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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桂发迹史-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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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洛说:“料想他们并无大的作为,你我赶快回去,将他二人立即调离西安。”
王辅臣一想,也唯有此法了。二人火速地赶回提督府内。张马二人正与一帮人在王辅臣的府内等着。王莫二人见之暗惊。
王辅臣刚刚坐下,正要宣布调离张马二人之事,汪士荣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了。
王辅臣见他陌生,惊讶地问:“你是谁?”
汪士荣面不变色心不跳地说:“平西王吴三桂的特使汪士荣。”
莫洛一听,猛然醒悟,吼道:“将此人拿下!”
只见汪士荣把手一挥,一帮人反扑上莫洛,将莫洛擒了。
莫洛连忙说:“错了!”
兵卒们说:“没错。”
王辅臣说:“错了!”
张建勋说:“没错。”
王辅臣便什么都明白了。王辅臣环视一圈,见王屏藩也在座,便用迷惑的目光看王屏藩一眼。当他从王屏藩的目光之中得到肯定的结果之后,他便知自己完了。王屏藩本是自己的心腹将领,如今也被他们策反过去了,自己成了名副其实的光杆提督。
王辅臣颤抖地问:“你们要干什么?”
汪士荣说:“想请提督与我们一起树起反清义旗,共创复明大业!”
王辅臣说:“王某受皇上恩宠,怎么能说反就反了,做不义之人让天下人耻笑呢?”
汪士荣狂笑起来,笑声振人耳膜。
王辅臣问:“你何故发笑?”
汪士荣说:“汪某笑提督愚不可及!”
王辅臣问:“王某为何愚不可及了?”
汪士荣说:“康熙帝只是给你个空身份,你便如此为他卖命!而康熙帝却并不相信你。这难道不令人发笑么?”
王辅臣说:“何以见得皇上不相信王某?”
汪士荣说:“康熙若相信你,为何还要派莫洛来监视你?”
莫洛急道:“提督大人千万不可听他狂言!皇上是相信你的!皇上派臣来此,并非想监督你,而是想帮你!”
汪士荣剑眉一竖,将犀利的目光投向莫洛,令莫洛不寒而栗。然后质问莫洛:“皇上若是信任提督大人,又怎么会将提督大人的公子扣在京中作人质?”
汪士荣此言正击中了王辅臣之要害。这正是他深为忧虑的地方,同时也是令他无法相信皇上的地方。王辅臣不由自主地勾下了头。
莫洛一见,更急了,大声道:“此人一派胡言,千万不可听信他言,中他离间之计!”
汪士荣从怀中拔出剑,挥向莫洛。突然,莫洛之头离开了他的身体,而血柱随之喷涌而出。
王辅臣一见,傻了。良久之后,才问汪士荣:“你何故将钦差杀了?这岂不是将我置于死地么?”
汪士荣凛然道:“提督若不依在下,康熙帝必治提督之罪,提督自然是死路一条!”
王辅臣泪眼蒙蒙,喟叹说:“可是,如果王某依了先生之言,犬子岂有命在?”
汪士荣说:“提督不依在下之言,康熙帝若治罪,公子又岂能无恙?”
王辅臣便默然。
突然,大厅之中聚满了将士,齐声向王辅臣请求起兵,反清复明。
王辅臣见大势已去,只得依了。
三、陈圆圆劝吴三桂自息干戈
康熙十二年二月,神州大地仍然笼罩于冬的酷寒与春的苏醒之中。京城之官员大多还没有脱离妻妾温柔的怀抱,从过年的温馨中走出来,大清的江山已经陷落一大片。
自去年十一月吴三桂起兵以来,吴三桂之兵相继攻下了四川、湖南。再加上孙延龄起兵于广西、尚之信起兵于广东,王辅臣起兵于陕西、耿精忠起兵于福建,此时成为吴三桂天下的有云南、贵州、四川、湖南、广西、广东、陕西、福建八省。
顿时,中国掀起了反清复明之高潮。
吴三桂望着长沙巡抚衙门内外的繁荣景象,心里更加踌躇满志,仿佛这大清的天下已成为了他的囊中之物一般。
但有一人却为吴三桂深深忧虑起来,那便是陈圆圆。她本来对吴三桂起兵造反便有所不满,心想,都过花甲之年的人了,什么事情不能看淡些?皇上要撤藩,就让他撤了不得了。为何要起兵造反呢?得了个叛逆之名不说,还无法安享晚年。她本想阻止吴三桂,但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同时又怕自己之言引起他的烦恼,对于他打仗不利。陈圆圆时常在心里感叹:女人就是怪!一旦爱上一个男人后,既想阻止男人干什么,又怕自己的阻止会给男人带来麻烦。如今见吴三桂事情顺利,又有空时,便打算劝劝他。
于是,陈圆圆来找吴三桂。
吴三桂一见陈圆圆,心中大喜,立即将陈圆圆揽入怀中,充满爱怜地审视陈圆圆。望着陈圆圆那张仍然具有女性之魅力的脸,吴三桂心里便充满了感慨:漂亮的女人看起来总是未老,而男人不管漂亮不漂亮都老得很快!
陈圆圆见吴三桂痴看着自己,便笑吟吟地说:“都是老夫老妻了,又不是没见过,为何总是看着愚妾?”
吴三桂笑道:“那是因为爱妾让人百看不厌!”
陈圆圆娇嗔道:“夫君不可再取笑愚妾!愚妾已是人老珠黄了,怎么还会让人百看不厌呢?”
吴三桂便认真地说:“爱妾真的未老!”
陈圆圆的脸上便荡漾起女人特有的矫情的笑容。
吴三桂心中一荡,便吻了陈圆圆一下,然后问:“爱妾说说,本王和爱妾都是一天天过日子,为何夫君老得快,爱妾老得慢呢?”
陈圆圆便说:“那是因为夫君太热衷于功名!”
吴三桂为自己辩解说:“男人都热衷于功名!”
陈圆圆便笑着说:“所以男人总是比女人老得快!”
吴三桂说:“俗话说,夫贵妻荣,难道爱妾不喜欢夫君猎取功名么?”
陈圆圆说:“按理说,女人总是喜欢自己的男人功成名就。虽然功成名就的男人往往会喜新厌旧,女人有面临被抛弃的危险,但女人仍然喜欢男人功成名就!但这些女人都是些世俗之女人!愚妾非势利之徒,怎么会去计较夫君是否得到功名呢?”
吴三桂说:“虽然如此,爱妾总不至于讨厌功名吧!”
陈圆圆说:“原来不讨厌,现在却讨厌了。”
吴三桂问:“爱妾此话何意?”
陈圆圆说:“夫君原来之功名非求而得,故愚妾不讨厌;夫君如今之功名是叛逆而取愚妾讨厌。”
吴三桂问:“大清之天下取之于大明,如今夫君替大明取回,怎么能说是叛逆呢?”
陈圆圆说:“这只是夫君一家之言!普天之下,认为夫君叛逆的不在少数!”
吴三桂说:“那天下为何还有如此多的人响应呢?”
陈圆圆说:“那是因为他们受夫君之惑而一时冲动的,久之,必弃夫君而去。”
吴三桂说:“本王并没有欺骗他们啊!”
陈圆圆说:“夫君可是打着反清复明之口号?”
吴三桂说:“是呀!”
陈圆圆问:“夫君为谁复明?”
吴三桂说:“本王拥立的是朱家三太子啊!”
陈圆圆说:“夫君既然拥立朱三太子,为何自己号令天下?夫君之令名不正言不顺,必不能久行于天下!”
吴三桂一听,顿时呆住了。是呀!自己既然是拥立三太子,打着反清复明的口号,却并没有让朱家之人来统领,其实是蒙蔽天下之人,此种局面自然不能长久!吴三桂心中急了,不知如何应付。
陈圆圆见吴三桂不语,以为自己说错了,便问:“愚妾错了么?”
吴三桂突然说:“事已至此,本王自称为王又有何妨?”
陈圆圆一听,更为大惊。她没想到自己不仅没劝住吴三桂,反将吴三桂推得更远。于是她心中充满悔恨,气愤地说:“如此说来,夫君可是真要将愚妾送入空门?”
吴三桂惊问道:“爱妾何出此言?”
陈圆圆说:“难道夫君忘记愚妾之誓言了么?”
吴三桂问:“是那句你我二人不能白头到老,你便遁入空门之誓言么?”
陈圆圆说:“正是!”
吴三桂说:“可本王并没有不珍爱你啊!”
陈圆圆反问:“夫君如此热衷功名,对愚妾之爱,即便是深,又能深到哪里去呢?”
吴三桂便沉默不语。
陈圆圆知道自己的劝说无效,便撒娇地走了。
吴三桂便喊:“传汪先生。”
汪士荣匆匆赶来,吴三桂示意他坐下,然后又一言不发地沉思。汪士荣知道吴三桂心有重大事情要决定,也不开言地坐着。
吴三桂突然问:“若本元帅之令不能久行,咋办?”吴三桂起兵之后,自称为元帅。
汪士荣惊问:“大元帅何出此言?”
于是,吴三桂将陈圆圆刚才所言告知汪士荣,并将自己的担心也说了出来。
汪士荣一听,顿时呆住了!陈圆圆之见解太深刻了,自己怎么就没有意识到呢?平西王借反清复明之名义起兵,并以此号令天下。但他并没有让明室之人来主政。天下之人是在蒙蔽之中响应吴三桂的,若被天下之人得知,平西王之令还能畅行于天下么?
汪士荣突然说:“既然如此,倒不如自己称王!”
吴三桂暗喜;真是英雄所见略同!然而他按捺住激动之心,问:“此计可行么?”
汪士荣说:“汪某觉得此计可行!”
吴三桂问:“为什么?”
汪士荣说:“至少对大元帅有利!”
吴三桂问:“何利之有?”
汪士荣说:“一是可断朱家之念。大元帅起兵之时,是以朱家之名义的,朱家之人必对平西王复明之事寄予厚望,并想在事成之时坐享其成。大元帅若自己称王,正可断了朱家此念。二是可测天下之民心。若天下之人对大元帅推崇,必依然拥之,何愁大事不成?”
吴三桂沉吟片刻,然后说:“只怕天下之人因本帅蒙蔽他们而对本帅心生怨恨,从此不依附于本帅,本帅岂不完了?”
汪士荣说:“纵观历史,从来没有人愿为别人打天下的。大元帅为自己起兵,也是能让人理解的。”
吴三桂沉默不语,他像在认真地思索着什么。
四、众心腹商量称王之事
吴三桂沉默不语,不是要否定汪士荣的意见,而正是对汪士荣所提之办法已经心动。其实,帝王之梦一直藏在他心底里。但他素知中国之民众历来认为帝王非人力可争,须是天意所赐!所以,他从不敢轻易将此心泄漏。
起兵之前,他本想好好地筹划一番,奠定自己称王之基础后再起兵。然而,康熙帝撤藩逼他,使他一气之下杀了朱国治,形成箭在弓上不得不发之局面。
现在,其实他心中时刻也有陈圆圆所说的那种隐忧,只是他不愿面对现实罢了。事情是明摆着的:自己并非朱家之后,却以朱家之名义兴兵伐清,反清复明,本质上已属越俎代庖。而天下之人,正是出于对明室之思念,对大清之愤怒才对自己一呼百应的。然而此种局面并不能维持太久。因为自己毕竟只是一藩王,同为藩王的还有耿精忠和尚可喜二人,既然自己能起兵反清,他们为何不能另立门户呢?这正是自己的忧虑所在!再者,像陕西提督王辅臣和统领广西的将军孙延龄也并非等闲之辈,安知他们不能成气候?
吴三桂觉得称王有理,可以占尽天下之先以统帅天下之兵;又觉得不称王也有理,因为天下之人是冲反清复明而来,并非为吴家争天下而来。
吴三桂思前想后,没有结果,觉得应该请众心腹来商量一下。等众人来齐之后,吴三桂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众人,让大家议议。
夏国相说:“俗话说,天无二日,民无二君。天下历来是一家之天下,大元帅称王,正可名正言顺与大清干!”
胡守亮说:“不可这样!”
吴三桂说:“为何不可?”吴三桂此时并不想听到反对的意见。
胡守亮说:“公子起兵之初,是为反清复明,且檄文上也写得清清楚楚,要拥立朱三太子。胡某以为,天下之众正是冲着这一点而起兵反清的。如果公子此时称王,岂不是让天下民众觉得自己受蒙蔽了么?那样一来,只怕天下大势对公子不利!”
汪士荣笑道:“胡参将之论乃迂腐之论!纵观中国之历史起兵造反欲取天下者,均是为自己一家所取,决没有人会出生入死为别人争夺天下的!这是至理,天下无人不知!而大元帅起兵,仅是将反清复明作为借口而已,现在再称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何尝又是蒙蔽天下之人呢?”
胡守亮说:“起兵之时,说是反清复明,拥立朱三太子,此事虽虚,却在檄文上明明白白写着的。即便是假的,也只能将假象维持下去,方能保得人心不失!如今,公子却自己称王,分明与檄文之上的话背道而驰,岂不会令天下人寒心?”
夏国相说:“胡先生之言差矣!”
胡守亮问:“为何?”
夏国相说:“俗话说,纸是包不住火的。如今,大元帅以反清复明拥立朱三太子为名义起兵,本来是子虚乌有的,终有一天,天下之众要明白这并非我等本意,与其那时被人揭穿,倒不如此时自己揭穿!既可以使民众受蒙蔽不致太深,又能示坦诚于天下,何乐而不为?”
胡守亮说:“将军涉世未深,自然不知世途之艰难。俗话说,不畏民愚,只畏民知!对于愚民,统治者可以任意施为,绝无反抗者。因为愚民不知统治者是在欺压他剥削他。而那些造反之民,往往是些头脑灵活且知道内幕的人。但是,即便是头脑灵活之人,不让他知道事情真相,他也是不会造反的。所以,自古以来,若要成就大事,必须将民众蒙蔽,蒙蔽得愈深,成功之可能性愈大。”
夏国相问:“民众不知内幕便不会造反么?”
胡守亮说:“当然!中国有句古话,叫做眼不见,心不烦。既然不知其内幕,内心便不会烦,无烦便不会心生怨恨,无怨恨自然会安安心心做良民!不能想象,假如臣子知道皇上是怎样过日子,还能心安理得做他的臣子?假如民众知道官僚们是怎么腐败的,还会奉行克己奉公的原则?假如穷人知道富人是怎么奢侈的,还能够自我安慰地说知足常乐?世界如此不公平,而民众仍然能心安理得地生活,是因为民众不知其不公平也!”
夏国相大笑起来:“先生之论,实在难以令人信服!难道天下之官员,不知皇上是怎么过日子的?即使不知道,想也能想象出来。难道天下之民众,不知天下之官员是怎么腐败的?不知富人是怎么奢侈的?即使不知道,梦也能梦到。为何没有见到先生的那种怨声载道之局面?”
胡守亮说:“当然,要说全然不知,那是不可能的。只要是不将其揭穿,便无人去计较!譬如说,众人明知某官僚腐败,但无人说出来,大家都以为对方不知,便不敢说,也不敢将心中之怨外露。如果有一人胆敢说出来,必引起众人之共鸣,于是便会形成民心积怨之局面。所以,胡某认为,即便天下之众都知道平西王起兵,虽然名义上是为了反清复明,而事实上是为己家打天下,但只要不说出来,民众便不会因此而有想法,而依然依附于平西王!”
夏国相说:“那岂不是挂羊头,卖狗肉了么?”
胡守亮说:“如今这年头,就是这个事,谁都没有办法!”
汪士荣说:“先生所言,固然有理,但汪某却认为大元帅此时非称王不可!”
胡守亮问:“为何?”
汪士荣说:“称王有利于一统天下!”
胡守亮说:“为何会有利于一统天下呢?”
汪士荣说:“大元帅起兵之初,借反清复明之名义未错,而大元帅称王之后,依然是要反清。且明室是汉室,大元帅既是汉人,要恢复汉室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所以,大元帅称王之后,可以打着反清廷,复明室的口号。这样一来,既非是为一家打天下,又与起兵之初衷并无违背之处,天下之众也无受蒙蔽之感,何乐而不为!”
吴三桂不由自主地点点头。他在心里暗赞汪士荣头脑灵活。此事虽是换汤不换药,但是,换了一种说法,便让人容易接受。所以,有些事,天下人虽知自己在受蒙蔽,但仍然愿意受蒙蔽。
汪士荣继续说:“况且,大元帅不称王也不行!”
众人之目光立即凝聚于他身上。
汪士荣说:“大元帅与耿精忠、尚可喜本同为藩王,大元帅是占天下之先而振臂呼之才号令天下之兵的。如今,大清之江山已让我们攻陷一半,大势已成。若不及时称王,谁知其他二藩能不能成气候?再说,孙延龄和王辅臣也非等闲之辈!”
众人为之大震,均被汪士荣之言所折服。
汪士荣之言击中了吴三桂的要害之处,吴三桂几乎要喊好了,但他却不得不克制住自己,因为,他发现方献廷一直是沉默不语的,而方献廷的意见,往往有独到之处。于是,吴三桂问:“方兄可有话说?”
方献廷说:“汪先生之言固然有理,但方某认为公子不可称王。”
吴三桂问:“为何?”
方献廷说:“只因大势未成!自古以来,长江为兵家之险;从南到北,未打过长江不成大势,李定国当年便是教训;从北到南,未打过长江也不成大势,三国之曹操也是如此。大势未成,公子便不能称王!”
方献廷说后,众人之情绪顿时冷落下来。因为众人均知方献廷之言虽不中听,却往往是实话。他们虽然不知谁对谁错,但方献廷之言绝不容忽视。
吴三桂也为之一惊。
五、吴三桂称王封将
汪士荣见众人之情绪又被方献廷之言冷却下来,心里有些急,便站起来,直接问方献廷:“请问方参将,何为大势?”
方献廷沉声反问:“汪先生说来!”
众人一见方献廷与汪士荣二人都较上劲了,心里有些紧张,便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吴三桂。
吴三桂却若无其事地坐着。因为他知这是读书人的通病。读书人不屑于在金钱与权力方面跟人计较,但往往会为自以为是的真理而殉身。书在造就人类的同时,也毁了人类。于是,他饶有兴趣地看了看方献廷,然后又看了看汪士荣。接着,便像什么也没看,只是坐着。
汪士荣环顾四周,仿佛想从众人身上得到某种鼓励。当他看到众人果然非常关注自己时,便激情满怀地说:“汪某以为,水满必溢而未溢之前;水到渠成而未成之前;众人推墙必倒而未倒之前;大厦将倾而未倾之前等等均可以称之为大势。”
方献廷说:“汪先生之言确实已及大势之表,却未及大势之里。”
汪士荣反问:“何为大势之表?何为大势之里?”
方献廷说:“水满必溢是未错,但水刚好满时,这是大势之表,若再有水注入便是大势之里,否则水虽满却未必溢。水到渠成也未错,但水刚到某处,这是大势之表,若再有水往前流是大势之里,否则,水虽到而未必成渠。众人推墙必倒也未错,众人推墙是大势之表,而众人之力能够推倒墙壁才是大势之里,否则,虽有众人推墙未必会倒。大厦将倾是大势之表,大厦必倾才是大势之里,否则,大厦未必会倾倒,这便是我们看到有些高塔虽然倾斜却没有倒塌的原因。”
汪士荣笑道:“方参将所论实在有些玄乎。请问方参将,如何才能判别大势之表与大势之里呢?”
方献廷说:“大势之表与大势之里之间有个度,在度之内便是表,在度之外便是里!”
汪士荣说:“愿闻其详!”
方献廷说:“像用杯子装水,水刚好满是表与里的度,若不再加水,是大势之表,若加水便是大势之里;像众人推墙,墙倒所需之力便是表与里的度,众人所用力少于它,是大势之表,众人所用力大于它,是大势之里。”
汪士荣说:“依先生所言,现在民众对反清复明趋之若鹜,大清江山半陷倒不成大势了?”
方献廷说:“只及大势之表,未及大势之里!”
汪士荣说:“此大势之度又是什么?”
方献廷说:“即是天堑长江!”
汪士荣说:“何以知之?”
方献廷说:“现在我们与清廷各占长江之南北,清廷可依长江而守,我势虽大,倘若不越过长江,便难成大事,所以方某认为,此时我们虽有大势,却只及大势之表。只有越过长江才能及大势之里!”
汪士荣说:“依参将之言,大元帅不能称王了么?”
方献廷说:“并非不能,而是时机未到。此时称王,必冷民众之心,必懈众将之志,虽有大势,只怕也会得而复失!若打过长江后称王,便能因势利导成就大事。”
汪士荣笑道:“参将之言,汪某已明白。但汪某心里有疑虑想请教参将。”
方献廷说:“先生说吧!”
汪士荣说:“一是参将能否肯定大元帅不称王便能使民众之心不冷,众将之志不懈么?”
方献廷摇摇头说:“方某没此能耐,战场之上,形势变幻莫测,方某岂能未卜先知?”
汪士荣又笑道:“二是参将能否保证打过长江之后,其他人不心怀异志?”
方献廷说:“一个人连自己也很难把握,又怎能把握别人呢?方某也没有这能耐!”
汪士荣便大笑起来:“参将既不能透析现在,又不能预知未来,若因参将之言而延误战机,失去大势怎么办?”
方献廷不禁默然。
吴三桂见之,立即打圆场说:“据本帅看来,二位均有道理。方兄力求稳重,先生主张激进,只是观点不同罢了,没有优劣之分。”
夏国相对吴三桂之言便大为不满。刚才所见,明明是汪士荣占尽上风,到你大帅嘴里为何成了平分秋色?但吴三桂既是元帅,又是岳父,他不敢轻易冒犯,只是说:“依末将之意,无须征求二位之见,让大家民主民主如何?”
吴三桂问:“何为民主?难道还让数十万将士一起来表态不成?”
夏国相说:“非也!末将之意是征求一下在座众将之意!”
吴三桂惊异地问:“这就是你所说的民主么?”
夏国相说:“正是!”
吴三桂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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