆弄地烦了,鼻孔中哼了两声,哼一声,大地便震一下。那老女人也是见过些世面的,心中吓了一大跳,暗示两个巫妓收敛收敛,随即又让姚平去请他父亲。

没片刻姚槐抱着肚子笑吟吟走进来赔罪。桑谷隽也不好发作,只是又点名要见莲蓬。

姚槐道:“是,是!”他看不出桑谷隽的深浅,托了个模棱两个的话:“莲蓬可是我们团里顶级的巫女,我们团里谁也指不动她,我这就去请她,还请公子海涵稍候。”

退了出去,闪进一个小隔间,隔间中似乎有人耳语,姚槐再度出来,脸上似乎有些变色,低声吩咐姚平:“赶快去叫莲蓬进去服侍!”随即又进了帐篷,脸上恭敬的神色比方才又多了十二分:“公子稍候,莲蓬马上就来,马上就来!”

“知道了。”桑谷隽挥了挥手,“你先出去吧。她来之前我想静一静。”

姚槐哪敢违拗,哈腰退了出去。

桑谷隽哪会把这小小的巫舞团放在眼里?虽然姚槐等人做了些小动作,他也懒得去猜测。躺在地毡上喝酒等候。

“顶级的巫妓么?不知美到什么程度。虽然姬庆节说很平凡,但他既然看得上眼,总差不到哪里去吧。当然,跟燕姑娘是没办法比的。”

正在出神,帐门被一双打手掀起,还没见到人,先看到一双大脚。桑谷隽皱了皱眉头,随即见到一个女人——身上打扮得虽然华丽,但那装束却似乎是临时套在她身上的,她本身并无足以陪衬这身衣服的娇俏,皮肤也有些粗糙,但五官倒还端正。

“大概是莲蓬的丫鬟吧。”桑谷隽想,有些不悦地问道:“莲蓬呢?怎么还不来?”

那女人一怔,道:“莲蓬?我就是莲蓬啊。”

第十关 涩涩良家子

桑谷隽见到莲蓬的样子实在大吃一惊:就这女人,居然把姬庆节给迷住了!

说实在的,这女人也说不上丑陋,可是也实在太普通了些。姬庆节的身份何等尊贵!他本身又何等优秀!一个巫妓居然能让他不顾世俗的歧视爱上她,桑谷隽心想必有过人之处,谁知一见之下,却让桑谷隽大为失望:这副容貌,就算她是天下共主的女儿,桑谷隽也为姬庆节感到委屈。

“你不是要找我么?怎么却是这副模样?莫非找错了人?”

“你真的是莲蓬?你们团里有没有另外一个叫莲蓬的?”

那女人嘴角动了动,终于忍住没有发作:“没有。这团里只有我一个莲蓬,莲蓬又不是什么好名字,这么多人抢着要么?”

桑谷隽呃了两声,不知说什么好。莲蓬走近前来,除下袍子,随即又脱了外衣。

“别,别!”桑谷隽跳了起来。如果是别的妓女,逢场作戏一场倒无所谓。但这个女人要真是姬庆节的心上人,他怎么下得了手?

“你这人可真奇怪。”莲蓬说:“我穿着外衣,怎么作法?”

“作法?”

莲蓬从帐篷中一个小柜子里取出一个香炉,焚了香,室内登时一阵清馨。

莲蓬道:“你要我先帮你放松精神,还是放松肉体?”

桑谷隽从没经历过这些,讷讷道:“放松精神怎么样?放松肉体怎么样?”

莲蓬道:“放松精神的话,我会念安眠咒,让你好好睡上一觉。放松肉体的话,我会给你念狂欢咒,让你发泄一下。”

桑谷隽心道:“狂欢咒多半和那个事情有关。”便道:“安眠咒吧。”

“好。”莲蓬在香炉前坐下:“来,你坐在我对面,用你觉得最轻松的姿势坐着就行。”

桑谷隽心道:“不知会不会真的睡着。要是睡着了岂非任人鱼肉?嗯,还是防范一点好。”暗运神通,在帐篷内壁布下一层透明的天蚕丝,不但形成了一个守护网,而且把内外的声音也都隔绝了。

※※※

姚富贵听从父亲的指令,把莲蓬送进了帐篷,心中却不服气,找到姚槐问道:“你不是说除了那个小子以外,不让莲蓬接任何客人了吗?”

“混帐东西!”姚槐低声骂道:“‘小子’两个字是你叫的?以后不管人前人后,不准对那个年轻人无礼。”

姚富贵不敢顶嘴。姚槐又道:“现在帐篷里那个年轻人,来头比那人更大!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但……要是能多攀上一个贵人,总是不错的。”

姚富贵不由有些好奇:“他到底是什么贵人?”

姚富贵挥了挥手:“出去吧,这事跟你说了你也不懂的。”

他儿子恹恹出去以后,一直面向里壁的那个神秘客人道:“你不是效忠阿修罗侯的么?怎么现在又去攀那个蚕从王子?难道你不知道这个姓桑的正帮助邰人和阿修罗侯作对?”

姚槐笑道:“效忠?呵呵,阿修罗侯大王我自然是要效忠的,可这并不妨碍我效忠蚕从王子啊。你也不想想,蚕从是什么地位!天下八大方伯之一。光是这个身份,就和阿修罗侯大人不相上下——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和岌岌可危的姬家不同,桑家可是几百年来一直兴旺至今啊。听说中原就要大乱了,可中原无论怎么乱,也没蚕从的事情!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一棵一定不会倒下的大树,那么就是蚕从!这样的大神,你就是让我每天供在床头拜我也愿意啊。”

那客人冷笑了一声道:“无耻!”

“无耻?哈哈。”姚槐压低了声音笑道:“你有资格说这句话么?我不过是个地位卑微的龟公,向谁投诚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家又没族谱,虽然出生在邰人的部落里,冠了华夏的姓氏,可谁知道我身上有没有蛮夷的血!说不定我祖父就是个犬戎呢。嘿,倒是你,身为邰国十大部族之一的族长,血统纯正的轩辕血裔,却在这危急关头背叛本族,到底谁更无耻呢?申屠畔族长?”

暗黑中的男人喘息着说不出话来:“不!不是,我不是!”

姚槐冷笑道:“不是?我最多是个奸商,是个小人,你申屠畔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叛徒。”

“不!”申屠畔不敢高声,却在极力抗拒着:“我不是的!至少,我不像你那样,我不是为了自己……”

“好了好了。”姚槐突然发现自己话说得太多了,而且都是些不见得对自己有利的话,当下回口道:“我知道族长你有不得已的苦衷。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是坐在一条船上了。还是让我们商量一下,看怎么干好阿修罗侯大王交代下来的事情吧。”

※※※

莲蓬念起了咒语,桑谷隽不禁有些失望。莲蓬的确是在催动安眠的巫术没错,她的咒语正试图让桑谷隽的大脑放松下来,这巫术和雒灵的心法倒也略有相通之处,但高下却相去不可以道里计。就算是雒灵也未必能在正面对敌的情况下撼动桑谷隽的心神,莲蓬这点咒语哪里会有什么作用?

桑谷隽又是一阵失望,他原来以为莲蓬是有什么独特的绝技能令姬庆节沉溺,哪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的巫术也只有这种程度。

“你,还没感到要睡吗?”

桑谷隽苦笑着摇了摇头。莲蓬嘘了一口气,似乎有些气馁:“唉,还是不行。”

“还是,你以前也失败过?”

“嗯。”莲蓬道:“对第一个客人就失败了。”

桑谷隽眼睛一亮:第一个客人,莫非是就是姬庆节?小心地问道:“是什么样的客人?”

“是一个富家公子吧。”莲蓬说:“那天团里生意极好,那个男人穿着一身旧衫进来。当时没有别的人手,奶妈就临时让我装扮一下去应付他。”

桑谷隽道:“既然是富家公子,干嘛你们那个什么奶妈不好好招呼?”

“当时他不像是有钱的样子啊。”莲蓬道:“我也是后来才猜出来的。”

“猜出来?”

“是啊,”莲蓬说道:“我原来在团里也就洗洗补补,做饭打杂。但接待过那个男人之后,团主对我的眼色就有些不一样了。后来那个男人又来了一次之后,团主就对我好起来了。现在我住的穿的用的吃的,都是全团最好的。活也不用干,除了那个男人,也不用接待别的客人。我猜团主的心思,大概那男人其实是个偷偷跑来我们这里富家子弟吧。要不然团主不会这样费尽心思想巴结他。”

桑谷隽心道:“这女人出身卑贱,但心里倒很明白。”对莲蓬便多了两分好感。

“其实,”莲蓬道:“你也是个有身份的人吧?”

桑谷隽迟疑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莲蓬道:“我猜就是。嗯,只是你为什么会想到要点我?除了团里的人,没几个人会知道我的呀,我长得也不漂亮。”

桑谷隽道:“我听一个朋友提起过你。”

“朋友……是他吗?”

桑谷隽知道她说的是谁,却装糊涂:“你说谁?”

莲蓬道:“他啊。除了他大概没人会注意我了,虽然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你是说你接待的第一个客人?”

“嗯,”莲蓬说,“其实他也是我唯一的客人。你想想,这里个个女孩子都比我漂亮,没毛病的话,谁会来点我?”

桑谷隽试探着问道:“你觉得那个男人怎么样?”

“不好。”莲蓬回答得果断异常。

桑谷隽大为惊奇:“不好?你说姬……那个男人不好?”

“他姓姬么?你果然是认识他的。”

桑谷隽抵不过,只得承认。

莲蓬低头想了一下,道:“我不是说他真的不好,而是……而是太好了。其实我也知道他的心意的,可是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你觉得你配不上他?”

“不是。”莲蓬说:“我是觉得,跟他在一起我终究不会快乐的。”

桑谷隽瞪着眼睛看着她:“不会快乐?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你……你不相信他的心意?”

“不是。”莲蓬说:“我们地位差得太远,生活的环境也差得太远。我只是山坡上放养着的山羊,脏一点累一点都无所谓。但要把我圈在一个又陌生、又华贵的栏栅里,我只怕会生病。再说,他的家人朋友大概也会看我不惯吧,只怕会弄来很多尴尬。”

桑谷隽对这个女人不由得又看高了三分,却仍忍不住道:“其实两个人在一起,自己开心就好了,何必管这么多呢?”

莲蓬呵呵笑了起来,指着桑谷隽说:“你还没成亲吧?”

桑谷隽一怔:“你怎么知道?”

莲蓬说:“你若成亲了,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桑谷隽不由得道:“为什么?”不知不觉中,他的思路已经开始被莲蓬牵着走了。

莲蓬不答,却道:“你有没有心上人?”

“嗯。”

“我猜啊,”莲蓬说:“你一定摸不透她的心思。如果是她先喜欢你还好些,如果是你追她,你要老是这副不可依靠的样子,小心她被人抢走。”

桑谷隽呆了一会,说:“是我先喜欢她的,后来,我们好像好上了,可她……她太奇怪了,最近对我忽冷忽热的。”不知什么时候,桑谷隽竟对眼前这个女人多了几分信任,连这种对亲密战友也说不出口的话也对她说出来了。

莲蓬道:“好起来?好到什么程度?”

“就是……”桑谷隽有些红脸:“那个了。”

莲蓬道:“你这么害臊,莫不是她主动?”

“呃……是吧。”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莲蓬说:“不过她大概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孩子吧。如果她和你亲热之后并没有变得很温柔,那你可就得小心点了,说不定她根本没把那件事情当回事。”

桑谷隽惊道:“那怎么可以。”

莲蓬道:“你啊,都多大了,怎么想事情还孩子气没脱尽的样子。你这个样子,叫女孩子怎么放心把下辈子交给你。”

“那……我该怎么办?”

第十一关 方寸三千转

莲蓬听桑谷隽问“该怎么办”,不由得一笑。她的嘴略嫌大了一点,但此刻桑谷隽非但不觉得不好看,反而觉得她这笑容令人产生某种信任感。

“这……莲蓬姐姐,到底该怎么办?”

“姐姐?我可不大敢当啊。”莲蓬说:“这种事情,外人是很难插手的。总之,你要表现得沉稳点。”

“沉稳?”桑谷隽说:“怎么样才能表现得沉稳?”

莲蓬道:“其实一个人实际是什么样子的,全都会在日常生活中流露出来。你要表现得沉稳,关键还是自己得真正地长大。”

桑谷隽道:“真正地长大……”

“希望那个女孩子还没有心上人吧。”莲蓬说,“那你的机会应该还很大。哎呀,香都焚光了。”

桑谷隽道:“焚光了就焚光了,再点一块不就好了?”

“哎,你不懂得,我们这一行的规矩,香焚光了,就是接待结束了。再待下去,你就要多给钱。”

“给钱就给钱,又什么了不起的。”突然,桑谷隽想起自己没有带钱,脸上一阵尴尬。

莲蓬看着他,笑道:“没带钱?”

桑谷隽苦笑着点了点头:“我很少带着钱的。”

莲蓬笑道:“你看你,出门也不长个心眼,叫人家女孩子怎么信赖你?娼家最讲究钱了,任你门第多高,没有这东西,只怕马上变脸把你扫地出门。”

“要不,我把这袍子先压在这里。”

“那可多难看。”莲蓬从自己的衣袋里取出一个布包来:“给。”

“那怎么行。”

“这些都是团主给我零花的,我平常也花不了那么多。”莲蓬说:“其实团主为什么看得起我,我也猜出了一二。说到底,他还是想放长线钓大鱼。你拿着吧。这点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却省了你一顿难堪。”说着穿起外衣,披好袍子。

桑谷隽心里竟有一点不舍,道:“莲蓬姐姐……”

莲蓬笑道:“别叫我姐姐,我有多大啊,只怕比你还小些。”

“嗯。”桑谷隽说:“我们以后还有机会见面么?”

“见我干什么?”

“不知道。”桑谷隽说:“跟你说说话,感觉很舒服。我终于知道小姬为什么喜欢你了。”

莲蓬眼光下垂,随即摇头说:“见到他跟他说,让他不要再来了。”转身出门,再无一点犹豫。

桑谷隽望着帐门,不知玄想了多久,这才起身,收了天蚕丝,迈步出门。门口那个老女人早已等候在那里。桑谷隽手一丢,看也不看一眼地把整包钱丢给她,也不理会赶来恭维的姚槐,自顾自离去了。

姚槐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心中骂道:“这些公子哥儿可真难伺候!可就奇怪,莲蓬那女人偏能搞定他们!这女人到底有什么手段!以后可得留心留心。”

回到居所,申屠畔已经不告而别。姚槐心中不悦,但想阿修罗侯所要的消息已经到手,这次的任务能交代过去了,便即释怀。

※※※

申屠畔借着夜色从巫舞团的侧门溜了出来,连转几个弯,直到回头看不见那几座帐篷了,才放慢脚步。

“你究竟在逃避什么?”心里有一个声音问他。

“逃避?没有,我只是不想被人发现罢了。”

“是吗?但看起来却不是这样子。其实,是姚槐的那番话让你不安,是吧?”

“不!不是。”

“你看不起姚槐,可现在却和他做着一样的事情!”

“不!不是的!我和他不同!我是迫不得已,而且,我也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我的族人——甚至,我是为了西北的华族!阿修罗侯答应我过的,华族的人只要投降、散发,他就不杀!”

“也许你一开始确实是这样想的,但现在,这些只不过是你的借口。说到底,你还是怕死。”

“不,不是。我并不怕死,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族人就这样灭绝!其实,如果不是我和犬戎私下达成协议,我们根本挨不到那个有莘不破的出现。而且那个有莘不破也完全是多管闲事,犬戎的袭击只是做个样子让姬家不怀疑我,那有莘不破就算不出现,犬戎也会另外找个理由撤退的。”

“看来,你一点也没有感激有莘不破的意思。”

“当然!我为什么要感激他!不但他,就连公刘大人!也根本不值得我们信任。没错,我们这些年似乎生活得越来越光明了,如果在不死人的情况下,我会选择这种文明的生活的。可是不行啊。胡人们嫉妒我们,他们容不得我们这些文明人的存在。”

“所以为了活下去,你宁可和犬戎私下达成协议,宁可选择从文明人降格成野蛮人!”

“不!我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部族!为了这里千千万万人的生命!我不要我的族人再流血了,人已经死得太多了。公刘大人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们一直浑浑噩噩和胡人生活在一起不是很好么?他偏偏要搞出那么多事情来,让我们觉醒,让我们懂得什么所谓的文明!还要用这文明去同化蛮夷!想想就知道!蛮夷的族长们能容得下他吗!”

“可是,如果公刘成功了呢?”

“成功?不可能成功的。阿修罗侯的力量那么强大……”

“可是,陶函商队的出现,也许会改变整个力量对比。”

“陶函?他们才有多少人!”

“人数么?这是玄道纵横的时代啊。决定力量对比的,并不是数量,而是高度!陶函商队那几个人的实力,你应该见识到了。他们那些人中,至少有三四个不在姬庆节之下,甚至足以和阿修罗侯争一日之雄长!陶函的出现,已经让胜利向华族这边倾斜了,你难道不这样认为么?”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其实,你心里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对么?”

“不!”

“不肯承认么?真是可笑啊。你为了避免败亡而做了叛徒,谁知道到头来胜利却将落在自己的母族这边,那你的背叛又算什么?你的所谓苦心又成了什么?笑话!对,变成一个滑稽的笑话!”

“不!不是的!阿修罗侯不可能失败的。”

“哦,是的。你必须帮助阿修罗侯成功,否则你的背叛就变得没有价值。可是……这还是你背叛的初衷么?”

申屠畔疯狂地、无目的地逃跑着,突然抓住绞痛的新房,跪倒在地面上。

“其实不管初衷是什么,你已经没有后路可以退了。你只能继续走下去。”

“……可我……我能怎么办?”

“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首先第一步,是把碍事的人剔除出去。对,就是陶函那批人。你并不承认有莘不破是申屠氏的恩人,所以对你来说,出卖他们就像出卖路人一样,根本不必遭到良心的谴责,不是么?”

“出卖……陶函商队?”

“对。出卖陶函商队。只要陶函商队消失了,那一切都会回归到原先的样子。让公刘和阿修罗侯在没有外力介入的情况下,公平地决一胜负!然后,你再选择其中的胜利者。”

“回归原先的样子……”

“总之,打破整个局面的,就是那从天而降的陶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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