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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斛珠-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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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小姐兴许在入宫前就打听了睿绎的情况,没有给这个最亲近睿绎的宫女好脸色,故意打翻了她奉的茶。
子虞听了之后,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件事,“我记得,三殿下因为宠信一个宫女,被皇后娘娘责罚?”
歆儿道:“正是这个知怡。宫里都说,三殿下开府后,后苑必有她一席之地。”
子虞又问,“为人如何?”
“是文嫒娘娘留下的旧人,殿下的宫中大都听她调度,井井有条,宫人大都说她贤能。”
子虞沉默不语。
秀蝉见了,揣摩起她的心思,“难道娘娘觉得有什么不对?”
子虞缓缓说道:“只是觉得不合常理,窦家的小姐,第一次入宫就对殿下亲近的人发难,会不会太着急了些?”
歆儿闻言不禁笑了,“或许和窦将军一样,是个火暴的直性子。”
子虞敛容道:“这么多入宫觐见的命妇,还真没见过一个行事如此恣意的。”
秀蝉和歆儿对视了一眼,大约有点明白子虞的意思,。娘娘是说,并非是窦小姐蓄意立威?”
对于没有把握的事,子虞从不把话说满,缓缓一笑道:“再看看吧。”
过了几天,殷美人来子虞的宫中闲话。子虞知道她另有消息来源,仔细打听了知怡和窦小姐的为人。与歆儿猜想的截然相反,大概是因为父亲性子太过厉害,窦小姐是个文静腼腆的人,在京中显贵中交往,极容易羞涩脸红。
子虞心中有了底,过了两日将睿绎请来。
“有一场好戏请殿下来观赏’可无论演得好还是演砸了,殿下都不可出声。”子虞笑着同他说。
睿绎不知他的意图,乖觉地回道:“一切都听娘娘的吩咐。”子虞不放心。再三和他确认,“无论发生了什么情况,殿下不能现身出声,事后我会和你交代明白。”睿绎笑着点头,“好,好,娘娘说了算。”
宫人们摆出漆画屏风,睿绎就坐在后面。
子虞在胡床上坐了没有多久,秀蝉就引着一个穿浅绿衣裙的宫女进殿来。
那宫女脸庞白净,秀丽端庄,一边跪地行礼一边说:“含元宫知怡叩见娘娘。”
子虞道:“你就是知怡?听说含元宫由你打理得很好?”
知恰谦恭道:“本是奴婢的本分,娘娘过奖了。”
子虞浅笑道:“抬起头,我不喜欢和看不到表情的人说话。”
知怡立刻听话地抬头,正好是让子虞能看到的角度,举止有度,大方利落。子虞看着她觉得眼熟,想了片刻,开口说道:“听说窦家小姐入宫时,打翻了你献的茶?”
知怡怔忪了一下,立刻说:“不,不,那茶是我打翻的。”
“可我听说的不是这样,”子虞道,“都说是窦小姐故意这么做。”
“他人穿凿附会、不明详情才会这么说,都是奴婢的错,头一次见窦小姐,一时紧张才会手足无措。”知怡急忙辩驳,脸色雪白,眼中有盈盈泪泽。
子虞看着她可怜的样子,慢慢说道:“婚事已定,日后完婚后三殿下要离宫开府,身边需要妥帖服侍的人。我听说窦将军对你不满,以后你就不用跟随三殿下了,留在宫中任职吧。”
知怡愣了一霎,猛地仰头,目光满是不可置信,哆嗦道:“可……可是殿下的身边一直是我打理的,开府之后,身边若是没有用惯的人……”
“偌大的皇宫,难道还找不出一个能服侍的?”子虞轻慢地一笑,“好了,你下去吧。”
秀蝉上前欲扶起知怡,却被她一把推开,高声喊道:“娘娘,我有隐情。”
子虞闻言,蹙了下眉头,“哦?”
“确有隐情,”知怡跪行两步,落下眼泪,颤着声音说道,“若不是窦小姐突然把手松了,奴婢决不会打翻茶瓯,请娘娘明鉴。”说完,她开始小声地哭泣。
幽静的大殿里回荡着她的哭声,清晰而分明,她哭了好一阵,不见任何回应,心里急得如擂鼓一般,不禁抬头看去。
子虞高坐殿上,姿态安适,目光居高临下,仿佛看戏一般。她顿时觉得两颊不受控制地臊红,双唇抖索,“娘娘……”
“你一定觉得很委屈,”子虞轻言细语地说道,“你刚才说是自己打翻,现在又说是窦小姐的错,我该信哪一种?”
知怡心慌意乱,伏低了身体,“窦小姐是未来王妃,奴婢卑贱之身,岂能在背后排揎。请娘娘体谅奴婢的苦衷。”
子虞哂道:“这么说来,宫人那些穿凿附会的言论,并非空穴来风了?”
“绝不是奴婢说的。”知怡泣道。
子虞冷冷一哼,“莫非你把别人都当成了傻子?还是你觉得自己的手段足够高明?”知怡惊恐地瞪大眼,鼻翼翕动。子虞坐直了身体,脸色冰冷,“你自己打翻茶瓯,回头来对宫人说是窦小姐故意为之,宫人人云亦云,传到殿下的耳中,对新王妃心添嫌隙。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你还要我说出来吗?”
知恰如遭雷殛,连连叩首,“我没有说过,确实没有说过,娘娘若是不信,可召宫人前来问询。”
子虞嗤之以鼻,“何须你说出口,只需要透露些许暗示,故事就会自然成形。宫中生活了多年,恐怕这个方法你已经驾轻就熟。”
“啊……”知怡满眼惊惶,喉中挤压出不明所以的悲呜,整个身体瘫软在地,“我,我不是……”
子虞见状冷笑,“多说多错,你要想清楚了再开口。”
知怡已经神魂失守,挣扎着跪直身体,哀声哭泣,“娘娘,是我错了,求娘娘责罚。”砰砰砰地叩头,不过片刻,额头已经一片红紫。
子虞转头向屏风后望了一眼,睿绎的半张侧脸,线条生硬,唇抿成一条线.面色冷峻。她不禁叹了口气,看着知怡狼狈的模样,生出怜悯,冷淡地笑了一下.“责罚什么,说到底不过一碗茶,回去吧。”
心怡不敢置信,还要叩头,被秀蝉一把拉住,“娘娘都许你走了,还留着做什么?”知怡茫然地应声,脚步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去,全无来时的风度,一直走到步寿宫外,感到死里逃生,微微缓过气,这才发现衣衫已被冷汗侵透。
宫女们撤去屏风,窗格上透入一缕缕金色的日光,映在他的脸上,淡淡黑色琥珀般的双眸,显得有些无神,隐藏着震惊、失望、疑惑等沉沉的思绪。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睿绎侧过脸,不可置信地问。
子虞柔声说:“她是你身边最亲信的人,她不想失去这个地位。”
睿绎神色漠然,“所以就对我撒了谎?”
“她没有对你说过谎话,不是吗?”子虞笑笑,“由始至终,将事情告诉你的都是别人,她做得很高明,无人可以指责,也没有证据可以检验,如果她能再坚强一些,刚才咬牙不认,我也拿她没有办法。”
“娘娘,”睿绎黯然道,“为什么你能把背叛说得如此轻松?”
“我已经历太多,殿下。比较起来,这样一个小小的谎言,唯一被伤害的,是你的新王妃,又怎么能称之为背叛呢?”子虞平静地说道。
睿绎定定的看着她,忽然讽刺地一笑,“看来,娘娘比我更了解她。”
“知事难,知人更难,”子虞道,“尤其是宫中的人,要想了解他们,就不能相信他们的言辞,因为他们的言辞,即使是刀剑上也含着蜜糖,你要看他们周围的事,发生了什么,一目了然。”
“我曾经以为,”睿绎失望地说,“她是我母亲留下的人,会对我忠心耿耿。”
“他们都是人。”子虞略到怜意地看着他,这一刻让她感到一种怀念,仿佛是她第一次窥视宫廷面纱下真相的心情,她转过头,目光越过他,看向皇宫更远的地方,“是人都会有私心,不仅是私心,还有野心、坏心、真心,殿下,人的心是很宽广的,到底藏了多少心,恐怕连自己都无法知道。”
睿绎的婚期很快被定了下来,钦天监连夜算出最好的日子,定在来年的四月,剩下有半年多的时间,正合适准备一场婚嫁。
皇帝对此感到满意,中秋宫宴也变得非常热闹。
有被皇帝邀请的窦将军父女,还有被子虞邀请的郇国公夫妇。目的明确的宴会气氛融洽,连皇后微恙缺席也被人刻意忽略。
因为生病而无法出席的人,皇后是第二个。
还有一个是年迈的倪相。这位三朝老臣忽然在一个秋寒的早晨昏倒在地,醒来后,唇角抽搐,半个身体无法动弹。宰相夫人立刻进宫求见了皇后,皇帝闻讯后派了三位太医出官问诊。三位太医恰巧出自不同学派,诊断后的结果也各不相同。有说“内伤积损”,也有主张“中风偏枯”。唯一能达成共识的,是对病情很不看好。
倪相作为宣王的姻亲、太子的老师,一直以来都是皇后在朝堂最大的依靠。突然之间,倪相重病,皇后圣前失宠,延平郡王至今还在养伤,中秋宫宴上突然冒出了这么多新面孔。宣王突然觉得,二十年来,没有比这更糟糕的局面。为此,他脸上的阴霾始终未散。
太子夫妇到来,对后座上缺少皇后的身影,太子表现得闷闷不乐。而太子妃赵曦观察了局面后,举杯向子虞敬酒,趁众人热闹,她笑盈盈地说道:“娘娘的智慧让人赞叹,短短时间内的成就让人望尘莫及。”
子虞含笑饮酒,对她的祝词不置可否。
酒宴过后,子虞命人打昕郇国公夫妇的意思。两人虽然有所犹豫,还是答应了联姻的要求。
子虞高兴极了,连宣王和太子夫妇带来的少许不快,都被抛诸脑后。
女官悄悄在她耳边提醒,“娘娘高兴也该注意酒量,小心后劲。”子虞果然觉得两颊火烫,暗自提醒自己不要得意忘形,向皇帝告罪后,她离席休息,宫人们在殿后的花园内摆设了玉座茵褥,正好供子虞醒酒休息之余,可以欣赏月色。
白天天气晴好,晚间夜色如墨,银盘似的月亮高挂其中,宁静而孤独。远远看去,月光镀得砖瓦生辉,粼粼如龙鳞。楼阁高殿上灯火通明,琼楼玉宇一般,好似传说中的瑶台。
子虞喝了一杯茶,胸口飘忽的酒意淡了许多,通往前殿的道上一阵脚步响,睿绎头戴玉冠,身着锦衣紫袍地走来。
“娘娘在这儿。”他笑笑,一股浓烈的酒气随他张口袭来。
子虞直皱眉,对宫人道:“取醒酒的茶汤来。”
睿绎看着宫人忙碌,笑得一脸纵意,“娘娘,我一点都不喜欢她。”子虞唬了一跳,随即意识到他说的是宴席上的窦家小姐。她朝近旁的官人扫视一眼,宫人们立刻乖觉,装作没有听到退出一段距离。
“她的背景,她的家世,包括她的来到,都是我所希望的,”睿绎摇头晃脑地轻喃,“可为什么,一点都不高兴呢?”他嘟起嘴,像个孩子一般。
子虞好气又好笑,“明天该罚你的内侍,没有拦着你纵酒。”
“我可没有醉,”睿绎嘟哝,拍拍自己的脸颊,“你看,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宫女取来醒酒汤,睿绎皱着眉头不肯喝,离他近的,都被他狠狠推开,嘴里还嚷:“让开,让开,你们挡住了月光。”子虞命人,“拉住他的肩膀,一定要喝。”折腾了好一阵,才让睿绎喝了两口,他顿时就安静下来,坐着一动不动。
子虞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谨防出事。
过了半晌,他转过脸来,嘿嘿一笑,“上次娘娘和我说过人的心。我想不明白,你帮了我,用的是什么心?”
子虞微微错愕,不知道这是不是另一种胡言乱语,还是酒后真言。
睿绎站起身,踉跄走到子虞面前,把脸凑到她的面前,双眸熠熠,像极了黑曜石,他咧嘴一笑,笑得欢快,眼睛也半眯起来,“是好心,还是善心?”
“是私心,”子虞拍拍他的肩膀,“太子,晋王恨不能将我除之后快,我总不能连你也得罪了吧?”说罢,她就生出悔意,拿起案几上的浓茶,皱眉喝了半杯。
睿绎盯着她,目光迷离,忽而笑着喟叹,“哎,娘娘……”
真是醉了。
中秋一过,北风就来了。
呜咽的风声在宫廷的每一个角落流窜,檐角铁马泠泠有声,将冷冷的寒意传出很远。
随寒风弥漫流转在宫中还有一个流言,内容让宫娥们有些羞于启齿,却因此传播得更远。
事情的起源,还是在交泰宫。那日延平郡王伤愈后入宫觐见皇后,说是伤愈,其实是一病一拐由内侍搀扶着入官的,郡王夫人面色铁青地尾随在后。
皇后只留了心腹女官,谈话的内容旁人并不知情。只是后来,殿内发生了争吵,官女们起先并不在意,可是吵架的动静越来越大,让人不安。宫女们不得不前去探看,在走近殿门的时候,就听见里面郡王夫人叫嚷:“他伤成这样,我与活寡有何区别,还谈什么子孙。”宫女们惊闻此言,只能退了回去。可流言已随着风声传了出去。
交泰宫骤然式微,后宫中一时有些萧条。
十一月的最后一天,冬雪到来,簌簌地落了两天,宫中荡涤一清。
子虞召官伶作陪,弹奏了一会儿琵琶。女官趁她们讨论技巧的空隙提醒道:“娘娘,别误了暖冬宴的时辰。”子虞转头眺望交泰宫的方向,雪后天晴的宫殿尤其开阔明亮,“又是一年了。”
“今年岂与去年同,”歆儿笑着接口,“去年移栽的梅花,只有我们宫里开花了。”
子虞笑了笑,很快收回目光,把心思放在要带去赴宴的礼物上。
今年的暖冬宴与往年不同,前几日公主府就传来喜讯,玉城公主怀了身孕。皇帝显然对这个孩子很期待,接连两日都去茝若宫陪伴明妃说话。
为他生儿育女的妃嫔到底不同,她有些惆怅地暗忖。
为玉城准备的礼物最紧要的两点,不能出格,也不能留下话柄,于虞最后挑选了一尊白玉的送子观音。
换了一身银红的衣裙,她带着宫女前往寿安殿。
殿中果然很热闹。玉城公主和明妃坐在一起谈笑,妃嫔们大多坐得离她们不远,如同捍卫明月的晨星。即使身体坐得远,话题也不曾偏离那个中心。皇帝坐在另一边,驸马晁寅端坐下手,太子、睿定、睿绎分坐两旁。皇后的位子离得有些远,太子妃坐在她的身边陪着说话。
玉城和明妃说得正欢乐,忽然想起了什么,站起走到了皇帝的座前,笑呵呵地说了一些话,皇帝温和地点头。
子虞站在殿外静静地看着,这一幅天伦之乐的图画已足够美丽,似乎不  需要再添加一笔。她的到来与否,并不在这幅图画之上。
心底难以抑制她有些凄凉。
她拢了拢衣襟,将这片刻的哀伤偷偷藏了起来,重新带上一丝微笑。
守在门口的司赞要通报,子虞以手势制止,悄声迈进殿堂。
玉城的面庞丰腴了不少,脸色稍有些发黄,只用了一层脂粉略略盖住。宫女将白玉求子观音奉上,子虞笑着说了两句,最后嘱咐,“到底是两个人的身子了,要多注意保重。”玉城随意看了一眼观音,倒也没有摆脸色,不冷不淡地说了一句:“谢娘娘惦记。”
子虞的要求并不高,只求面子上能过得去就行。寒喧了两句后,就坐到了欣妃身旁。
欣妃命人斟了一杯酒给子虞,笑盈盈地说:“去看她的冷脸做什么,既不拿她好处,也不靠她活命。”
子虞不禁就笑了,“也没有必要去得罪她。”
欣妃呵呵一笑,不再说话,脸上分明却写着“她可不会承你的情”。
不过一会儿,皇帝赐宴,众人各居其位,皇后坐在皇帝的身旁,面含笑容却甚少开口。子虞至今还记得皇后在宴席上即兴赋诗、言辞敏捷的才情。皇帝仿佛一无所觉,神情与往常一般。
皇后少言,在场明妃品级最高,自然由她起了话题。可惜今日她一心放在玉城的身上,说了十句,有九句要绕回去。且她言谈犀利,行事泼辣,若有不合她心意的话语,当场就要反驳回去,几乎不留情面。
曦美人进宫已有十年多了,容貌不出众,一直不得宠,也无父兄外朝照料。对孩子倒是非常上心,见玉城高兴地饮了两杯酒,便劝道:“怀孕初期最需谨慎,不宜饮酒。”玉城放下酒杯,因殿内温暖如春,又吃了些瓜果,曦美人忍不住又提醒,“凉食易致胎动不安,也应忌食。”玉城顿时面显不怿。
明妃冷着脸说道:“才吃了这几口,也不算什么大事,何必扫兴。”曦美人顿时讪讪然。旁的妃嫔本来就忌明妃三分,见了这样的场景,越发不往前凑了,少顷,场面就冷清了不少。
殷美人坐到子虞的身边,满心欢喜地说道:“听妾兄长说,多亏娘娘举荐,这才得了官职。可惜他不能入宫,只能托妾感谢娘娘。”
“是你兄长该得的,”子虞眨眨眼,“以命相搏,中郎将这样的品佚还有些委屈了他。”
殷美人直乐,“瞧娘娘说的。”心中却对兄长以后升迁有了计较。她眼睛向四周瞅了一圈,又说道:“听说娘娘宫里的梅花开了,我那后苑虽然小,也移了一抹,时间还比娘娘的长,偏偏不开花,唉!”
子虞莞尔一笑,“种花哪能心急。”
殷美人道:“浇水、施肥一样不少,我还让宫女多照料,就这样还不够?”
“没有听过过犹不及吗?”子虞悠然道,“天阴少水,天晴多水,夏季一日两次,春秋一日一次,到了寒冬需干透浇透。说起来,花和人倒是相似,要讨得它欢心了,它才会理你呢。”
殷美人点头,旁边有个低品级的妃嫔机巧地插嘴道:“有娘娘这样玲珑的心思,步寿官的花木有福了,怪不得都长得那么好。”
予虞含蓄地笑了笑,又提点了两句。旁的妃嫔见她好说话,纷纷靠拢过来。她们大多已失圣宠,在后宫过着悄无声息的日子,有心也翻不出大浪。
这样的讨好无关大局,子虞微笑接纳。
明妃和玉城说笑了半晌,身旁的声音少了许多,她转头一看,脸色骤沉,冷冷也—哼。玉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听了几句,似乎在说栽花,心下不屑,显出冷笑,“看来玉嫔娘娘对花木还真是有一套。”
子虞在她和明妃脸上看了一圈.心知她是借题发挥,淡然道:“略知一点皮毛。”
玉城掩唇咯咯一笑,“听娘娘说得头头是道,本事都不下我府里养花的了。我倒是也听人说过一些,不知娘娘听过没有,花开得再艳,若是结不了果,是很容易凋谢的。”说完,轻轻抚了抚平坦的肚子,暗示的意味极为明朗。
旁的妃嫔都噤了声,子虞先是愕然,随即脸色有些苍白。
“玉城。”皇帝注意到这一边,出声将她召走。玉城慢慢站起身,四下里一顾,笑盈盈地走了。
原来是她宴前以腹中孩子为由,问皇帝讨要一处田庄,皇帝刚才只是笑笑,现下允了。
妃嫔们许是怕子虞难堪,忽略了刚才一幕,巧妙地将话题移开,片刻工夫,又恢复了热闹。
宴后,子虞一行回步寿宫,宫女们猜想她的心情并不好,隔着五步的距离,无声地跟随在后。
子虞抬头仰望远处宫殿的一角,漆黑浓紫的天唯有月光银亮。屋宇梁脊上覆着薄薄一层雪,在如水的月光下透着青白,素练一般。她从裘衣里伸出手,虚抓了一下,寒冷的晚风从指缝中穿过,她不禁低头轻叹。
“娘娘。”宫女轻唤。子虞没有回头,宫女急道:“娘娘,陛下……”
子虞转过身子,看见后面有一队仪驾,远远地似乎往这里来,看宫灯的数量,应该是皇帝。她心里有些烦,若无其事地转身继续往前走,速度没有慢下。宫女大急,一边喊:“娘娘走慢些,天黑小心脚下。”一边故意拖慢了速度。
转向到了回廊,身后却没有人跟上,子虞回过头。
皇帝一个人抛下仪驾,向她走了过来,宫女宦官纷纷立在两旁,低头不语。
子虞想要勉强微笑,最后只是低下头。
他来到她的身边,握住了她露出裘衣外的手,“这么冷?”他的眼眸在月光下清亮如泉,仿佛能穿透黑暗,“为了一句戏语,为难自己可不是好方法。”
子虞抿了抿唇。
“日后让她给你赔礼,”皇帝说道,声音平稳,不疾不徐,“她怀了身孕,通常在这个时候,脾气不同平常,有个风吹草动都会弄出大动静,你要体谅她。”
他的轻描淡写足以说明对玉城有多偏袒。子虞心里冷笑,淡淡说:“不用了。”出口的话音竟有些颤抖,这时她才意识到,原来心里如此委屈。
他微微敛眉,握紧了她的手,“你一定觉得我对玉城太过纵容。”
子虞默不作声,他又说道:“皇家只有两个公主,玉衡年纪还小就已远嫁。玉城是一个人孤独地长大,她无法与皇子们玩在一起,身旁的人又不会违背她的意思,这才让她养成了现在的坏性子。可是宫中能有这样一个人不是很不错吗?直率,坦白,从不违背自己的意愿,她没有成为宫里那些干篇一律的面孔,这不是让人很惊喜?”
子虞神情有些麻木,他们的看法真是南辕北辙。在她看来,活得如此自我、如此恣意的人,让人一见就联想到自身的处境,无法不感到厌恶。何况,玉城对她也抱有同感,她们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只能在彼此为难中获取一点快慰。
“陛下说得是,”子虞苦涩地一笑,“做您的女儿真是幸福。”
他看着她,唇角含笑,眼神静柔如月光,“她是我的女儿,注定一生荣华富贵。也仅仅如此。除了这些,她无法从我这里得到更多。”
子虞有些怅然地轻轻摇了摇头,“已经足够了。”
“孩子的贪心可远超你的想象。”皇帝牵着她,寂静的夜里,只能听见枝叶间偶尔滑过的瑟瑟风声,剩下只有两人的脚步声,一步步尤为分明。
他又说道:“满足了他们一次,下一次他们就会索要更多。你根本不需与她计较。已经出嫁的公主,你无法改变她,她也无法伤害你。”
子虞想了一会儿,才明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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