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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叔叔的小屋-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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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烈格雷漫步来到了棚房门口,故作满不在乎的一副顽固神情往里面看了一眼,转身走开了。
“老魔王!”乔治气愤地说,“想到有一天魔鬼会和他算账,心里还痛快点。”
“啊,别这么说,啊,你千万别这么说!”汤姆抓着他的手说,“他是个可怜虫,想想都可怕!啊!只要他能忏悔,上帝现在就会宽恕他的;不过我怕他永远也不会忏悔呀!”
“我巴不得他不忏悔!”乔治说,“我决不愿意在天堂见到他!”
“别说了,乔治少爷,这样说使我不安!你不要这样想,他并没有真正伤害过我,他只不过替我打开了天国的大门而已!”
这时,见到小主人的快乐而突然在这将要死去的人身上产生的一股力量渐渐消失了,他闭上了眼睛,很快就不行了,脸上出现了那神秘而庄严的变化,说明另一个世界快要到来了。他艰难地喘息着,宽阔的胸膛缓缓起伏,一丝笑意浮现在他的脸上,仿佛洋溢着胜利者的骄傲和愉悦。
“有谁——谁——谁能够把基督的仁爱从我们心中夺去呢?”他喃喃地说道。这声音如此衰弱,显然是他那衰竭的躯体中能够发出的最后的音节,即使他竭力抗争也无济于事。他含笑长辞
乔治静默地坐着,神色肃重,满怀敬畏。这间小屋在他心中已成为圣地。“做一个基督徒,是多么伟大呀!”他合上了亡者那双失去光泽的眼睛,从他身边站起身来,心中只是激荡着这一信念。这正是他的老朋友、纯朴的汤姆所坚守的信念。
乔治转过身来,发现烈格雷站在他背后,脸色阴沉。
汤姆大叔的小屋中笼罩着浓重的哀伤情绪,使乔治的愤慨不至于突然迸发出来。烈格雷的出现仅仅使他厌恶,但尚未引燃他刚强猛烈的本性。他只是感觉胸中激荡不已,想远远地避开烈格雷,不与他说话。
他指着汤姆的尸体,乌黑的眼眸锋芒犀利,直刺向烈格雷,简短地说:“你已经榨尽了他的血汗,这具尸体你要我付多少钱?我要带走他厚葬。”
烈格雷固执地回答道:“我可不卖死了的黑鬼,不过我很乐意你把他埋起来,随时随地都可以。”
“伙计们,”乔治威严地吩咐两三个看着死者的黑人,“帮我把他抬起来,安置在我的马车里;再给我找一把铁鍬。”
有个黑人跑去拿铁鍬,另外两个人帮乔治把汤姆的躯体抬上马车。
乔治没有搭理烈格雷,甚至不屑于再看他一眼。烈格雷对乔治的命令未加阻挡,只是冷冷地站在那儿吹口哨,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态;他阴沉着脸,一直跟随他们走到门前的马车旁边。
乔治把自己的外套铺在车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抱起汤姆的身体放在外套上。接着,他移动一下座位,使汤姆的空间更大一些。他这才转过身来,逼视着烈格雷,用平稳的口吻说道:
“我还没有告诉你,对于这起残暴事件我是什么看法——眼下还不是时机,也不是合适的场所。可是,先生,无辜者终究会得到公正的裁决,我将宣布这一凶杀案,并且诉诸于首席法官对你进行指控。”
“你尽管去控告吧!”烈格雷轻蔑地打着响指,“我很愿意看见你这样做。可你到哪儿去找证人呢?——你有什么证据?——你去告呀!现在就去!”
乔治立刻看出了这种公然的藐视是如何有力:现场没有一个白人,而在所有南方法庭上,黑人的证据毫无价值。此时此刻,他感到自己发自内心深处的愤怒的呐喊声可以充斥整个天宇,然而这种悲哀却是多么虚弱无力!
“何必呢?只不过死了一个黑奴罢了,这般小题大作!”烈格雷说。
这句话就像火花投进ZY库一样。谨慎从来就不是这个肯塔基青年的内在品质,他转过身来,一拳砸在烈格雷的脸上。乔治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满腔愤慨,那一副威武不可侵犯的神情,不禁使人联想起与他同名的英国勇士——圣·乔治。
有这样一类人,挨打受挫对他们来说不无益处。如果对手勇猛地把他们击倒在地,他们反而会生出敬意。烈格雷无疑正是这种人。他从地上爬起来,抖落衣服上的尘土,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恭谨神色。他没有再说一个字,看着马车愈驶愈远,直至消失了踪影。
马车很快驶出了烈格雷的种植园地界。乔治在来途中曾留意过一个小沙丘,沙丘上土质干燥,生长着几株茂盛的树木,荫翳蔽日。他们在沙丘上挖了一个墓穴。
“先生,您的大衣要拿出来吗?”两个黑人挖好墓穴,问乔治。
“不用了,把它送给汤姆吧。可怜的汤姆,我惟一能给你的就只有这件衣服了。你拿去吧。”
两个黑人把汤姆放在挖好的墓穴里,然后开始填土,填起一座新坟。他们把绿色的草皮移植在坟上。自始至终,这几个人都沉默着。
“伙计们,走吧。”乔治说着,在每个黑奴手里都放了一枚两角五分的硬币。黑人们踌躇再三,不肯离去。
“先生,求您买下我们吧。”一个黑人说。
另一个黑人说道:“我们一定忠心侍奉您。”
第一个黑人又说道:“先生,我们在烈格雷种植园里实在不能忍受下去了,求求您买下我们吧!”
“我没有能力买你们。”乔治为难地挥挥手。黑奴们只好走开了。
他们没有继续哀求,在离开的时候,脸色十分苦恼。
“我祈求上帝作证!”乔治跪在墓前——这里葬着他可怜的朋友,“从今以后,我将致力于铲除奴隶制,把这魔根祸胎从我们国家彻底根除!上帝为我作证!”
没有任何纪念物来标志我们这位朋友的安息地,他根本就不需要!上帝知道他在哪里安息,当上帝在光华和荣耀中降临时,必将使他复活,使他灵魂不朽;他将与上帝同在。
不必可怜他吧!这样的生和死是不需要怜悯的,上帝的荣耀并不体现在万能的财富,而在于抛却对个人安危的顾念,去经受苦难的爱!上帝赐福于那些应他召集、聚在他身边的人们,赐福于那些隐忍负重、负着十字架始终追随他的人们。关于这些,《圣经》上写道:“悲痛的人受到赐福,他们将得到安慰。”
正文 第四十二章 真正的鬼故事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071122 3:22:50 本章字数:5357
不知为什么,最近这段时间里烈格雷庄园的仆人们都在传言鬼的故事。
仆人们私下里说:他们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听到鬼魂走下楼梯的声音。鬼魂穿过廊道,在庭院里徘徊游荡。尽管各道门都上了锁,却丝毫不能阻挡它的脚步。也许它们口袋里藏着万能钥匙,也许鬼魂本来就能从钥匙孔里穿入穿出。不管怎样,鬼魂就这样逍遥自在、得意洋洋地游游荡荡,让人好不恐慌。
目击者们给这个鬼魂的外貌赋予了各种各样的描述,导致这种分歧的原因是:无论黑人还是白人,当他听到鬼的声息时,便习惯性地立刻紧闭双眼,顺手抓起一样东西蒙住头脸,比如说内衣、毛毯等等。眼睛自然什么都看不见了,然而他们的心神却变得异常明晰,头脑中映现出千百种鬼魂的模样来,并且在事后绘声绘色地向别人描述它的形象。描述者总是赌咒发誓,仿佛亲眼所见。这许多种描绘当然没有一处雷同,只是都具备了鬼魅家族的共同特征:它们披着惨白的尸布。可怜的黑奴们并不了解古代史,也不知道莎士比亚曾这样描写鬼的外貌:
“鬼魂披着尸衣
在罗马的街巷中哀泣。”
然而他们在描述鬼的形象上竟然如此一致,这的确是性灵学上的奇妙现象。我们应该清研究性灵学的有关人士关注此事。
尽管如此,我们却有理由相信,确实有个高高身影的鬼魂,披着白袍,在夜半时分绕着烈格雷的宅院游荡。它穿过房门,在主宅四周徘徊,时隐时现。它的足音在冷寂的楼梯上响过,消失在可怕的阁楼里。次日清晨,人们却发现楼道的门依然紧锁,如同往常一样。
烈格雷怎能不听说这些传言!尽管仆人们私下里流言纷纷,却瞒骗着烈格雷,不让他知道。然而这般避讳更加使烈格雷胆战心凉。他越发酗酒,终日痛饮白兰地。白天他气派十足,总是高昂着头,痛骂仆役们;晚上却恶梦连绵。他躺在床上,脑海中映现出使他厌恶的鬼影子来。在汤姆尸体被抬走的那天半夜里,烈格雷驰马到临近的小镇上喝酒,喝得烂醉如泥,直到很晚才疲惫不堪地回来了。他锁上门,而后上床休息。
恶人的灵魂是一个使他自己也会恐惧不已的可怕的东西。烈格雷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可是做不到。没有人知道灵魂起止于何处,没有人知道灵魂会想些什么。烈格雷的灵魂此时想起的事,都是他亲身所为、使他战栗的罪恶行径。可是这些罪恶永远无法挽回了,就像灵魂的不死一样不可改变、不可弥补。他心里已经隐藏着一个鬼魂,却把别的鬼魅都阻隔于门外,这根本无济于事!在他心底激荡着鬼魂叹息、哀叫的声音,尽管繁琐的俗务把这哀声深深掩抑,它却仍然是尖锐、凄厉的号声——预示着末日即将来临。
即便如此,烈格雷临睡前还是要锁好房门,里面顶上一把椅子,然后在床前点燃一盏可以彻夜长明的灯,床头还藏着手枪。他仔细检查窗栓是否插紧,然后嘟囔着:“我才不怕鬼怪和它手下的鬼兵呢。”他很快就入睡了。
是的,他睡着了,因为他太累了;他睡得很沉。可是后来梦中却出现了一个阴影,一个恐怖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影子在他头上飘悬着。他看到的是他母亲的尸体,然而是卡西把它高高悬起来,让他辨认。他还听到了尖叫声和哀叹声乱纷纷地混杂在一起。他虽然看见了、听见了这一切,却很清醒地知道自己是在睡梦里,他挣扎着想从梦中醒过来。就在半睡半醒中,他确信有个影子正走进屋子里。他看见门开了,可是自己的手脚却丝毫动弹不得;最后他终于转了个身,清醒地看到门的确是开着的,一只手正在捏灭床头灯。
天色阴霾,月光黯淡,他看见了!——从门口轻轻飘进来一个白色的影子!他听到了它披着的尸衣轻轻抖落的声音,沉闷而又细碎。它冷冷地立在床前,一只冰凉的手搭在烈格雷的手腕上。烈格雷听到了一个低沉的、可怖的声音:“来吧!来吧!来吧!”他在极度的恐怖中不禁大汗淋漓。他不知道那个白色的鬼影是在什么时候、如何走出了这个房问。烈格雷跳下床,拉一拉房门。房门依然紧闭着,锁得严严的。一阵昏晕袭来,他跌倒在地上。
此后,烈格雷比以往更加奢酒,喝酒时不再谨慎,而是更加肆意,无所顾忌。
不久以后,村里人都在传言烈格雷身患重病,快要死了。过度饮酒报以他这场致命的疾病,他在来世应遭受的报应似乎已被提前拖入今世中来。他的病房里弥漫着的恐怖气氛简直没有人能够忍受。他不停地失声号叫,喃喃呓语,描述着他看到的影像,所有听到这些话的人恐怖得血液几乎要停止流动。似乎在弥留之际,他床边还站着一个冷漠的、惨白色的影子,对他说:“来吧!来吧!来吧!”
事情十分凑巧,在烈格雷看见白色鬼影子的当天晚上,有些黑奴瞧见了两个白影。它们步履倏忽,穿过了林荫路,飘向大路。人们在第二天发现主宅的屋门大敞着。
卡西和埃米琳过了好久才在小镇边上的树丛中停下来歇息,伸伸腿脚。天就要亮了。
卡西一身黑裙,视其风姿,俨然是克里奥尔的西班牙贵妇。她头戴小黑帽,帽沿上垂下的厚厚的印花面纱遮住了面孔。前文曾叙述过她的一段逃亡经历:在那期间,她假扮一位克里奥尔女郎,埃米琳扮为她的女仆。
卡西举手投足间展露出来的风姿与她自己的设想极相称,因为她幼年时代始终在上层社会中蒙受熏陶。她还有许多旧时的衣服和珠宝,这些衣饰正好用于她乔装打扮。
她在郊区稍事停留,发现有卖皮箱的,于是选了一只很好看的皮箱,并叮嘱卖主沿路把箱子送到自己手中。这样,她随身带着一个用小车推箱子的小仆人,埃米琳手着背包和各种小包紧随其后。卡西像一位雍容的贵妇人一样,住进了一家小旅店。
安顿食宿之后,她看见了乔治·希尔比。他给卡西留下的印象极为深刻。当时乔治住在这家旅店里等待着下一班轮船启航。
卡西曾在阁楼上的小洞中偷偷看见过他,看见他带走了汤姆的尸体,也目睹了乔治与烈格雷之间的一场纷争,她心里不禁暗暗喝彩。每当夜晚来临时,卡西就假扮鬼魂,轻轻地在院子里走动。有时候她会听到黑奴们私下里议论汤姆的事,从而知道了乔治的身份以及他和汤姆之间的渊源。她得知乔治同自己一样也在等下一班轮船,而且对乔治很快产生了信任。旅馆中的客人并没有对卡西的姿容举止产生怀疑之心,她总是出手阔绰,而这类人一般不会引起别人寻究底细的好奇心。卡西在筹备钱财的时候就早已预料到。
一艘轮船在黄昏时分停泊在港口。乔治·希尔比殷勤周到地搀扶卡西上船——这正是肯塔基式的礼貌。乔治经过一番努力,最后把她安置在一间很舒服的豪华客舱中。
轮船在红河航行的途中,卡西闭门不出,一直称病,诚实恭顺的女仆人在身前身后服侍。
轮船在密西西比河靠岸时,乔治得知自己与这位萍水相逢的贵妇将同路,都要启程去上游,因此他请求与卡西同乘一艘船,并且帮她预订了豪华舱的船票。乔治如此尽心尽力,完全是出于同情她那娇弱的体质。由此事我们也可以看出,乔治的心地是多么善良啊。
旅客们已经安全地改乘了漂亮的“辛辛那提”号。你看,蒸汽机起动了,以它强大的力量带动着轮船乘风破浪,逆水向前驶去。
卡西的身体渐渐有了起色,能够靠在栏杆旁稍坐一会儿,还能到餐厅就餐。乘客们都议论着这个贵妇人,猜想她年青时一定娇媚无比,仪态万方。
乔治初见卡西的容貌时,敏锐地感觉到这个女人似曾相识。然而每个人几乎都有过这样的经历,根本无法解释这种感觉。乔治常常不由自主地把目光移到她身上,凝神观察她的相貌举止。而卡西发现这个年青人总是专注地看自己,不管是在餐厅,还是坐在舱房外面;每当遇见他时,总是如此。卡西觉察到他的目光,脸上立刻浮现出敏感的神色来,于是这个年青人就十分礼貌地把目光转移了。
卡西心里不禁犹疑不已,以为乔治发觉了自己的不妥之处。后来,她终于彻底相信了乔治的坦诚,决定把自己的身世和命运完全告诉他。
乔治听了卡西的遭遇,不禁对烈格雷庄园的每一个逃亡者都抱以深深的怜悯之情。谈及烈格雷庄园,或者想一想这个地方,他心里都觉得厌恶。他身上滋生了非凡的勇气——这正是他这样的身份和这种年龄所特有的品质——他使卡西确信,自己一定会尽全力保护她们,协助她们脱离眼前的困境。
卡西舱房的邻居是一位法国贵妇都德夫人,她带着一个年龄十二岁上下的小女儿,那女孩生得十分美貌。从乔治的言谈中,夫人断定他是肯塔基人,于是露出了想与他结识的意图。她那美丽的女儿,在半个月的行程中,真正是一个打破沉闷气氛的小精灵。她为都德夫人与乔治的接触创造了条件。
乔治的椅子常常放在都德夫人的舱房旁边,卡西的位置是在栏杆内侧,可以听见两个人的对话。
都德夫人非常详尽地询问肯塔基州的情况,她说自己曾经在那里居住过。乔治发现,她的旧居地必定距离自己家乡不远,真是出人意料。从她的言谈中也可以看出,对乔治家乡的人和事她了解很多,这不禁使乔治暗暗诧异。
一天,都德夫人问他:“你的家乡附近,是否有姓哈里斯的人呢?”
“我家附近就住着一户姓哈里斯的人,”乔治回答说,“但是我们两家人并没什么接触。”
都德夫人问:“他可能是一个大奴隶主吧?”她的口吻极其关切,却极力压制,仿佛不愿被人觉察。
“的确如此。”乔治看到她的表情,觉得很奇怪。
“你听说过吗?他有一个奴隶,叫乔治,是个混血儿,也许你听人说起过?”
“噢,当然,他的名字是乔治·哈里斯。我们很熟悉,他娶了我妈妈的一个女仆为妻。但是他已经逃往加拿大了。”
“真的吗?”都德夫人连忙说,“感谢上帝保佑他!”
探询的眼神在乔治的眼里一闪而过,但是他保持沉默。
都德夫人双手捧着头,泪水滚滚而下。
“乔治是我弟弟。”她说。
乔治·希尔比十分惊讶,不禁提高了声调说:“夫人!”
都德夫人拭去泪水,抬起头来,神色中透着骄傲。她自豪地回答说:“不错,乔治·哈里斯就是我弟弟!”
“我可真有点儿糊涂了。”乔治不由自主地向后挪动椅子,直视都德夫人。
“乔治还在幼年时,主人就把我卖到南方,”她说,“我的新主人心地善良,慷慨大度,他带我去西印度群岛,给了我自由,而且娶我为妻。最近我先生不幸去世,我本来想去肯塔基州找我弟弟,为他赎身。”
乔治说:“我听他说过,曾有一个姐姐埃米琳,被卖到南方去了。”
“是的,我就是埃米琳!”都德夫人说,“你快点儿给我描述一下,他是个什么样的——”
“一个很出色的小伙子,”乔治回答,“尽管他身受奴役,却仍然是个出类拔萃的人,聪明、品质优秀。因为他和我们家里的一个女仆结婚了,所以我才认识他。”
“他妻子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呢?”都德夫人问。
“她是个很好的姑娘,”乔治说,“漂亮、性格温柔、头脑聪慧,又是虔诚的基督徒。我母亲把她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教导成人,她会读书写字,针织刺绣也很好,而且唱歌特别动人。”
“这个女孩从小就出生在你家里吗?”
“不。我父亲在去新奥尔良时把她买回来,作为礼物送给我母亲。当时她只有八九岁光景。父亲从未对母亲透露过花费多少钱才买下她。直到前一阶段我们整理他从前留下的单据,才发现了那张卖身契。她的价码很高,也许是因为她太漂亮了。”
乔治背对着卡西,叙述着这些故事细节,他没有看到卡西专注的神情。
卡西听到这里,脸色由于关切而变得惨白。她碰碰乔治的臂膀,问道:“你知道那姑娘的卖主姓名吗?”
“好像是西蒙斯。我记得这是写在卖身契上的名字。”
“天哪!”听到这句话,卡西昏了过去,倒在船板上。
乔治和都德夫人都惊惶万分。尽管他们并不知缘由,然而出于仁义之心,都感到不安和担忧。好心肠的乔治忙乱不堪,碰倒了一只水壶,打碎了两个杯子。舱房中的女乘客一听说此事,都跑了过来,把豪华客舱的门口堵塞得密不透风。如此忙乱不堪的景象,大家一定都想象得出。
可怜的卡西!她一恢复知觉就扑在舱壁上痛哭,像个孩子似的哀伤无助。身为人母,也许能够体察出她的心境,有的母亲也许体会不到。但是此时此刻,卡西真正相信上帝对她施予了怜慈之心,使自己可望与女儿相见。她在数月后果然见到了女儿,不过那是后话,现在暂且说到这里吧。
正文 第四十三章 牧原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071122 3:22:50 本章字数:6583
文章写到这里,其余的故事已接近尾声了。卡西和都德夫人的离奇的际遇深深打动了乔治,像所有的年青人一样,他觉得惊奇有趣,同时又对此事满怀关切。他费尽周折地把艾莉查的卖身契寄给卡西。单据上面所载的姓名和时间与卡西记忆中的情况毫无二致。卡西,坚信艾莉查就是自己的女儿,她眼下要做的事就是追寻艾莉查出逃之后的行踪线索。
天缘巧合,命运把她和都德夫人紧紧联系在一起。她们日夜兼程奔赴加拿大,一路上寻访了无数个收容逃亡奴隶的据点,终于在阿默赫斯堡找到了一个传教士,乔治夫妇初入加拿大时正是蒙他收留保护。由于从传教士那里得到讯息,卡西和都德夫人追寻到蒙特利尔市,探听乔治一家的消息。
乔治和艾莉查成为自由人已经五年了。乔治在一个著名的机械师开办的工厂里获得了一个安稳的职业,所挣的薪水足以持家,他们还生了一个女儿。
哈里已经长成为一个英俊聪颖的少年,就读于一所知名的学校,学识渐渐增多。阿默赫斯堡收容站的那位教士曾收留过乔治,他对卡西和都德夫人叙述的情况十分关注。都德大人请求他一同前往蒙特利尔寻找乔治,一切费用由夫人承担。传教士允诺了此行。
黄昏时分,在蒙特利尔市郊的一座干净整洁的公寓里,有一家人已经准备好晚饭,餐桌上面摆放整齐,铺着雪白的桌布。壁炉里红色的火苗噼啪作响,兴奋地跳跃着。房屋的一角安放着一张宽大的写字桌,桌上铺着绿色桌布,摆着纸笔等文具。书桌上面的书架上排列着一本本精选过的书籍。
这是乔治的书房。从前,他在艰辛的生活中抽取空暇时间学会了看书识字,一心一意地进取向上。现在,他仍然不辍努力,把全部业余时间都用来学习。
此时他正坐在书桌旁读着一本藏书,并且做着笔记。
“乔治,过来,”艾莉查说,“你白天不在家里,趁我泡茶时一起说说话吧,快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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