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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传天下-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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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思忖间,郭四明转头看了一眼波斯伪娘,发现波斯伪娘原本鼓囊囊的左胸塌了下去,他低头又看了看手中的东西,立刻恍然大悟,差点忍不住笑出来。波斯伪娘发觉他神色有异,低头望了望,伸手入怀,将右边胸前的东西取下来,然后走道榻边坐下,将包裹放在身边,解开原本藏在胸前用作伪装的白色小包,取出奶酪送到嘴边,吭哧吭哧地啃起来。

郭四明瞥见他身边的包裹,有些惊讶地问道:“这是什么?”

波斯伪娘望了望包裹,几口吃完了奶酪,道:“那厮攒下的不义之财。”他的口音乃是一口地道的京城腔,丝毫不带一丝异域口音。如此纯正的京城腔,着实让人暗暗称奇,比之京城的坐地户也不遑多让,放在京城足以羡煞那些外地来的达官贵人。

然而郭四明却没有惊讶,点点头道:“敢问特勤,这厮身上的印信呢?”

波斯伪娘从怀中掏出印信。郭四明刚要去接,波斯伪娘却收回了手。郭四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一丝愠怒,道:“特勤,您这是什么意思?”

波斯伪娘道:“没什么意思,只是有些疑问想请你解惑。”

郭四明盯着波斯伪娘片刻,转身走道榻的另一边坐下,笑道:“阿史那摩罗特勤请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

听到郭四明叫自己阿史那摩罗特勤,波斯伪娘有些不悦,望着郭四明道:“我们虽然合作,原本应该开诚布公,不过鄙人觉得你们似乎隐瞒了一些很关键的东西。”

郭四明双手一摊,道:“小的没觉得对特勤您隐瞒了什么。”

“真的吗?”阿史那摩罗(波斯伪娘)望着郭四明,眼神中满是不相信。

“如果有,就请特勤您指出来。”面对阿史那摩罗怀疑的目光,郭四明依然一付坦荡的的样子。

阿史那摩罗盯着郭四明道:“据我所知,金山关的守将应该是田广的堂弟田庆。田庆比田广小了十多岁,天生力大无比,勇武过人,只是脑子不怎么灵光,但田广很欣赏他,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聘请名师教授他功夫。而田庆对田广也是忠心耿耿言听计从,更没有辜负田广的苦心栽培,从小在名师的教导下勤学苦练,练成一身过硬本领,不到十六岁就独自带兵,身经大小三十余战,未有败绩,乃是田阀里首屈一指的猛将。田广主政甘、肃、凉三州以后,任命田庆为金山关守将,让他为田阀守大门,足看见田广对他的信任。田庆镇守金山关以来,也没辜负田广的信任,十多年来从未擅离职守,可为何他今天不在金山关?”

郭四明听了他的疑问微微一笑,道:“特勤有所不知,田庆之所以没在金山关,是因为凉州发生了一件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事,他已经在半个月前离开了金山关,这会儿早到了凉州了。”

“哦?很重要的事?”阿史那摩罗面露惊讶,“有多重要?是田阀的事,还是?”

郭四明道:“他自己的事。事实上田庆对田广的确忠心耿耿,多年来从未擅离职守。不过……”

阿史那摩罗虽然知道郭四明在卖关子,也知道他下面一定会解释,但他仍然忍不住追问,“不过什么?难道你们已经在田广身边安插了人?”一想到他们能在自己的敌人身边安插人,而且还能蛊惑敌人做出有利于自己的愚蠢决定,阿史那摩罗就不寒而栗。

第一三一章 夜色中的杀戮(四)

听到阿史那摩罗追问,郭四明轻轻摇了摇头,道:“田广虽然生性暴躁,但毕竟身处高位,这点警惕还是有的,而且他身边还有个生性多疑的唐森,想安插人手实在很困难。目前我们还做不到。不过,田庆就不同了,他不过是个中级武将,在田阀中的地位也不算高,安插几个人手我们还能做的到。”

阿史那摩罗对此并不怀疑,只是,即便他们在田庆身边安插了人手,难道就能将他随意摆布?

看出了阿史那摩罗的疑问,郭四明面色故作平淡地道:“其实这一切说穿了也很简单。田庆有隐疾。当年他领兵与你们作战时腰曾经被利箭射伤过那里,事后经过救治,虽然能够人道,但却影响了生育能力。起初几年他以为是老婆的缘故,便纳了几房妾室。又过了几年,妾室依然没有怀孕,这才发现是自己的问题。他现在年过四十,依然无子女,怎能不心急?”

阿史那摩罗点点头,没做声,静候下文。

郭四明继续道:“我们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从一位高人那求来了一颗济神丹,然后通过一些比较曲折的途径献给了田庆。没过半年,田庆最心爱的小妾果然怀孕了。”

阿史那摩罗恍然大悟,“这么说那小妾最近就要生孩子了?”

郭四明点点头。

阿史那摩罗更是惊讶,“如果说你们早就开始谋划,而且谋划的如此巧妙,鄙人倒觉得并不意外,可是,难道你们连田庆的小妾什么时候生孩子都能控制?”

郭四明摇摇头,“我们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控制的了?只是巧合罢了。而且,那小妾也不是马上就要生孩子,田庆想抱子女还得等一个月才行。”

阿史那摩罗纳闷,道:“那你们是通过什么办法将他调回凉州的?单单因为献上一枚丹药就能收买田庆?让田庆背叛田广为你们所用,这根本不可能吧?”

“您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不可能的。”郭四明面带得意的微笑,道:“事实上我们根本没有收买田庆,也没想过收买他。我们只不过是让那个怀孕的小妾在适当的时候摔一跤,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阿史那摩罗心中一片冰凉。好缜密的计谋!好歹毒的心机!阿史那摩罗原本对郭四明及其背后的势力还存有轻视之心,认为他们不过是背主求荣的奸佞小人,今日听到郭四明解释了这幕后的种种缘由,才突然发现,原来郭四明以及他背后的主谋心机如此深沉,绝不是一般的奸佞小人能够媲美的。他们既有野狗一样的敏锐嗅觉,又有老狐狸一样的狡诈心机,可以从非常小的细节中找到机会,并想办法加以利用,这真是太可怕了。一想到日后还要与这样的家伙继续打交道,不由得让阿史那摩罗顿时遍体生寒,忍不住提醒自己日后要多加几分小心。

郭四明面带得色,道:“田庆最心爱的小妾因为怀孕更是备受他的宠爱,隐隐已经成为府上的主母,就连田庆的原配她都不放在眼里。而田庆的原配因为没有生出一儿半女,虽然心有不甘,但为了丈夫能传宗接代,也一直隐忍着。现在怀孕的小妾突然摔了一跤,腹中的胎儿都有可能不保,无论是怀孕的小妾本人还是田庆的原配顿时都慌了手脚,如此大事自然不敢隐瞒田庆,而田庆知道此事又如何能坐得住?自然要急冲冲地赶回凉州了。田庆回到凉州,第一件事自然是要追查究竟是谁令那小妾摔了一跤,是不是蓄意暗害,有没有幕后主使,幕后主使究竟是谁。这些疑问只要一查,没有一两个月便查不出个头绪。加之田庆此人头脑简单,生性暴躁,搞不好要在家中来个大清洗,这一来,只会把问题搞的更复杂。田庆的原配夫人乃出身西北豪门,连田广都不愿轻易招惹她的家族。若她受了委屈,她娘家如何能忍得住这口气?只怕此刻的凉州早已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这一来对我们的计划岂不更有利?”

郭四明只顾着滔滔不绝的讲述着计划的精妙,全没注意到阿史那摩罗眼中闪过的一丝冷光。

等到郭四明讲完了,阿史那摩罗沉思片刻才道:“果然是好计策,只是,固然此计能将田庆调离金山关,可金山关毕竟有一万精兵,现在虽然解决了薛鼎,他手下的五千士卒还有东大营的五千士卒如何解决?”

郭四明指了指阿史那摩罗手中的印信,道:“下一步计划就得靠它了。”

“嗯?”阿史那摩罗看了看印信,道:“你不是想假传军令将那五千士卒调出营地吧?”

郭四明摇摇头,“假传军令是真,但不会将这些士卒调出营地。即便是一万只羊一时半会也杀不干净,何况是一万精锐士卒?不过,我们的目的并不是杀人,不是吗?其实只需写个军令,盖上印信,让所有旅率以上军官来关内议事,趁机将他们控制住。剩下的士卒就成了一盘散沙。然后大军再出其不意突入关内,这些士卒没有军官指挥,定然无心抵抗,纷纷向肃州方向逃命。你们的大军只需在他们背后衔尾驱赶,关键时刻肃州内应再适时起事,取下肃州不过举手之劳,而甘州亦可依法施为,不需两三日,这一关两州之地就到了特勤您的手里。”

计策的后半部分,阿史那摩罗曾听屈力颉说过,当时,他虽然动心,但对如何攻破金山关还有疑虑。只是屈从于屈力颉的军令才不得已领命前来。今日听了郭四明解释各种细节,阿史那摩罗心里没有大功即将告成的兴奋,而是深深的忧虑。能够设计出如此环环相扣严丝合缝连环计,在细节上的操控又是如此精确,郭四明背后的势力已经让阿史那摩罗心生警觉。现在,郭四明背后的势力与他们是合作关系,他们的势力越大,计划越周详,操控越精准,对阿史那摩罗越有帮助。但合作毕竟只是一时,他们也不可能永远合作下去,若真到了敌对之时,突厥如何应对这些对自己了如指掌而且狡诈如狐的敌人?

郭四明望着思忖中的阿史那摩罗,并不着急催促他将印信教交出来。反正现在天色还早,有的是时间。

阿史那摩罗思忖片刻,望着郭四明道:“我一直不明白,你们为何要帮我们?难道仅仅是为了钱吗?似乎你们并不缺钱吧?”

郭四明笑道:“特勤,谁会嫌钱多了咬手呢?既然有钱赚,我们为什么不赚?”

阿史那摩罗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没这么简单吧?我虽是草原上的戎狄,但毕竟在中原住过一段时间,对中原之事并非一无所知。据我所知,你们的皇帝陛下准备立储,遍观诸位皇子,有机会成为太子的只有四位,其中风头最劲的乃是二皇子,其母贵为皇后,背后支持他的正是公孙阀。”他望了一眼郭四明,见他面露讥笑,继续道:“不过,大皇子身为长子,而且背后有田阀支持,机会也很大。至于五皇子,现在还未成年,没有机会崭露头角,不过,听说他聪慧过人,谦和知礼,大臣们对他颇有好感,加之他的外公--萧阀的阀主萧禹乃是当朝宰相,文官中亲信众多,实力不容小觑。”

郭四明听了,讥笑之色不减,道:“为何特勤点评了三位皇子,却惟独不说四皇子呢?”

阿史那摩罗盯着郭四明的眼睛,道:“原本我对四皇子并不看好。因为他的母亲并不十分受宠,朝堂势力中无论文武,均不占很大优势。不过,现在我对他的前景很看好。”阿史那摩罗看到郭四明的眼睛微微抽动,笑道:“郭掌柜,你是不是也有同感呢?”

郭四明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僵硬。

阿史那摩罗叹道,“郭掌柜真是算无遗策啊。先是引诱我们突袭田阀的地盘,只要我们攻下金山关和甘、肃二州,你们的皇帝陛下必然震怒,无论田阀能否打败我们,都要受到你们皇帝陛下的严厉处罚。这时,如果再趁机落井下石,田阀必然遭受狠狠的打击,一旦田阀损失惨重,大皇子也就失去了争夺太子的机会。而我们,也将为此承受你们陛下的怒火,除了损兵折将,一点好处都捞不到。”

郭四明微微一笑,道:“特勤果然慧眼如炬,一眼就看穿了我们的计划。小的佩服的五体投地。不过,特勤您未免悲观了些。你们怎么会一点好处都捞不到呢?这一关两州虽然比不上兰州、凉州,但地处丝绸之路,民间富户颇多,油水丰厚,特勤肯定能赚个钵满盆溢。至于损兵折将,嘿嘿,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再说,死的也不是特勤您的人。小的听说,思必拓那边最近动作频繁蠢蠢欲动,屈力颉王子这边再不做些什么可就处处受制了。您若取了一关两州,草原上谁还敢对屈力颉王子不服?只要屈力颉王子成了突厥的大可汗,您还不成了小可汗?甚至取代思必拓的地位也不是没可能。”

阿史那摩罗盯着郭四明,眼神中闪过惊讶、疑惑、杀机诸多情绪。郭四明抬眼看到阿史那摩罗的眼神,立刻避开他的视线,神情有些畏惧,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眼角抽动的更厉害。过了好一会,郭四明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阿史那摩罗才转过头去。郭四明这才如释重负。他刚松了一口气,就听阿史那摩罗悠然道:“你知道了如此重要的机密,不怕惹来杀身之祸?”

郭四明慨然道:“小的心里早有准备。其实不瞒特勤,早在半个月前京城那边就已经收到消息,说鄙号的商队在大漠遭遇马贼,财货被洗劫一空,所有人都被马贼残忍的杀害,无一幸存。也就是说,对外来说小的其实已经是一个死人。”

阿史那摩罗微微一怔,道:“这么说即便计划成功了,你也回不去了?”

郭四明点点头,道:“只要计划能成功,小的的使命就已经完成了。”说话间,语气神态颇有些悲凉的意味。

阿史那摩罗看在眼里,不觉生出了招揽之意,然而转念一想,却又生生将念头掐灭。谁能保证郭四明不是在用苦肉计?若真把他招揽道身边,岂不是留下了别人的耳目?再想想他们如何巧妙设计田庆的,阿史那摩罗更是遍体生寒。

郭四明见阿史那摩罗没有期望中的反应,脸色有些沮丧,暗叹一声,道:“时辰不早,特勤,怎么是不是该执行下一步计划了?”

阿史那摩罗这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下来,便取了火折子点燃油灯,道:“就请郭掌柜执笔写,鄙人给你盖上印信如何?”

郭四明见他始终不肯把印信交出来,便耐心解释道:“执笔不成问题,只是,这印信在特勤您手里不过是个战利品,在我们手里却是打击田阀的杀手锏,还请特勤能割爱。”

阿史那摩罗瞥了他一眼,掏出印信在手中把玩着道:“给你印信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这人见识不多,好奇心又重,遇到想不明白的总想弄个一清二楚。烦请你把如何利用印信打击田阀的事详细说道说道,也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郭四明望着印信,无奈苦笑一声,道:“既然特勤有兴趣,那小的就如实相告。其实,这计划也很简单。田阀私底下一直与突图有来往,田阀购买草原好马贩卖到中原,而突图也需要从中原购买兵器、粮食。他们之间的交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他们手尾处理的很干净,我们留意了很久也没抓住什么把柄。不过,我们有了这枚印信就不同了。”

阿史那摩罗恍然大悟,“原来你要用这印信伪造田阀与突图私底下交易的通关文书。”

郭四明摇头微笑,道:“特勤,我们怎么是伪造呢?印信可是真的,我们所做的不过是将原来他们漏办的手续补齐全而已。”

阿史那摩罗大笑三声。郭四明静静地听着。等阿史那摩罗笑完了,郭四明才道:“现在特勤是否看把印信交给在下?”

第一三二章 夜色中的杀戮(五)

第一三二章夜色中的杀戮(五)

阿史那摩罗没有理会郭四明的询问,仔细思忖片刻,又面露疑惑,道:“不过,你们即便能伪造文书,但我们占了金山关后,你们的朝廷应该很快就能得到消息,那么这枚印信就失去了作用,田阀完全可以推脱文书是伪造的。”

郭四明摇头道:“不到关键时刻我们怎会让他们知道?再者,其实,事实上印信没有丢失,依然在田庆身上。田庆有守土之责,擅离职守,丢失印信,丢失金山关,三条罪状足以置他于死地。但若没有擅离职守没有丢失印信呢?那他还有一线生机。所以,为了活命,田阀必然会让田庆一口咬定,他的印信没丢,此前也没离开过金山关一步,而是在突厥大军的强攻下,他竭尽全力守关无效,金山关破关之后才不得已带兵撤退的。”

阿史那摩罗恍然大悟,“原来你们要偷偷把印信送给田庆,这样一来,等你们突然发难时,即便田阀明知道文书是伪造的也百口莫辩了。”

郭四明点点头,“正是如此。”

阿史那摩罗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将印信丢给郭四明道:“与你们打交道,不多长几个心眼都不成。搞不好被你们卖了还帮你们数钱呢。”

郭四明满脸谄媚,接过印信小心地放进怀里,道:“哪能呢。特勤您天纵奇才聪慧过人,小的不过是有点小聪明而已,怎敢在您面前卖弄?特勤,您先好好休息,小的去忙了。”

等郭四明离开了,阿史那摩罗来到薛鼎身边,望着他紧闭的双眼道:“不要装了,我知道你已经醒了。”

薛鼎没反应。

阿史那摩罗见状,从靴筒中抽出一柄匕首在贴在薛鼎的脸庞上,道:“你若再不说话,我就一刀一刀把你的脸皮削下来。”

薛鼎立刻睁开了眼睛,流露出浓烈的哀求之色。

阿史那摩罗笑道:“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薛鼎点点头,又立刻摇摇头。

阿史那摩罗不耐烦地道:“究竟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薛鼎满脸迟疑,紧紧望着阿史那摩罗的脸色轻轻地点下头。那意思是,若看到阿史那摩罗变脸,他将立刻变点头为摇头。

阿史那摩罗道:“很好。说,想死想活?”

薛鼎一听有生机,连忙哀求道:“特勤高抬贵手,饶小人一命”。

阿史那摩罗道:“想活就要听我的命令。否则,哼哼!”

薛鼎连连点点头,“小人一定唯特勤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阿史那摩罗点点头,道:“很好。刚才郭四明的话你也听到了,很明显,郭四明是其他门阀的人,引诱我们攻占金山关是为了打击田阀。如果他的计谋得逞了,那么田阀将一蹶不振。而你也就没了任何价值。”

薛鼎刚才听到阿史那摩罗和郭四明谈话时就知道了这些,当时他就惊出了一身冷汗。现在听阿史那摩罗再次说起,他又汗湿衣衫。正如阿史那摩罗所说的那样,如果田阀被打击的一蹶不振,那么唐森也失去了靠山,唐森倒了,薛鼎就更没了活路,即便突厥人不杀他,他也一定会成为替罪羊,首先被拿来开刀祭旗。

阿史那摩罗见薛鼎吓的跟个鹌鹑似的,微微一笑,道:“所以,你要在适当的时候把这一切告知田阀。”

薛鼎连连点头。旋即又疑惑不解的望着阿史那摩罗。

阿史那摩罗看到了他的疑惑,道:“你很不理解是不是?”

薛鼎老老实实地点头。

阿史那摩罗微微一笑,道:“很简单。田阀倒下了,接掌甘、肃、凉三州的不是李腾就是公孙策,估计是李腾的面大。而这两人是我们突厥不共戴天的仇人!若让他们掌控了三州,我们的日子就更难过了。再者,你们内斗的越热闹,我们的日子就越好过。这样说你明白吗?”

薛鼎恍然大悟。他知道田阀接掌三州之后,所做的事大部分是为了防备西域的李腾,而对突厥人采取守势,只要突厥人不来骚扰,他绝对不会主动进攻,甚至与突厥人暗通款曲,做起了生意。他的存在,对突厥人来说没有威胁,只有好处。而一旦换了李腾或公孙策掌控三州,突厥人只会如芒刺在背,不得安生。

阿史那摩罗又道:“不过,我不会白帮田阀的。”说着,他在薛鼎耳边低语几句,薛鼎听了目瞪口呆。

阿史那摩罗站起来望着惊呆的薛鼎道:“一会我会趁着混乱放你出去。至于你能否安全抵达凉州,就看你的造化了。”

薛鼎还未从震惊中清醒过来。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方向正是这边。阿史那摩罗立刻示意薛鼎噤声,自己反握了匕首悄悄隐藏在门后。

“当当”两声敲门声,随即门外一人低声用突厥语问:“特勤?”

阿史那摩罗听到声音,立刻认出是自己的侍卫。他收了匕首打开房门。四个脚夫打扮的壮汉闪进来,看到阿史那摩罗,立刻跪倒磕头,嘴里叽里咕噜地说个不停,似乎在向阿史那摩罗请罪。

阿史那摩罗用突厥语让他们起来,等他们站起又小声用突厥语说了几句,四个壮汉听了连连点头。

西北人大多都能听得懂一些简单的突厥语,薛鼎也不例外。只是阿史那摩罗刚才说的太快,而且声音又低,薛鼎没听明白他说的什么,只听到了押着……不老实……杀死等词。他以为阿史那摩罗要对他吓毒手,立刻紧张起来,浑身抖的更厉害了。

阿史那摩罗留下两名侍卫守门,带着另外两名侍卫来到内室,他看了一眼如受惊鹌鹑般的薛鼎,向两名侍卫打了个手势。两名侍卫立刻如狼似虎般的扑过去,麻利地松开了薛鼎手脚,将他架到阿史那摩罗面前。阿史那摩罗早已坐到了炕上,取了笔墨纸笺,刷刷写了,递道薛鼎面前道:“画了押就放了你。”

薛鼎一看那纸笺上的内容,立刻吓的面色如土。纸笺上写的是汉字,笔迹很工整,写的内容也并不晦涩难懂,相反,通俗之极。大意是大骂当今陛下昏聩无能,刻薄猜忌,重用奸佞小人,迫害忠良臣子,同时还大骂田广重用亲戚,排挤干员,大肆收刮民脂民膏,搞的民怨载道,乃是十足的奸佞小人。他薛鼎看不下去,不愿在昏君奸臣的淫威下苟且偷生,愿意投靠突厥,若他日事变,愿为奥援,为成就突厥大汗的不世功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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