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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为寂寞而爱你-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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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路况,他却忽地咧嘴笑了,操着一口清兵入关后的不标准汉语说道:“您甭瞧我,我说到底就是一开黑车的,人家付了费,让我拉什么人我就拉什么人,是不。大不了罚儿个钱,这我还真是又一回拉活儿。”
这口供可算是滴水不漏,顺溜得让肉票绝望,拉黑活儿他可能真是头一回,但绑票绝对是惯犯了。葛棠将头抵在椅背上轻轻挤压,隐隐作痛的原因不知是外伤后遗症,还是太多疑问纠结了脑神经。不过很明显的,与其此刻弄清楚这事情始末、何人所为,不如先想对策保护自己。做一个被吓傻的弱女子,远比乱打听乱猜测来得安全。
服软是一回事,思维还是习惯性地不肯安分。小心地打量着车内饰物,找不出蛛丝马迹能表明车主身份。窗外是一条普通到完全陌生的道路,车上没有导航,葛棠仅从迈速表针所指位置,推测这是条高速路。看车内电子表显示,离自己下楼时间不超过一小时,即使真在高速上,应该也没有出京。能想到的就这么多,关键是怎么把这些信息传出去。
就有电话这时打过来,由低音入高音的钢琴曲,极舒缓极深沉,不依不饶地奏了一遍又一遍。就说吧,那一群伸着脖子等吃饭的,厨子这么久没到,也该来个电话问问情况了。那是百岁儿自己选的铃声,后来葛棠知道这曲子叫镇魂歌,每次听到就寒战,尤其是夜里,只这次如闻天籁。
车速骤减,葛棠感觉到安全带勒紧了身体,一颗心也随之紧绷。幸好是百岁儿,换成葛萱,打一遍没人接肯定不会再打第二遍的。
开车的人辨出声音来源,淡定不下去了,握方向盘的两手发虚,没主意的样子。在葛棠惊恐的低呼声中,他连续变道将车驶入低速带,一手拎过葛棠的背包,翻出她手机来,看一眼来显,嘱咐道:“老实点儿,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知道吧?”说这话的时候,他终于显现出一些符合年龄的气质和不法分子的气势。
葛棠忙不迭点头。
百岁儿张嘴就说:“你再不出现我就报警了。”免提状态下,那风声鹤唳的孩子一脚刹车踩下去,车子差点在高速路上漂移,惊险地滑到紧急停车带停下。
葛棠接到凶狠的警告目光,很配合地颤抖了声音,满口胡话向百岁儿透露自己的处境。胸内小鼓猛擂,就怕电话那边儿听着听着冒出一句“你胡说八道什么”,直接将她贴上不合作人质的标签,幸好百岁儿爷那令人叹为观止的重重疑心发挥上了用场。葛棠确定他听懂自己所要传递的信息了,因为面对一个迟到一整天的人,他的语气太温柔了。
身边的那男孩子则愈发不安了,不许她说太多话,使眼色让结束通话。葛棠乖乖收线,她注意到,刚显示在屏幕上百岁儿的照片,他并没多看一眼,那种无所谓可装不出,是确实不认识照片上的人。看来这家伙也就虚张声势,并不是主谋,大概害怕“运货”途中打草惊蛇,不得已才让她接这通电话。
那么到底是谁在为难她?或者是为难百岁儿?
她想了好一会儿,直到车子驶下高速路。在收费站交费的时候,葛棠望着对面方向的车子若有所思,未几才轻声问:“怎么走高速?不会被拍照片儿吗?”
收了找零和票据,那男的摇上车窗,告诉她:“我不怕。”
“我怕,”葛棠说,“我不上相。”
他狐疑地看她一眼:  “还有闲工夫逗趣?”
葛棠苦笑:“那我能干什么?”这话说得实在,消息既然传出去了,她当然再无事可做,只好来分析这事儿。这会儿总算是快见到幕后指使了吧,即使百岁儿没得来得及阻止最坏情况发生,自己也能落个明白。至少到目前为止,她并没有太大危机感。
意识到自己遭遇绑架事件时,葛棠确是慌了,直觉这和百岁儿有关,而对于百岁儿的世界,她接触不多。那些人表相善意,不见得真实,只凭想象也不知晓他们会有怎样的手段,据常理推,露了脸的绑匪,一般是奔着撕票去的。
所以她起初不知所措。可这一路上十几分钟,说不出为什么,会有种逐渐安心的感觉,似乎也不全是与百岁儿通过电话的原因。总觉得,这场劫难或者更像是一幕恶作剧。尤其是在看到一辆橘色的suv时。
载着葛棠的车,沿一条笔直的小路行驶。远远的,葛棠就看到那辆鲜艳硕大的物体,以及,从里面跳出来的同样鲜艳但纤细的顾灵曦。暗色的天,灰绿的草,昏黄的背景下,暖色系格外抢眼。
葛棠无奈了,“她绑架我干什么呢?比我有钱。”完了,她好像已经产生人质情结,竟然跟这个开车把自己绑来的小子诉起苦来。
那男孩儿也没吭声,解开葛棠的安全带,推门下车,对刚好走到车前的顾灵曦说:“我去抽根烟。”兀自踱到几米开外的空地上,点了根烟,原地蹲下来,摘掉眼镜,安静地望向这边的二人。
葛棠与他对视数秒,乖乖下了车,活动下蜷屈许久的双腿,并不是想跑,她没蠢到在这荒郊野外用血脉之躯跟两辆四驱车子PK速度。四周打量过,目光移至为她打开车门的顾灵曦脸上。她正玩味地盯着自己,眼中有种变态小慈悲、小得意。恶趣味,葛棠在心里评价,当然不敢说出来。顺灵曦也不说话,葛棠只好主动开口:“这是不是坝上草原啊?”一问完就后悔了,估计这话比刚那句评价更刺激她。
你想啊,一只猫捉到老鼠,本来想欣赏一下老鼠惊慌逃命的姿态,结果老鼠非但不怕,还把他当哥们儿一样聊天。猫虽然不饿,恐怕也会气得一口咬死这大胆儿耗子。果然顾灵曦当下就变了眼神,抬手就是一巴掌。葛棠只顾懊恼,猝不及防,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子。疼得在心里直叹气,富家子弟真不好惹,动不动就恼羞成怒了。
不远处那男孩皱起眉毛,似不赞同顾灵曦的做法,但也没有反对举动。
顾灵曦打完人也有点接不下去,愣了一下才压着声音放话:“以为自己认识一些小痞子,就敢跟我玩儿黑的是吧?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强龙不压地头蛇?”她语气很凶,红脸的样子却稍有狼狈,大概是觉得自己这么快就翻脸太沉不住气。
看来上次被百岁儿捉弄,还真是气到她了,就不知现在道歉是否会火上浇油。她用这种强硬的方式把自己带来意欲何为,葛棠不用问也明了的,一边揉着脸颊,一边想用什么说辞才能既把事情谈开,又不至再次激怒这位脾气火爆的蛇精姐姐。
“在问你话。”顾灵曦不耐烦地盘起手,“你那天是怎么捉弄我的?玩得多开心呐,这会儿怎么不吭声了。”
“你希望我怎么样?”葛棠本打算干脆缄口,让顾小姐把威风逞够就是,可是转念一想,既然绑架自己的人是顾灵曦,这当真是场闹剧了,不能任着她发挥下去没完没了,时间拖太久的话,等百岁儿摸着线儿参与进来,绝列得把小事膨胀了。
话未全尽,顾灵曦不满意,但葛棠这句话在她理解是低头认栽的表现,遂轻哼一声,以手背在葛棠脸颊拍了拍:“说对不起。”
葛棠微愕,侧了侧头,躲开她的碰触:“你这种态度我肯定说不了。”
顾灵曦脸上一阵青白幻变,兀地收手冷笑。“我没求你说。”扭头对一边抽烟的男孩子说,“走了。”
葛棠迈出一步挡到她面前:“你把我带到这儿说几句话扔下了,没问题,但是如果把我包和手机拿走,可真构成犯罪了。”
顾灵曦嗤笑:“报案去啊,切!”肆无忌惮地绕过葛棠,走回自己车子前,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对她说:“腿儿回去之后,长点脸离唐宣远点。再要犯贱,你会知道这次的教训根本就不算什么苦头。”车门拉开,却没有坐进去。一条手臂坚定地横在了面前,顾灵曦扬起眉毛:“没病吧?”
阻止她上车并非葛棠,竟然是同伙的男孩子。“你有病吧?”他以拇指比比葛棠,“不能把她撂这儿。”
顾灵曦用力摔上车门,食指在他肩头戳点,“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我没听清!”
男孩捉住她的手:“不能把她撂这儿,出事儿了怎么办?这儿离市区多远你心里没数吗?”
顾灵曦甩开他:“我说这主意谁他妈给我出的啊,乔磊?跟这儿装什么好人?谁把她弄来的?怎么着,一路开车过来,俩人产生感情了不成?”
葛棠险些失笑,看来百岁儿说的没错:历年来绑架案失败绝大部分都是内讧所致。
那被叫做乔磊的男孩对顾灵曦的讽刺如若未闻,只解释自己的行为。“我正好要去机场,就顺便把人给你带来说话,你当真纵容你干犯法的事儿呐!我到点儿得走了,你赶紧拉着她回去,一会儿又下雨了不好跑。”又看一眼葛棠,“上车去呀!”
葛棠匆忙应声,跑去乔磊的车里取背包。顾灵曦则趁机往自己车里钻,乔磊反应很迅速,一把勾住她的腰:“别想跑啊,我跟你说。”
顾灵曦胡挣乱喊:“你从哪儿弄来的弄回哪儿去,姑奶奶才不管她。”
“你说不管就不管啦?什么人品啊?”乔磊确保她不能驾车逃逸,才收了强硬之姿,“听话,要不以后甭指望再差使我。”
顾灵曦重重唾了一口:“稀罕,滚!”
乔磊咬牙:  “你长长脑子,我去机场接谁你不知道啊?加东搞不好都认识这女的,他要问起来我怎么说,你告诉我。”
顾灵曦别开脸,嘟嘟嚷嚷:“切,有什么……”嘴上不肯罢休,人却停止了挣扎,心下也清楚:葛棠和唐宣的关系不算寻常——虽然不情愿,也得承认这点,否则自己也没必要搞出今天这样一码事来。那么以加东和唐宣的交情,认识葛棠的可能性相当大。
乔磊放开手,拽了拽衬衫,训道:“你该说的都说了,火也撒了,差不多点儿好不好?还给了人一耳光,出个国学得打人会打脸了。”
顾灵曦咬着下唇“有完没完?你不也是把她打晕了带来的!〃。她就算刚才撒了火,只怕也被乔磊两把柴火又给点着了,要多不甘心有多不甘心。
乔磊理直气壮道:“我可没你那么暴力。”
葛棠暗忖,你是没打我,但你下药这招也够缺德的。不愿再听他们拌嘴耽误时间,适时加入二人对话。“你们都回吧,不用管我了。”很搞笑地发现自己竟串演起了和事佬,拿着手机两边干笑,“我会找人来接我。”
乔磊一句话砸过来:“知道这什么地方吗?”
葛棠默然,从飞机出现的频繁现象可以基本判断是在机场附近,一个杀人埋尸的好地方——这种描述让百岁儿找的话,足够找到他火冒三丈了。更裹乱的是,在她想发短信告知外界自己的安全时,才发现手机信号格显示成了一串点。葛棠这下真要哭出来了,感觉头顶有飞机并小鸟齐齐掠过:“这到底是哪儿啊?”
乔磊也不是啥标准善人:“别问我,她选的地儿。”
葛棠其实谁也没问,这个疑问句仅为表达一种愤怒惊奇挑衅不耐烦之类的感情。
乔磊离开,顾灵曦还在别扭着,站在外头有搭没一搭踢踏脚边青草,就是不肯上车。天愈加阴得吓人,顾小姐脸色愈不亲和,脚底下一圈绿叶没几分钟就残了。葛棠靠在车门上,同情完被破坏的植物,又忧心地仰望天空。她观察好半天了,从乔磊刚开车走到现在,十来分钟了,一班离港的客机都没有。
“上车吧,顾灵曦。可能要来大雨了。”
顾灵曦头电不抬:“滚!”
葛棠滚不走,反倒是雷鸣滚来了。一道闪电划下,比什么呼唤都管用,顾灵曦直接蹿进了车里,还是后座,抱着脑袋慌乱地吩咐:“快上车,要打雷了。”
葛棠回头看看她,也可以理解,干了坏事儿的人都怕打雷,无声地叹口气,坐进驾驶位。大致熟悉一番,发动了车子,一给油背推力奇大,只当是好车动力牛逼加速快,眼看雨要来了,也没工夫闲琢磨,颠簸着冲上了高速路,按导航所指路线驱车回城。
一阵急雷迅风紧接骤雨倾盆,葛棠把油门收了又收,踩在最低限速值上,前风挡玻璃还是模糊一片,干脆关了雨刷,暗自嘀咕这车让人感觉好诡异。就听顾灵曦在后头尖叫:“啊!你疯了开这么快干吗!”
葛棠垂眼瞄一下仪表盘:“不到八十呢。”当时她和小凯开车经历过更恶劣的天气路况,跑这速度没问题。
顾灵曦吸气。“八十!”扑上前来狂拍座椅,“我这是英里表,英里表!你有没有搞错?这么大雨跑到八十!”她吼得音儿都劈了,只差没动手掐死这没开过进口车的土包子。
葛棠也后怕出了一头凉汗,降下车速,隐隐明白来的路上乔磊为什么要绑着自己了。万一她也是顾灵曦这样的主儿,醒来在车里猛扑腾,高速路上还不得弄个人仰车翻。越想越觉这一天的无妄之灾着实憋屈,有心责难罪魁祸首几句,视镜里对上那副无法沟通的表情,又只得作罢。
顾灵曦倒是有着不适时宜的敏感:  “你要说什么?”
葛棠细声细气道:“今天的事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言外之意:我不会跟唐宣说的,你也不要没事找抽地主动提起。她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不愿唐宣再掺和进来,把这事儿搞得没完没了,并无意向顾灵曦卖人情讨好她。
反正顾灵曦根本不会领这情,她对葛棠敌意未消,好话也听不顺耳。“什么意思?没发生?那我不白折腾了?”
葛棠点头,也开始不用正常思路进行对话:“那你什么意思?非得让我去报个案,把这事儿牢牢记住不可?”真是不想刺激她,可谁的忍耐力都是有限的。
顾灵曦这才明白她说的“当什么也没发生”是怎么回事,顿时没了语言。
她不怕报案,只怕事情闹开来让唐宣得知。一想到唐宣,自己为了他才做的这些事,却不敢给他知道,真是挫败。都是死乔磊出的馊主意,明明是他说既然那丫头故意整你,你也可以适当整下她。还帮她把人绑来,到头儿来反被他教训说做得过分,最恶心的是这些事都不能跟别人说,就得自己扛着,什么世道?
一拳砸在车窗上,她整个人倒进宽阔的座椅里,烦躁地大叫:“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啊?”
葛棠喃喃道:“谁知道了?”心说这雷雨大风天儿的,你在家干点儿什么不好呢。
chepter 26 两一直下
绑匪和肉票一路顶风冒雨地开回了北京城。葛棠也没问顾灵曦住哪儿,方向盘是她握着,就直接往葛萱家开,到站了自己下车走人,至于顾小姐,想回冢还是想去“雾发妩天”会唐主,没人管,哪怕站在大道上号啕,大雨滂沱也没人看见姐们儿懦弱的眼泪。
车开到四环,路况壮观,各条车道里塞满了叭叭乱叫的大小车辆,挪挪蹭蹭,基本挂不上二档。堵在一辆车屁股后面,葛棠拉了手刹,腾出手给百岁儿打电话,没等接通就被顾灵曦抢走挂断。“你敢给他打电话?”
葛棠崩溃,“不是打给唐宣的!”
顾灵曦看下通话记录,毫无愧色,又想起自己今天大费周章的目的,重申一遍:“你别再缠着他。”
“你让我怎么说?这根本就不存在谁缠着谁的事儿。”
“就算是我,就算是我缠着他唐宣行了吧?为了他我都没出国。输给你这种人我才不甘心,要脸没脸要胸没胸的。”
“我条件是一般,但你这么说绝对人身攻击啊。”葛棠翻了个大白眼,一把夺过手机。
顾灵曦不快:“就不能等一会儿再打,先专心开车,行不行?”
“我们家人都找我一天了,再等一会儿真能报警。”
“报警报警的烦死了,您敢拿别的话吓吓我吗?”
葛棠对这种不识好歹的人一点辙也没有,直接忽略掉,一手掌着方向,一手重拨号码。电话一下就被接起,百岁儿应声,一个“喂”字,语气是葛棠未曾听过的谨慎。葛棠想笑,嗓子却堵了。“我。”她把声音放得极轻,“一点儿误会,现在没事儿了。等到了葛萱家再跟你细说吧。就告诉你一声我没事儿。”
沉默数秒,百岁儿说:“我在你这儿了。”
葛棠歪头看看立交指示牌,好么,刚刚脚油门一脚刹车突围出来的那条就是回家的路。“行吧,正好这边也堵得过不去了,我调个头回去。你就在那儿等着啊。”
百岁儿从江齐楚家一出来,就听说孟兆亭根本这两天都不在北京,没作案可能。排除这个嫌疑,他又没了头绪,车开出几公里,不知不觉到了葛棠家附近。熄火落下车窗,靠在椅背上,两只眼睛早不见了平日里的贼光,对身边那个比鬼还安静的人说:  “肯定在心里骂我呢吧。”
商亮斜他一眼:“你整反了吧,小子,我是你爹,想骂你还用在心里?”摸出根烟来点燃,见他定定盯着火光,捏着烟蒂纵容地递给他。
百岁儿摇头拒接,他只是出神,对烟没兴趣,抽一口脑袋生疼,更没法儿想事情了。
商亮收回手来,烟送进嘴边深吸一口:“今年雨还挺多的。”
阵阵小风穿梭,带着零星儿凉碎,颇惬意的时辰,可惜父子二人皆无心享受。百岁儿将左臂探在窗外,毛毛雨落在掌心,轻得儿乎没触感,然不消片刻,整条手臂也遭润湿。细雨沿着肌肉的纹理下滑,在肘弯处汇成一滴,欲坠还不够重量,看得他没了耐心,抬起另只手将水滴弹落,没头没脑牢骚一句:
“跟了你连起码的安全都没有。”
商亮为儿子罕见的孩子气动作失笑,笑到叹气:“百岁儿,你对跟着你的人有交代,兄弟、女人啊,这是好事儿。但这就是你一人的尺度,犯不着把自个儿卡死了。”商亮还真不担心孩子学坏,再坏也总有招冶,可要是连百岁儿自己都觉得自己坏透了,会钻进牛角尖为难他自己。
自责是大仁义,过于苛刻了也不礼貌,况且人挑起自己的不是来,那才真正叫一个没完没了。百岁儿不蠢,商亮相信这道理他一点就懂。一根烟烧到头,直接顺窗子弹飞在雨幕中:“走吧,我让贝勒使人去办了,回江子家等信儿吧。”
百岁儿垂首低问:“要真是冲着我来的怎么办?”
商亮皱眉:  “他冲着你什么来的,有没必要把事儿做绝?”
“我脑子里乱想。”
“乱想也行,想想你把人往绝路上赶过没?”
“我不知道。”
“你要是没做绝,这会儿就不用操心小棠安危。”
“我不知道。”百岁儿慌慌扭头,“我要是做绝了呢?”是不是反之则反?
商亮摇摇头:“那要看对什么人做绝了?你小时候就知道惹狠的不惹疯的。”
神智正常的懂衡量敌我强弱,懂得推测直接因果,会害怕就不敢把事做绝。
疯傻的不管那些,脑细胞全长胆上了,什么都敢干。
百岁儿知道他在给自己吃定心丸,故意说:“我小时候身边人一个比一个狠,就我是疯的。”
商亮想踹他,苦于蜷在车里伸不开腿:“你就是睁着眼睛做!,,“我是道儿太宽,撞一回墙就不扑腾了。”
“所以我把你孤立出来,倒是你这孩子连群结党的本事忒大。”
百岁儿苦笑:“什么本事?我连她都护不住,还出来装什么蛋?”
商亮最担心他这个状态:“那伙人知道你这么容易跪下,真敢列小棠下狠手了。”
百岁儿说:“我只跪你。”
商亮笑道:“是,别人让你跪了怕嘎巴一下折煞过去。”拍拍儿子大腿,“现在甭说护住护不住的,没那么严重。受点惊吓可能免不厂,姑娘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吓不坏。在人眼皮底下打电话还敢传翎子的,胆儿普通大的都干不出来。”倒真跟他们百岁儿是一路人,可惜了……商亮抬头看一眼灰蒙天色中的建筑,这小区门口他一天前才来过,也熟悉得很。
百岁儿听着这话不像佩服,有点指着小棠骂自己的意思,撇了撤嘴,倒也没错:“你说除了葛棠,谁还能算计住我?她生下来就是给我当媳妇儿的。
“媳妇儿不是你平衡利益关系的工具。”这孩子什么逻辑,崇拜到想把偶像娶回家去。
百岁儿也不理解他爸为啥冒出这么句正义凛然的对白来:“你先开过去吧,我再到楼上看看。有信儿给我电话。”
商亮拦道:“等雨小点儿再走。”
百岁儿于是坐着没动,歪过头狐疑地瞅着他一脸便秘状的父亲。
商亮憋了半天,就事论事地打开话头:“出了这么场麻烦,我不说你心也明镜。就不论到底是谁的祸端,江子和葛萱那边儿,你想好怎么给交代了吗?”
百岁儿不答反问:“就问这事儿?”
商亮一点头,见他转身就推门下车,急忙扯着脖子喊住他。
百岁儿摆手拒绝沟通:“小棠找不回来我什么都不想。”
“这你不想不成啊,人本来对你俩的事儿就观望着呢。”商亮加大音量,“商语你给我站住!老子跟你说话,你他妈拿屁股对着我?”
百岁儿根本没听那后半句家教,只为前头一句“本来就在观望”站定了脚。
攥攥被打湿的辫梢,绕到商亮这边车窗前,弯腰问他:“观望是什么意思?因为你昨晚儿上跟我说的那些道理?”
“说实话,”商亮低头搓搓后颈,“她有更相当的对象吧?”
雨已下得很大,百岁儿有点睁不开眼,“谁说的?”
在商亮看来他这就算默认了:“那个开雅阁的大个儿。”
百岁儿颇感意外:“还见着活的了?”
商亮点头:“江子和我一起看见的。”
百岁儿没有言语。“看见什么了啊你们……”眼一转,想起昨天葛棠对江齐楚说的那半截话,“这事儿就完全不是你脑子里那个剧情”,茅塞顿开。合着这些人反对来反对去,就是因为看见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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