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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情只到梨花薄-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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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笑着又劝慰了几句,自顾进里面去了。杨靖业面对着杨劼,神色愈加阴沉,恶狠狠地道:“给我回家去!”
“不去!”
杨劼也是一脸凶相,两个人对峙着,杨靖业见左右无人,眼底寒光四射,“我到了都城,由不得你逍遥自在,绑也要绑你回去!”
说完,一挥衣袖,站在官车两旁的家奴领命而来。杨劼见势不妙,拔腿就逃,没跑多远就被后面追来的家奴给抓住,众奴齐上阵,将他押解到杨靖业面前。
杨靖业唇上挂上了冷笑,拉长了语调,“听着,押回御史中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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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又之卷 银笺别梦当时句:险恶
“喂喂,你们这是干什么?”
四角帷幄的宫车恰好驶过,涂金铃铛叮叮作响。而比铃声更清脆的,是袁黛儿嚣张的声音。她掀开车帘出来,带着惊愕的神色。
杨靖业这才一惊,虽然不认得袁黛儿,单看气派也能断定是皇家女,于是忙让众奴住手。赶马车的小六儿尖着喉咙吆喝道:“三公主在此,还不退下?”
杨靖业心生烦恶,勉强过去施礼,道:“这是杨家的私事。微臣带犬子回府,请公主不要阻拦。”
袁黛儿掠过杨劼恐慌交加的目光,背着手在杨靖业面前走来走去,轻轻笑了笑,“大人的家事,按理说我管不着。只是杨劼是我最看重的,我正考虑把终身托付给他呢,他就是我未来的夫君。大人,您说咋办?”
杨靖业面色突变,眼珠子不断地转动,旋即镇静下来,笑道:“承蒙公主厚爱,这是杨家世代无上的荣耀。只是家里有事,微臣要带阿劼回去。”
“我也有事找杨劼。待我的事办好了,大人再来跟我要人吧。”
杨靖业从未见过如此这般张狂不讲理的女子,气得不知所云。袁黛儿挑起眉头,笑声脆亮得周围人都能听见,一只手随意伸进杨劼的胳膊,“咱们走吧。”
杨靖业瞪着眼珠子,望着袁黛儿的宫车扬长而去,一甩团纹袍袖,高呼:“来人!”
被赶到一边的家奴方匆匆过来,不待老爷开口,出主意道:“老爷,要不要现在就把少爷追回来?”
杨靖业心里恶火窜烧,怒骂:“一群蠢货!回府!”
天色近晚,小庭院里弥漫着冷意,火炉子里一点火星都没有。杨劼斜倚在木椅子上,几乎感觉空气都被冻住了,每一个呼吸都是艰难的。
袁黛儿站在他的面前,眼光定住他的脸,深沉的带着审视。她此时脑子里疑问百结,想问又不敢问。那种感觉犹如千万条缠人的藤,几乎窒住了她的呼吸。终于她不复忍耐,急问:“你说啊,究竟是怎么回事?以前只知道你离家出走,却没想到你怕你父亲怕成这个样子!”
杨劼大半个身子蜷缩着,目光迷蒙地望着不知名处,含糊地说了一句:“他会杀了我。。。。。。”
袁黛儿快步走到杨劼面前,弯下身子,用恳切的语气道:“杨劼,我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亲人,心里有什么事都不会隐瞒。你也不要瞒着我什么,是不是因为那个阿梨?还是因为别的?你快告诉我!不然,你要是真的被杀了,岂不冤了悔了?”
杨劼顿时一个激灵,一把拽住袁黛儿的裙 ,声音因为恐惧而发抖,“三公主,你救救我。其实,我不是杨靖业亲生的,我的父亲是邰宸。。。。。。”
杨劼细细碎碎地叙述着。仿佛有雷声从远处轰鸣而来,在头顶炸响。如此巨大,以至于袁黛儿的脑子瞬息空白。
宣平三年的春天,她和他几乎同时失去了父亲。她从小悲悯自己,殊不知杨劼比她更可怜。上天安排他们相遇,为的是将两个同是天涯沦落人拴在一起的啊!
她认定他了。
袁黛儿紧紧抱住杨劼的双臂,泪水却控制不住地流淌,嘴里一字一字地咬着牙说道:“谁都不许把你带走,你是我的!杨劼,你等着,我找母妃去!”
杨劼大惊,慌忙伸手去扯她,“这件事你知道就行了,千万别告诉你母亲!”
“我知道!但是你不能守着这个院子坐以待毙,我必须想办法让母妃进宫去,请求皇上给你功名,这样杨靖业就不敢动你了!”
她言出必行,望了望已经一头冷汗的杨劼,随即跑出了院子。只留下一串急促地脚步声,和着不详,传遍杨劼全身。
郊外的玲珑寺到了晚间万籁俱静,日影斜上纱窗,冷落成一片沙漠。
青烛掩映,静心师太埋头抄着经书。那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字句落入眼底,变成了两个字,寂寞。
是寂寞的吧,春宵苦短,冬日正长,光阴十年如一日,悠远而绵长。而她,必须这样过下去。
一阵风萧萧,烛光摇曳晃动,她抬手遮住。张眸凝望月色,那一张略带稚气的面容映现,如此纯净,却藏匿着警惕。她的心内莫名的一痛,不由念了声阿弥陀佛。
禅房外有响动,接着就是人的说话声。她疑惑地站起来想探个究竟,房门推开,袁黛儿急冲冲闯了进来。
静心师太见状,拢起眉心,“黛儿,这么晚了来寺院干什么?”
袁黛儿胸脯抑不住的起伏,眼睛里波光闪闪。静心师太尚在愣怔时,女儿扑通跪在了她的脚下。
“怎么回事?”静心师太大吃一惊, 查看屋外无人,才关上房门,回身急问。
袁黛儿的肩膀一抽一抽的,低泣道:“母妃您不要阻拦 ,我要定杨劼了!我要嫁给他!”
静心师太听见这话,惊讶得张大嘴巴,体内却是热血涌动。
“这事白天可以说,偏偏摸黑大老远的赶来,你失心疯了?”
“女儿就失心疯了!今晚不说,我会睡不好,活活被憋死!”
“杨劼对你说了什么?”
“他没说什么。今日春试结束,女儿怕他去找那个阿梨,所以想早点嫁给他!”
静心师太盯住袁黛儿的神色,沉吟,踌躇了稍许才问:“你要求娘做什么?”
“母妃 ,您快去求求皇上,给杨劼一个功名吧。有了功名,房子俸禄啥的全都有了,这样他不会受了欺负了。”袁 儿天真道。
静心师太阖起双眼,站在原地不动。过了良久才睁开眼睛,眸中划过一缕难读的复杂。
“黛儿,别为难娘。你去告诉杨劼,功名利禄靠自己争取,怎好让一个出家人进宫面见皇上?这是犯了大忌的!”
袁黛儿竟似呆住,伸手摇晃着母亲的袖口。因为内心焦灼,说话便不顾一切了,“女儿官场上的事不懂,无奈之下才赶来求母妃的。想当初统正爷放过我们母女,不光是因为我只是个女婴,他对您何止是出于怜悯。。。。。。”
一记响亮的巴掌声,击得袁黛儿仰首掩面。她失措地望着母妃 ,母妃的手指微微抖着,眼里寒光闪闪,薄薄的面肤下青色经络突绽,竟似狰狞。
“我杜菁一生只忠于先皇,过去是,将来也是!你要是胡说八道,我问你,你可知罪?”
袁黛儿吓傻了,不住地喃喃道:“女儿说错了,说错了。。。。。。”
仿佛再也没有力气,静心师太颓然坐在椅子上。光晕昏蒙,眼前袁黛儿的目光更是迷蒙。她注视女儿的脸好半晌,方沙哑着嗓子开口道:“天晚了,我让可悯给你准备房间,明天你回去。”
袁黛儿光顾着应诺,忘记擦去脸上的泪花。静心师太从面前走过,袈裟轻飘飘的,她的身影在袁黛儿眼前模糊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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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又之卷 银笺别梦当时句:往昔
二月间的皇宫有了融融春意,杨花吐蕊,宫柳垂地,呈现出霏霏欲飞的趋势。
盛装进宫的静心师太,慢慢沿着青石御道走。前面就是皇帝的寝宫,天地间一下子变得空旷。宫人的唱和声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阵寒凉扑面,静心师太不由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
耳边回荡着阵阵曼妙清音,一盏盏琉璃纱灯在白日里依然燃着,雕镂为花的红木窗棂漏下一轮轮残月般的光晕,将宫妓们舞动的倩影汇成川流不息的银河。静心恍惚地看着,一切模糊得如在云里雾里。
往日的时光纷至沓来,依稀自己也是这样,舞动时如风起落花,彩蝶展翅一般。
可是,到底是时过境迁。
她好歹还活在世上,老天爷已经算是眷顾她了。
“师太,请坐。”
宫人的声音 地响起。她停止恍惚,笙音不知何时停了,宫妓们正在鱼贯退出。隔着垂帘,能够朦胧望见斜靠在龙榻上的统正,一身素白深衣,揉着额角的模样。旁边一名粉黛女子轻轻捶着他的腰背,如云的青丝松松地盘个发 ,肤白如雪,仿佛是玲珑寺禅房后面放的白桃花,带了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似是被什么触动,静心的手不由自主地捏了起来。
宫人早搬张海棠软墩放在她身后,再次小声提醒她,“师太,皇上赐座呢。”
静心谢了恩,缓缓落座。里面的统正皇帝轻轻咳嗽几声,淡淡地说道:“师太可是二十年没进宫了,你入座慢慢说吧, 次为了什么 ?”
静心起身,也是平缓地回话:“贫尼为黛儿而来。想她已经二十岁了,终身大事若再耽误,必然遭致民间非议。”
良久默然,统正粗重地一声叹息,“如此说来,是朕疏忽了!”
“皇上以幸天下,黛儿在皇宫里蒙皇上护爱,贫尼无忧也。只是黛儿从小性情乖张,我行我素,让她看上眼的实在不多。”静心稍显局促,分明站在软墩前就是不敢坐下去。 见状,统正泛起了一点笑意,“你就直说吧,黛儿看中哪个文人雅士了?”
“今年春试的秀才,叫杨劼。”
统正身边的女子略一停滞,接着若无其事地继续轻捶统正的腰背。统正嘴里轻念杨劼的名字,笑了笑,“如今年轻人摸不透了。”
说罢,他转头对身边的女子说:“芷媚,你且下去,回头朕再召你。”
芷媚款款起身,步态娉婷地打帘子出来。走到静心面前,极优雅地行了礼。静心目不转睛地盯着芷媚,似是回忆着什么。芷媚从她身边经过,隐约带起一缕微寒的风,丝丝滑入静心的心脾。
她转头注视着芷媚的背影,直到那道影子消失在窗幔外,才无声地叹了口气。
统正已经信步走到她的面前,似乎理解她此时的想法,笑道:“怎样?像不像以前的你?”
静心惊了惊,神色仍是惯常的清浅,道:“皇上还没给她名分吧?”
“名分有那么重要吗?”统正不经意似地淡然笑说,“想以前,你虽是个宫妓,天天想着要名分,结果差点被那些心怀嫉妒的害死了。芷媚比你聪明,她什么都不要。这正是朕迷恋的地方啊。”
轻叹的语气,依稀还是久远的年代,他总是用这种怜悯的语气说话。那时她的心里只有皇上,对这个年轻王爷的怜惜并不在意。也正是这种不在意,反而能够长久在统正心里保留一片碧云天。
这就是不杀她们母女的原因,她知道。
可是,男人爱上时决然,放弃时也是决然的。岁月几经打磨,她变得不是当年清婉的她,他也停止不了留恋花丛的脚步。对他而言,她不过是他年轻气盛时盘旋在头上却触摸不到的鹏鸟,如今有更好的鹏鸟让他可近可远,她再也不能动他的心分毫。
世事如棋,她将最重要的一枚子,落在局中。
远处有钟鸣声,一下接着一下。静心垂眸,还是那副娴静安静的模样,轻声应道:“皇上说的极是。” 统正满意地颔首,似只在闲话家常,“杜菁,你老了。别光顾着敬神拜佛,赶快给你女儿找个乘龙快婿,有了依靠可以颐养天年。”
见静心脸上凄清一片,方又有些不忍地说:“那个杨劼,你给朕说说。”
静心从皇帝寝宫出来的时候,远处的钟声又响了。青砖铺就的御道,洁净得连一片树叶都不见。天依然寒冷,她紧裹着黑缎斗篷,无声无息地踩在青砖上。
从一处白玉雕栏走向另一处雕栏,她停止了脚步,抬眸远望,仿佛在回忆过去的一段时光。无人知道她的心思,在人们眼里,她不过是个独守青灯古佛的宫闺寡妇而已。
凉亭过去就是御苑了,里面的桃林定是粉红簇簇了吧。桃林后面应是鲤鱼池,那时候她就喜欢站在池边扔鱼饵,开心地逗弄着池中的锦鲤。也就是在那里,无意经过的宣平皇帝看到了她。
金色的阳光洒满整个桃林,宣平皇帝的九龙袍闪着光亮,耀花了她的眼。
前面有背腰佝偻的老宫人手持长柄扫帚,一丝不苟地清扫地面。静心放缓了脚步,有意无意地轻咳了一声。
老宫人木讷地抬起头,混浊的眼光闪过一丝光亮,带了几分恭谨,“贵嫔娘娘。。。。。。不不,师太。。。。。。”
李公公嘿嘿直笑,眼角笑出菊花,“老奴扫了二十年的地了,身子板硬朗着呢。”
静心心里半是酸半是涩,刚想轻声说些什么,却听得不远处还有沙沙的扫地声。于是摆手止住李公公的施礼,客客气气地合掌念道:“愿菩萨保佑你,阿弥陀佛。”李公公吃力地叩首下去,待回头,静心已经踏过青砖,迤地的斗篷如烟飘荡。
她的脚步,依然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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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又之卷 银笺别梦当时句:相约
正是杏花烂漫的时节,统正二十年的会试发榜了,中试者名单里赫然有杨劼的名字。
杨劼当众仰天长啸,眼眶里泛起了水雾。
那一刻,都城的上空辽阔无际,天色灿烂明亮,光明的前途就在眼前。
他终于长舒一口文。
一口气跑到小庭院,阿梨正在紧张地等待消息。杨劼笑出声,一把抱起了她。
“阿梨,我中啦!我们会有大房子,什么都会有的!”
“我就知道有这么一天的!”
阿梨跟着大笑不止,裙角飞舞。两个人笑闹着,杨劼突然想起什么,拉起阿梨的手直奔外面。
一路春风袅袅,温柔地拂过他们生动的面庞,空气中有馥郁的香气,温润而美好。他们终是跑累了,道边梨树翠盖亭亭,昭示春时的梨花会开得茂盛。杨劼站定,执起阿梨的手,他的笑容是滟滟春风,带着一丝得意。
“你看,再过大半月梨花就要开了,你就能回到我的身边。”
阿梨笑得粲然,伸手替杨劼拭去额角的汗意,“你来接我。”
“我会在这里等你,然后一起手拉手回家。”
这是他们的约定,阿梨不住地点头。
她有些恍惚,想起两年前第一次出逃,也是这样的梨花树下。回望过去,南州噩梦般的遭遇早呈浅淡,春风再度温柔,少爷就在身边。她想,一切都是值得的。是告诉有关邰宸的时候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会陪着少爷一起去寻找。
听了她的叙述,杨劼惊愕得说不出话,半晌才喃喃道:“怎么可能。。。。。。我父亲还活着?”
“伍子正在调查此事,也许摸到点儿你父亲的行踪。我因为被裴元皓看得紧,不便出来。”阿梨抬头看着天色,又嘀咕一声,“我是偷着跑来的,裴大人快回来了。”
“哼,他要管你也就这么些天,不必理会他。”杨劼面呈不屑之色。
“好了,你去找伍子问问。等有了消息,我们一起去。”
两人在柳荫一带分手。
杨劼望着阿梨匆匆赶回去的背影,心里又莫名的不舒服起来。他很想把遇到杨靖业的事情告诉她,又怕她在裴元皓那里漏了嘴,想想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他们哪里知道,不远处停着一辆落帘马车。马车里的杨靖业注视着他们的动静,待柳荫下的这对男女分手,方恼怒地落下帘子,“回府!”
对于杨靖业来说,都城是寸土寸金的地方,愈是接近皇家御苑,王公勋爵们的华宅愈是密布。御史中丞府虽然没有南州杨府那般大,却也是赋有特色的,更为甚者,因为跟当今皇帝挨得近。
自从搬到都城,诸体事端都能平顺过去,皇上也赞赏有加,杨靖业还是不安。
因为有杨劼。
杨靖业气冲冲回到府里,八夫人美香迎上前,端上酽酽乌龙茶。杨靖业心中恼火,没注意茶水滚烫,喝上一口猛然呛起来,手中的茶碟掉落在地。
“哎 老爷,回来怎么魂不守舍的样子,可是出了什么事?”
美香吩咐丫鬟收拾狼籍,自己拿粉拳轻敲老爷的脊背。杨靖业咳嗽够了,老脸涨得通红,骂了一句:“没想到,那小畜生中榜了!”
闻听此言,美香也变了脸色,“老爷,千万别让他得逞啊!”
杨靖业沉沉地点头,“他没死已经够咱们害怕的了。他要是取得功名,在官场上与我作对,起报复之心,事情更难了。那些官员只知道父子同朝,他的险恶之心谁能料得?”
美香眼珠子转了转,出主意道:“他不是还在和阿梨纠缠不清吗?咱们就暗地找人去告发他,告他向来跟妓女有染,有损贡生形象。现在又故意跟晟阳王作对,抢他的女人。老爷您想,就算主事大人不相信前面的话,后面的事情可是板上钉钉的,主事大人不给老爷面子,也要给晟阳王面子不是。”
杨靖业满意地笑了,眼角满是狡黠的皱纹,“然后我故作大义灭亲的样子,请主事大人将杨劼发配到偏远地方给个小职位,让杨劼永不得有出头之日。杨劼一离开都城,他的小命就控制在我的手中了。”
他狠狠地咒骂一声,接着阴沉地笑起来。
这些日子,玲珑寺里的静心师太也是坐卧不安,几乎天天等着消息。放榜那日,她派可悯两个小尼姑前去皇城。可悯回来禀告师太,杨劼中榜,静心接连念了几声阿弥陀佛。 刚略略放下心事,没过几日,宫里的张公公却老远地赶来了。
张公公茶还没饮上一口,便面露为难之色,“师太,奴才今日奉您的意思去礼部询问,杨劼虽是中了榜,却遭人告发。主事大人两头不好得罪,不好处理啊!”
静心一惊,忙问:“那人告发杨 什么?他得罪了哪个大人物不成?”
“他跟以前南街喜春坊的阿梨姑娘有私情。阿梨姑娘后来从良成了裴大人的女人,这事整个都城都知道。可偏偏杨劼不死心,死缠着阿梨姑娘不放。您想,裴大人会出面管这种事吗?可心里肯定怒着呢。这种事情若是传入皇上耳里,龙颜大怒,您想帮杨劼也不可能了。”
静心眼皮直跳,手指飞快地捻过佛珠,嘴里念道:“阿梨。。。。。。”
“老奴没了办法,请师太定夺。”
“张公公,麻烦您回去把黛儿叫来。”
玲珑寺的钟声清冷了静心的袈裟,她在禅房外独立。寺院里的棣棠开得灿烂,她看着又仿佛没看。心思飘荡在遥远的地方,久久没有回房。
袁黛儿兴冲冲赶来,跨进禅房便拉住母亲的袍袖,亲昵地叫:“母妃,杨劼中了!我知道,一定是上次孩儿来求您,您进宫见皇上去了吧?母妃,您真好。”
“不好。”
静心师太盯着袁黛儿,一脸凝重,问道“你不是说杨 既优秀又专情,他跟阿梨姑娘是怎么回事?”
袁黛儿暗暗吃了一惊,慢吞吞回答:“那是过去。那个阿梨。。。。。。早成了裴元 的女人了。”
“黛儿!”
静心师太喝住女儿说话,眼风不自觉地变得凌厉,声音因为气愤变得有些摇摇不稳,“我对杨劼的为人很失望!你是个皇家公主,看上一个穷秀才已经受人耻笑的了,还跟着一个妓女争抢同一个男子,你还要脸不要脸!”
袁黛儿一时不知是惊着了,还是被镇着了,脑子开始不听使唤,脱口道:“那是造谣,根本没有的事!我猜出来了。一定是杨靖业在捣鬼!他怕杨劼金榜题名,怕杨劼会害死他!”
“杨靖业怕杨劼害死他。。。。。。为什么?”静心师太死死盯住女儿,步步紧逼,“你究竟知道些什么?快告诉我!”
“母妃。。。。。。”
袁黛儿突然跪了下来,哽咽道:“杨劼很可怜,他跟女儿一样,都是没有父亲的人。他原来就是邰宸的遗孤,宣平三年春天叛兵杀进来时,他被杨靖业抱走的。。。。。。”
屋子里不知何时没了声息,袁黛儿抬眼。
静心师太土黄色袈裟的身影摇晃着,面如纸色,那对犀利的眼神早失了神采,却迷蒙空洞地死睁着。
袁黛儿猛地一惊,慌乱地扶住母亲。静心的身体僵硬无力,一只手颤巍巍地抖动着,这种情景袁黛儿不止一次见过,但她还是害怕地唤了声“母妃”。
静心的气息变得凉薄,唇片抑制不住地发颤。终于她抖出一句话,声音染上凄凉,“你让他来,我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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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卷 【又之卷 银笺别梦当时句】 阴隼
这是杨劼第四次见到静心师太。
他锁紧眉头看她,一腔狐疑。
还是坐在这个茶馆里。临窗望去,店铺开张迎接客人,街面上被清扫得干干净净,沿路旌旗吃满了风,浩荡飞扬。
刚才淅淅沥沥雨不断,转眼又晴了,窗棂还沾上阳光的清辉。早春都城的天,恍如对面这个女人的心,怎么都猜不清楚。
他始终不能明白,这个法号静心的前朝菁贵妃,此番又急急地找他干什么?
“听说你租住在一个小院子里,那里地处僻远,行动不便。皇城靠近御苑的地方有个灵韵阁,是玲珑寺盖的,暂且无人居住。我让黛儿带你去。”
静心凝视着杨劼清秀的脸,竭力装出若无其事地样子,端茶盏的手却抑制不住地瑟瑟抖动。
若是平时,杨劼会断然拒绝。可今日,静心师太望着他的眼眸里糅合了莫名的关切,他的心里涌起了层层慌乱,再也无法拒绝。默然稍许,轻声道:“小院子的租期下个月就要到了。”
静心的鼻子一酸,嘴里笑说:“还真是提得及时。”
杨劼心知自己过得窘迫,还有杨靖业的威胁,小院子实在不能继续租住下去。倒不如暂且谢过静心师太,等将来自己有了仕宦前途再还这份人情。
当下站起身,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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