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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香天下词-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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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否?”

涂山兰答了“在”,向涂山瑾示意,涂山瑾便如姜宁一般,携了自己的未婚妻到雍德帝面前行礼。曦雨吓了一跳,涂山瑾的未婚妻便是那个非常崇拜棠棣、面容普通眼神清澈的女子!她向曦雨眨了眨眼,便态度从容地跟着涂山瑾到皇帝面前叩拜了。

雍德帝亦微笑点头:“珠联璧合,赏六对金玉童子。”

涂山兰和那女子一起向皇帝叩拜,国师府、凤府和那两个散修都站起谢恩。

礼毕各自归座,雍德帝注目紧挨着姜老太爷坐的一位缥青袍服老人:“相公,朕久闻九大世家中,相家测字批命、看相摸骨之术鬼神莫测。”

相老太爷起身揖礼:“陛下谬赞了,不过是同道抬举罢了。”

“相公不必自谦。”皇帝道:“正要倚重相公的本事。宗室内人丁稀少,康王妃如今身怀六甲,不如请相公一观,是王子还是郡主?”

人们均是一愣,曦宁立刻紧张起来,反倒康亲王不当一回事,伸手扶住她的背,笑意如常。

相老太爷捋捋长须,却不立刻奉旨,笑问:“敢问陛下,王子如何?郡主又如何?”

雍德帝面色不变:“王子当为世子,康亲王烟火有继;郡主乃是朕的侄女,娇贵无比,朕以公主待之。”

相老太爷笑意更深:“陛下圣明。”

康亲王和曦宁立刻站起谢恩,被皇帝摆手止住:“相公,请。”

人们都紧张地望过去,曦雨也屏住了呼吸。

相老太爷先拱手说了句“失礼”,便抬头直视曦宁,仔细端详了一晌,点头笑道:“王妃有宜男之相,并无女命。恭贺康王,弄璋之喜。”

所有人都大喜,连苹果宝宝也在父亲身边“咯咯”笑着拍着小爪子。康亲王高兴得连连给相老太爷作揖,被山阴公主好笑又好气地说了一句“拜你媳妇才是”,又对着曦宁作了几揖,把曦宁的脸都给羞红了。

术士们很难携家带眷地凑得这么齐,暗地里都在为自家的小辈打量相看,曦雨身份足够,又实在出众,引来不少目光。

姜小姐暗地里打量曦雨,看她与温乔、周霞笑语晏晏,如光风霁月,委实秀丽,举手投足间大方可爱,不禁起了为自己亲哥哥打算的心思。她是姜宁的族妹,虽不是长房,也是嫡系,又因为年纪小,长辈疼爱得紧,便起身溜到自家祖父处,和祖父与相老太爷“密谋”几句,惹来两位长辈几句轻嗔和默许,便又溜回来凑到曦雨跟前:“雨姑娘,我方才和相爷爷说了,咱们也去让他看看相,好不?”说着便双手搂着曦雨的胳膊。

曦雨很喜爱她天真无邪,再者女孩子天生对算命看相什么的有兴趣,便起身又拉了温乔和周霞同去。几个女孩子到前面见了礼,姜小姐兴奋地将曦雨轻轻推到最前面:“相爷爷早给我算过了,雨姑娘快说说生辰八字。”

“生辰八字……”曦雨一呆:“这个……我没有生辰八字。”

“怎么会?”几个人都一副不信的样子:“别害臊,快说。”

“不是害臊,是真没有。”曦雨苦笑,她是真的没有生辰八字,只有出生年月,两个世界的历法,那能一样吗?“19XX年二月二十九晚上十一点半”,这算什么生辰八字啊?

“没八字……”姜老太爷和相老太爷来了兴趣,雍德帝的注意力一直在曦雨身上,曦宁看见她们在批命,也扶着肚子走过来,登时这一群小姑娘成了焦点。

“没有八字,相面亦可。”姜小姐古灵精怪地转了转眼珠子,提议。本想是拿她八字与自家哥哥合一合,谁知道没有八字这么奇怪。

“姑娘抬头给我瞧瞧。”相老太爷温言道。

曦雨依言抬头,直视着他。

“唔……”相老太爷端详了半晌,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丫头的面相只怕不好看……”涂山兰走过来。

“唔,要不是知道是贵府的外甥孙女,我还以为是贵府的嫡女呢!如此纯正的血脉,激荡得面相上一片模糊。小丫头看上去一副天然妙目、正大仙容,模样生得极好,只能看出不是单薄之相,再多的也没有了。”相老太爷摇摇头叹气,姜小姐在心头暗喜。“八字、面相皆不成,大家子闺秀,不兴摸骨那一套。不好在小辈面前落面子,便测个字。”

“你便说个字,请相公一批。”涂山兰向曦雨。

“好。”曦雨脱口而出。

“快说。”周霞催促。

曦雨笑而不语。

相老太爷大笑:“好灵巧的小丫头,这‘好’字是极好的。”又问:“你要问什么?”

曦雨想了想:“便问子女。”

相老太爷摇头笑道:“这何须问?有女有子,才是个‘好’字,女先子后,民间所谓‘先开花后结果’是也。”

众女喜笑颜开,曦宁比听见自己怀孕还高兴,雍德帝似不在意地转头去和荣亲王说话,嘴角抿起温柔的笑意。

曦雨却浑似不在乎,想了想,道:“再问家宅。”

相老太爷想了想,脸色又变了变,对曦雨说:“将你手腕拿出来,我摸一摸骨。”

众人似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脸色都紧张起来,曦雨倒不在乎,伸出手腕去。

相老太爷伸出枯瘦的手指把住她右腕,摸了摸骨,微阖双目想了想,手指上灵光一闪,向曦雨手上探去。

灵光触肤,激荡起一道霓彩,一匹高约两丈、鞍辔齐备的骏马从霓彩中化出,四蹄生云,温驯健壮。

曦雨眉间神色一厉,手挣脱出来,鱼肠剑一挥,已将马身上鞍辔削下,化作云气散去。

众人皆愕然。

曦雨回首温婉地笑:“多谢您。倒也听说过有一个人是这样的命格,只是她过得极不如意,但愿这一剑能破了命。”

相老太爷哈哈大笑:“‘好’字本就是女在子先,你这女娃娃太过谨慎惶恐了。”说着又道:“再将手伸出来,我给你八字批语。”

曦雨依言伸出手去,相老太爷拿大袖遮住,暗暗在她手心里划了八个字。

曦雨垂下眼睑,拜谢了。

“你们丫头的打算只怕要落空。”相老太爷悄声在姜老太爷耳边说。

“本就是那丫头自己一厢情愿,我不过哄她高兴,咱们多少年的交情,难道你还不能领会我的意思?”姜老太爷浑不在意,姜氏和涂山氏是永远不能成为姻亲的,就算不是直系血缘都不行,否则置皇上于何地?

“唉,能批到这样的一个命,这样的一个人,虽死无憾啊。”相老太爷拈须感叹:“宗清元养出来的姑娘,和她爹一个模子。”

“什么命?”姜太爷这会儿倒来了兴趣。

相老太爷吊他的胃口,就是不说。

夜宴的最后,术士们幻出漫天的莲花、金灯、庆云、飞鸟走兽,在帝都的上空大放光华,直到天边露出了鱼肚白才缓缓散去。

城中“万岁”声响了一夜,黎民齐贺朝天子,一城之人皆若狂。

曦雨回到家,褪下盛装华服,洗洗漱漱,爬上床睡觉。

夜半有人挑帘进来,不是夜莺,曦雨人还未睁眼,手就握住了睡衣袖口处的鱼肠。

“阿雨,不需如此了。”雍德帝握住她手腕,小心翼翼地亲亲。

曦雨任他握住手腕,慢慢从枕头上坐起来,忽然觉得心里很平静,是面对这个人时从未有过的平静。她从不圣母,但听到那响彻天地的“万岁”之声,她忽然觉得,当初的牺牲是很有价值的,起码能让很多人过得比以前好。

“今日在飞云台上的刺客,混在西狄使团中,朕可要扣下阿洛汗珠丹,好好谈谈条件了。”雍德帝浑不在意地说,根本不提他发现曦雨居然剑术超绝时的气怒。

“那是自然。陛下还指着阿洛汗珠丹和莫牙克维侬死磕到底呢。”曦雨不屑地撇嘴,不管那些刺客是什么来头,皇帝都会让阿洛汗珠丹相信那些人是莫牙克维侬的余孽。笑话,如果西狄草原真成了一片铁板了,皇帝还玩什么?说不定当初莫牙克维侬能逃出命还带出一部分势力,就是他暗地里的授意。

“阿雨,往后不需谨慎,也不需惶恐了。”雍德帝忽然语气深深地对她说。

曦雨沉默了,她看着眼前这个人,黑暗里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看清楚了一个轮廓坚毅的下颚。她忽然想起今晚宴会上的温乔和姜宁,再想起自己的打算:随便嫁一个人品过得去的人,好好和他培养亲情。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曦雨突然觉得这夏夜很冷、很冷。

“相公给你批了什么命?”

曦雨抿了抿嘴,咽了咽口水。

“不想告诉朕?”他温言。

曦雨摇摇头:“倒也没什么好瞒的,说给你听也无妨。”她并不在意,只是一个批命而已,如果把未来寄托在这其俗无比、狗血至极的八个字上,那才是傻了。

说着拉开他的手,将那八个字划在雍德帝手上。

履中居顺,贵不可言。

仪礼·士冠礼

万寿节过后,南荒和西狄的使节便启程了,兆京府装模作样地搜捕了几天逆贼,这件事就再也没有了下文。曦雨毫不关心这个,目前最重要的是:涂山瑾要正式定亲了!

定亲就是要将纳彩、问名两道程序走完,在“问名”礼上,双方交换了生辰八字,就算是正式定亲了。本来两家也都很满意这桩亲事,再者雍德帝也召见了两个小儿女,正巧两家的亲长趁着万寿节的机会也都在京城,不如赶在曦宁九月生产前把亲事定下。

女方姓宋,闺名宋晨晚,年方二十,但因为从容淡定、知书识礼的气质,看起来倒比曦雨大似的。为了独女的亲事,宋家二老专门在京城买了一栋宅子,不大不小,既不打眼又不失体面。专门算了良辰吉日住进新府第,自然请了未来的姻亲暖房。男女婚前避嫌,国师府的人只送了礼却没有上门,曦展很给面子,带着媳妇儿子妹妹都去了宋家的新第。

“大夫人、雨姑娘好。”宋晨晚的母亲带着人迎出来,招呼:“潮哥儿也来了,真是蓬荜生辉。”

“宋太太不要客气,”茉莉笑道,宋晨晚的母亲没有诰封,只能被称为“太太”:“咱们马上就是姻亲了,只叫他苹果就是,还是他小姑妈给起的乳名呢。”

苹果宝宝似模似样地向宋太太和宋晨晚作揖,小嘴里认真努力地说“恭贺乔迁”,喜得两人一把将他抱起来。屋内已设好了宴席,还请了帝都有名的戏班子来唱堂会,都进了屋里,宋太太和茉莉把曦雨和宋晨晚轻轻推到一边:“你们年轻姑娘自说话去,将来都是亲戚,好生相处。”

宋晨晚是主人,答应了一声,便携着曦雨的手走到偏席上,问关于棠棣的事。曦雨很喜欢她的性子和有分寸,自然也有心迎合,不一会儿,两个人就热络起来。

宋太太和茉莉正讨论着定亲的事,转眼看见两个人说得兴高采烈,曦雨拿手指比划来比划去,脸上笑容满面;宋晨晚虽然全神贯注,但脸上却笑不露齿。茉莉不禁摇摇头:“晚姑娘倒像是姐姐。”

宋太太问道:“雨姑娘芳龄几何?”

茉莉掐指算了算,叹道:“二十二,是大姑娘了。”又陡然想起一件事来,不禁暗骂自己心不细。

回去的路上,曦雨兴致勃勃地说起来:“宋妹妹和瑾哥哥正好相配,这两个人性子很合,一定能过到一处去。”

茉莉握住她的手,面带歉意:“都是嫂子不好,竟然把你的及笄礼给忘了,今儿就跟老祖宗和你哥哥商量……”

曦雨一愣,她根本就没想起自己还有个及笄礼没办。

茉莉看见她的眼神,就知道她自己也给忘了,不禁大叹:“女儿家二十岁是要有个及笄礼的,表示已经成年,可以许人了……你今年二十二了,不管亲事定不定,及笄礼是要办的。”

曦雨黑线,这当口儿她可不想再招人眼球了:“嫂子,及笄礼不是二十岁生日办的么?我二十岁生辰早过去了,真有心庆祝,咱们一家人坐坐也就是了。这当口,正是多事的时候,苹果三灾八难的,家里还操不过来心呢,我也是怕麻烦的性子,就不办吧。”

“回去跟老太太和你哥哥商量了再说。”茉莉看她一眼,低头逗弄苹果。

商议的结果是:不办。

凤老夫人和曦展一致同意曦雨的意见,不请外人,自家人在一起坐坐就好。曦宁知道了这事儿,强势决定酒宴在康亲王府办,大伙儿想了想也同意了,毕竟曦宁是绝不会错过这次酒宴的,而她又将临盆,挺着大肚子来来去去实在不怎么妥当。

于是,涂山兰亲自算了个吉日,七月二十九是个好日子,一家人在康亲王府热热闹闹地摆开了宴席。

曦雨很难得地盛装华服:身着交领缠枝掐牙丝罗衫,系着十二幅烟霞裙,蹬着明珠履,梳着华美的牡丹髻。

今日不论尊卑,只论辈分。

曦雨先向外祖母和舅公叩头,两个人笑得脸上开了菊花,给了一对晶莹剔透的琉璃簪,为曦雨插在头上。再是曦展和茉莉,给曦雨戴上一对玉蝴蝶压发,也高兴极了。康亲王和曦宁受了礼,更是出手不凡,一对繁复的金丝楼船簪让人都看花了眼,就连苹果,最后也掂着脚尖,胖乎乎的小手一阵忙活,终于在侍女的帮助下,把一块极品墨翡用红绳系在曦雨的脖子上,嫩嫩的说“姑姑不许拿下来哦”。

曦雨笑得合不拢嘴,连声地答应,待入了席,先敬了众人三杯,又一一斟满。席上一片欢声笑语,康王还传了几个女乐助兴,又说笑话又唱曲儿的,逗得众人不停声儿的笑。

兴致正浓,王府内总管沈女官匆匆进来,在康王耳边说了句话,康亲王便连忙站起来,叫把女眷都扶到内室去。

还未等侍女们上前搀扶,王府的长史便倒退着将雍德帝导引了进来。

众人猝不及防,忙跪下行礼。

雍德帝叫了平身,眼睛一扫,笑道:“是朕扰了你们的兴致。”

康亲王和涂山兰、曦展忙连称不敢。

皇帝笑笑,命他们站到一边去,对曦雨道:“过来跪下。”

曦雨愣愣,只好走到他跟前跪下。

雍德帝拿出一支笄,为她轻轻戴在髻顶上,口中沉声念道:“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一边陈堰已送上一杯酒来,皇帝接过,递给曦雨。

曦雨傻愣愣地接过,陈堰小声:“主子,洒一半,喝一半。”待她洒了、喝了,又将空酒杯接过去。

雍德帝伸手将她扶起来,细打量打量,笑道:“很好看,这支笄朕四年前便备妥了,可惜今日才送出去。”

曦雨觉得现在摆哪个表情都不合适,干脆木着脸。

皇帝也不指望她能给个笑脸什么的,也不白费功夫,又转头向康亲王和曦展说了几句祝贺的话,便起驾走了。

待他们一走,曦雨从头上拔下那支笄,第一眼便喜欢上了:一整块墨翡雕成的玉龙,造型朴拙,线条流利,庄重大气极了。正要问问这个值多少钱,抬头却见众人用很忧虑的眼光看她。

“怎么了?不用担心……”

“阿雨,”曦展面无表情,打断了她的话:“方才陈公公代陛下警告我,说给你补贺这是好事,但不要白害了别人。你怎么想的?”

曦雨噎住,想了想,叹口气:“先拖着吧。”

青玉案

雍德十六年八月十五中秋,待字闺中的山阴大长公主被指婚给寒门出身的刑部侍郎严徽,皇帝与内宫分别颁下了给驸马及其亲眷的恩赏,命礼部、内府、宗正寺协同办理山阴大长公主下嫁事宜。

婚期定在来年的三月十八,正是春江水暖、桃李缤纷的好时节。严徽喜气洋洋、马不停蹄地准备着六礼,一向骄傲尊贵的山阴大长公主,也不再接受内外命妇的请安拜见,开始足不出户地绣嫁妆备嫁。

曦雨很是为他们高兴,托康亲王送进一对比目玉佩,恭贺良缘。又想起那时在范临家中赏花,雍德帝悄悄在她耳边说“子肃想尚山阴大长公主”,酸酸甜甜的情绪就都涌了上来。

一个月后,九月十五日申时,曦宁平安产下了康亲王嬴太玄的嫡长子。

凤府得到消息的时候上午巳时,康王府的下人来抱:“王妃胎动,要分娩了!”众人也顾不上收拾,匆匆忙忙往康王府赶。

曦宁已经被扶进了产房,在里面唉唉叫痛;接生稳婆和嬷嬷连声抚慰着,却不能抚平她害怕的心情;康亲王一手拽着御医,在产房外面磨地板;侍女嬷嬷们乱成一团……简直惨不忍睹。曦雨觉得头很痛……明明什么都准备得一妥二当,为什么到了紧要关头还是这么慌乱啊?那些稳婆、嬷嬷都是千挑万选老成可信的,怎么搞成这样?还有内总管沈女官呢?

茉莉服侍着凤老夫人随后才来,曦展和曦雨先到,映入眼帘的就是这狗血又喜感的一幕。

曦展无言地拍拍她的肩头:“交给你了。”

曦雨觉得眼角直抽抽,向康亲王行礼说:“姊夫,这一团乱总不是个办法,我就先管着?”

康亲王如蒙大赦地拼命点头。

曦雨很不客气,两步跨到产房窗子下面,带着杀气喊:“都给我闭嘴!”

屋里瞬间没了声音。

“二姐,现在不许叫,能睡睡一会儿,不能睡就给我攒着力气准备生孩子;稳婆留两个,嬷嬷留两个,丹朱看好你主子,其余人立刻给我出来!”话音一落,曦宁立刻不叫痛了。

“把这些人都给我带到隔壁院子看守起来!是哪四个稳婆、嬷嬷在里面?二姐和小外甥还要多赖她们,姊夫派侍卫给她们家送赏,也好让人家尽心尽力。”曦雨瞥了一眼,看见出来的人里面有几个丫鬟,干净利落地吩咐。

康亲王眼光大亮,立刻吩咐心腹去办了。虽然那几个嬷嬷的祖宗十八辈都早被康亲王翻了个遍,但这时候再加把火还是对的。

曦雨又随手点了两个媳妇:“你们传话给厨房,给我们做一锅鸡汤面,要快,王爷、公爷都还没用饭呢。”

那两个媳妇领命小跑着去了。

“热水要不停地烧,将接生用的剪子用滚水煮透!每隔一顿饭的功夫,捧水进去给嬷嬷们洗手!备下的襁褓、小衣裳、布匹都给我拿出来暴晒,有多少洗晒过的常用褥子都拿出来,产床上褥子一脏,立刻换一条!”曦雨指挥若定。康王府的下人其实还是很有素质的,一有主心骨,立刻迅速动了起来。

“很好。”曦雨满意地点点头:“姊夫,你现在去跟二姐说话,顺便告诉那几个嬷嬷,已经赏了她们的家人了。对了,往宫里报信儿没?”

康亲王一愣,满脸呆滞,现在才想起来这回事儿。

“回姑娘,沈女官已经让去报了。”有机灵的赶紧上来回话。

曦雨翻翻白眼,点点头:“总算有个明白的。姊夫还不快去?”

康亲王一溜小跑到墙根下,开始对里面喊话。

曦雨换上一副笑脸,对那个头发花白的御医说:“让大人受累了。现还有一件要紧的事,烦请大人去将那些小衣裳、襁褓、布匹再检视一遍,安安大伙儿的心。”

被康王拽得头昏眼花的御医好容易缓过神来,一边连声答应一边去了。

沈女官亲自捧着一个食盒急匆匆走进来。

“这是什么?”曦雨挑挑眉问。

“回姑娘,王爷一听见王妃要生了,就吼着让赶紧熬参汤。”沈女官一脸苦笑。

“熬参汤……”曦雨把到嘴边的“脑残”两个字咽下去:“熬个参汤,用得着您亲自去?”

沈女官也很无辜:“王爷生怕有人在里头下药,非要奴婢亲自盯着……”

曦雨彻底崩溃了。

“……姊夫真是个脑残。”曦雨摊在椅子上,很虚弱的说:“要害早害了,哪会等到生产的时候往参汤里下药……直接买通稳婆做手脚还容易些。”

此刻一切都井井有条,送进热水的、送出脏污的来来去去,但不见一丝紊乱,个个人脸上都很镇定。

“男人哪懂这个。”茉莉和她并排在院子中间摆上的大椅中坐着,低声:“康王爷也算有手段的,内院这些人们虽然有些小心思,倒没有歹毒的。阿宁那个性子,根本就不指望她能把这么大个王府捏在手心里。”

曦雨头痛地抬手揉揉眉心:“等孩子生下来,她不想管也得管了。”

茉莉一笑:“放心,咱们家二姑奶奶,看着大大咧咧,吃点小亏也不在意,这一旦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

曦雨点点头,安王妃藏得那么深,最后还不是为了嬴淳硕出来应承了?

几个媳妇捧着食盒走进来,从里面端出几碗鸡汤银丝面,正要奉给康亲王和曦展,被曦雨拦住:“都给我送进去,让王妃至少吃两碗。”

也许真是那两碗鸡汤银丝面的功劳,曦宁在下午申时平安生下了小宝宝。

丹朱笑中含泪捧着襁褓出来,激动地:“三姑娘!生了!是个好俊的小哥儿!”

曦雨满脸带笑地迎上去:“来,让小姨看看我们宝贝!”说着从丹朱手里接过用襁褓裹着的小娃娃,只见一片红彤彤,像小猴子一样皱皱的。

康亲王急得搓手跺脚团团转,众人囧在一旁:不是应该先抱给王爷看的么?

曦雨抱够了,才心满意足地把小娃娃交给嬴太玄,沈女官早打发人往宫里和宗室府中报信,她进产房去看了昏睡的曦宁,叮嘱好好服侍,又交代别忘了请太医给哥儿全身检查一遍,这才捶着后腰被扶去隔壁房间里歇息。

周遭明光灿烂,一片火树银花。

这恍然是那年元宵,她和曦宁上街观灯的光景。

身边没有曦宁,前面是一条街的人声鼎沸、接踵摩肩。

正是那条“灯谜街”。

曦雨着了魔一样,随着人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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