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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人间惆怅客-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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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艾窝窝和豌豆黄儿,京里有名的两道点心,你尝尝看。”马云翎连声道谢,尝了块豌豆糕,“容若兄可在府里?”我摇了摇头,“公子带着小格格和二爷去琉璃厂逛厂甸了,大年初一夜里的庙会最热闹,有杂耍班舞龙踩高跷。马公子找大爷有事儿?”
马云翎道:“云翎想和容若兄道声别。在府里叨扰了不少日子,着实过意不去。再一来,过了十五就要廷对了,云翎想回戒台寺住几日静心备考。”我点了点头,“等公子回府我过来知会你一声。府里过年向来都是那么热闹,大宴小宴一直要到闹完了元宵才歇,公子也嫌吵正想去香山休整几日。只不过……”我犹豫了会儿,“马公子答应要教我弹琴的,子清哥的生辰就在眼前了,能现在就教我吗?”
马云翎道:“姑娘好像和曹侍卫很熟络,开口闭口都是以兄妹相称。”我沉吟片刻,躲开他的眼睛,“曹公子年长我三岁,我打进府起就认得他,这许多年确实视他为兄长。”马云翎道:“请姑娘原谅云翎昨日出言不逊,只是姑娘想学‘梅花’怕是太过仓促。”
“我想学‘良宵引’。”
马云翎一嗔,我淡笑着看向他,“子清哥就要成亲了,这曲子再合适不过。”马云翎静默了会儿,“这在姑娘看来好像并非喜事。”我摇头道:“马公子为何这么问,这当然是大喜事儿。”
马云翎正欲张口,我道:“马公子怕是多心了。我只不过是相府的婢女,曹公子不嫌弃我身份卑微容我叫一声子清哥已经是我高攀了。曹公子是家世显赫的贵府少爷,迎娶的必然是跟他门当户对的富家小姐,我自小就清楚这一点,故而这些年从来都不敢有丝毫非分之想,也正是因为这样,子清哥平日与我说话才没有那么多顾忌。或许我不该人前人后都这么称呼,是真真轻浮了,可我是诚心诚意想学首曲子弹给他听。我昨日听爷说子清哥就要去金陵了,也不知往后有没有机会再像现在一样同他说话,只这一次,就当是给哥哥送行……”
马云翎许久不说话,忽而转身拿来一个小红布包放到我面前,注视着我,“真真,云翎有些话恳请姑娘听完。”
我点了点头,马云翎道:“云翎出身寒门,远比不上曹子清的身世,家中既无位高的父亲也没有身缠万贯的远近亲眷,是慈母一人将云翎抚养至大。母亲虽不通文墨,却把所有积蓄都拿来供云翎读书应考。云翎自视是个有志向的人,只可惜命途多舛,一连两次落第,并非因云翎学识浅陋而是……可我不会心灰意冷,此次上京应试云翎势在必得,离乡时已在先父坟前立誓不取功名誓不还乡。”
马云翎展开红布,拿出里面的玉镯子,“这是临出门时家母给我的,娘说我这一去不知何日返乡,若是遇到愿意跟你过日子的好姑娘,就把这个送作信物。这大半年寄住在相府,姑娘的一颦一笑都让云翎难以割舍,你是云翎此生见过的最单纯善良的女子,你没有寻常女人的虚荣和嫌贫爱富,在你的眼睛里我看不到一丝尘垢,我昨日说姑娘像云翎的一个同门师妹是怕冒犯姑娘而故意编出的谎话。可云翎自知一贫如洗,暂且还给不起姑娘锦衣玉食的生活,可云翎不会自私到忍心让一个好姑娘跟着云翎过穷困潦倒的苦日子。这些话云翎想说了很久,只是害怕听到姑娘的回绝才一直不敢开口,可听了你方才的一席话,云翎不再有顾忌,如果云翎的肺腑之言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原谅云翎的一时忘情。我只问你一句,他朝金榜题名日,你可否愿意做马家的儿媳?”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就中冷暖谁知道
第四十九章 就中冷暖谁知道
皇上放了子清哥三个月的假,恩准他回金陵家中操办喜事,待成完亲再携妻返京复职。廷试前一日,我上戒台寺给马云翎送去了两条‘福禄斋’的桂花年糕和一坛东坡肉,还把上回绣好的那个鲤鱼状的搁置砚台的布囊送给他。马云翎告诉我担任此次殿试主考的四位大人都是名震学坛的饱学之士,定然会给他一个公允的评价。
廷对后的当晚,刚从广州回京的佩兰先生做东在蕴墨斋摆酒设宴,请来朱师父和诸位先生悉数作陪,预祝公子和马云翎双双鱼跃龙门金榜题名。席上马云翎泰然自若,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满满的自信。公子第二日私下告诉我,说马云翎昨晚跟他提出要赎我出府,问我愿不愿意跟他走。我万没想到马云翎会如此迅速地提出这事儿,一时又羞又恼哑口无言,只胡乱讲了句‘我听爷的’。公子笑说姑娘家的终身大事得听凭我自己做主,如若我也真心喜欢他,他倒是乐意为我们做媒。
……
心神不宁地熬过了这难耐的一个月,张榜日,我随少奶奶一块儿去德胜门外看榜。
今日,城门口人多得跟赶庙会似的,我即便是踮起脚尖儿也只能看见“恩科御榜”四个大字。看榜的人中有参加此次廷试的举子,也有他们的家人孩子,更多的则是来瞧热闹的老百姓。不过终究是几家欢喜几家忧愁,前头有些人没见着自己的名字上榜,耷拉着脑袋失魂落魄地走出来,亦有看了得意忘形欢呼雀跃竟兴奋得连步子都走不稳的。不远处那个穿着破旧蓝印花布衣裳的书生在榜前站了好久了,一准是中了第,每见着一个人走到他跟前儿就俯身作一个揖,还连声道谢。
过了会儿,我见前面终于有了个空当便立马钻进去,可周身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的都快压得我透不过气来,身后又有人使劲儿往我后背上顶。我转身道:“主子,我上前头瞧瞧去,准保有爷的名字。”少奶奶笑着“嗯”了声,“快去看看,云翎说不定都已经到府门口了。”我脸刷的发烫,低头应了声,忙转身往人堆里轧过去。
金榜前站着四个身着黄马褂腰间佩刀的侍卫,即便是走到了眼跟前儿也不能贴过去看,只能隔着围栏瞧,故而皇榜上的字也不是看得很清楚。我眯着眼睛从上至下一一扫过,低声念道:头甲状元,彭定求,苏州府长洲县人,头甲榜眼,胡会恩,浙江德清县人,头甲探花,翁叔元,苏州府常熟县人。翁书元……我嘀咕了两遍,怎么念怎么觉得这名字好生眼熟,琢磨了半晌蓦地想起,三年前他和马云翎一同落第,还是公子替他预备了回乡的盘缠。我舒了口气,心里不由一定,看来这回的主考官大人果真识才,昔日名落孙山今朝却一跃成了榜眼。
刚想看下去,眼角蓦然间一闪,似乎余光处瞥到了些什么,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心里头的欣喜立马就窜了上来。紧挨着头甲前三名左边的一排上,很醒目的位置赫然写着一排工工整整的小字:二甲第七,纳兰成德,顺天府正黄旗人。我不由一击掌,接着往下看去,可仔细扫了两遍二甲都不见有马云翎的名字。我闭目默念了两声佛,复睁眼看三甲,一排,两排,三排,我的手掌心渐渐冒出冷汗,心中愈发没底,一直默念到最后一个人也没见‘马云翎’三个字。我全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反反复复又重新看了好几遍,直到背后的人硬挤上来,高声道:“有完没完哪,我们都等着看哪!”
当我随少奶奶回府的时候,前来登门递送“进士题名录”和“进士及第帖”的官员早就到了,府门口贺喜的车马也是络绎不绝的。老爷携公子站在府门前给前来贺喜的人一一道谢,安总管张罗来福他们把早就预备妥当的鞭炮挂在了府门口,一时间耳畔噼里啪啦的,像是又回到了新年初。街道上的男女老少听到声响都走到自家门前盯着我们府门口看,有几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姑娘一个个都躲在门后头偷偷地看公子,边瞧还边抿着嘴笑。富察家的两姐妹不时地咬着耳朵低声说话,扎克善不知捣鼓了句什么,扎喇芬听得眉眼瞬间挤成了一堆,在她姐姐肩上捶了好几拳方才解气。
晚膳后,府里收到了迎圣旨的宫门抄,阖府上下都换上了宫装在花厅静候。我站在碧桃身边,只觉得整间屋子都盛满了大*奶的笑声和齐布琛姨娘的奉承话。大*奶不知先讲了句什么,只听齐布琛姨娘道:“可不是,再服帖不过的双喜临门!城门口贴的皇榜我也去瞅了一眼,二甲总共得五十号人,成德就排第七个,找来找去,还愣是没见着第二个旗人,我们成德啊算是独一份儿了。我还在瞎琢磨,不是避了太子爷的名讳了,这不问了老爷才知道是太子爷改名儿叫胤礽了……”大*奶坐在方凳上,掖了掖雪白的围脖,肆无忌惮地道:“说句大不敬的话,我们家成德要上榜了,这天王老子的名字都得改。”
公子微微蹙了蹙眉,“额娘。”
余音仍在,安总管提着衣摆踱着步子迈过门槛儿,紧张兮兮地挥了挥手,“来了来了……”大*奶倏地搁下茶盅,春燕赶忙扶她起来帮她整了整后摆。碧桃轻拉了拉我的袖子,“发什么愣呢?”我看向她,忙缓过神来随着满屋子的人跪下。
“圣谕!”
老爷一身朝服客气地引着一个同样穿朝服戴朝冠的大人走进花厅,定睛一看这位大人便是近日常来我们府上走动的领侍卫内大臣瓜尔佳大人。老爷撇下马蹄袖跪在了最前头,高声道:“奴才纳兰明珠携犬子纳兰成德跪接皇上恩旨。”瓜尔佳大人清了清嗓子,展开圣旨,神情骤然严肃起来,我即刻低下头去。
“纳兰成德,大学士纳兰明珠长子也……”
我听着听着心里开始有些发怵,圣旨上咬文嚼字的不是句句都懂,可听来却对公子此次恩科中了进士这件事轻描淡写一笔带过,言辞中老是在讲依祖制如何如何。最后只听得一句“今授其三等侍卫衔,随侍朕之左右。钦此。康熙十五年丙辰三月初一。”
话音刚落,老爷磕头高喊道:“皇恩浩荡,奴才明珠叩谢皇上隆恩。”齐布琛姨娘随后搀他站起,老爷挽起袖子和瓜尔佳大人相互拱手寒暄了几句。瓜尔佳大人走到公子面前,和声道:“给长公子贺喜了。”公子正身双手接过圣旨,“奴才纳兰成德领旨谢恩。”
瓜尔佳大人宣读完旨意后小坐了会儿,喝了几口茶便速速回宫去复命,老爷也即刻携公子进宫当面叩谢皇恩。大*奶兴致正高,非要让少奶奶和寒玉到她房里陪着打花色牌。淳雅紧挨着少奶奶坐在她身边的圆凳上,不停地给少奶奶出主意,趁大*奶不注意便侧着身子偷看了眼她的牌,又忙不迭地推了张少奶奶的牌出去。大*奶打了下她的手背,“是你打还是你嫂子在打,做起你母亲的奸细来了!”
我把热好的枸杞汤药端给少奶奶,大*奶摸了张牌看向她,“最近傅太医来看过没有?”少奶奶点了点头,“昨儿刚来过,额娘放心,比前阵子好多了,腿脚也不觉着酸了。”大*奶吃了寒玉打下的‘白板’,瞅着门前的牌道:“我看啊这个傅太医没什么本事,连个产期都估不准,还是叫蒋文正好好开剂药方,再给成德生个儿子。”淳雅笑着看了眼少奶奶,搡着她的胳膊道:“好嫂子,额娘可是下懿旨了,你这回非得再给我添个侄儿不可了!”
齐布琛姨娘把磕好的瓜子儿塞到小揆叙嘴里,“奶奶,我看成德怎么不大高兴啊。”语罢见大*奶不搭理,便看向寒玉,轻顶了顶她的胳膊肘,“寒玉,是不是啊?”大*奶吐了个瓜子皮儿,“就属你心眼儿最细,我怎么没瞧出来啊?”说着看向少奶奶,“昭第,你瞧出来了没有?”少奶奶摇了摇头,“爷怕是不知道今日会突然来传旨,一时心里没有准备。”淳雅道:“姨娘说得没错,我看阿哥也不高兴,额娘,皇上为什么只给阿哥当个御前侍卫,这有什么好的,不就是伺候人的活?阿哥这回考得那么高,起码也得是个翰林什么的才说得过去。”
大*奶横向她,“你懂个屁!你以为御前侍卫是随随便便什么人想当就能当的啊?”齐布琛姨娘应和道:“老爷也是多事,非要成德考什么科举,那是汉人没法子才走的路,哪里比得上咱旗人的老路来得稳当?我就说绕了一个大圈子,早早地袭了老爷的侍卫职不就结了,拼死拼活中了进士大不了就是当个芝麻大的庶吉士,能和御前侍卫比?”大*奶轻叹一声,“这成德是汉人的书念多了,跟他讲老道理还真得费番心思。昭第啊,一会儿回来劝劝,你的话比他阿玛的管用。”
……
公子回府后并不回房,一个人待在书房里,也不叫我们去换灯烛。我端着藕粉羹走到书房门口,见公子站在书架前拿起架子上的一只玉麒麟看,身后一卷圣旨搁在书案上。我犹豫了半晌,还是没有叩门。但凡圣旨一下一切就都是木已成舟的事了,不用细想就明白,这份世袭的武职肯定少不了老爷的周旋。他早年就是从宫里的侍卫一步步爬上来如今位极人臣的,故而他也希望公子能按着他设定的轨迹走下去,至于公子从文的本心在他看来似乎微不足道。虽说公子这两年为了文稿的差事也没得清闲,不过终究是在馆阁里撰文修书,早晚全凭自己周转,加之做的又是自身极为喜欢的事,故而即便是熬到深夜也不觉困倦。可御前侍卫却不同,轮到当值,鸡鸣前就要入宫,三更天后才能回府,皇上今日去汤泉就随驾去汤泉,明日上霸州就扈从去霸州。我目睹了子清哥从侍读到御前侍卫所走的路,人前人后的光鲜和朝夕伴君的惴惴不安,这其中的冷暖滋味怕是我如论如何也体味不到的。
我转身想走,却听见公子说了句“进来。”我推门而入,福身道:“爷,子时都过了,回房歇了吧。”公子走近接过我手里的盘子放到书案上,“坐。”我垂着衣袖站在书案前,微摇了摇头,公子道:“马云翎落榜了。”
我轻“嗯”了声,“我看见了。”
“荪友先生刚从戒台寺回来,云翎病了。”
我倏地看向公子,“重不重?”公子点了点头,“不轻,我去太医院请了傅太医,真真,你明日替我去戒台寺看看云翎,把你那天和我说的话讲给他听。”
正文 第五十章 人间空唱雨霖铃
第五十章 人间空唱雨霖铃
马云翎不辞而别,没有给我留下哪怕一句话的书信,就连戒台寺的念臻方丈都不知道他是何时走的。他住的那间斋房里还都是前两日的摆设,高高摞起的书尚在炕头,茶具,笔架,就连唯一的一张仲尼琴都没有带走,砚台还在,只是不见了我给他的绣的那个放砚台的鲤鱼纹布囊。我前日来时他还在昏睡中,我照着傅太医开好的药方去山下抓了药给他煎好,放在了短脚桌上。陶罐里还在弥散出淡淡的药香味儿,揭开一看,药还是满的。那只玉镯子我才戴上了半天,想戴着过来给他看的,可他却不愿等了。
我怨不得马云翎终究负了他对我的允诺,我知道他心里的苦衷,可我却还是不能说服自己原谅他。我恨他为什么要轻看我,为什么不相信我已然做好了离开明珠府跟他吃苦的准备,为什么心如死灰地连笔墨都不要了,为什么竟连听我说句话的时间都不给我。我撇开油伞孤身一人走下后山的石阶,任凭冰冷刺骨的雨水淋透我的背脊,眼睛疼得睁不开,水顺着脸颊淌进嘴角,又苦又涩,分不清究竟是雨水还是我的眼泪。我猛地摘下那个镯子,扔到了山涧里,镯子击打水面的那刻,我心一阵猛颤,仿佛整个人都要被激荡的泉水冲下去。我蹲在溪流边抱着头哭,身子冷得瑟瑟发抖,直到敲钟的僧人看见我全然没了力气才把我背回寺里。
……
七月,子清哥回京请酒,在海淀曹家的老宅里,我见到了子清哥的新婚妻子。这位贵小姐姓李名茯,和表格格一样是苏州府人氏,却没有典型江南女子那般白皙的皮肤和纤细的身形,模样周正却算不上漂亮。不过毕竟是织造府走出来的闺秀,周身的绫罗绸缎柔滑轻盈,衣襟裙摆处的绣花针脚细密,色彩繁复,图样都是在京里几家绸缎庄不曾见过的。子清哥来公子这桌敬酒时兴致高昂地把我介绍给她认识,李氏笑着叫我一声妹子,还让我往后就叫她嫂子,不必奶奶夫人那样称呼。
这四个月来,公子隔日进宫当值,头一个月还每日回府用晚膳,可最近差事越排越紧,即便不值晚班也要到亥时才回。那日晚膳,我照例去膳房装食盒。没有公子在身边,蓉儿明显不如以往调皮,拿着小勺子安静地坐在少奶奶膝上乖乖吃饭,一声不吭的。小揆叙自从上回不肯吃蔬菜被老爷教训了几句后这几日也不敢再犯,他额娘给他碗里夹什么他就吃什么,一粒米都不敢剩。寒玉提着袖口把公子平日里爱吃的醋溜鲈鱼夹了两段放在碗碟里,端进食盒。大*奶指了指香酥鸭,“扯个鸭腿。”寒玉道:“昨日鸡鸭一口都没碰,爷说大半夜的胃口不好,不想吃油腻的东西。”
大*奶看了眼老爷,“打小过的就是钟鸣鼎食的日子,哪受过这份罪,你也是,心急火燎些什么,这御前侍卫不当就不当了,在文馆做个庶吉士有什么不好,现在弄得成天连面都见不着。”老爷瞥了大*奶一眼,把帕子往桌面上一扔,“刚下旨意那阵子,叫好叫得比我还起劲,晚回来几个时辰怎么了,从小弓马骑射得练还能给饿昏过去?我当年做侍卫那会儿还不及他呢,每天光站班就得六个时辰,若连这点苦都吃不得,往后怎么成大器啊?”
大*奶道:“少拿成德跟自个儿比,我当年算是没少跟着你吃苦受累,这还有底,你怎么不去翻翻关外的老黄历?”老爷瞪了眼,“不说了不说了。”齐布琛姨娘夹了块鸭脯肉给小揆叙,背对着大*奶嘴角露出一丝窃笑。蓉儿扭过头看着少奶奶,撅着小嘴道:“额娘,好些天没见着阿玛了,每回阿玛回来的时候达哈苏奶娘都哄我睡着了。”少奶奶看了眼老爷,低声道:“乖,额娘今儿叫醒你,你背首新学的唐诗给阿玛听,让他高兴高兴。”蓉儿“嗯”了声,转过身接着吃菜,还笑着给寒玉碗里舀了个椒盐虾,“姨娘!”
装好食盒走出屋子,刚沿石径穿过前府花园儿,就听见贵喜叫我,我回过身,贵喜提着步子奔上来。
“爷回了?”
贵喜手搭着膝盖,气喘吁吁地道:“才什么时辰,爷让我先回来知会你一声,过会儿那个顾……顾?”我接道:“顾梁汾?”贵喜拍了拍脑袋,“哦对,就是顾梁汾要来府里,爷最早也得酉时才回得来,如果这个顾爷先到,你就领他去书房,可千万得把人给留住了。”
我将食盒提到书房,把书案上稍事收拾了一番,看见镇木下压了两张词稿。我拿出一看,正是和韵的两阕‘金缕曲’,一首是公子的笔迹,另一阕的落款则是顾梁汾。刚过申时三刻,碧桃就来敲门说顾先生已经到后院儿门口了。我提了个灯笼去偏门迎他,顾先生打开轿帘子下轿,我忙上前福了福身,紧接着帮他提着轿帘子,“顾先生好。”他忙加快动作走下来,拱手回礼,“劳驾姑娘了。”我颔首,遂领他进府。顾先生看了看我,稍显急切地问道:“敢问这位姑娘,老朽昨日劳请碧桃姑娘转交给贵府长公子的书信他可看过了?”我点了点头,“公子他看过了,还让我把这个给您。”顾先生有些惶恐地接过那封信,我道:“公子今日当值,怕是要劳您先等上一会儿,爷应该已然在往府里赶了。”
顾先生一惊,“那如何使得,公子在宫里办差,这……”我打断他,微一笑,“不碍的,公子既这么吩咐我们就一定有法子周转得开,顾先生您先去公子书房里用杯茶稍歇一会儿,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公子也该回府了。”顾先生轻叹了口气,面露愧意地摇了摇头,“给公子添麻烦了,老朽,这……”说着又拱了拱手,“那就劳烦姑娘前面带路。”
我把他带到书房门口,推开门,顾先生迈步进去,环顾了书房的四周,眼睛里一时间溢满了感动的欣喜。我领他到罗汉榻上,“顾先生,您快坐。”他推脱了一番才坐下,我泡茶给他喝他又赶忙起身双手接过,让我也坐。这是我第二回见到他,上次是在子清哥请酒的宅子里。他差不多四十多岁的样子,不过华发早生,衣着也很质朴,礼数客气又周到,反倒让我觉得有些拘谨起来。他就是那个名震江南的顾贞观,我知道他是马云翎的老师,故而昨日他来府里送帖子的时候我也避着没见。将近五个月,倘若不遇河塘淤塞,已经足够顺着京杭大运河在京城和无锡间打个来回,我心里虽很想问起他关于马云翎的事,可却终未开口。
顾先生象征性地喝了几口茶,“为何不见碧桃姑娘,老朽还想当面道声谢。”我道:“碧桃姐在爷房里归置,书房里一直是我支应的。您不必如此客气,给主子传声话还不是我们份内的事儿?”顾先生“哎”了声,搁下茶盅而后起身缓缓走到公子的书架前看了看,边看还边频频点头。我走过去,他看向我指了指上头的书道:“这些全都是公子的藏书?”我“嗯”了声,“有一部分是朱昌佑师父的,他那年回乡前把这些书留给了公子。”顾先生念了几声“好”而后捋了捋胡子,微笑着道:“公子平日都爱念些什么书?”我想了会儿,“公子喜欢读宋史,前两日见他在念苏东坡的《乾道临安志》。”顾先生眼眸深处忽而一闪,笑叹道:“是本难得一见的好书,老朽读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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