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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身密码-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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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君没注意到他们的谈话,接着阐述自己的观点:“谁会把虎符当做饰物挂在脖子里,而且还垂那么低?之所以藏于私密之处,正说明死者知道此物关系重大。即使这样,那么她必然在执行一个秘密任务。”

这话令钟教授颇感难堪。根据考古经验,死者的胸口、阴丨户、肛丨门等隐私部位往往能发现非常规的秘密,这对研究其身份、地位、性格乃至心理有很大帮助。利用人体隐私潜藏秘密资料,也是谍报工作者和某些不法分子的常用手段。因此,在女尸胸部发现虎符,钟教授完全出自专业本能,并无一丝歪邪之念。

亚楠追问:“什么秘密任务?”子君答:“虽然不清楚其目的,但他们要去的方向肯定是东面,人只要还有最后一口气,都会在死前把脸朝着家乡的方向,就像骷髅岛木秆上的草人,应该就是后人为那些死去的军士招魂的。”

小周也对那两具尸体产生了疑问:“既是贵族,怎么搞成这个鬼样子?”子君一时间为“众矢之的”,她却自信地笑笑:“这很简单,一方面是因为挨饿造成营养不良和浮肿,另一方面是死亡时间太久,虽未腐烂,但长时间处于脱水状态导致肌肉萎缩,就成了这个样子。小孩就更简单了,除了刚才所讲的原因外,还有一点大家都知道——小孩头颅占身体的比例本来就比成人大。”

钟教授点点头,却提出一个更加刁钻的问题:“骷髅岛虽然空气干燥,人迹罕至,但并非没有啃噬尸体的虫子。这千眼蜘蛛的天下遍地白骨,为什么独此两具尸体保存如此完整?”

子君一时语塞,这是困扰她最大的难题。在看到女尸的第一眼,她想到了刘秀陵墓里的金甲武士,可这儿不是墓葬,不存在防腐的必要,唯一合理的答案就是死者感染了某种细菌或者病毒,于是,她又想到华主任临死前写下又划去的化学分子式。忽然,她蹲下身板起女尸冷硬如铁的尸体,拉开被撕裂的衣服,果然发现几道伤痕,跟方孝武和唐阿福身上一摸一样,不同的是,她的伤痕在后背。放下女尸,她又在小孩的右腿内侧发现同样伤痕。

小五听到远处传来细微的响动,估计千眼蜘蛛正在迫近,于是提醒说:“先别研究这个,我们得想办法尽快出去。”小周前后看看:“到底哪儿是出口啊?”亚楠向他要来打火机,啪嗒一声打出火苗,根据火苗飘动的方向判断风口位置,转过身指着前面:“从这儿走。”两分钟后,他们从主通道返回,心有余悸地撤到帐篷附近。

走近帐篷,亚楠见阿珍背对着坐在一个角落,姿势甚是诡异,她喊了一声,后者没有回应,扒过其肩膀,她的心脏骤然停止,几秒钟后狂跳的速度达到了极限!

中卷(绝地追踪)第五十章(神出鬼没)

阿珍圆瞪双眼,血液从发丝里层层渗出,在极度惊恐的脸上迂回蜿蜒,不断分离出新的枝杈。

“姐姐!”亚楠低喊一声。子君刚清完沾在衣服上的蛛丝和黏液,从亚楠的声音里感到不对,于是掀开帐篷的布帘进来,看到阿珍大吃一惊:“她怎么回事?”亚楠摇头:“不清楚,我也是刚刚发现。”

子君扫视四周:帐篷完好无损,行李摆放整齐有序,跟一个多小时前没什么两样,就连毡毯都是平整的,看不到半点挣扎和搏斗过的痕迹。蹲下身,她发现阿珍的嘴唇呈灰青色,怀里紧紧抱着一样东西。

费了好大劲才掰开阿珍交叉在一起的两只胳膊,被紧抱着的东西脱离束缚,“扑通”一声滚落在毡毯上。子君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因为抱在阿珍怀里的正是从水潭中捞出的鬼娃娃,那弓眉瞪眼满脸血痕的怪样子跟眼前的阿珍竟如此相似!子君与亚楠对视,都不明白阿珍在最后关头死死守护这个东西做什么?

阿珍脸上的血在下巴底凝成一团,然后拉成长长的细线,似乎弹了一下才砰然断开,坠落的血花刚好落进子君手心。这不像血液,黏稠得倒有点像是蜂蜜,子君把掌心放在鼻子下嗅了嗅,没有明显异味,她又循着血迹在阿珍头顶发现几道暗紫色的抓痕,只见发根断裂皮肉翻起,血液仍在往外渗,伤口内缘有几颗十分微小的米黄色结晶。

子君托起阿珍的双手,指甲里没有发现破碎的皮肤组织。虽然完全在意料之中,但她还是遵循了这个必要的程序。她知道,作为一名警察,任何时候都要保持科学、严谨的态度,不轻易放过任何细节,也不随便排除任何可能。现在可以确定,阿珍遭遇的袭击,跟方孝武、唐阿福、小孙、老刑警乃至在地道发现的那对母子,情形完全一样,手法如出一辙。

凶手究竟是谁?采用了何种手段?是什么导致那些被害的人充满恐惧?又是什么让他们瞬间丧失抵抗?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幽灵?否则,拿什么来解释这种不分时间、不分对象的诡异死亡?拿什么来制造这种神出鬼没、随心所欲,甚至跨越千年的猎杀?一个套一个的疑问,迫使子君脑海里再次不可控制地浮荡出那两个字:诅咒!华主任死的那天晚上,廖辉曾用那两个字做过暗示,张国平临死前喃喃的也是它们。万恶的诅咒之源在哪里?真的来自玉棺里的那具神秘尸体?

“她还没有死。”亚楠又传出一声低喊,她刚刚发现,阿珍的身体还带有些许温热,腕上也有轻微的脉搏。子君收回思绪,仔细端详阿珍的眼睛,瞳孔果然尚未发散。在缺医少药的条件下,虽然很难保证她最终万无一失,至少有机会让她暂时苏醒,借最后一口气说出看到了什么?答案既藏在她嘴里,同时也握在自己手中。

钟教授端着茶缸去找阿珍,想看看她有没有烧好的热水,无意听到子君和亚楠的对话,预感是阿珍出了麻烦,站在三个女人住的帐篷前犹豫片刻,才掀开布帘走进去,一看到阿珍的样子登时怔住,继而丢了茶缸揽住她嚎啕起来。

“不要乱动。”子君把钟教授劝到一旁,“她现在情况很危险。”“这到底怎么回事啊?”钟教授老泪纵横,哽咽难止:“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叫我怎么跟她父母交代呢?”亚楠看了钟教授一眼,对子君说:“把他带出去,然后在门口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子君搀起老头儿哄孩子般把他劝走,并小心掩好布帘。回来时,亚楠已褪下阿珍的衣衫,从随身带的提包里取出两根银针,扎入她胸前和背部的某个穴位,边拧边观察其反应。

子君明白,这是利用穴位刺激使昏死者苏醒。果然,银针拔出的同时,阿珍脖子一扬,喷出一大口污血。

如果这套动作具有科学依据的话,接下来的行为就不为子君所理解了。她看到亚楠从包里取出一片黄纸,用食指蘸了滴在毡毯上的血画了道符,然后贴在阿珍额头,闭上眼念了几句咒语,随后,又掏出在洞穴里问小周要的那个打火机把黄纸点燃,待火焰烧将至眉梢时,伸出中指轻轻一弹,黄纸熄灭,一股青烟腾空而起,缓缓聚成人的形态,顷刻间人形消散,青烟如游魂般无声离去。

“又是你那位师傅教的吧?”子君话音未落,布帘“砰”的朝外掀起,有人“哎哟”一声翻在帐篷入口。待子君转头看时,布帘已严丝合缝地盖上。

刚才打出去的是一块香皂,遭此一击的是倒霉的方一鸣。不是他心生不轨蓄意偷看,而是几分钟前先听亚楠喊了一声,又听得里面哭哭啼啼,不久见钟教授红着眼被子君搀出来,他怕亚楠出了什么事,才趴到帐篷口借着缝隙往里看,不料第一眼就看到一个女人白花花丰满的胸部,看得他心惊肉跳。

不会是亚楠吧?由于那女人的脸恰被子君的背影挡着,他调了好几个角度都看不到,万分焦急下,他伸手勾开一个大大的豁口,刚把眼睛凑过去,就有一块硬邦邦的东西砸了出来,正中脑门,虽然生疼生疼,可他却放心了,这功夫定然出自亚楠。至于那白花花丰满的胸脯,一共就三个女人,除了子君和亚楠,必定是阿珍的了。

子君对玄冥之学向来不屑,对亚楠尤其她那位从未谋面的师傅更是满腹鄙夷。但事实胜于雄辩,阿珍醒过来了。“是谁要杀你?”子君伏下身,盯着阿珍的眼睛。

阿珍则瞪着帐篷外,惊惶不安地摇头。“不要害怕,没人敢再伤害你。”子君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告诉我,他长什么样子?”阿珍继续摇头,身体随之一起发抖。亚楠提起染血的鬼娃娃:“是不是像它这样,长得十分恐怖?”阿珍拼命往后缩,嘴里含混地念叨着什么。

“她说什么?”子君听不清,于是转问亚楠。亚楠斟酌着:“好像说什么虎……”“老虎?壁虎?”子君相继摇头,接连否定,忽然眼前一亮,“貙虎?!”她将征询的目光移向阿珍,此时一个黑影从帐篷后闪过,外面传来张昕和小周的声音:“谁?”

子君和亚楠只是抬了下眼皮,很快把视线落回阿珍身上,后者喉咙里咕噜了几下,脖子一梗,头慢慢垂了下去。


中卷(绝地追踪)第五十一章(沙海魔域)

子君用手试了一下,阿珍已经气绝。

旅程才刚刚开始,连罗布泊还未走到。遍地黄沙不再意味着神秘的历史、恢弘的宝藏、新奇的发现和旖旎的风景,而是死亡之地威慑下的悲观与恐惧。

前方是无边无际的沙漠,每个人都丢掉了从洛阳出发时的那种浪漫与幻想,就连最不擅想象的方一鸣都能预料到,今后的历程该怎样艰险遍布、磨难重重,谁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返回,甚至拿不准能否安然无恙地回家。

在阿珍死的那间帐篷里,大家就她的身后事各抒己见。“就地安葬吧。我们的路还很长,不可能带着她继续走下去,这样不管对我们还是对阿珍,都是一种人道。”子君率先表达意见,虽然知道阿珍跟自已没有任何关系,万一表错态会很难堪,但还是讲出了她认为最切合实际的办法,“阿珍是随钟教授给我帮忙的,我对她的死有责任。等事情办完,我一定来这儿接她,把她送回老家好好安葬。”

小五当即反对:“她是我们的同伴,不是无名野尸,把她孤零零丢这儿让蜘蛛啃就很人道吗?”亚楠支持子君的观点:“不管带她一起走,还是开车送回老家,被风沙溜上十天半个月,终究会变成一具木乃伊的。”

方一鸣瞧着死去的阿珍:“她已经是具木乃伊了。”钟教授听了颇感不快,但这是实话。虽然没见过方孝武和唐阿福的尸体,但地洞内那对僵死的母子令他印象深刻,作为资深考古专家,他当然知道“千年不腐”与“木乃伊”的联系与差别。

“唉!人死为大,落叶归根,还是送回北京吧。”钟教授揉着红肿的眼睛叹了一口气,“阿珍是跟着我的,就按我的意思办。小五,你开车送她回去  我会尽快给她家里挂电话,然后安排人帮忙处理后事。办完之后你就留在北京,这边我跟子君他们在一块儿,不会有什么问题,有需要的时候,我再给你电话。”

小五点头:“好。”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又说:“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  丰田越野的性能要好一些,就给你们留这儿,待会儿我跟张昕商量一下  看能不能开那辆吉普回去。”

子君替张昕做了回答,言辞委婉但语气坚定:“那是辆警车恐怕不太方便,谢谢你的好意。”小五没再说什么  自顾去收拾阿珍的行李,然后在方一鸣的协助下,把尸体和行李抱上停在矮山旁的那辆丰田越野。“我走了。”小五上车关好车门,扫了一眼在场的人。“路上小心。”子君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小五知道子君一直感念他救过她的性命,于是抱以相同的微笑。

丰田越野在轰鸣中发出震颤轮胎碾过砂土和荒草交织的小岛,穿越金水河向东疾驰。钟教授凌乱的白发在风中抖动,整个人突然苍老了许多,他绝对不曾想到,此次尼雅之行刚刚启程,身边的助手就一死一伤,只剩下他这个孤老头子。代价太大了大得他一口气叹到地上愣是直不起腰,以至于子君在搀扶他的时候,开始怀疑其是否还有继续前行的打算。

张昕和小周一前一后从远处跑过来,他们看养小五仍在奔行的丰田越野满目疑惑。“阿珍死了,小五把她送回北京。”子君用低沉的声音做了简单的解释。张昕看看钟教授,后者包着嘴唇说不出话。子君忽然想起从帐篷后掠过的黑影,于是问:“追到了吗?到底是什么人?”

张昕有点迟疑,似乎在斟酌该如何形容他所看到的东西,小周抢先一步信口答来:“不是人  是只动物,妈的  比豹子跑得还快!”“肯定是人,只是没看清长什么样。”张昕否定小周的答案,并质问他说:“童话故事看多了吧?动物怎么可能有手有脚,还穿着人的衣服?”

小周也反唇相讥:“哪种人跟壁虎一样溜着地爬的?你爬爬试试?”张昕急口爆粗:“我靠……”子君打断他们:“你俩别争了,我只问结果怎么样,追到没?”“没有。”张昕抱怨说,“我本来要开枪,他非要捉活的,结果慢了半拍给跑掉了。”小周没有为自己辩解,抛开争议只拣有用的汇报:“我们追到了河边,发现几具有黑斗篷的尸体,应该是昨天晚上两伙人激战后留下的,估计打扫战场时给遗漏了。”

子君转身对方一鸣说:“你带钟教接回帐篷休息,我们过去看看。”方一鸣嗯了一声,搀上精神萎靡的老头儿往回走。

在张昕和小周带领下,子君与亚楠来到骷髅岛最西端。“在那儿!”小周指着前面不远的芦苇丛。

子君走近,发现里面翻倒着四五具尸体,清一色黑斗篷,双目圆睁死相恐怖,周围没有搏斗和拖动的痕迹。看到眼前的情景,子君自然而然想到方孝武、唐阿福、小孙和老刑警,以及刚刚死去的阿珍。蹲下身检查尸体,果然在他们的下颌分别发现几道抓痕,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外伤。

“这些人应该是黑暗兵团的另一派。”张昕指着其中两具尸体说,“你看,他们的眉毛都染成红色,胸前绣着带有夜光功能的月牙形标记,而之前打过交道的那支黑斗篷没有这些特征。”

黑暗兵团分为两派?他们各自归谁领导?又在守护谁的利益?这些问题同样一时难解。“他们怎么都大张着嘴?”亚楠忽然提出疑问。小周见其嘴唇发青且干裂,因此猜测说:“该不会是渴死的吧?”张听冷笑:“躺在水边,还能被渴死?明明是中毒。”“中毒?”小周“切”了一声,“我们昨天晚上喝的就是这河水,怎么就没事?”

“行了。”子君站起身望了望西沉的太阳:“跟廖辉联系上没?”张昕答:“没有,还是无法接通。不过你放心,他们想要传国玉玺,一定会主动再与我们联系。”

小周没有反驳,而是支持了张昕的意见:“我交代过弟兄们不要跟太远,摸清去向后立即返回骷髅岛,现在跟他们也联系不上,咱还是在这儿等等的好。”亚楠摇头:“不能再等了,我有种预感,他们的处境非常不妙。另外骷髅岛阴气很重,最好不要在这儿过夜。”

“不可盲目出击,但也不能限于被动。”子君要过张昕手里的望远镜,举起来向西望去,“我爸爸在日记里说,有一条通往罗布泊的捷径,到底会在哪儿呢?”张昕上前一步:“会不会是我们刚才下过的那条地道?”

子君放下望远镜:“不会。除了专业探险者,很少会有人徒步沙漠,也就是说他们一般会开着车来。从这儿到罗布泊,直线距离也得几十几公里,如果步行的话至少需要一天,如果开车绕远路也是这么多时间。所以,在没有交通工具的情况下,走地道并不算便捷,而开车则连入口都很难进去,虽然主道里面很宽敞,但毕竟没有发现车撤。一条黑漆漆没走过的暗道,怎么能随便说是捷径呢?”

正打算返回,小周忽然叫了起来:“快看!”子君转头望去,见西半边天空已经呈暗黑色,在巨大黑色阴影里,忽然掀起数千米高的黄色沙障,带着隆隆的轰响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张昕拉了下子君:“快走,躲到地洞里去!”子君拨开他的手:“不急,等一等。”约半分钟后,沙障中间自动分出一条道路,尽头有条无边无际的湖泊,湖泊上空碧波荡漾,万鸟纷飞。

“青海湖?”张昕惊讶地喊道。子君摇头:“青海湖远在数百里之外,不是这个方向。”“难道是罗布泊?”亚楠的猜测连自己都难以接受,“可它不是早就干涸了吗?”

宽阔平坦的道路直铺过来,沙障也随之接近了,咆哮声震耳欲聋。眼前的河水翻起巨浪,芦苇匍匐在地上,胡杨叶漫天盘旋,木杆上的草人挥舞手臂,在高空拼命挣扎。

子君、张昕等四人趴在地面上,感到整个岛屿在微微晃动,耳边的隆隆声越来越大,似乎还夹杂着战鼓和号角的鸣响,眼前游沙走石,好像还伴有乱箭横飞。大地忽然间摆动起来,他们就像伏在一直巨型生物的脊背上,心贴心感受着它的躁动和不安。


中卷(绝地追踪)第五十二章(巧夺天工)

沙暴的前锋从头顶经过时,后颈如同顶了块千斤巨石,脸和鼻子被深深摁进砂土里,只剩下一张有出气没入气的嘴,在重压下发出毫无意义的呻吟。

约莫两分钟后,一切声音都停息了,安静得令人怀疑自己是否双耳失聪。子君抬起头,想确认一下刚才看到的景象是海市蜃楼还是真实存在。她站起来了,张昕跟着站起来,两人杵在岸边一块半风化的岩石上,如同抽干了脑髓的躯壳,干巴巴直愣愣表情全无。

他们好比站在一座弯曲的烟囱底下,除正前方那条宽阔的道路外,四周全是金黄色的砂障,烟囱的管道内风云变幻,高不可测的顶端开了口天窗,尽头是令人心旷神怡的幽兰,苍穹竟如湖水般透明和清澈。此地处于沙暴中心,也就是风眼,无论四周的风沙如何暴虐猖狂,风眼里却一丝风都没有,五彩斑斓的胡杨叶正从空中徐徐飘落。

再看前方那条路,坚实、宽阔、平坦,路面由灰青色的巨石铺成,缝隙间犬牙参差,尽显岁月的沧桑。这条不知建于何年何月的道路直接远方那汪碧湖,实在不好判定,它究竟是通往罗布泊的捷径还是神秘的幽冥之道?万顷湖泊的西岸,隐约可见错落的古堡、参天的神殿和溜尖的佛塔,那座浮云荡雾的飘渺之城,莫不是陈伯所说的另一个世界?

眼前仿佛开启了时光隧道,空空的道路上渐渐出现穿着不同民族服装的人们,有引儿带女的妇人四处闲逛,流连在精美的古玩、首饰和散发着蒸汽的美食前,有背着褡裢的客商讨价还价,用他们的牛羊换取另一方的丝绸和珠宝,有健壮威武的士兵骑着骆驼扶摇而过,不停吆喝行人让道。子君感到自己的双脚已经踩上那坚硬的路面,嗅到了来自异域的气息,她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到碧波荡漾的湖边,呼吸着微咸的清风。

神秘的宫阙如此接近,甚至可以清晰看到城头上的皇家卫兵,这应该是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楼兰吧?她看到城下走来一位美丽的公主,头戴花环身披长裙,在一位英俊的王子陪伴下,恬静而优雅地漫行在湖畔。她看着他们手牵手从身边走过,看着他们旁若无人地亲吻,看着沙滩上留下一串幸福的脚印。她感到自己的心情从来不曾这般平静过,平静得连血液都几乎静止,平静得无法分清现实和幻想,以至于海鸟从身边掠过的时候,她也向公主那样高高扬起了手。

忽然间,城阙被夕阳燃烧了,烈焰把湖水炙烤成几缕淡淡的青烟,美丽的公主和英俊的王子都不见了,宽阔的道路也消失了,身边一下子空旷起来、荒凉起来,视线开始变得朦胧,接着从地面掀起遮天蔽日的沙障,她发现自己又站回金水河边那块半风化的岩石上,翻腾的河水发出警告:风眼已经过去,小心迎接最后一轮冲击!张昕拖着她从石头上跳下,尽管动作非常迅速可还是晚了些,两人在沙地上滚了二三十米,若不是抓住虬起的胡杨根和柔韧的蔓藤,恐怕会被吹回弗宁。

沙暴完全结束了。还好,四个人除子君右脚葳了一下、小周丢了一只鞋外,几乎没什么闪失。

子君和张昕回到河边,亚楠也跟过去,小周忙着找自己另一只鞋,不得不在胡杨林里团团转。

亚楠不知看到了什么,忽然俯身呕吐。子君和张昕四下寻找,见芦苇丛里那几个死去的黑斗篷虽然黄沙半掩面目不清,但并不妨碍肚子滚圆的蜘蛛从他们大张着的嘴里爬出来,一副吃饱喝足的样子来回闲逛,偶尔拉出一团恶臭扑鼻的粪便。张昕感到胃里发酸,子君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返回驻地的途中,亚楠从胡杨林拣到一串翡翠项链,看了看不由惊叫起来:“刘雯?”张昕瞧着那串项链满腹狐疑:“你怎么知道是刘雯的?这是女人的东西啊。”亚楠随口答道:“是他买来送给女朋友的。”唐娟?刘雯甩都甩不掉怎么可能去巴结她?张昕扭头看了一眼子君,脸上满含醋意。

小周急匆匆跑过来,他没找着丢失的那只运动鞋,倒在不远处发现一把尖刀:“嘿,你们看!”“是把维族人用的双刃水果刀,兼有剔骨功能。”子君接过,用手在刀刃上轻抹了一下:“在沙漠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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