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狐-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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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山谷本名叫仙藤峰。相传这里曾有一座很高的山，山顶常年被云雾萦绕，人们看不到它究竟有多高，藏在云中的部分又有多少，它的样子很像一根藤，盘绕着通往天上，便取了仙藤的名字。有人爬上山去看，想顺着爬到天上做神仙，可是再也没有人回来过，传言说他们做了仙人，也有人说他们被妖怪吃掉。久而久之，这座山越加神秘，成为没人敢靠近的所在。可是有一天，有人惊讶的发现，这座山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原地只留下了一个深邃的山谷，仿佛有仙人将仙藤连根拔去，于是这里又被人叫成了拔藤谷。　
拔藤谷“绝不可入”的名声是从古传下来的，一直被周围的寨子视为禁地，没人胆敢去寻死。　
不语闯进了拔藤谷。　
谷中巨石堆叠，有如一座座坟冢，巨石间，老树林立，枝叶繁茂，遮挡住了太阳。不知名的鸟兽尖锐鸣叫着，撕心裂肺般，令人闻之心颤。　
一进入谷中，不语就感觉到有双眼盯上了他。　
那双眼阴冷潮湿，仿佛拔藤谷给他的感觉，但比之更甚十倍百倍。但不语不知道它在哪，仿佛无处不在，又仿佛不在任何一处。那双眼似乎与拔藤谷中的任何生命融合在一起，随时在变动着方位，但更像是整座山谷有了生命，是山谷在盯着他。　
不语知道，这双眼并不属于山谷，它也不属于镺华，。　
因为，这是一双狐狸的眼睛。　
不知为什么，不语总觉得这双眼睛给他的感觉很熟悉，像是在哪遇到过。

第七十五章　再狡猾，也不过如此

李希想将剑劈向值得千刀万剐的如意，最好是一剑捅死他，可是她知道这无疑是痴人说梦。
如意的话不论对错，都不值得信任，所以务必要以最坏的打算来理解。
李希承认自己厌倦这种被追逐的日子。或许，从选择成为李希的时候，并非是要救她，而是想借此摆脱这个人的追逐吧，想从此换一种生活。只可惜，无论自己成为什么样子，都逃不过他的手心。
但死亡这种事情，现在的自己还没办法接受。
李希想到了镺华。那个男人虽然不知是什么居心，也有着要一步步走向深渊的不好预感但在他身边至少能感觉到舒服，不会像在如意面前一样，总能是十分强烈的就感觉到了他的恶意，随时随刻都在想办法害人似的。
李希在快要接触剑的时候，抬起头望着如意：“你说过只要我杀了自己，就会放了重黎的吧？”
如意笑着说：“不，是你变回真身，我才会放了她。”
李希望了望重黎，这家伙实在太没轻重，明明是根豆芽菜，偏偏还想挑大梁，结果被揍成这副德行。说起来，这家伙就是这副德行，总为她跟同学打架，被揍得灰头土脸也从不求饶，还傻呵呵的笑。
只是，这个“她”真的是自己么？今晚还真是个记忆觉醒之夜，同时回忆起两个过去的自己。要是能如镺华所说的，力量也觉醒就好了。那样就能保护自己，也能替小时候的李希还重黎一份恩情。
可那份强大的力量是什么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李希拿起了剑，直到这时，她仍没想好要将剑锋对准谁。
重黎几次昏厥，努力睁开眼看见了这一幕，几乎要疯了，他大声喊：“不要！你不能碰剑，你不能……”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大到整个城市都能听见，可是李希却丝毫没理会。
李希看到如意笑了，她惊觉自己上当了。
如意才不在乎她自杀还是拼死一搏，只要她拿起剑，如意的计谋就成功了。
果然，剑上火光大盛，脑袋嗡的一声，火焰从手部烧向瞳孔，燃进脑海，所能见所能想的全是火，一个全身孔窍都冒着火焰的巨人从火中走出，朝她扬起巨剑。
一剑两断。
李希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劈成两半，却没有痛苦，身体与火扭曲的融化在一起，她感到自己如火般飞起来，撞向无边无际的火海里，世界一片红。
无边无际火的海洋，灰烬变成白色的花瓣，从火中飞起来。红渐渐消散，变成了满眼眶的白，白渐渐后退变得清晰，成为一个人。
镺华。
李希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自家的床上，镺华坐在窗前的凳子上闭目养神，在她睁开眼的一刹那，镺华也同时睁开了眼。李希看着自己穿着睡衣，她仔细打量自己，感觉到不对劲，她抱着被子从床上拿了一面镜子。
镜中人是无比熟悉的面容，那是她自己。
李希疑惑的问镺华：“我在做梦？”
镺华摇头：“你只是再次变回了李希而已。”
李希满头雾水，“到底怎么回事，我明明被你变成了习姿的样子！我变回来了，那她呢？”
镺华说：“她也成为了她原来的样子，对她来说，倒的确像个梦，过了几天本属于你的生活。”
李希茫然。
镺华说：“梦蝶的能力实际是灵魂互换。捕狐人和妖狐对灵魂有极强的追踪能力。所以他们才很快找到变成习姿模样的你。我早料到长毛狐狸会利用猎妖人的剑来逼你变回原形，但是，猎妖人的剑首先只会解除梦蝶的法术，你和习姿恢复原样。我再封住你灵魂的气息，白毛老狐狸会以为是长毛狐狸得到了你，到时绝不会善罢甘休，在它们分出胜负前，我们可以暂时休息。”
李希看到镺华说完后轻轻舒了口气，挑了挑眉，似乎颇有些炫耀之意。她忽然明白，原来自从她和习姿走到景秀楼开始，一切就已在他的算计中。
只是这得瑟的表情又算怎么回事？

第七十六章　狐生多尾者，曰仙狐　

不语继续往前走。前方看见，有一汪深湖，湖水碧绿清幽像一面明镜，不语感觉到沁骨的寒意。很冷，仿若冬季下雪前的夜晚，无论盖多厚的被褥，或是烤着火，那种身子上仍能感觉到冷意。　
镺华的气味在湖边消失了。　
看上去，镺华进到了湖中，不是经过湖面，而是进入到水底深处。只要这样，他的气味才会完全消泯。　
湖面起雾了，向不语慢慢的涌来。　
不语扬声笑道：“想用这种程度的雾障来迷住我？”　
没有人应声，雾越来越大，但在不语的眼中，周围的一切依然分明。雾障是妖狐的幻术，但是对捕狐人来说，这几乎是无效的法术。　
湖中浮现出一个人影，踏着水面，从远处缓缓走近。　
不语的眉头越皱越深，他看清了那人的样子，心突然颤动一下，轻喊：“阿爸？”　
鲜山的手上拿着一把匕首，不语认出那是很久以前，阿爸杀死山吼时用到的，他握匕首的手势几乎和那天一样，上面沾满鲜血，一滴滴的落在地上，也和那天几乎一样。　
不语不相信这是真的，但是，这也绝不可能是幻术。他留意到阿爸的眼神，涣散而迷茫，显然是中了蛊惑。　
难道夕照没有将阿爸救出去？　
不语感到自己的呼吸在颤抖，全身的骨骼似乎在不受控制的膨胀，牙齿变成利齿紧咬在一起。　
早知道，应该回家确认一下。　
紧接着，他看到鲜山的身后，寨子里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走了出来，那全是当天上山的猎手。他们一个也没有回去！　
不语感觉自己的心脏要爆炸了。他跑向鲜山，要去弄个明白。　
鲜山停住了。一只白毛老狐狸无声无息出现在湖面上，它绕着鲜山的腿转动，不时伸出猩红的舌头舔鼻子和上颚，细长的眼中散发着一种刺人的光芒。　
不语强压着冲动，停了下来。　
一人一狐对望着。　
不语忽然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清这只狐狸的深浅，就仿佛它脚下的湖。　
不语说：“快放了我阿爸和阿叔！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白毛老狐狸说：“你的阿爸阿叔，我当然会放掉。吾要的本来就不是他们。”　
不语疑惑了，问：“你究竟要什么？”　
白毛老狐狸的表情一直像在笑，“你没让吾失望，如此快学成归来，让吾见见魔狐吧。”　
不语冷笑：“你当自己是谁，敢命令我。”魔狐，想必就是指自己的魂兽吧，在捕狐家称为天狐，在妖狐这里反而称之为魔狐，真是讽刺。　
白毛老狐狸说：“世间万物皆有弱点，你的弱点就在吾身侧。吾不用命令你，吾乃请求，只是这个请求你非答应不可……”　
不语怒道：“若你对阿爸有一丝伤害，我定会将你剥皮拆骨！”　
白毛老狐狸眯起眼：“那，吾倒要看看你是否能做得到。”　
鲜山拿着匕首的手缓缓抬起，抹向自己的脖子。　
不语心念一动，“魂兽？天狐！”　
白毛老狐狸望着眼前的黑色魂兽，波澜不惊的眼神中微微荡漾。　
不语四肢抓地猛地扑出，瞬间便到白毛老狐狸身边，将其撞飞，同时长尾一卷，将鲜山等人护住，跃出湖面，落在了河岸上。
白毛老狐狸在空中翻滚几圈后，踏着水波停住，身后一条接一条的长尾冒出，片刻便伸出了六条摇摆着，它双眼瞪起，呲牙咧嘴：“魔狐，吾等这一刻已久。”　
狐活三百年，曰苍狐，弃天愚，能有幼子之智；活六百年，曰明狐，通灵窍，有少年之智，可迷人；活九百年，曰灵狐，可近人而聚灵气，有成人之智，可人言；再九百年，增一尾，始生灵狐珠，可得天地之灵气，夺万物之修为。　
狐生多尾者，曰仙狐，具通天之能。

第七十七章　父母的爱，因何而来？

对着换衣镜，李希望着自己，却想到了镺华。
这个人实在很狡猾，看着他病态的脸色，对他是否有受伤辨不分明。当时在地下花室的时候，他明明重伤的，这时却又没事了，竟还罕见的露出得意的神情。
但这份得意，究竟有多少是真的呢，是否又是演戏，好让自己觉得他原来也有时候会藏不住内心，到时，挖好别的坑让自己主动往里跳。
他的目的是什么呢？他和如意，以及那些捕狐人又有什么区别？
这样想着，似乎那个摆明一张恶人脸的如意竟还好打交道许多。
李希叹了口气，换好衣服下楼，看到饭桌上摆着一份早餐——皮蛋瘦肉粥、鸡蛋卷加脱脂纯牛奶。
梁月正在厨房忙活，见到李希，在抹布上抹干手，“乖女儿，快吃，今天老妈完全按你的要去做的早餐，待会儿高考啊，给我好好发挥。不过，你也别有压力，考得怎么样，爸妈都不会怪你的。还有啊，你爸今天没去公司，给你做专职司机。”
李希看着那份早餐，这完全不是自己的口味。
这才过四天，占用自己身体的习姿就改变了自己的饮食习惯，生活在现实世界的父母想必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女儿被换了灵魂吧。
李希很讨厌皮蛋瘦肉粥，但也没办法拒绝不吃，强忍着恶心吃完。
高考。
是啊，今天是高考的第一天。
和琉云的考上同一所大学的约定还要不要继续？无论如何，那个和自己约定的对象，已经绝对不可能在约定的尽头相见了。
李希干干净净吃完早饭，在冰箱里拿了一小盒蓝莓边走边吃，出门看到李天来从车库开出了的轿车，他打开车门，又替李希接过书包放在后座。
李天来从车前的暗格里掏出三张飞机票，说：“闺女，等你考完，咱们全家就去旅行，好好玩个痛快。”
李希呵呵一笑，“爸，你这是不是拿出来早了，怎么的也得我发榜了才拿出来做奖励啊。”
李天来说：“我的女儿我还知道吗，肯定能考上你自己理想的大学，爸啊，对你从来都放心，用不着这种激励措施。”
李希点头：“谢谢爸。”
她知道李天来和梁月从来对自己都没什么期待，在学校考第一名还是最后一名，拿着成绩单回家，考好了奖励和考差了鼓励，性质不一样，手段却差不多，也感觉不到什么区别。李希曾多次试过考第一名和最后一名的游戏，都是得到这样的反应，后来也就顺其自然了。
以前李希总是很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父母跟其他同学的父母不一样。
别人是望女成凤，望子成龙，每天叮嘱着要好好学习，各种手段用尽。习姿的父母就曾因为习姿考进过全班前十名而奖励她一套高档化妆品，她的父母读书不多，所以希望自己的女儿能考个好大学，能争气争光。
现在李希明白，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在父母眼中，她能活着就已经是最大的幸福，还哪敢奢求更多呢。
李希看着李天来专注开车的侧脸，抿起嘴：当初附身在李希身上，应该也有被这样父母疼爱的渴求吧。
只是，无论这个内在是李希、是习姿，还是小狐狸，父母似乎都不在乎呢，都在给与着同样的爱。
难道他们爱的是这副躯壳，而非灵魂？

第七十八章　这就是生命尽头的景象？　

六条巨大的狐狸尾巴犹如铁鞭击打水浪，滔天的湖水翻飞着白浪向不语袭来。　
不语避不开。　
躲避很容易，穿越重重水浪也不是难事。但阿爸阿叔都被卷在黑色的魂衣里，要保护他们，自己就不能施展全力，否则力量外放，身为普通人的阿爸阿叔根本无法抵抗，会在力量的冲击下死无全尸。　
不语承受着水浪的冲击，转身向高地快速腾跃。　
湖边堆满了巨大的石块，常年来被水浪磨得光滑圆润，一块如小山般的巨石耸立着，巨石顶是个可以容人的平台。不语早已经做好打算，要将他们送上去。　
六尾老狐看清他的意图，躲藏在滔天白浪中的狐狸尾巴在恰当的时机出现，狙击着不语，阻止着他的去向。　
阿爸阿叔的存在就像一根缰绳，捆住了不语，而六尾老狐毫不顾忌，全力突击，招招致命，全部是向阿爸阿叔。　
躲闪不及时，不语只能用自己的身躯去抵挡。六尾老狐钢鞭一般的尾抽中了他的身体至少四次，其中一次直接击中肉体，因为他将必须将本笼罩在自己身上的魂衣裹住阿爸阿叔，以免他们受伤。　
从将阿爸阿叔带回身边的那一瞬间，他就明白中了六尾老狐的圈套，而且这并非阴谋，而是阳谋：明明知道前方是一个陷阱，自己却不得不踏进去。　
阿爸阿叔一定是要救的，后果怎样，根本无暇顾及。　
不语闻到血腥味，身体好似散了架。但他感到欣慰，阿爸阿叔他们呼吸正常，并没有受伤。此时，离巨石顶只有三个纵跃的距离。一旦上了巨石顶放下阿爸阿叔，就可全力出击。　
六尾老狐，可不要太小看天狐的力量，一定将这份疼痛数倍奉还！　
只差最后一次纵跃。　
但就在跃到空中之时，不语突然感到背部有冰冷的铁片扎进，而且正中背脊魂枢，他浑身的力量顿时一滞，魂衣一丝一缕的消失。　
身体猛然下坠，随之下坠的还有阿爸和几位阿叔，阿爸手中握着滴落鲜血的匕首，眼神里空洞茫然，顿时悔恨不已：阿爸完全被六尾控制，正是对方的杀手锏。　
此时的他们，离地面已经百丈高有余，摔落下去必死无疑。　
不语忍着疼痛爆发一声大喊，魂衣再次凝结，身形再次成为天狐，将阿爸阿叔等人卷住，甩上了巨石之顶。然而自己，却没办法跳上去，魂衣再次消散，他听到耳旁的风越来越响，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近。　
但是没办法，就连最简单的魂变术也使用不出来了，刺中魂枢的匕首上，应该有封印魂变术的特殊法术。　
不语看到六尾老狐踏着水浪而来，湖尽头金色的夕阳盖住了半个湖面，一群黑色的鸟飞过湖的上空，风吹落了大树上的枯叶。
这就是自己在生命尽头看到的景象？　
上一次临近死亡时，自己曾惊慌失措的喊镺华救命，这一次，却能喊谁呢？不过，自己的性命，总不能一次又一次的让别人来救吧？　
真想活下去啊。　
求饶吗？它或许会救的。凭六尾的速度，要救自己也一定来得及。　
但是……　
还是算了吧。　

第七十九章　会有缘再见吗？　

高考其间，李希一直在担心习姿，害怕她发生不好的事情。　
那晚在公园的身体是属于习姿的，如意有伤害到她也不是不可能。可是李希一直没办法确认，高考是错开班级考试，考场上没有遇到习姿，往家里打电话也无人接听。　
就这样焦灼着，高考很快结束了。　
考完最后一门综合科目，李希在校门口看见了李采花。　
李采花煞有介事的拿着文具袋，伸着懒腰往校外走，看样子也参加了高考。见到李希走过来，轻轻一笑，说：“是你啊，李希。”　
他口中的“李希”二字音调很重，显然是别有意味。　
李希明白他应该是看出自己已经换回灵魂了，说：“看来这个城市里发生什么事情，真逃不过你的视线。”　
李采花摇头，“没有那么厉害，说到底我还只是个实习生，但只要是我想知道的，想想办法都能知道。”　
李希指指文具袋，说：“你还真参加考试呢？准备报考哪个学校啊？”　
李采花笑了笑：“这些问题我可不会回答你，我已经回答过你一个问题了。”　
李希撇撇嘴，说：“真小气，说不定我们报考一个学校到时做校友呢，先联系联系感情，不好吗？”话音刚落，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说话方式有些变了，但具体哪有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　
不过，倒不像是坏事。　
李采花推了推眼镜，略有些苦笑的说：“我离不开这座城市的，所以无论考得好坏，都会选择在这个城市的大学就读。听说你要考的可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学校，我们恐怕做不了大学校友。”　
李希浅笑，“我最近改变主意了，本市的大学其实也不错，离家近能和亲爱的人在一起，我不想抛弃这样的幸福。”　
李采花望了望李希，似乎明白了什么，“这算是回答以前我问你的问题么？”　
李希这才想起，灰阙中，李采花曾问过自己是否愿意以如今的人类身份继续生活下去。当时自己并没有回答，因为心中没有任何答案。　
李希点头，说：“你满意这个答案吗？”　
李采花不置可否，反问：“你满意就好，不是吗？”　
李希轻轻“切”了声，“跟你说话真累啊，从来得不到确切答案。”　
李采花说：“生活跟课本不一样，不是任何问题都能得到答案。”他指了指心口，“有的答案，只有自己的心最清楚。”　
李希捏着手指，轻叹了声说：“我真希望在你这里的问话机会没有浪费掉，因为我现在有个问题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李采花说：“那看在我们是同学的份上，我多回答你一个。”　
李希心情雀跃，不敢相信，说：“真的可以吗？”　
李采花说：“你要问的不会是这个问题吧？”　
李希连忙摆手，说：“当然不是，当然不是。我想问的是不语……”　
“不语”两个字出口，李希神情黯淡下去：要问有关他的什么事情呢？　
这个人尽管记起了很久，也明白很重要，然而除了这种概念，有关他的一切自己竟然完全没印象。或者说有印象，却是有层灰蒙蒙的纱隔着，在脑中若隐若现，没办法看清。
记忆仍没有完全恢复。　
李希长长叹了一口气，“不，不问了。”　
李采花说：“那，有缘再见。”　
李希挥手再见，看他走进车流人群里。她回望一眼学校，突然有点舍不得。　
真的会有缘再见吗？
人生总是很容易错失很多东西呢。

第八十章　有一个非活着不可的理由　　

透过层层迷雾，不语看到一个人孤独的坐在一具巨大的狐狸骷髅头顶，盘着腿埋着头在哭。　
不语想看清那是谁，他凑近，越凑越近，几乎贴近那个人的额头。那人突然抬起头来，一双流着血泪的眼睛与他四目相对。　
他吓得往后退出几步，却一脚踏空，失足掉下狐狸头顶，身下是黑洞洞的深渊，深渊里伸出无数的恶心的触手缠住他的身躯往下拉。　
骷髅头顶传来笑声，不语看见那流着血泪的人站起了身。　
那个人穿着紫袍，带着狰狞的面具。他用手去扯面具，可是扯掉一张下面还有一张，狰狞、笑脸、空白……无数种面具，怎么也扯不完。　
他身体往下坠，直到上方一切只剩下一个白色的光圈，接着光圈越来越小，再也看不见。　
黑暗彻底降临。　
我死了吗？　
不语忽然记起自己掉下了巨石。　
不，我没死。　
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四肢，他张合手掌，关节在响。他摸到冰冷的岩石墙壁，一寸寸的移动，摆正自己的身体。　
附近似乎有水在滴落，滴答，滴答。　
他努力睁开眼，可是睁不开，眼睛被什么粘在一起，他用手摸了摸眼睛，却摸到一个软软的坑，他再摸另外一只，同样是一个坑。　
眼球不见了！　
我的眼球呢！　
不语发出哀嚎：谁把我的眼球挖走了！对，是那只六尾老狐狸，这只老畜生，竟然这样对我！　
为什么，为什么！　
不语翻滚着大声叫嚷，直到声嘶力竭，吼得累了才晕过去。再也没有梦，只有无尽的黑暗，醒着时，昏睡时都一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饿了，饥肠辘辘，身体没有一丝力气，连动弹也动弹不了，更别提喊叫。　
不语的嘴碰到了软软的肌肤，闻着特别的香，他知道那是自己的手，但更觉得自己什么都吃得下，他用尽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张嘴咬了下去。　
鲜血倾泻而出，甘甜无比。　
原来自己的肉，比妖狐的肉要好吃百倍！　
不语啃噬着自己的血肉，慢慢的有了气力，他击打着岩石墙壁，墙壁发出砰砰的声音回响。他用耳仔细听着，清楚自己如今正在一个巨大的圆洞中，洞里很光滑，没有任何出口，岩壁异常坚硬，手掌无法击碎。　
不语仰面躺着，他想让自己饿死，可是饿到极点，他便撑不住了，香喷喷的血肉在引诱着他。　
是啊，吃，等血和肉吃干净了，一定会死的。　
接下来的日子，不语只剩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