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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落拓-灯火阑珊处-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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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苒涨红了脸,祁家骏则一脸莫名其妙,皱起眉头说:“司凌云你说什么呢?”
司凌云哼了一声:“祁家骏,她说跟你只是兄妹,可别跟我说你们爱好禁忌感情……”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祁家骏烦躁地斥道,他只有一个看似温文有礼的外表,其实性格从来不算温和,在这里看到祁家骢后,更是心情欠佳,提不起精神再哄谁。
司凌云气得眼泪在眼睛中转动,拎起背包拔腿就走,周围同学面面相觑,全都不知说什么好。一个女生打圆场地说:“祁家骏,你赶紧去追上她,这么晚了小心出事。”
祁家骏一动没动,任苒只得在众人视线之下再狠狠推他一把,他总算站起身追了出去。
今天来的大部分是祁家骏与司凌云同在法学院和经济学院的高年级同学,任苒跟他们本来不熟,此时他们看向她的目光全说不上善意,她也待不下去,只略多坐了一会儿,便站起身说:“你们玩,我先走了。”
这时那支地下乐队重新登台,音乐再度响起,竟然没一个人跟任苒说再见,她狼狈地离座出来,不免颇为沮丧。

 
第四章(下)

“你男朋友追着一个女孩子出去了。”祁家骢仍站在原处,眼睛里隐含一点笑意,仿佛准备好了看她发作的表情。
任苒懒得说什么,翻一下白眼,嘀咕道:“你真有空。”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清,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祁家骢居然跟在了她身后,一边拿手机给朋友打电话,说他有事要先走一步。任苒哪里还敢招惹别人的男朋友,慌忙站定摇头:“你别跟我一块儿走,等我先走了,随便你爱怎么走都行。”
“怕你男朋友误会吗?”
“我怕你女朋友误会。”
“女朋友?”祁家骢诧异,随即笑了:“别担心,我跟她刚认识不久,而且她是成年人,接受解释,懂得妥协。你不一样,我怕你一个人跑出去蹲在哪个角落里哭就麻烦了,这一带晚上治安并不算好。”
任苒既尴尬又恼怒不已,可是想起一个多月前对着他的那通痛哭,实在没有底气反驳,只得默默随他走出来。

临近初夏,外面空气新鲜清凉,让人精神一爽,祁家骢指一下街对面:“我的车在那边。”
任苒站住脚步,笑道:“谢谢你的关心,不过不必了。我这就上出租车,直接回学校,洗白白上床睡觉。请放心,我今天心理状况良好,虽然算不上愉快,但是绝对不至于要去蹲墙角或者咬被子角偷偷哭。”
酒吧门外霓虹招牌变幻不定的灯光打在她微扬的脸上,那是一张干净、年轻的面孔,秀丽的眉目间带着倔强和一点儿戏谑,说完之后她拔腿要走,祁家骢伸手拦住了她:“喂——”
任苒作诧异状:“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你这样关心我,会让我误会的。”
祁家骢轻描淡写地说:“你上次答应过要给我洗车,今天兑现吧。”
任苒大吃一惊,只见他顾自走向街对面,她只得跟上。
大模大样停在路边的那辆奔驰看上去灰扑扑的,溅满了泥泞,的确需要清洗了。她疑惑地看看车再看看祁家骢:“这车多久没洗了?你不会一直等着我洗车吧?洗一次车多少钱?我现在给你好不好?对了,你好象喝了不少酒,你确定能开车吗?”
祁家骢不理她一连串的问题,打开副驾车门,示意她上车,她犹豫一下,还是坐了上去。

他发动车子,车上音响顿时响起,放的是激烈的英文摇滚歌曲,强劲的节奏充斥于车厢内,显然他无意交谈,任苒也乐得沉默。
他开了二十来分钟,果然拐入一条并不算宽阔的街道,靠左边一排简陋的门面差不多全是洗车店和汽车美容店的招牌,灯火通明,前面停满了各式车子,小工正喷泡沫、用高压水枪冲洗,忙得不亦乐乎。
他将车钥匙丢给一个工人,对小心绕着地上横流污水想找个干净地方站的任苒说:“这边来。”
他伸一只手过来,她搭住,随着他手臂向上的力道跳过一滩水,跟他走进几个洗车店、快修店之间一个不起眼的暗绿色格子门前,发现上面挂了简单的黑色篆体字招牌:绿门咖啡馆。
她好不惊讶:“这种环境开咖啡馆吗?”
“进去看看。”
祁家骢推门而入,风铃一响,里面的确是一个仅十来个平方米的小小咖啡馆,咖啡豆、肉桂的香味扑鼻而来,陈设十分简朴,带着家庭气氛。室内摆了五六个台位和一个小小的吧台,没有一个客人,吧台内的坐着一个系了绿格子围裙的女服务生,正听着收音机里放的音乐节目,闲闲翻着一本杂志,见有客人进来,只爱理不理扬头看一眼,没有任何起身迎客的表示。
祁家骢示意任苒坐下,然后走到吧台前问那个相貌漂亮的女服务生,“苏珊,今天供应什么?”
“下午才磨的曼特宁。”
“好,就这个,两杯。”

祁家骢回到座位:“这里咖啡很地道,不过规模有限,不能想点什么就有什么。曼特宁口味比较苦,你可能会喝不习惯,待会儿多加点奶和糖。” 
“我知道。”任苒神情黯淡地说。
祁家骢看她一眼:“好了,洗完车就送你回去,别胡思乱想以为我有什么企图了。我是真怕你跟男友吵架了伤心,一般对女孩子来讲,男友变心比爸爸交个女朋友要来得烦恼得多才是嘛。”
“什么男友变心?”任苒先是一怔,随即恼火地瞪他,“你别胡思乱想才对,我是想起了我妈。”
祁家骢有些意外:“对不起。”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其实也没什么。我妈以前不喝咖啡,只喝茶。我爸爸在我4岁的时候去美国当了两年访问学者,在国外喜欢上了喝现煮的咖啡,他回国后,我妈差不多每天给他煮咖啡。”她苦笑一下,“她真是很爱他,可是这样也挡不住他……外遇。”
“这件事是很让人不愉快,可是如果什么都能让你起伤感,那你男友会觉得很要命的,怎么哄都哄不好你,反而随时可能面对你的情绪化。”
“我没对他情绪化……”
她本能地反驳,但马上打住,突然意识到,最近祁家骏对她十分体贴,而她却表现得既任性又阴郁尖刻,完全做不到像过去那种无话不谈,说完之后放下心事释然。相反,在冷静打量她、洞悉她的反应,随便一句话就能激怒她的祁家骢面前,她竟然很容易讲出心事,似乎完全不设防备,这种表现的确算得上十分情绪化了。她悚然而惊,紧紧闭上了嘴。

咖啡送了上来,两人各自加了牛奶方糖搅拌着。任苒端起杯子,小小的抿了一口,苦涩中带点酸味,浓郁的醇香一下占据了她的所有感官。
她那时刚上小学,在她父亲任世晏感叹速溶咖啡没喝头以后,细心的妈妈就买了虹吸式咖啡壶,又是查资料,又是去咖啡馆品尝、请教,很快能煮出地道的咖啡。她经常会吵着要尝爸爸独享的饮料,妈妈说小孩子不能喝,可爸爸拗不过她,多半趁她妈妈忙碌时,悄悄往她牛奶里掺上一匙咖啡,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她努力回忆,从什么时候起,那只虹吸壶开始被闲置一边,家里早上不再飘有煮咖啡的香味?那时妈妈是已经病重得不再能为丈夫尽义务了,还是伤心绝望到不再有这个闲心?她当时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她的眼睛里不知不觉又有了氤氲湿意,只得垂下眼帘看着手里端的咖啡,等待这个情绪过去。
当然,曾弥漫她家的咖啡香味与旧居窗外的樟树气息一样,是完全属于她个人的记忆,在现在这个阶段,她很容易触景伤情,可是也确实没必要把伤感暴露到别人面前。

祁家骢一声不响起身走开,进了吧台,跟服务生说了句什么,推开一道门走了进去,过了一会儿,端出来小小一碟松饼放到她面前:“吃吧,店主的制作,一般不对外发售的。”
任苒已经平静下来,她看看松饼,再看看站在桌边的祁家骢,感激这个善意,又有些哭笑不得:“我在你眼里这么幼稚可笑吗?”
“这话怎么讲。”
“你十足觉得我是一个情绪化的孩子,稍不如意就会大哭,需要用点心或者糖果来安抚了。”
祁家骢失笑,摸一下下巴:“你并不幼稚,可你确实还是个孩子。”
她无话可说,仰头看向他,咖啡馆内暗黄的灯光将他乌黑的头发照出隐隐光晕,他双手撑在桌上,略微俯下头,平时淡漠的面孔上挂着一个温和的笑意,神情破天荒没有带上惯有的居高临下。
在他的目光之下 ,任苒的脸一下红了,费力地挣扎着说:“我最讨厌别人摆出一副倚老卖老的样子,尤其他还不老。”
“你是18岁吧。对你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讲,快25岁的男人足够老了。”
她没法辩驳这个逻辑,只得嘀咕:“随便你,反正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任苒,”这是他头一次对着她叫她的名字,她的心一下加快了跳动。他声音平和地说,“当一个心地坦白的孩子没什么不好。

她的心激烈跳动,再也抵挡不住他的注视,低下了头,面前那碟巧克力松饼上洒了雪白的糖粉,看着诱人,闻着更是香味扑鼻。她想让自己平静下来,而且也并不打算抗拒美食以证明什么,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称赞道:“很好吃。”
这时,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也从吧台内那道门里走了出来。他中等个子,穿着白色衬衫,深色长裤,样子十分普通,唯一与本地男人区别开来的地方是西裤上系着一条暗红色的四夹背带。任苒觉得,她只在美国电影里看到过这种装扮。
“家骢,帮我介绍一下你女朋友。”他操着略带闽南腔的普通话,笑咪咪地说。
任苒未及抗议,祁家骢已经简单地介绍了:“任苒。这位是咖啡店老板,叫他老李就行了。”
老李对任苒点点头,笑道:“任小姐,请慢慢品尝,以后有空可以随时过来,家骢的朋友要吃点心没问题的。”
任苒也笑了:“我倒是很想过来,可是我要能一个人找到这条街就是奇迹了。”
“你不是本地人吗?我也不是,五年前我来这里时跟你一样,”他哈哈一笑:“不过现在把我丢在这城市哪个角落里我也不会迷路了。这条街叫华清街,并不难找。”
“咖啡馆取名叫绿门,跟欧亨利的那个短篇小说有关系吗?”
“真让我惊喜,现在还看欧亨利的人似乎并不多了,尤其这篇相对冷门。”
“我妈是学英文的,以前教我读原文,所以看过。”
老李大笑:“没错,欧亨利的《绿门》:信步而行,可能迎来命运的改变。我开这间咖啡馆时的确想到了这一点。你不像苏珊,”他指一下那个美丽的女服务生,“人家问她为什么这里叫绿门,她就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人家说,因为门刷了绿漆咯。”
苏珊毫无难为情之意地反驳:“我的解释来得最直观好不好,哪像你们这样跩文跩得不着边际。”
“好吧,非色盲小姐,你总有道理。”老李笑着摇头,“不好意思,我有事失陪先走一步,两位请慢用。”
祁家骢跟他显然熟不拘礼,点头道别,然后掂块松饼扔进嘴里:“老李是台湾人,你如果想喝咖啡就过来,他记忆力惊人,肯定记得你的。”
任苒觉得不可思议:“他怎么会选择这么差的环境开咖啡馆,有生意吗?”
“他并不指望这个挣钱,而且店里主业是卖咖啡豆和咖啡粉,兼煮现磨咖啡给人品尝,平时光顾的都是等着洗车的人,后来口味地道,在本地做出了一点小名声,生意也过得去。”
“你在本地待了多久?”
“一个多月。”
“居然找得到这么偏的小店,还跟店主交了朋友,真厉害。” 任苒没有刚来此地时的抗拒,可是对这个大而杂乱的城市仍然没有亲切感,熟悉的地方仅限于大学一带,不免要佩服别人融入异地的速度。
“我跟老李早就认识,”祁家骢正要说下去,手机响起,他看下号码,有些意外,又有些好笑,“你男朋友打来的,显然不是找我,你接吧。”

当时手机还没大规模普及,任苒家就在学校中,没觉得有买一个的必要。她拿过手机按了接听,只听祁家骏的声音焦灼传来:“祁家骢,你就算讨厌我,也不要打任苒的主意,她很单纯……”
任苒的脸一下涨红了,压低声音说:“你胡说什么呀阿骏。”
祁家骏一怔,马上说:“小苒,你现在在哪儿?我过来接你。”
“不用了,我这就回学校。”她挂了电话,将手机交还给祁家骢,“不好意思,我……”
“我送你回去。”
祁家骢若无其事地叫苏珊过来结帐。
两人出来,车已经洗好了停在路边,小工递车钥匙给祁家骢,任苒忙不迭掏钱包,拿钱付洗车费。祁家骢一脸忍俊不禁,却也没有阻拦她,只是给她拉开车门让她上车,直接送她回了学校,一路上依旧放着摇滚乐,两人再没说什么。
 

第五章(上)

任苒急急走向宿舍,已经快到门禁时间了,她一向守规矩,没试过晚归,生怕会被关在门外,到时不知道怎么去叫那个明显脾气不算好的宿管阿姨开门。
然而祁家骏迎面拦住了她。
“你跟他上哪儿去了?”他语意不善地问她。
任苒不自觉有几分理亏的感觉,“没上哪儿,就是到一个咖啡馆坐了一会儿,喝了一杯咖啡。”
“然后呢?”
“然后……吃了几块松饼。”
祁家骏一下被她明显的避重就轻惹火了:“在酒吧还能算是偶然碰上,你准备怎么解释跟他一起去喝咖啡?”
任苒急了:“我有什么好解释的。你走以后,你的同学全不理我,当我是空气。我坐不下去,当然只好先走。出门碰上了他,一块儿喝杯咖啡,然后他送我回来,就这么简单。”
“任苒,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来路?”
昏暗的路灯下,任苒只见祁家骏额头青筋直冒,眼睛里喷射着怒火,她没领教过他对她发这么大火,不禁有些胆怯了,低声嘟囔着:“你跟我说过嘛,他不就是你爸爸的另一个……”
“够了,”祁家骏狠狠打断他,“你跟他只见过一面,居然就敢上他的车,你未免太胆大了。”
这时不停有晚归的同学向宿舍跑去,同时好奇地看向他们。
任苒老大不自在地央求道:“阿骏,你小点声好不好?别的同学该听到了。”

祁家骏盯着她,突然抓住她的胳膊,拉着她就走,她身不由己跟着他,“干什么啊阿骏,宿舍要关门了。”
他根本不理她,拉着她一口气走到篮球场那里,才放开她的手:“坐下。”
任苒气鼓鼓地在长凳上坐下:“你今天疯了吗?动不动把我拖来拖去的。就算跟司凌云吵架了,也不能把气往我身上撒啊。”
祁家骏并不坐,低头看着她,“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啊。”任苒的脸不受控制地一红,自然没能逃过祁家骏的眼睛,他越发起疑。
“你是说他跟你就对坐喝咖啡,从头到尾不说一句话吗?”
“哪有你这么刨根问底的?”
“别忘了,我出去约会回来,你连我跟女朋友一次接吻持续几分钟,是法式深吻还是蜻蜓点水亲一下都要问。”
任苒被堵得哑口无言。当然,她好奇心强盛,很想知道现实的恋爱与书本上描写的有何不同,身边又没有闺蜜,只有祁家骏经验丰富,闲极无聊之下,她有时的确会事无巨细问个没完。
“那怎么一样,我跟他又不是在恋爱,”她生气地说,“说的都是些不闲不淡的话,我拿什么跟你讲啊?”
“你只管告诉我他都说了什么,是不是不闲不淡的废话由我来判断。”
“他叫我不要太情绪化。”
“你有对他情绪化吗?还有呢?”
“他说我还是个……孩子。”任苒挣扎着讲出来,突然觉得当时听来很自然的话经自己转述给第三人听,变得有几分肉麻。
祁家骏脸色阴沉地盯着她,她只得不情不愿地继续说:“他说当个心地坦白的孩子没什么不好。”
“他对你有企图,小苒。”
任苒被这个结论吓了一跳,同时又给逗乐了,“你可太八卦了,简直跟我们宿舍的于丽一样了,哪个男生不小心多看她一眼,她就能分析出人家对她有意思了,哈哈。”
祁家骏冷笑一声:“你太单纯,根本不了解男人,男人是不会把企图写在脸上的,他对你讲的那些话,明摆着就是要取得你的信任,让你不再警惕他。”
“阿骏,这太可笑了,我和他根本不熟悉,既谈不上警惕,也谈不上信任。他比你还要觉得我幼稚,根本对我不屑一顾。我觉得你是对他有偏见。”
“你答应我,再不要去见他。”
任苒闷闷不乐地说:“这个你放心吧,我跟他总共才见两次面,还都是偶然碰上的,我上哪里去见他?你今天可真古怪,阿骏。”
祁家骏在她身边坐下,叹口气,放缓了语气:“小苒,你知道我们的关系,就算抛开我跟他那种尴尬的关系不提,他也是一个很危险的人。”
“危险?指什么?”任苒既困惑,又有些好奇。
“你知道那天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你家吗?任叔叔把我找去告诉我,祁家骢很早就开始做期货、私募,手头掌握了金额庞大的基金,还参与了证券市场的资金拆借,虽然呼风唤雨十分威风,不过也踩了政策的红线,惹下了麻烦,我爸爸坚持让他跟任叔叔见面,分析他可能面临的法律风险。”
任苒听得怔怔的,疑惑地问:“你是说他做的是犯法的事吗?”
“任叔叔没有细说,只说他是在走钢丝,虽然不至于违法,可是也没有法律保障他的权益,稍有不慎就可能惹来大祸。”
这些事情离任苒的生活实在太遥远了,她怔怔地看着祁家骏,祁家骏却将头扭向了一边。
“总之,你不要再见他了,回去休息吧。”

任苒后知后觉地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去食堂时,都有人指指点点兼悄悄议论她了,更不要说在图书馆与自习室里,竟然有人借故走到她跟前来,和她旁边的人闲扯几句,瞟上她几眼,打个转再离开。

“这就是那个经济学院的任苒。”
“小女生一个,看上去没什么稀奇嘛。”
“听说祁家骏给女朋友司凌云过生日的那天晚上,她争风吃醋,硬是气跑了当晚的女主角。”
“司凌云可是法学院出了名的美女,没这么弱吧。”
“你还不知道吗?任苒的父亲是法学院最有风度的教授任世晏。”
“哦,难怪一个一年级新生就敢插足了。”
“据说司凌云很恼火,火速接受一个旧同学的追求了。”
“任苒的爸爸任教授可真是成熟气质男人的典型,有型有款得让人向往啊,听说目前还是单身。”
 

第五章(下)

任苒除了准备考试,就是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完全心不在焉,这些风言风语陆续刮进她耳朵里,她迟钝得要想一想才知道,祁家骏与那位风头美女司凌云之间出了问题,而她突然成了众矢之的。她从小到大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不免又惊又怒。
紧接着同宿舍的室友开始拿她开玩笑:“任苒,你以前都说跟祁家骏只是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好朋友,现在和青梅竹马擦出火花来是什么感觉?”
“有火花吗?我没看到啊。”她试图开玩笑搪塞过去,“你们看到的话,拜托告诉我一声,我也饱一下眼福。”
然而同学只撇一撇嘴,“我说呢,祁家骏前段时间照顾你照顾得那么无微不至的,果然中间有玄机。”
另一个同学打趣道:“干柴烈火好做饭,干兄干妹好做亲,这话被你和祁家骏再次证明了是真理。”
她抗议得连自己听起来都虚弱:“哪有这回事,还真理?太莫名其妙了。”
没人理会她,倒有人凉凉地说:“可见所谓兄妹情其实就是暧昧的幌子。”
马上又有人接口:“我以后的男朋友要敢乱认妹妹,我马上把他拍飞。”
众人笑成一团,任苒对她们看似并无恶意的调侃完全没有办法,她发现越是落力辩解,别人越是怀疑,正所谓越描越黑,她只好索性闭口不言。

刚好祁家骏打电话叫她出去吃饭,她赶过去,恼火地问:“你跟司凌云到底怎么了?”
“分手了。”祁家骏语气平淡地说。 
从中学开始,任苒见证过他与历任女友的分分合合,对这消息并不吃惊,回想一下那天晚上的情景,有些不确定地说:“她如果误会我的话,要不要我跟她解释一下,我当时心情不好,确实搅了她生日聚会的气氛。”
“有什么可解释的,我最烦女孩子恃着几分姿色就骄纵,巴不得全世界围着她转。”
任苒上下打量他,做大吃一惊状:“咦,这话你也说得出口,难道你不是奔着人家的姿色才去追求人家,倒是爱上了她的心灵美吗?”
祁家骏哼了一声:“你不觉得姿色这个东西对我来讲,根本不是什么稀缺资源?”
他有无可争议的英俊容貌,对他这种良好的自我感觉,任苒倒是根本没法打击,她只愁眉不展地说:“你们分手就分手,可是把我扯了进去,我太倒霉了。”
“这又关你什么事?”
任苒告诉了他那些议论跟玩笑,他浑不在意,倒哈哈大笑了:“跟我扯在一起怎么了,难道很辱没你不成?”
“我一直说我们是纯洁的兄妹情,现在好了,在这个学校,我们肯定成了一对众人公认的假惺惺的狗男女了。”
这个说法逗得祁家骏更是大笑不止,笑过之后,他突然正色说:“小苒,不如你干脆就做我女朋友吧,省得他们白嚼舌。”
任苒板着脸说:“拜托你,没幽默感不要乱讲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我是说认真的。我交女朋友也交腻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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