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倾城梦-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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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休元突然想到现在情势有所不同，皇后亦在与叛军战争的前线，自己的女儿就在前线，上官玉或者当真不会袖手旁观。但这话是不能说的，在他唇边打了个转，又落回肚中。现在他只希望上官玉能够及时的将援兵带来，不要因为他的一时间的迟疑而耽误了这天下苍生……
“上官玉会发兵的，端木卿云虽然未必那么容易的让他增援，但肯定会来的。”缓缓的自远处收回目光，雨丝染黑了秀发如缕，一片晶莹。韩青青长叹一声，对于上官琳的这位父亲，她的心情很是复杂，这一盘乱沙如何理得清。
便在此时，眼前端木卿云的军中忽有一队人马杀出，直奔城门下，其后黑压压骑兵衔尾急追。马上有两人回身出箭，身手了得，端木卿云军中顿时便有数人中箭，纷纷落马。渐起滚滚尘土……
凤休元见状喝道：“是圣上和凤将军！还有石青将军！”
心中早慌成了一片，却强加镇定，上前数步急道：“弓箭掩护！”
随着端木磊和凤维洛等人越来越近悻然，待到一定射程之内，凤休元一声令下，城头万箭齐发，劲矢如雨，端木卿云的追兵纵多，却也被这密集的箭势阻得一滞。
此刻早有数条绳索急速坠下城外，端木磊等趁此空隙弃马登城。但随后数十名战士却不约而同反身杀入敌阵，以血肉之躯拼死阻下追兵。眼前如此良机，端木卿云又怎么会轻易放弃，一面紧追不舍，一面调集弓箭手，一时间流箭纷飞，劲袭城头，直取众人要害。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都跳到了口边处，紧张的呼吸也为之一滞待……
端木磊身如飘羽，半空借力，手中长剑化做一个密不透风的光盾，敌军冷箭被剑气纷纷激落，难近其身。凤维洛与端木香、石青等人紧随左右，施展身法挡避箭雨，几个起落便已接近城头。
四周利箭疾似飞星，忽听异响大作，一箭飞来，箭上劲道非凡，迥异寻常箭矢。端木磊手中暴起一团光雨，剑锋斜掠，挡飞此箭，手臂竟觉一阵微麻。一箭过后，劲矢接连而来，箭箭不离端木磊和凤维洛的周身。射箭之人似是认准他俩人，必要取其性命。好狠毒！
端木香听得风声便知不妙，认出是父王帐下第一勇士木奇。此人武艺箭术都十分厉害，平时即便是端木卿云也不轻易去招惹。她更是只听说过这个人，却不敢探访！
　
　
几人之中当属石青轻功最佳，一道黑影疾如轻烟，率先落上城头，反身便帮身边士兵拽拉绳索，谁知方一入手，原本紧绷的绳索猛地一松，竟被木奇当中射断。　
石青不能控制地大退了几步，震惊之下匆忙扑回城头，只见凤维洛身形急坠，城外潮水般的敌兵涌近，已见刀光凛冽。此时端木磊几乎与端木香同时一松手，下坠之势直追凤维洛。端木磊与凤维洛相隔最近，长剑横空到处，凤维洛凌身一转，点上剑尖，身子陡然拔起。就这稍纵即逝的空隙，半空中乱箭逼身，已近眼前。　
端木香单手牵着绳索迅速荡起，刀光急闪，将射向端木磊的长箭多数挡下，但那最为凌厉的一箭破空而至，带出急风般的尖啸，直奔端木磊心口，却已避无可避。众人看得分明，她只觉浑身血液仿佛瞬间被抽空，眼前天旋地转：“端木磊！”　
千钧一发之际，凤维洛那原本上掠的身形忽然急速翻落，半空顺势而下，便已挡在端木磊身前。　
一箭透胸，鲜血飞溅满襟。　
端木磊厉喝一声：“凤维洛！”接住凤维洛下坠的身子同时，人已翻上城头。　
端木香等陆续落地，她顾不得其他，扑上前来察看凤维洛的伤势，一见之下，心神透凉。端木磊抱住凤维洛半靠在怀中，急忙问道：“怎么样？”触手处鲜血横流，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指不能抑制地颤抖，几乎答不出话来。　
长箭穿胸而过，正中要害，准确无误的贯穿了心房。凤维洛唇角不断呛出血来，呼吸急促，战甲之上已不知是雨还是血，一丝温热也无，冷冷地淌了一地。她慌乱的反手一把撕裂衣襟，压着凤维洛的伤口抬头四处寻找，什么也没有，她所需要的器械、药剂，什么都没有，可谓是真的一无所有！啊~~~一无所有啊~~~！　
不是不能救，她知道该怎么救，却偏偏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凤维洛的血漫过手掌，染透衣衫，在城头急雨洗过的青石之上蜿蜒而下，仿佛带走了鲜活的生命，消失在黑冷的夜中。　
那箭横在眼前，只要一动便致命。她颓然的跪在端木磊的身旁，不停地将手边唯一能找到的伤药敷在伤口四周。凤维洛一阵猛烈的咳嗽，勉力抬手制止了她，艰难说道：“别……费劲了……”　
听到他这么说，她却只能死命的咬着嘴唇摇头，泪水瞬间急如雨下，噼哩啪啦落在凤维洛的手上。凤维洛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竟轻轻一笑：“我答应……你的……都做到了……你记得也答应过我……”　
好痛，心中痛如刀绞：“我知道，我都记得！凤维洛，你撑住，我想办法……求你，算我求你……”一生一死一双人，这是他答应她的守护，可许诺他来生的承诺她真的能够做到吗？！　
端木磊手掌贴在凤维洛的背心，将真气源源不断的输入，护住他的心脉。凤维洛似是振作了一下，他脸上始终带着英气俊朗的淡笑，抬头看向端木卿云：“皇上……你……呵，请你陪着青青直到白头，她啊……最是怕寂寞……”　
端木磊双目赤红，点头表示他知道，却只觉输入的真气如泥牛入海，而凤维洛的呼吸却越来越弱。他哑声道：“别说话……”凤维洛果然不再说话，笑着闭上眼睛，身侧的手却缓缓垂下。　
她惊慌失措，她再也从他的身上感觉不到一丝生机，失声哭道：“凤维洛！我会有办法的……你别睡过去！……”然而他再也没有回答她。再也没有，以后都不会有了……端木磊紧紧将凤维洛护在臂弯，许久一言不发，忽然间仰天长声悲啸，震彻云霄。　
清风已无痕。凉城白幡如海，一夜冷雨已成冰，早已回暖的日子居然又纷纷扬扬落雪满天。飞雪静谧，飘落人间，原野上连绵数十里的硝烟战火，血流成河，都被这悄然降临的白雪无声覆盖。广袤大地白茫茫一片，静悄悄，连风声也无，只是无穷无尽的白，宁静而祥和。　
面对着默默无声的雪帘，长垂于天地。她缓步轻轻迈入雪中，漠然望着遍布城中的白幡，苍白的容颜似比这雪色更淡。　
一战全胜，援军终于杀至，端木磊大将木奇战死乱军之中，端木卿云兵退四十余里……这一切似乎都是匆匆一梦，空惹啼笑，而眼前挥之不去的却是浓稠的血的感觉，纠缠凝滞在胸间，她缓缓抬手压上心口，仰头任冷雪落了满身。　
弹指间，今非昨，人空去，血如花。第一次感到生命如此脆弱，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不能够救他，有太多的恨，但他却再也回不来，再也不……　
疼痛如毒蛇般，噬人骨髓，几乎要用尽全身的力量去抵挡，当厚重的棺木要把凤维洛的笑容永远遮挡在黑暗中时，她觉得只要那棺盖不落，他便不会离开，一切就都是假的。　
只是恶梦罢了，梦总会醒，只要棺盖不落，他就还在。不记得是谁将她带离了灵堂，无尽的昏暗淹来，那一瞬间，是深无边际的哀伤。醒来没入眼帘的是这一望无际的白，琼枝瑶林，美奂绝伦，然而有什么东西却永远失去了，再也寻不回来。　
轻雪散落肩头，在风中站了许久，慢慢向前走去，到了离灵堂不远的地方，却终究还是停下脚步。眼前的景象似已模糊一片，她黯然垂眸，驻足不前，却在此时听到端木磊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你终于心满意足了。”　
她微微一愣，一段凝重的沉默后，有人道：“自古以来不斩来使，皇上应该是知晓的。”这熟悉的声音温雅，淡若微风，此时却似风中雪冷，萧瑟万分。竟然是秦溟，为何他竟然还没有死？！　
待到春雪飞尽时，她站在凤维洛的灵堂前，眼底干涩半滴泪水都流不出。生同寝死同穴，曾经她倒是和他约定过，这一生她欠他太多太多，若有来生定然是拼了性命也好和他携手白头。在心底暗暗的发誓，韩青青突然便了悟，其实活着远远比死要艰难百倍，更难以坚持。　





红莲业火


凌风而立站在城楼顶端一身血红衣衫的红莲哑着嗓子对着她说：姐姐，永别。突兀的四个字，飘散在风中传不入她的耳里。红莲白皙的容颜上满是一道又一道的伤痕，血迹已经干了，可形成的疤痕却是狰狞吓人的。他一遍又一遍的翕动着嘴唇说着这四个字，姐姐，永别。
万丈红尘，他以为自己一直在红尘之外，可暮然回首才发觉似乎自己从未进入过。他这一生唯一在乎的便是他的亲姐姐，有些傻气有些可怜有些可悲的女人。总是抱着无法实现的愿望去期盼明天，似乎永远都学不会什么叫吃一亏长一智。他不放心，从万丈红莲业火中拼凑出支离破碎的身体，便是那身体的白皙都带着透明的无奈。
端木卿云要他送的口信他带到了，死亡真的能够解决问题么？他不知道，可也没有知道的必要了，只要她能安全的活着，他知道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赴死。他是，端木磊亦然，小泽么，他是一个温柔的孩子，温柔的孩子注定是要受到伤害的。
不过就算是死，他也要那个男人陪葬！思念及此周身便被炙热的火焰包围，他抱着必死的决心没有想过要回头，将自己的身体作为火焰燃烧的原料。从城楼飘然落地的他，如来自地狱的罗刹周身都被火焰所包围。径直往端木卿云的军队中走去，所到之处必然是一片火海，戾气冲天的他无人敢靠近。站在中军帐前他却瞧见端木睿跌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一脸惊恐的瞪着将匕首刺进他胸口的秦溟。
他忍住嘴角的冷笑，一团火球的往纠缠在地上两人走去，他在端木睿的眼中看到了惊天的恐惧。可为何，秦溟却能如此淡然的对着他笑，那笑容中带着让他觉得很是碍眼的解脱！一伸手便在他们两人的身上点燃了红莲业火，若是可以他恨不得也将着可以烧毁一切罪孽的怒火传递到端木卿云的身上。
只可惜啊，咳出一口血立刻便化为更艳丽的火焰，在火焰的光彩中他在端木卿云的眼眸中寻出了一丝玩味。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似乎他们在他的面前化为灰烬正是他所希望的那样。
姐姐，红莲杀不了他，他天杀的确实是真龙天子。天上的神灵都庇佑着他，来自地狱的他根本靠近不了他，哪怕他再怨恨再不甘心依旧无法靠近他半步。天道不公，可又能如何？
“秦溟，你的死期到了！”红莲燃烧着自己焚毁着别人，恨自己不能替姐姐除掉所有的障碍。
“呵，等你好久了。”被红莲业火所焚烧的秦溟没有痛苦的尖叫却只是轻缓的道出这么一句让红莲愕然的话。他在等他，在等他来杀他么？为什么，他不怕死么？还是说，与其被姐姐怨恨他宁愿死，呵呵，他倒是没有看出他却是一个痴情的汉子。
倚在高位上冷眼旁观的端木卿云冷漠而嘲讽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晃着手中洁白而泛着温暖光泽的暖玉，不动声色的冷哼一声。除去这三个，就剩下端木磊和端木泽了，唔，他倒是很想留小泽一条命的，只可惜他身上流趟着是毕竟不是他的血脉。很可惜也很可笑，他竟然心心念念保护了这么久的孩子，竟然是端木磊的亲生儿子，还被封了太子。真是可笑，眼眸中涌起一阵雾气，某些时候他无疑是嫉妒端木磊的，那竟然是他的孩子。
“王爷，不，皇上，端木磊求见。”上官玉跪在他的龙椅前沉声道，女儿哪里有荣华富贵来得重要，哼。
“朕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他是一个人来的？”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上官玉，端木卿云心中却生出一股厌恶。老匹夫若不是看在青青的面子上，你上官家早就被满门抄斩了，哪里容得你如此放肆。
“回皇上的话，准备好了。端木磊似乎还带了一个孩子，约莫七八岁的模样，粉嫩粉嫩的。”回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上官玉倒是升起一股怜惜的喜欢，如此可爱的孩子不曾想却是端木磊的儿子。若是端木卿云的孩子话，日后入住东宫也是必然吧。若是没有这场战争，这场关于皇位的争斗，他或许便能安安稳稳的做他的国丈大人。
只是，那女人真的是他的女儿么？！若是，为何他不记得芸娘替他生过一个女儿呢；若不是的话，为何她处处都要护着上官家？！上官玉皱着白色的眉毛沉默不语，无论是与不是，上官家今日能幸存于此毕竟都要感谢她。所以，那份准备好的东西里，他也加了另外的一点东西，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可他终究不忍心看端木磊死得太痛苦。
冷眼将上官玉的犹豫和不忍心看在眼里，端木卿云打了一个呵欠懒洋洋的站起身，迈着矫健的步子往账外走去。他们来了么，很好，也是时候断了青青的念想了。他们不死，他睡觉都不踏实……
“端木磊，你倒是很准时啊。做好临别准备了么？”端木卿云的声音清冷而残酷，只见端木磊将跟在他身旁紧紧抓住他衣角的端木泽抱进怀里，亲吻着他的额头，一如韩青青最常做的那样。
这个温柔的动作刺痛了端木卿云的心，突兀的心底便升起一股烦躁，这样的情景他是如此熟悉，如此的让他厌恶。可谓真正的深恶痛绝，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这是他的儿子，他和青青的骨血，岂知他只是在替别人养儿子。做了人家的便宜老爸，窝囊至极。
“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只希望你不要忘记你当初下的血誓。”端木磊紧紧的抱着端木泽，安详而温文尔雅的亲吻端木泽的额头。
“爹爹，能和您一起保护娘亲，小泽很开心。”依偎在端木磊温暖宽厚的怀抱里，端木泽闭着眼睛却怎么也止不住一滴一滴往下落的泪水。虽然他还小，可他知道娘亲才是最重要的，他是男子汉，一定要好好保护娘亲的。
“傻孩子，爹爹连累你了。”
“才没有呢，娘亲说过爹爹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是她这一生最爱的男人。小泽觉得爹爹和娘亲都是最好的人，是小泽最在乎的人。”
“父子情话说完了么，端木磊是时候送你们父子上路了。”端木卿云觉得面前的大小两个男人的存在无比的碍眼，挥了挥手上官玉便颤抖着端着托盘走到端木磊的面前。砰的一声在端木卿云很是诧异的目光中跪了下去，行了君臣之礼。
“皇上，请。”上官玉盯着端木卿云冰冷而寒冷的目光递上托盘里的杯子，跪在端木磊的面前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脸。
“以后照顾好琳儿，别让她受委屈。”一仰头杯子里的毒酒便顺着咽喉缓慢的滑进他的身体里，他闭着眼浅笑此刻他竟然还存有私心的想再见她一面。傻女人，此刻定然在满皇宫的寻找他和小泽吧，肯定又是疯了一般光着脚满皇宫的跑吧。
她一紧张就会跌倒，而她的小脚却很纤细哪怕是定做的鞋子也不会合脚，跑着跑着就会离开她的脚。如今皇宫早就是一片废墟，只希望她寻找奔跑的时候别被废砖瓦屑伤了脚心，他会心疼的。
“你还有半个时辰可以回去和她做最后的告别，哦，差点忘记了，上官玉恐怕要麻烦你亲手解决你的亲外孙了。”端木卿云恶魔一般的下着命令，跪在地上的上官玉听闻他的话一阵颤抖。亲外孙，那个孩子是他的亲外孙，叫他如何下得了手，如何下得了手？！
　
　
“外公你动手吧，小泽不会痛的。”　
上官云苍老的容颜上滚落浑浊的泪珠，只因为端木泽一句懂事的话语老泪纵横。他一次都没有拥抱过的孩子，竟然非要死在自己的手上。　
“还不动手么，怎么舍不得了？”　
上官玉颤抖着双手，终究还是用手心的绕指柔射进了端木泽绵软柔嫩的身体里，只一瞬端木泽一声闷闷的痛哼。却转身对着他笑了，那么可爱那么温柔的孩子，是他的亲外孙，可他却亲手将他送上了黄泉路。上官玉痛恨着自己，厌弃着自己，可他不可自私，不可以赌上上官家一百八十三口人的性命。　
“爹爹，我们回去吧，别让娘亲找太久了。”皇宫那么大，娘亲的脚会受不了的，会痛的。　
“恩，我们回去找娘亲。”将蹲在地上抱着肚子的端木泽抱在怀里，端木泽乖巧的伏在他的胸膛上满足的笑。　
“爹爹，你别怨恨娘亲，其实娘亲心底爱的人一直都是你，从来都没有变过。”昏昏欲睡的小小身子软软的伏在他的胸膛，软软的稚嫩童言缓缓道出的一句话却刺慌了身后一直看着戏的端木卿云。他决定陪他们走一趟，他倒要好好看看韩青青是如何将他们亲手埋葬。　
“啊，爹爹知道，一直都知道。”他的话更是将端木卿云打入了地狱，对韩青青的怜惜之心被憎恨和怨怼所取代，很好。他一定要笑着看着她哭，听一听她绝望的嘶叫。　
远远的她几乎绝望的看到端木磊抱着端木泽一脸恬静的往她走来，映着夕阳的余晖竟然凄美得让她想要哭。　
“端木磊！你们去哪里了？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她的话停在了她的目光触及到他们身后不远处安然坐在马背上的端木卿云。他，为什么在他们的身后，不，不，这不是真的。　
苦笑着看着她惊恐的双眸中满是泪水，聪明的女人真是可怕。都不需要他多说什么，她便已经将事情的始末都猜到，让他很是挫败。　
毒酒这么快便发作了么？！一个踉跄他抱着端木泽的手不由得一松，幸好韩青青已经跑到了他们的面前，接过了他怀里的端木泽轻柔的放到地上。尚未回过神来，他的身体便如一座大山一般轰然倒地，她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中，心慌成了一片。　
“你怎么了？你是不是答应了端木卿云的条件？！他是不是对你下毒了，痛不痛，有没有哪里疼？有没有解药，可不可以不要死？”语无伦次的韩青青将他紧紧的搂在怀里，无论怎么用力去擦也擦不尽他嘴角不断溢出的黑色的血。　
“不疼的，没事我吃了解药，天亮之后我就好了。”端木磊半睁着无力的将她冰冷的手握在手心里，轻柔而温柔的放到嘴边不断地亲吻着。他爱她，从第一次见到她时便爱上了她。他这一辈子是幸福的，唯一的愿望便是保护她，爱护她，守候她。他做到了，很开心。　
他又在骗她，她呜咽着摇着头，他又在骗她。端木卿云一心要他死，怎么可能会给他解药呢？！端木卿云那么恨他，怎么可能会让他舒服的死去。傻瓜，都是什么时候了，还心疼她的感受。　




生离死别


“天亮了没。。。。。。”
“还没有！不过。。。。。。快了。”
“天亮了没。。。。。。”
“快了，就快了。。。。。。”
“亮了没，亮了吗。。。。。。”
“其实，我不想留下你一个人的。。。。。。青青。。。。。。”
“若是有下辈子，我不会再缠着你了……傻瓜，哭什么……”
“我不能够那么自私。。。。。。青青，天亮了没。。。。。。”
“快了，快了啊。。。。。。”轻轻的擦着他嘴角不断流下的暗红色的鲜血。洁白色的手帕不断的被染成那刺眼的红色，她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这种颜色。
“青青。。。。。。其实。。。。。。有一点疼。。。。。。真的。。。。。。就是一点点疼而已。。。。。。”
“傻瓜，你为什么要喝下那碗药，你明知道那是什么？”万箭穿心的疼痛，怎生承受，这是在凌迟她的心啊，一刀又一刀的切割着她的心啊！
“青青，有一点点冷。。。。。。一点点。。。。。。冷。。。。。。”端木磊微笑着慢慢闭上眼睛，端木卿云下了血誓只要他死，他便护她周全。于此，他一个保不住自己王位的失败者，还有什么好牵挂的呢。为她谋得一个万全之策，才是最重要的。
“天亮了！天亮了！天亮了啊！”她激动得语无伦次，抱着端木磊的手禁不住的颤抖，天亮了啊！
“小姐，怎么了？”碧儿冲了进来，身后跟着他们的儿子端木泽。
“端木磊，你看天亮了啊。”低头，她激动的看向怀里的端木磊。
那个男人，从来不知道耍赖的男人，那个一向顶天立地的铁汉，竟然蜷曲在她的怀里，脸上带着稚气的的笑容。。。。。。。。那么满足。。。。。。。。。那么的乖乖巧巧。。。。。。。。。。。。。
可是，他四肢冰冷。
可是，他气息全无。
可是。。。。。。天亮了啊？！
她茫然不知所措，茫茫然不知所措。。。。。。
“端木磊，端木磊，你醒醒啊！”她捏了捏他的脸，今天怎么那么乖，随便她怎么蹂躏？！
但是，他仍是不动。
……
“碧儿弄了甜汤哦，你再不起来，小心我全喝光哦。”
他仍是不动。
“那个，你不是最喜欢吃我亲手做的胭脂糕吗，你起来我就做啊！”
他仍是不动。
“端木磊，你听我们的宝贝他在哭耶，你起来去哄他啊！”
他仍是不动。
他不动啊。。。。。。
他为什么一动都不动，为什么那么久了都不理睬我……？
思绪回飞，到了他们依偎在樱花海里的那一刻，从现在开始我们约法三章：
第一；我们同生共死。。。。。。
第二；还是我们同生共死。。。。。。
第三；依旧是我们同生共死。。。。。。
她在心里默念，她抓着他的手轻轻的盖了章。为什么答应我的你总是做不到……？
端木磊。。。。。你又食言了，你这个食言而肥的男人！
我们不是说过吗，
连就连，
我们相约过百年，
哪个九十七岁死，
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