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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经密码2-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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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莘不破皱了皱眉,苍长老喝道:“还在这里啰唆干什么?谢过台侯的恩典,就快干活去!”
在这些举手之间就能决定自己生死的大人物面前,马蹄心中怕得要命,两边太阳穴跳得厉害,听到苍长老的断喝,不禁退了一步,背脊却碰到了不知进退的马尾。靠着背后那堆肥肉,他体内不知从哪儿来的一股气从下往上冲,颤声又问了有莘不破一句:“你不计较我们的冒犯了,是不?”
有莘不破终于大度地点了点头:“没错。你们下去吧,好好干。”
苍长老喝道:“还不谢谢台侯勉励!”
马蹄突然想起透过祝融火巫家的狗洞偷看到的一节礼仪,肃身直立,拱手长揖:“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们兄弟俩臂膀相扶,自己还能活下去。就此告辞。”扯了一下马尾,也不敢停留,步履踉跄地走了。
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不但苍长老和阿三,连有莘不破也呆住了。
舟筏已经妥当,铜车牛马也都上了舟筏,巨形水马下水待发,可在最前锋的铜车“无忧”上,众首领都还不肯下令出发。
苍长老说:“台侯,再不走,就误了吉时了。”
“等一下,再等一下。”
“有莘哥哥,你还在等什么呢?”芈压骑着驺吾,兴致勃勃地在搬到舟筏上的铜车顶跳来跳去,从这驾车顶跳到那驾车顶,看来已经完全恢复了活力。
“桑谷隽,是吧?”说话的是江离。
“桑哥哥?他会来吗?”
“五五之数。”羿令符说。
“十二分把握!”有莘不破高声叫道,“他一定会来的!”
芈压嘟起嘴还想说什么,远处一个声音飘来:“真感动啊!感动得我直起鸡皮疙瘩。”
有莘不破一听几乎跳了起来,得意扬扬地道:“看!我说他一定会来的,不是吗?他怎么会舍得我们,对吧。”
“得了吧你,我只是来给你们送行。”桑谷隽骑着独,从岸边的土地上浮了出来,左边是左招财,右边是右进宝。
有莘不破冲他眨眨眼睛:“不是吧,你就算舍得我,难道还舍得那阵风?那阵风可是往西边刮去的呀。”
桑谷隽突然有点腼腆,但随即扬起了头:“就算要找风找雨,我自己也去得。”
江离突然道:“你若不想与我们为伍,为什么还要弄出一辆和我们商队铜车大小相类的车来?”
“车?”有莘不破说,“什么车?我怎么没看见。”
桑谷隽笑道:“因为你眼睛有毛病!”他看了看江离,说:“人家都说羿兄眼睛毒,我看你也不比他差。”说话时桑谷隽等三人渐渐升高,他们脚下浮出一辆石头车来,果然和有穷的铜车一般大小。车由几头面目蠢钝的巨大地鼠托着,看样子这车竟能够穿山入石。
芈压见这辆石车竟然可以潜地如入水,大感兴趣,骑着驺吾跳了过来敲打玩弄。有莘不破说:“我虽然没料到你会带这样一辆车来,不过还是为你准备了一只大筏。”
“用不着。”桑谷隽一跃跳上了“无忧”车,左招财、右进宝驱使石车“无碍”,蓦地穿石而入,消失在江岸边的群山之中,把旁边的芈压吓了一跳。
桑谷隽说:“我们在水上走,我的‘无碍’会在岸边紧紧跟着的,我就怕这舟筏走得太慢了。”
负责轮流拉‘无忧’逆江而上的水马,是伯嘉鱼所借七十二匹水马里最大的两匹。它们是蜀国的两匹通灵兽,听到桑谷隽这话一齐发出像人一样的呼喊。桑谷隽是见过它们的,也不理会它们。有莘不破忙叫道:“出发!起航!”
“出发!起航!”苍长老令旗挥动,拉着“无忧”的水马趁着气势分水破浪,后面的水马虽然略不及它们的神力,但跟在“无忧”后面,阻力较小,也尽可跟得上。左边沿岸,火鸦托着芈压的厨房“一品居”凌空飞行;右边沿岸,桑谷隽的石车“无碍”时或出现在山石阴影间。蜀国来看热闹的老百姓目送这传奇的商队溯江远去,有的祝福,有的赞叹,有的发愣,有的留恋。
“你出来了,巴国国主怎么办?”羿令符道,“他不担心你?”
“我就是要他担心我。”桑谷隽说,“回家以后,他老人家形若枯槁,国事家事都不理会,如果没有叔父内外主持,真不知道怎么办。我在他老人家面前伺候着,他也不怎么理我。所以我出来的事情,叔父也是赞成的,他认为我出门以后,爹爹会多记挂着我些,就不会老想着姐姐了。”
“切!”有莘不破嗤之以鼻。
桑谷隽捋起双袖:“想打架是不是?”
“打就打!谁怕谁啊!”
两个人就要动手,羿令符掏出有穷之海,当头一罩,把他们俩都收进去了。他轻轻抚摸着这个陶钵,喃喃说:“这东西灵力充足以后得常用用,不然会生锈……”
一阵阵的怒吼和痛骂从有穷之海中传了出来,跟着是两人在里面大打出手的各种气劲相撞的声音。
“我进去看看。”芈压骑着驺吾冲了进去,接着有穷之海开始有阵阵浓烟冒了出来。
“吵死了。”江离不知怎地做出一个葫芦盖来,一下把有穷之海给盖住了。
“他们在里面闷死怎么办?”羿令符说。
“活该!”江离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阖上了眼睛继续他的晨睡。
雒灵无声地微笑着,坐在“无忧”的最前头,听江水唱着常人听不懂的歌。
蘡薁(ying gu)青青,还没完全成熟的季节,正是最无忧无虑的短暂时光。


第十三章 大夏王的爪牙
飞鹰,流水,花丛,尖叫。
“啊啊啊——你,你别过来!”
“叫吧,叫吧,你尽管叫吧!就算你叫破喉咙也没人理你!”
……
春,三月。
有莘不破起身时,发现雒灵不见了。问了阿三,便向商队最前面的舟筏而来。
铜车“无忧”顶上:江离阖着双眼,似乎在睡觉;桑谷隽望着白云,幻想着那阵风;芈压拿着一壶江离送给他的调料;羿令符呆呆看着银环蛇;雒灵坐在最边缘处听流水声——没人说话,都不知在想什么。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没人回答有莘不破的问话,连雒灵也仿佛走神得听不见他的声音。
“你们到底聚在这里干什么?”
“吹吹风。”开口的居然是江离。他倚在一张开满五色花草的藤椅上,清爽得就像当摘未摘的瓜果、含芽待吐的新枝。
春机如春水,坐在“无忧”上,见大江万里迎面而来,两岸山林如画,也确实是个吹吹风的好时光、好地方。
和雒灵一起,有莘不破最享受的是用肉体创造感情;但和江离说说话却又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暇逸。他在江离旁边坐了下来,啪啦啪啦地胡扯着;江离眼睛似开似阖,将就地听着。
“前面有个人。”羿令符突然说。
有莘不破嗤之以鼻:“切!有个人有什么奇怪的?”他反对羿令符的话,并没有什么理由,只因为他想和别人抬杠。这日复一日无新鲜事的生活实在太无聊了。
“有个人当然奇怪!”桑谷隽反对有莘不破的话,一样没道理。
“是个女人。”羿令符继续说。
“咦?”两个抬杠的男人都很惊讶。
“是个少女,几百朵荀草(古人的美容草)花托着她顺江而来。”羿令符补充说。
“漂亮吗?”有莘不破问。桑谷隽瞪了他一眼,他一直以为,雒灵这样一个完美无缺的女孩子跟了这样一个色狼简直是老天无眼。不过尽管他很鄙视有莘不破这个无耻的问题,却仍竖起耳朵关注着答案。
“很柔弱的样子,很配那几百朵被江水打湿了的荀草花。”羿令符没有直接回答,但他的话却引起三个男人浮想联翩,连稚气未脱的芈压也关注这件事情了:“她在哪里?为什么你看到了我看不到?”
“这家伙除了有一双毒辣的鹰眼外,还能通过通感之术看到龙爪秃鹰那头扁毛畜生眼皮底下的所有东西。”有莘不破指着羿令符说,他当初在大荒原迷路就是这样给羿令符的父亲羿之斯发现的。
“她在什么地方?”桑谷隽也有点沉不住气了。
羿令符望着江流的上游,叹息道:“在这样一个地方……真孤独啊……”
一个娇弱的美少女,坐在几百朵荀草花上,孤独地漂流着……四个男人一起遥望上游,连江离也不禁怔怔出神。
“如果这时候她遇到危险,那这个邂逅就太完美了。”有莘不破很没人性地说。桑谷隽愤怒地瞪了他一眼,却听羿令符无动于衷地道:“她正受到一条六足鸟尾鰰(ha)鱼(《山海经》中一种长着六条腿一只鸟尾巴的鱼)的袭击。”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仿佛在讲一个大鱼吃小鱼的故事。
“什么?”两个男人一齐跳了起来,桑谷隽九分担心中暗藏一分兴奋,而有莘不破则把兴奋全写在了脸上。
“救人!快救人!”芈压是纯粹的担心,他毕竟是个孩子。
“远着呢。”羿令符说。
桑谷隽手一挥,一条天蚕片刻间幻化成蝶。他完全不管有莘不破“带我一起去”的叫声,御蝶而去,不一会飞得不见踪影。
“快!”有莘不破扯着羿令符说,“把你那鸟叫回来送我过去!”
“急什么?”羿令符说,“等它飞回来,桑谷隽早把人救下了。”
有莘不破向江离凑了过去,几乎鼻子贴着鼻子地说:“七香车!七香车!借我。”
有莘不破的鼻息都喷到江离脸上了,江离也不介意:“今早我让它吸食太阳精华去了,还没回来。就算回来了,这会儿也赶不上桑某某了。”看有莘不破又是失望又是不忿的样子,江离又说:“不过,我有一个主意,或许能让你比桑谷隽更快到达……”
“什么?快说!没时间了。”
“你先拿一点芈压手中的调味粉,然后站在那个位置。对,就是银环盘着的那个地方,对,前面一点,往左一点……”江离一边说,有莘不破一边行动,“哦,对了,位置刚刚好,然后把调料粉洒在银环的鼻子上——对了,蛇有没有鼻子?”
江离正思考这个严肃的问题时,有莘不破已经照他的话做了,正在睡觉的银环巨蛇被有莘不破当头撒下的调味粉呛着。眼睛还没睁开,眼泪就流下来了。看着泪眼模糊的银环蛇,有莘不破暗叫不妙,突然,江离说:“不破,小心你的后面。”有莘不破才回头,愤怒的银环蛇尾巴突然扬起,呼的一声向有莘不破甩去。
“江离——你阴我!”在渐渐远去的惨叫声中,有莘不破化做一颗可爱的流星。
“那是什么调料?”羿令符皱了皱眉头,问芈压。
“江离哥哥送给我的,说是在东方大洋再过去的大陆上才有这东西,味道又辣又怪,不知叫什么名字。对了,江离哥哥,为什么桑哥哥去救人了有莘哥哥还那么着急?那鰰鰰鱼很厉害吗?他怕桑哥哥应付不来吗?”
羿令符没有回答,回答他的是江离。
“有一种传说中的邂逅,叫做‘英雄救美’,”江离悠悠道,“像有莘不破这种男人,做梦都想遇见……”
“还好,赶得及!”
少女闪避着鰰鰰鱼的攻击,她清雅的面貌配上那惊惶无措的神情,足以让十万个正常男人为她热血上冲。“别怕,我来救你!”桑谷隽高呼着冲了过去。
少女听见声音,百忙中抬起头来,却见一件东西砸了下来,刚好砸在鰰鰰鱼的头上,鰰鰰鱼被撞晕了,但这小小的荀草花舟也被这冲力撞散了!
有莘不破一手抓着被他撞晕的鰰鰰鱼冒出水面,还想破口大骂江离,却发现眼前一个水灵灵的女孩子正诧异地看着他。他马上意识到这就是羿令符口中的那个少女了,马上把骂江离的话吞了回去:“呵呵,别怕,别怕,有我在,没什么东西能伤害你了!今晚我们炖鱼汤吃。”
被撞散的荀草花又重新聚集在少女的脚下,结成一圈一丈见圆的花舟,有莘不破带着鰰鰰鱼爬上花舟,脸上堆着阳光灿烂的笑容:“这位姐姐,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在这鸟……鸟不栖息的地方?”
这时桑谷隽也轻轻地降了下来,尽管因为被有莘不破抢先出手,心里十万分失望更加上十万分不服气,但面对这少女的时候,还是一脸的温柔。
那少女面对这两个从天而降的陌生男人,怯怯地说:“你……别叫我姐姐,你年纪好像比我大一点儿。我,我叫采采,我……”突然看见幻蝶渐渐蜕化为天蚕在自己面前掉了下来,看着眼前那蠕蠕而动的丑陋虫子,采采惊叫了一声:“毛、毛毛虫啊……”向有莘不破扑了过去!
少女采采躲在惊喜交加的有莘不破怀里,晕了过去……
有穷商队第十九铜车“白露”。
雒灵看着有莘不破带回来的女孩子,试图阅读她的心灵。但她读到的竟然是自己!
“师父!师父!”雒灵无声地呼唤着,可是毒火雀池却没有师父的踪影。但雒灵知道,师父来过的。刚刚平静下去的雀池,泛荡着一种不一样的触感。但这触感却不肯停留,在雒灵刚要到达的时候便平复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见见我?”雒灵有些担忧地跪在地上。师父对她来说,和世俗人眼中的师父完全不同:师父就是父母,是亲人,师门就是家,师父和她的师门,构成了雒灵的一切。
雒灵从小就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父亲、母亲、兄弟姐妹、朋友……她以为,每个人都只是有一个师父以及一群死心塌地跟随师父的弟子。在某个夜晚,伺候师父梳洗的时候,她看见面纱下那夜一般凉、风一般淡的脸。那时候她因为这张脸而感到有点伤心——却不知道为什么伤心。那时候她只懂得心灵,只懂得情感,在那张脸上她只看见一点忧伤,而未欣赏到那张脸的凄美。那时候她还不懂得什么叫做美。
美这个词,是有莘不破告诉她的。那个健康的男人对她说,她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子。从那天晚上开始,他们便常常很惬意地享受对方的身体。此后……
停!
雒灵深深呼吸,有些惊恐地停止对少女采采的探视!这些回忆,她竟然是在采采的心灵中看到的,怎么回事?这到底怎么回事?
有莘不破、江离,这些人的心灵她不敢轻易去探视,因为她没有把握成功。她曾经试图探视季丹洛明,但却仿佛遇到一面天衣无缝的墙——
这都是正常的,师父说过,只要对方有足够强大的精神力,就能阻止外界心力的入侵。但这个昏迷中的采采,竟然把自己的心力反弹了回来。这种事情,她不但从没遇见过,甚至从没听说过。
“嗯……”少女轻轻呻吟了一声,慢慢睁开眼睛。
铜车“无忧”,车顶。
“那女孩子怎么回事?”在雒灵扶着少女采采走进铜车“白露”后,有莘不破问。
“没什么,劳累过度,再加上一点惊吓。睡一觉就好。”江离转头又对羿令符说,“这女孩子的来历很怪啊。这里已经是极西!山水荒凉,而这女孩子身上穿的却是上等的丝料,虽然式样有些奇异,但显然来自文明开化之族,不是夷狄之流。”
羿令符还没说话,桑谷隽接口说:“她的口音也有点怪,没有西南口音,倒和阳城官话比较接近,听起来有点古质。”
他们对少女身世的猜测,芈压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只是盯着有莘不破带回来的那条鰰鰰鱼。
“这条鱼怎么办呢?”芈压说,“要不,今天晚上我们吃鱼汤,怎么样?”
“不!不要!”
芈压讶异地看了看众人:“谁说不要的?”没有人点头。
芈压低头说:“没人反对,那么……”
“我反对!”翻白腹的鰰鰰鱼呼地翻转过来,恶狠狠地盯着芈压。
“哦——原来是你。你原来还没死啊。”芈压说,“反对无效。”
鰰鰰鱼怒道:“开什么玩笑!我乃河伯座下使者!你敢吃我!我还吃你呢!”它醒了一会了,知道身边这几个人多半不好惹,欺负芈压年纪最小,口一张,变成血盆般大小,就要来吞芈压。
嗤的一声,鰰鰰鱼的半边舌头焦了。它可怜地流着眼泪,不大敢相信眼前这个少年原来这么难惹。
芈压奇道:“原来鱼也会流泪的。”转头问有莘不破:“今晚做汤喝好,还是烤着吃好?”
“烤吧。”有莘不破说。
“我吃不下。”江离摇了摇头,“不过它的皮倒还不错,我的鞋底刚好有点破。”
“记得把鳍翅给我,我刚才跟你说过的。”桑谷隽说,“它的鳍翅真的很奇怪,像一根根的针一样,用来做发饰一定很不错。”
芈压又问羿令符:“羿哥哥你要什么?”
羿令符皱着眉,想了想说:“不用了。嗯,不过龙爪喜欢吃鱼生,你会弄吧?”
可怜的鰰鰰鱼流下两行热泪,趴在地上,吧嗒吧嗒不知道说什么。
有莘不破说:“它说什么?”
“啪嗒啪嗒……”
“鱼话吧。”芈压说。
“啪嗒啪嗒。”
“不管它了,”芈压说,“皮,鳍翅,还有鱼生,记下了,我和有莘哥哥吃烤的,不知道雒灵姐姐和那位采采姐姐吃什么……”
“啪嗒啪嗒……”鰰鰰鱼神色恐怖地以头撞着脚下的车,虽然说不清楚,但众人都知道它是在求饶。突然它好像想起了什么,用鳍翅沾了自己的眼泪在车上写着:“勿杀我,我可告伊之来历。”
“呵呵,真的吗?”有莘不破说,“如果有价值,那还真可以考虑饶了你的小命。”
鰰鰰鱼刚刚难以掩抑地露出一丝狂喜,就听有莘不破对芈压说:“不过,会写字的鱼,是不是比会说话的鱼更好吃些?”
没人有心情在那里看鰰鰰鱼一笔一画地写字,因此江离用赤泽(《山海经》中古河)之水给它敷了伤口。虽然灼痛不一时可以消除,但它总算能够结结巴巴地把话说清楚了。
“我,我……”看着有莘不破又想吃烤鱼的神情,鰰鰰鱼忙说,“我原生活在跂踵山(《山海经》中古山)下的深泽(湖泊名),后来,门主收服了我,给我起了个名字,叫阿呆。”
“我们门主是镇都四门之一、大名鼎鼎的河伯东郭冯夷老爷。十几年前,门主率我们大举西来,寻找一个叫‘无陆’的水族部落。几年前,我们终于找到了一些线索,抓到这一族的几个人,但她们的老巢却一直没有找到。前两天,门主不知怎地抓到了水族的公主,也就是你们救下的那个女娃儿。”
有莘不破大喜道:“原来采采还是个公主啊。后来她逃走了,是不是啊?”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阿呆说,“水族好像来了很厉害的人,门主匆匆忙忙地去对付她。这女娃子竟然乘机结舟逃跑,我一路追了过来,就遇到你们了。”
有莘不破道:“你虽然叫阿呆,可说话还挺清楚的嘛。芈压不要烤它了。”鰰鰰鱼阿呆大喜,却听有莘不破说:“清蒸吧。”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阿呆苦着脸说,“我虽然呆一点,但好歹也是一尾会说话的鱼。不要老说吃就吃啊。”
“那好,我问你,”有莘不破说,“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回答,也许我就不吃你了。”
阿呆点了点头。
有莘不破还没说话,芈压问道:“镇都四门都是什么东西?喂!你嘴巴张这么大干什么?”
“没,没什么。”鰰鰰鱼阿呆忙说,“我只是没想到公子您没听过镇都四门。”
芈压问有莘不破道:“有莘哥哥,镇都四门很有名吗?”
“我听说过,”有莘不破摊手说,“但也不是很清楚。”
“所谓镇都四门,就是夏都四大庭柱门派。”接话的是桑谷隽,“河伯、山鬼、曦和、云中君。你们在蜀界北遇到的那几个人,有几个好像就是镇都四门的门人。”
有莘不破道:“你挺清楚的嘛。”
桑谷隽冷笑道:“我曾想过去找夏王履癸(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暴君夏桀)的麻烦,他的爪牙自然要打听清楚的。”
鰰鰰鱼阿呆听说这群人居然连大夏王也敢惹,心中更加敬畏。
桑谷隽道:“河伯西来多半没什么好事。我问你,他是大夏王派来的,是不是?”
鰰鰰鱼阿呆点了点头:“听说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听说!”
阿呆哭丧着脸说:“大爷,不是我不想说得肯定一点,实在是我根本不可能知道那么多。”
羿令符追问道:“那你们来找水族干什么?”
阿呆痛苦地说:“我……其实……我其实只是一个小卒,这些事情,我真的不知道啊。”
“他们是为了‘水之鉴’。”一个少女的声音说。有莘不破和桑谷隽眼前一亮:少女采采在雒灵的陪同下,落落大方地迈了上来。


第十四章 躲在水里的贼(1)
采采一觉醒来,就见到了雒灵。她问了雒灵几句话,从不开口的雒灵总是笑笑而已。但雒灵身上却有一种让人觉得安心的气质,她虽然不说话,但采采仍然能感到她的善意。
两人相携来到铜车“无忧”的时候,正撞见有莘不破等人在逼审鰰鰰鱼阿呆。
“其实,我们只是一个没落了的部族罢了。公主什么,真是笑话了。”采采望着西方,“在这大江上游的某处,有我的家。但我听我妈妈说,那里并不是我们的故乡。
“我们的故乡在东方,在很遥远的东方。妈妈说,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因为某些原因,被迫来到这个苦寒的地方。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妈妈没说。十多年前,当我还不懂事的时候,我们族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为了躲避敌人,我们被迫躲到一个更加隐蔽更加荒芜的地方。那里,也正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我们一族在那里一待就是十几年。每一年,除了一些外出寻找食物、用品的姐妹,没有人离开过那里。从我懂事开始,我就一直住在那个狭小的里。我以为,那个地方就是全世界了。虽然有年长的姐姐、姨姆跟我说,外面还有很大的世界,我也总以为,那个很大的世界,也不过比我们住的地方大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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