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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霄九重春意妩-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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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向她伸出援手,多少是因为预料到了南楚的覆灭,希望为自己留条后路,才刻意加以结交。患难之中相依相扶这么久,虽不是亲姐妹,也已不比亲姐妹的感情淡薄多少了。
所以,我宁愿中断三年的守候成全她,哪怕嫁给那个豺狼般野蛮可怕的男子。
所以,她在她的幸福和我的生命之间,选择了放弃她触手可及的幸福,哪怕那是她不知多少年期盼。
南雅意没有看错人,唐天霄至少称得上品行端正,只要时时小心,我未来的日子不会太难过;可她自己呢?
虽才匆匆见了两面,我已能断定,唐天重是个手段强硬性情暴戾的人物,不明缘由地喜欢上我,固执地寻找了那么多年,费了那么多的精力,若发现到头来娶错了人,他会怎样对待南雅意?
想着那人线条冷硬刚强的面容,正蜷着在锦被中惊悸发颤时,我听到了竹榻咯吱吱地轻响,隔了片刻,又是一阵阵咯吱吱轻响。
转过头,透过轻而薄的明黄丝帷,唐天霄在榻上不安反侧的身形落入眼底。
他……竟没有睡着?
在我安静卧下后,他那种睡不安枕的情形,持续了足足半个时辰。然后,他起了身,向我这边走来,轻轻撩开丝幔。
我早已无声无息地闭上眼,恍若睡得正沉。既然他希望我认为他已经睡了,那么,我只能装作不知道他醒了。
片刻之后,脚步声轻轻退开,渐渐传出细细的瓷器磕碰声,我才敢再度睁开眼。
唐天霄正在喝酒,倒了一杯又一杯,飞快地倾入口中。隔了丝幔,他的面容有些模糊,但大体可以看得出眉宇间的失落和悲伤,连眼神也是凝固的,不复原来的灵动佻达。
不知过了多久,他晃了晃酒壶,发现壶中已经空了,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
那声呻吟,拖着长长的尾音,却给深深地哽在了喉嗓深处,勉强辨识得出,其实只是两个字:“雅意……”
酒壶被放回原处,他重重地坐回榻上,又重重卧倒下去,再也没有辗转不安,很快传来了均匀的鼾声。
而本该盖在他身上的锦被,已经掉落在地上,明晃晃的宝蓝龙凤合欢绸面,散着凄冷的淡芒。
我蹑手蹑脚过去,抱起锦被时,一枚挂着橙黄色鸳鸯戏水缨穗的九龙玉佩跌落下来。
抚摸着南雅意亲手编的缨穗,依稀感觉得到她当日编织缨穗时的笑语和柔情。我怅然叹息,轻轻将玉佩放到唐天霄枕边,才为他盖上锦被,回到自己被窝中继续躺着。
自然还是辗转难眠。仿佛看到窗外有一线光亮透入,我才迷迷糊糊睡去。
错谱鸳鸯,几处丁香结(三)
换了个陌生卧房,又有个男子同处一室,本以为一定睡不踏实,说不准还会噩梦连连。谁知这一觉竟睡到了大天亮,迷糊中觉出有什么冰凉的物事爬过,这才惊得睁开眼,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竟是唐天霄拿了支银钗,用钗头垂着的珍珠流苏在我脸颊上滚来滚去,一脸促狭的笑意,与那个深夜饮酒买醉的男子判若两人,便是与寻常那暗藏锋芒的平庸帝王也相差颇远。
“还不起床收拾收拾?朕早说了今天不上朝了,你好歹还得去见见皇后吧?”
我忙起身收拾时,他已自行将榻上的锦被抱上床,又取出我的那把匕首来,向我招招手,“清妩,过来!”
我不解走过去时,他执住我的手腕,用锋刃比着我的手指,微笑问道:“怕不怕疼?”
“怕。”我实话实说。无缘无故给割一刀子,谁会不怕?
唐天霄怔了怔,松开我的手,嘀咕道:“昨天凶悍得死都不怕,今儿个居然怕疼了?”
他说着,挪开锋刃,持了利匕比着自己的手指,飞快一划。
殷红的血珠将落未落时,他已将锦被掀开,小心地将血珠滴被褥中央,揉了两揉,惋惜地说道:“昨天给你刺伤了,没想到这个,今天白白多挨了一下疼。”
我蓦地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羞得满脸滚烫,讷讷地无法接口。
唐天霄不以为意地将匕首扔给我,说道:“留着,用来伤别人,别伤自己就成!记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朕一定让全瑞都的人都知道,朕多了位最受宠的妃子,叫宁清妩,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我其实不敢苟同,小心谏道:“皇上,这样岂不是公然和康侯寻衅?”
“朕自炫耀自己的妃嫔,与他唐天重何干?偏要他打落门牙和血吞!”他微一眯眼,斜飞的凤眸笑意有点寒,“如果他连这都禁受不住,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举止来,那朕可要重新衡量一下你的价值了!”
我打了个寒噤,实在不知道这个时而孩气时而精明的少年帝王,和那个月光下一身凛冽霸气的年轻康侯,到底哪个更可怕些。
而我,怎会成了一枚可资利用的棋子,夹到这两个可怕男子之间,进退失据?
唐天霄似看出我的寒心,犹豫片刻,笑道:“嗯,朕是说,试试你在唐天重心里的价值,再筹划应对之策。放心,朕不会伤着你,更不会让他伤着你。你先去见那只大公□!”
他说着,便逍逍遥遥开门,让人预备洗漱更衣。
而我,直至走到熹庆宫门前,依然在想着,谁是大公鸡?
我要见的是皇后沈凤仪,传说中螓首蛾眉,美貌如花,艳丽动人,实在没道理被唐天霄说成什么“大公鸡”。
这边通禀过去,很快有小内侍过来,径领往熹庆宫正殿。
熹庆宫既为中宫所居,气势恢宏典丽自不用说。转过并蒂莲花的朱红琉璃影壁,沿了新铺就的彩石路面,未及到大殿,便已听到了阵阵笑声传来,听来还不只一人。
果然,正中一名女子被几个华衣女子众星捧月般拥着,高绾着凌云髻,眉目俊俏,穿着明红蹙金瑞凤祥云大袖袍,宽大的淡金细纱披帛绕肩而过,更映得被细心敷着胭脂的面庞神采奕奕,华贵妍丽。
可是……她髻上那代表皇后尊位的九凤朝阳八宝挂珠钗,七彩眩烂中挑出艳丽夺目的珊瑚珠流苏,再配着那身华衣,那美中不足微微凸起的厚唇……
我怎么也觉得她像只大公鸡了?
苦笑着唐天霄的顽劣,我自是不敢怠慢这位六宫之主,忙循礼上前拜见。
“妾婕妤宁氏,拜见皇后娘娘!”
“宁婕妤昨夜侍奉皇上辛苦了,免礼吧!”沈凤仪眼都没抬丢出这么句话,继续和其他妃嫔鉴赏着腕上的玛瑙镯,推测其产地和优劣。
似乎在我意料之中,她这手上的玛瑙镯和头上的九凤宝钗,都是唐天霄所赐。瞧来唐天霄虽是心情不悦,差点将这位皇后新婚之夜丢在一边,事后还是很费了番心思去弥补,沈凤仪对自己的至尊夫婿极是满意。
要说不满,大约就是昨晚没有继续留宿在熹庆宫,到底让她按捺不住自己的大小姐性子,把我晾在一边,让我独自一人站着看她们由珠宝衣饰,渐渐谈到各自娘家的富贵权势。
其他几人,果然是才晋封的德妃、贤妃、昭媛、修容,位份都不低,可惜唐天霄似乎只去笼络了沈皇后,并没让其他人雨露均沾。
我也没打算插口,默默站在一旁看着他人的繁华热闹,倒也不在意沈凤仪的冷落。
谈笑正欢洽时,外面传来内侍通禀:“皇上驾到!”
一旁的杜贤妃已笑道:“臣妾就说呢,皇上哪天不到这熹庆宫来看一回皇后娘娘,再不能安心的。”
沈凤仪面泛红晕,含笑站起身时,唐天霄已大踏步进来,无视一殿跪倒的莺莺燕燕,独将沈凤仪亲手扶了,才道:“都平身,坐着说话吧。”
他自己才在御座坐定,便唤道:“靳七!”
靳七应了,忙从小内侍手中接过一个漆底彩绘的托盘,奉向沈凤仪。里面是几样锦缎丝帛,果然又是或金或红,色彩斑斓,奢华眩目。
“朕就想着,宫里预备的衣料你未必喜欢,就另找了些过来。到底大周刚刚迁至瑞都,内廷各处府库还在收拾充实,送了一堆过来,朕瞧着也没几样适合你,只能让他们留心着,下回有漂亮的一定得给朕的皇后留着。”
他说得极亲切,凤眸流光,看来款款情深,言溢于表。沈凤仪红着脸谢了恩,早已喜之不胜。
要不是亲耳听到唐天霄以“大公鸡”来形容他的皇后,我也一定会忽略他眼底的嘲笑和促狭,真以为他们帝后情深,琴瑟和谐了。
唐天霄抬眼看到我,笑道:“宁婕妤还没回宫?”
沈凤仪笑道:“皇上,她便是皇上无意遇到那位能煮一手好鱼汤的宫女?”
唐天霄大笑,“没错,凤仪,朕可捡着个宝了,原以为她只会做一手好菜,昨晚谈了谈,这宁婕妤也是江南名门之后,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有涉猎,算是个难得的才女呢!”
沈凤仪这才细细打量我,品评道:“嗯……皇上……是有眼光。这宁婕妤细看看,生得的确好。”
我没敢招摇,穿戴很是简洁。一袭豆青细绸高腰襦裙,只在石青色的领缘绣了绛紫色折枝蔷薇,不显得太过素净;发髻也是寻常,只是多插了一支明光灿烂的凤凰展翅金步摇,表明是有品级的妃嫔,不是普通宫女可比。可在熹庆宫这一众华衣丽服脂光粉艳的女人中,我这身穿着的确够寒酸了;加上一直低眉顺目,不露半分神采,沈凤仪不屑一顾,也是意料中事。
唐天霄见沈凤仪称赞,看来兴致更高,笑道:“宁婕妤,不是说你笛子吹得好么?这会儿风和日丽,不如吹一曲来听听?皇后和诸位爱妃都是出身名门,正好品鉴品鉴。”
宫女闻言,立刻取了玉笛奉上。
他既已点穿我就是唐天重所遇到的吹笛女子,我也不好推诿,接过玉笛来,正要随手吹上一枝时,又听唐天霄道:“就吹……你在那夜在莲池边吹的那支吧!”
他正接过侍女奉过的茶,慢慢品啜着,虽是一贯的懒懒笑意,眸若明珠,却分明流转着只有我才懂得的意味深长。
他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却是无可奈何。
不管是为我,还是为南雅意,我只能帮他,哪怕明知我只是一枚棋子,一个工具,甚至一块诱饵。
初遇唐天重那晚所吹的曲调,是普普通通的一支《卜算子》。之所以记得清楚,只为那一天,我刚刚找到机会,让人辗转送了一曲自填的《卜算子》给庄碧岚。
我被看管的极紧,从最后一次分离,我隐约听说过他的行踪,却再没能收到一星半点他传来的消息。即便我好不容易托人将亲笔填的这首词送出,也不曾收到任何的回复。
我甚至不知道,这首词有没有能够到达他的手中。
持笛而奏的感觉已很是陌生,但冰凉的玉质凑到唇边,第一声曲调似从极遥远的地方悠悠传来,旋律却又熟悉地让我惊心,如一抹细细的银丝,无声无息地缠了过来。
其实不想悲悲切切,坏了这熹庆宫大婚不久的一团祥和快乐。
经历了这么久,我早已明了,这世间,最无用的感情就是悲伤,最无用的行为就是落泪。可玉笛在手,我分明又回到了宁府,十五六岁时的宁府。
他在水榭抚琴,我倚着朱阑吹笛,一池清莲幽香细细,在琴笛和鸣中缱绻萦缠,连每一瓣莲花都似在清脆地笑着,笑着应和着少男少女仿若取之不竭的快乐。
莲下水清如镜,映出一对素衣人在淡淡水纹中执手相对,少年清逸含情,少女笑颜如花,在莲花中衣袂翩飞,恍若神仙中人。
少女嗅着少年前襟沾上的荷叶清香,嘻嘻地笑:“碧岚,什么时候娶我?”
少年够着榭边一枝茉莉,随手簪在少女鬓间,笑意温和清新,如莲花下的一池碧水,连声音也是清澈如水:“等我们的父亲出征归来,我们便成亲。”
他的眼角,弯出了感慨的轻叹,“一转眼,我的妩儿及笄了。终于,可以娶回家了!”
透过莲池吹过来的风温暖而不腻人,莲花不胜娇羞地摇曳着,沙沙地传递着诱惑般的甜香。
他低下头,柔软的唇带着颤意轻轻地触碰了一下我的额。
那一瞬间,我们忽然听到了彼此胸腔内的心跳如鼓。
我便欢喜地吃吃笑了起来,将羞红了的脸往他的怀里藏;他更紧地拥住我,一遍遍地唤着我的小名,“妩儿,妩儿……”
而他眼眸中也似有一泓清泉,正宁静而深沉地倒映着我的笑容。
彼时,我的笑容正皎洁如一轮明月。
他眼底那轮明月再次靠近我时,月晕忽然之间便放大了,遍天遍地的皎洁光辉中,他白皙如玉的面庞浮上了莲花的薄薄浅绯。
那一刻,我们珠联璧合,天下无双。
错谱鸳鸯,几处丁香结(四)
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
泪滴千千万万行,更使人,愁肠断。
要见无因见,拼了终难拼。
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曲终,手足都似麻木了,只知执紧了玉笛,低了湿润的眼睫望着脚边的澄金细砖,竟是无语凝噎。
原以为我已足够坚强,至少能在人前挂一脸面具般的微笑。不料一支熟悉的词曲,便能让我于人前失态。
在座的诸人都有半晌的静默。
随即,沈凤仪皱起眉来,“这什么曲子啊?哀哀戚戚的。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宫女,一夜之间成为三品婕妤,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要吹也该吹个欢天喜地的啊!”
唐天霄站起来,扬声一笑:“哦,是朕的不是了!这玉笛的音律向来难把握,特别是女子,吹出来总是有些哀伤,不该在皇后宫中吹奏。”
他将大殿打量了一下,笑道:“凤仪,你这宫中繁丽富贵,应该笙鼓齐奏,歌舞并起,颂扬大周盛世繁华,才有母仪天下的气象啊!”
沈凤仪茫然地抬头四顾,疑惑道:“是么?”
“当然是。今儿个还有事,明日朕再来瞧你。”唐天霄说着,拉过我的手便往外走去,一路高声吩咐,“传旨下去,宁婕妤才思敏捷,能歌善画,一曲《卜算子》,清雅深婉,幽新隽妙,甚得朕心,特擢其为正二品昭仪!”
靳七连声应了,一边令人去拟旨,一边笑眯眯地向我使着眼色,分明是恭喜我了。
正二品昭仪,九嫔之首,如今宫中位列其上的,只有皇后沈凤仪、还有德妃谢氏,贤妃杜氏。
连升数级,却绝非幸事。
唐天霄居然一路将我送回了怡清宫,在卧房中负手站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头来,笑道:“朕终于知道唐天重为什么对你念念不忘,魂牵梦萦了!你吹笛子时那神魂俱伤的模样,是个男人见了都会心疼,何况是唐天重那样自负的男人!何况你好死不死,还冒险救了他一命!”
他对他这位堂兄既忌惮,又厌憎,在我眼前已丝毫不加掩饰。
我根本不想卷入这些根本与我无关的事。坐在一边倒了茶喝了片刻,我心境已平定下来,也不答话。
他便惋惜般叹气:“可惜,可惜!还好,还好!”
我不由地纳闷问道:“什么可惜?什么还好?”
唐天霄啧啧地叹着,走到我跟前坐下,嘻嘻笑道:“可惜了唐天重,当真是一片痴心付流水了!还好朕早就知道了你心有所属,不然……”
他并不像外面流传的那样平庸无能,于诗词歌赋一道也颇有造诣。音自心生,曲能传神,他一定从刚才的笛声中听出了我对另一个男子的铭心爱恋和刻骨相思。
看不出他到底是玩笑还是真话,我忍不住试探他:“皇上不知道清妩心有所属又如何?难道皇上还忍心辜负了雅意姐姐的一片心意?”
“这可奇了,朕喜欢你,和辜负不辜负雅意有什么关系?”
“雅意对皇上一心一意,皇上也不该对雅意一心一意么?”
“你的意思,让朕解散后宫,独对她一人好?这……可能么?”
我闭上了嘴,后悔不该和从登基后便注定了三宫六院的帝王谈什么一心一意。即便雅意自己,也只盼着日后在后宫之中有她的一席之地而已,何曾想过什么一心一意?
唐天霄见我不说话,犹豫了片刻,问道:“丫头,你心里的男女之情,是怎样的?一生一世,只与一人相守?”
我笑了笑,“天若许,白头生死鸳鸯浦;天若不许,还有一池清莲并蒂香。”
唐天霄眸光凝作细细的一线,幽幽深深地望向我,却没有再说一句话,转身离去。
数年前,江南一对民间小儿女相恋,因少女被逼嫁他人,二人遂私约离家,双双投水自尽。这一年,此处莲花盛开,无不并蒂而生,清丽绝伦,香飘数里。文人骚客为之感慨,作诗词无数,惋惜他们不能如鸳鸯般同生共死,白头偕老。
唐天霄显然听过这故事,却未必懂得那样的感情。
他是帝王,而且是个非常年轻甚至未脱稚气的帝王。
其后几天,日子变得异常暄闹烦乱。
摄政王府并未闹出太大动静来,只隐隐流传,康侯唐天重似乎对新婚夫人并不是很满意,成亲当晚虽入了洞房,第二日清晨却被人发现醉卧于床边,而新娘依旧穿戴整齐坐于床沿。
接着,传言新娘受了风寒,被送去了城外的别院休养。
而唐天霄得到的消息,南雅意根本就无病无灾,大约唐天重没法时时看着她,天天面对自己娶错人的事实,就将她远远送开,眼不见,心不烦吧?
我听说了倒也高兴。对于南雅意而言,怕是巴不得离那唐天重远远的了。
等候了那么多的日夜,我和她,都已习惯了孤寂,更不会将外人的嘲笑放在心上。
不肯罢手的,是唐天霄。
他对我好得极是张扬,皇后宫中白天还去坐坐,其他妃嫔连他的面都难见到了,几乎一有空,便呆在了怡清宫中,听我弹琴弄曲,说说笑笑,刻意地将一团喜气传到宫外,令人无不知晓如今皇宫之中最受宠的妃嫔,是怡清宫一位以厨艺得幸、又凭才识受宠的宁昭仪。
晚间自然也是留宿在怡清宫中,不过他只睡于竹榻上,和我隔着单薄的丝幔说说话儿,并无逾越之举。甚至,在夜深人静后,他会一扫白天的跳脱不羁,默默在倚坐窗边,怅然和不甘伴着隐忍的愤恨,如黑夜般无声无息地铺展开来。
我想着宣太后应该已经知道了唐天霄别有居心。她和摄政王共掌大周皇朝已有十年之久,其谋略与机警远非寻常女人可比。但她见到我时,不过多看我几眼,并未对唐天霄的“专宠”提出任何异议。
唐天重不是傻子,当然会把唐天霄新近得的宠妃和他娶错的夫人联系在一起。我只想着卷入了他们兄弟间的皇权争斗,便头疼不已,除非唐天霄来了,寻常怡清宫宫门紧闭,连宫人不许随意踏出宫门一步,最大可能地避免和唐天重碰面,以防有所变故。
可惜,唐天霄刻意营造出这样的氛围,我再怎么着努力也注定避无可避。这一天,唐天霄遣人送来几尾鲜鱼,“请宁昭仪即刻预备几样家常小菜,煮些可口的鱼汤,午间有康侯要过来尝尝宁昭仪的手艺。”
唐天重……
我头疼欲裂。可惜根本没有资格说一个“不”字。
玉楼春深,枉道是销魂(一)
厨艺虽是唐天霄欣赏我并纳我为妃的借口,但我虽然出身大贵之家,后来留着德寿宫安宁度日时,无聊之际也学过烹饪女红,也算是深知这些久处宫闱的贵人们的口味。当日南楚的杜太后,就对我的手艺赞不绝口,三天两头让我下她的小厨房弄两样小菜开开胃。
弄几样家常小菜,问题倒也不大。让凝霜和沁月帮忙,很快把几样小菜端上了桌。
口蘑菜心,香糟茭白,清蒸玉兰片,爆炒虾仁,都是些不油不腻清爽怡人的菜式。听说外殿客人已经到了,有细细的丝竹声伴着唐天霄隐隐的笑语传来。
唐天重,那个有着微凹的深邃眼睛的男子,正端坐在离我不过数十步的殿中,以逼人的气势,等着答案的揭晓。
而我,真的能如唐天霄所料,让唐天重又气又怒,羞恨而去么?
令人将炖好的笋尖鱼汤送上去,我径回后面卧房休息,叫凝霜悄悄嘱咐了,一旦唐天霄问起,只说宁昭仪忽感不适,怕在御前失仪,因此先行在内殿休息。
要细论起来,内外有别,我是后宫妃嫔,唐天重虽是皇室血亲,也该回避相见。但唐天霄既然把人都约到后宫来了,显然是没那什么宫规放在心上,刻意要让我们见上一面了。
果然,回房没多久,凝霜便一脸惶急地匆匆走来,低声说道:“昭仪,皇上口谕,说康侯难得来坐坐,宁昭仪不可扫了兴,过去吹支笛子助助兴再休息吧!”
意料之中。
坐在妆台前,我有些木然地望着镜中那张呆滞的面孔。
没有敷上那令我皮肤粗糙的秘药,我的肌肤还算白净,一双眼睛也黑沉沉地毫无神采,就是五官端正精致,也不过是个了无趣味的木头美人。
就是这样的木头美人,康侯会喜欢?
拿了丝绵胭脂,轻轻在唇边一抿,点作鲜艳的红色,又穿了件金黄色镂空百蝶穿花薄绸交领长衫,金黄流苏垂绦宫群,是我的气质怎么也镇不住的华贵艳丽,反把整个人衬得艳媚却俗气。
扶了扶凤头垂珊瑚珠金步摇,我故意地拿了支琴室里用来摆设的紫玉箫,吹了一吹,音色很是一般,才慢慢走向前方正殿。
朱漆藤编的龙凤呈祥拱门前,一架水晶珠帘,被从大开的隔扇琐窗穿过的风吹得起起落落,发出丁丁的轻细而清脆的声响。
虽是晶辉不定,光色流转,我还是能看到几名宫女侍奉下,那两名只穿了家常服色的男子正对面而坐,笑语不绝,看不出任何刀光剑影,杀机暗伏,仿若我平常从唐天霄的言行中轻易可以察觉的兄弟不睦,不过是场杯弓蛇影的错觉。
才走到帘后,其中一人的背影似乎僵了一僵,缓缓向这边注目。
黑眸利如鹰隼,似要隔了帘影将我看穿。
我稳着身形,从容地隔了帘行礼:“臣妾宁氏,拜见皇上!”
唐天霄侧过头,凤眸斜挑,嘻嘻笑道:“清妩,这里没有外人,就免了那些繁文缛节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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