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的小娇妻-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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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谷静静听雪，偶尔用手触眼睛上的纱布。曳木摇安静喝酒，偶尔看百里谷一眼。

“闻北方之国有皎兔，活两百岁，与金银花、血菇、灵芝共熬成汤，能治百疾；若再得北阙宿山的雾水熬之，即可延年益寿，或机缘到了，幻化成仙也不定。”曳木摇忽然开口，百里谷怔了怔，而后慢慢垂首，只当没听见。

“百里小姐在北方之国五年……可见过那只皎兔？”

“我倒是喜欢小兔子……”百里谷喃喃。曳木摇看她一眼，慢吞吞拿起酒壶，就着喝一口：“百里小姐要是知道皎兔下落，还请知会一声，曳木摇感激不尽。”

百里谷缓缓伸手：“我以为皎兔在宫里……”伸手作揖，“我能否喝一口？”

曳木摇将酒壶放她手里：“喝酒伤身。”

百里谷“唔”一声，就着浅酌一口，再一口，顿了顿，又一口。

曳木摇叹气，将酒壶取过，皱眉：“意思意思就好。”

百里谷乖乖放手，既而露齿：“果然香醇。”

曳木摇淡淡看她一眼，起身，负手立窗前。

“曳王？”

曳木摇回头：“听闻北方之国派三百使节来我大曳，算算日期，也该到了。”

百里谷低头，不答他话，静默一会，艰难道：“曳王，我这样子……也不错。”

“不错？”曳木摇看她一眼，而后转头，看窗外絮絮扬扬的飞雪。百里谷沉默着，曳木摇忽地冷哼一声：“皇兄要那皎兔也没用……待我找到血菇，就给百里小姐送来。”

他仍想着治她眼睛呢……百里谷也不觉诧异，只微微一笑。

曳木摇将手里酒壶摇了摇：“还有半盅。”顾自点头，回身，拿两个酒杯，“再一月，就是百里小姐十五岁生日。来，祝百里小姐年年岁岁有今朝。”

百里谷伸手接过酒杯，开心地笑：“多谢。”

“百里小姐客气。”碰杯，酌一口，“没有红包，只好下次给了。”

百里谷点头：“好。”顿了顿，扬脸，认真问他，“下次是什么时候？”

曳木摇脸上表情明明灭灭，最后，哑了嗓子：“不知道。”

因为要去找血菇，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百里谷小脸立时黯然，“哦”一声，不说话了。曳木摇略有迟疑，张了张口，终是什么也没说。两人一时都沉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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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忽地传来细细急急的脚步声，两人皆一惊。

如果让人发现曳木摇也在这里，必定很难解释，家丁也就罢了，若是百里家的人，曳木摇该有多尴尬。

曳木摇看了看旁边的百里谷，眼里泛着柔光。

百里谷自是接收不到他眼底的笑，略带些狐疑，道：“我们声音再大，他们也该听不到才是。也不知道是谁来这里了。”话音刚落，敲门即声起，百里谷偏头，静静等曳木摇动作。

曳木摇缓缓坐下，不遑不乱：“他们看不到的。”

百里谷想了想，摇头：“我还是回床的好。”

曳木摇笑：“进来了。”

百里谷一时气恼，咬牙。

曳木摇只微微一笑，仍旧和她谈笑。

百里谷心里大概也猜到曳木摇做了什么，一时有些气恼：“你怎么可以……”

曳木摇却突然握了她的手，微笑道：“没有什么。”

百里谷没有丝毫怀疑，抽出手来，仍旧有些恼：“你动用幻术，会伤到自己的。”

“不会。”曳木抚上她还缠着纱布的眼睛，轻轻地，轻轻地道：“你在担心我。”

百里谷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却没有避开他的动作。

片刻，曳木摇抱百里谷，将她放床上，替她拢好被子。百里谷等了等，等不到他解释，只得小声问：“刚刚是……”

“是你母亲。”曳木摇坐床头，“百里小姐正睡得香甜，百里夫人摸摸她脑袋，叹两声气，就走了。”笑，“百里小姐还想知道什么？”

百里谷脸色渐渐转黯淡。曳木摇将脸凑过去，打趣：“百里小姐很担心我？”

百里谷伸手抚他脸：“用意念幻化……万一伤到真身怎么办……”手掌被渐渐染湿，是他脸上的汗吧……幻化不存在的画面要费很多修为……百里谷咬牙，却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曳木摇笑一声，想了想：“曳木摇该告辞了，百里小姐好些休息。”他的手停留在她眼睛上，眼眸深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很快起身，走到门口，又回头：“再一次祝百里小姐生辰快乐，愿百里小姐快快长大。”

……快快长大，这……是暗示？百里谷露齿：“曳王不怕我下药？”

曳木摇头也不回，忍了忍，终失笑出声：“不怕，再怎样厉害的药，总比不过上次那种罢，我忍忍，若需要，再忍三个月，也就过去了。”

上次百里谷因为曳瑾怀疑她兄长，于是她在茶里给曳瑾下了药，让他三个月都呆在曳王府里。百里谷掩嘴：“那曳王多多保重。”

“百里小姐也保重。”曳木摇回头深深看她一眼，而后出了房门。

自当保重，我终归是御史家的女娃娃，你逼皇上赐婚，或许能保我一时，但等四年约定期限一到，那时，你还能保我么？四年弹指一挥间，匆匆就过了，你望我快快长大，我却宁愿停在十四岁的年纪。

曳王对她，倒也仗义，甚至可说仁至义尽。逼皇帝赐婚；替她寻血菇；为她不惜动用自身意念，幻化出另一个她……好笑吗？好笑的，天知道这三年，曳王是怎样一次次地欺负她，下药、摔马、失火……

想起三年前的竹林失火……拙女哪有那个能耐，若不是曳王顺手丢两块碎石，拙女哪能那样凑巧……脚滑呢，脚滑就罢了，还能踢起火种来……当时拙女一脸委屈样子，曳木摇在旁边该是笑岔了气罢。

拙女呢，拙女真有那样委屈？

百里谷翻个身，小声地叹气：“她也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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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之国的使节正月十二达端涯，正月十五这天，大曳国君在前殿设宴，为三百使节接风。晚，宴会终，各使节回驿馆。

这夜，百里府大门被敲得咚咚作响，门童窝一肚子火，开府门：“小公子找谁？”

“请将这封信给御史大人，就说雪里云求见。”

“御史大人已睡下，小公子明早再来罢。”

“还请传达一声，就说雪里云求见。”

立在雪地里的小公子神色坦荡，语气也不卑不亢，不知怎么，门童隐隐有错觉，这小公子跟家里二小姐真有几分相似呢。门童不由多看一眼，接过信封，随意扫一眼：“雪无老人？”

雪无老人？雪无老人不就是二小姐的师父？

顿时石破天惊！门童飞奔至‘珠奁院’。片刻后，百里府书房灯火通明。

“不巧小谷睡了。”百里御史放下书信，歉然道，“宫里宴会繁琐，身为北方之国的使节，我想雪里云你也累了，我先带你去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可好？”

雪里云作揖：“多谢御史。”

百里玉摆摆手，微笑：“我送你过去，可顺便说说话。”

“是。”雪里云微笑作揖，请百里御史先走。

“这么说雪无老人已离开北阙，老人家让雪里云你代他出使我大曳？”神色温和，问话也得体，只语气里，有隐隐的戒备。

雪里云甚觉好笑，表面不动声色，恭敬答：“是。”

百里玉点点头，微笑：“你是小谷的师兄，定也知她脾气，往后还请多陪陪她。我这女儿，平日性子憨厚，只一倔起来，就连我这做父亲的也拿她没办法。倒不是她有多顽劣……”顽劣也只是端涯传言，他这女儿，听话着呢。百里玉顿了顿，继续道：“她难过或委屈，都只藏在心里，你是她师兄，定也见过她闷葫芦的样子……她母亲甚是担心……”言到此处，已有些黯然。

雪里云敛目：百里夫人定是担心，他这师妹……拱拱手，雪里云点头，了然道：“御史放心，我会劝劝师妹。”

百里玉点点头，不再多说。雪里云落后半步，不紧不慢跟着。

知雪里云来了，百里谷开心得紧。雪里云来看她，她立在院中，张开双臂，等雪里云来抱。雪里云大笑上前，将她一把搂住：“师妹，近来可好？”

百里谷豪气一笑：“好！师兄可好？”

“好！”雪里云大笑着将她打横抗在肩上，抗她进里屋。

“师兄，这是大曳……”百里谷话虽如此，但她脸上盈盈带笑，哪有一点责备之意？

雪里云大笑接过话来：“大曳礼数真多……”

百里谷笑着点头：“是多。”坐定，扬脸对他，“师兄怎来了端涯？”

雪里云摸摸她脑袋，笑：“师父算到你有事，就派我充当使节，前来探你。”看她眼睛上的纱布，看着看着，眼里竟涌出许多心疼来。他缓沉一笑，手指在纱布上来回抚动：“小谷可有细心感受黑暗的力量？”

百里谷小嘴一撅：“师兄这是嘲弄呢。”

“自然不是。”雪里云敲她脑袋，作痛心样子，“你怎么听出我是嘲弄？怎么变得这样笨……就吃吃睡睡也能变笨？还是师妹你有什么秘笈……你教下师兄，师兄想变笨点。”

百里谷气得反敲他脑袋：“师兄想变笨？”

雪里云边躲她，叹息：“你师兄我毕生的志向就是能变笨点。”

百里谷小手握成拳，追打她师兄，爽朗笑道：“师兄的志向……真的别出心裁！”

两人笑闹一阵，拙女适时端茶上来。百里谷请师兄坐了，缓缓道：“师父信里说他又去了东蓬。”

“是。”雪里云静静看自己师妹，师妹依然豪气依然坚强依然爽朗，只是再怎样豪气再怎样爽朗，都掩不住她眼睛……的事实……雪里云想起来大曳前师父的叮嘱……但看师妹情形，哪里有悲伤的样子？或许她的悲伤只藏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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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阙使臣在开春时来端涯朝贺，向大曳表示永久忠心之意。这是大曳威慑力的表现，不过北阙每年都会来，所以端涯百官也不觉得多新鲜。

不过北阙使者带来许多北方之国的珍奇异宝，其中，就有血菇数支，灵芝数株。这是端涯乃至整个大曳都没有的宝贝，特别是血菇，只能在极寒地带生长，甚至连北阙都没有采的……

百里谷在北阙生活了五年，自然知道血菇难求，她在那五年里，甚至只和师父去阙山时见到过，而阙山，只有半仙和仙人之体才能进……所以百里谷听后，觉得很是讶异。

而曳王府的曳木摇听了，嘴角立时浮笑。要治疗百里谷的眼睛，血菇和灵芝是必备之药，他当初确定去北阙求取，现在倒好，这些药都自动送上门来了。献给大曳，就是献给大曳皇室，他当然是有办法拿到的……所以他眼眸里都是笑，小四作证，那笑，要多诡异就多诡异……

雪里云在打坐完，去瞧百里谷，在院门处与百里夫人相遇，雪里云忙弯腰深揖：“夫人早。”

万秀珠温和一笑：“早，在这里住得可习惯？”

雪里云笑着点头，作揖道：“谢夫人关心。”

万秀珠微微一笑，顿了顿，温和问道：“老人家去了东蓬？”

老人家大约是指师父了，雪里云如实答：“是。”

万秀珠渐渐锁了眉头，喃喃：“这可如何是好……”

雪里云敛目，沉吟一会，客气问：“夫人是否有要事？”

“小谷的眼睛……”雪里云是百里谷师兄，所以万秀珠在他面前也并不隐瞒，甚至隐隐期盼雪里云能有办法救治百里谷，

雪里云了然，微笑道：“夫人放心，师父书信里有提师妹眼睛的事……总有办法的。”

“嗯。”万秀珠蹙了蹙眉，很快敛开来，笑着摆手：“小谷午睡刚起，去看看她吧。”

“那雪里云告辞。”他深深作了个揖。

走两步，但听百里夫人低沉了声音：“雪公子……”

雪里云回身，作揖：“夫人有事请说。”

万秀珠略迟疑：“雪公子来端涯前，可有见小谷兄长……”

“百里公子？”雪里云摇头，“御史提过百里公子的事，我回北阙后，自当打探公子消息。”

两人客气道别。雪里云踱步院里，见百里谷静静坐在回廊木椅上，拙女则静立一边。雪里云微笑，这两主仆倒有趣。走近，抚百里谷眼睛：“怎还缠着纱布？”

百里谷见是雪里云，起身，咧嘴笑：“习惯了。”

雪里云点头：“晚点我给你看看，解开纱布会舒服些。”

百里谷笑着摇头：“这样就好。”

拙女俯身：“我去沏茶。”百里谷点头，嘱咐道：“记得用梨树下的雪水来煮。”拙女应声退下。

雪里云抬眼看院里梨树，树桠处堆满了雪，偶尔冬风吹过，积雪往下地掉。雪里云偏头看百里谷，见她歪了头，是在听他动静吗？他笑，牵她手，往院中央走：“你在北阙时候，爱在雪地里踩来踩去。”

百里谷兴奋地：“回端涯了，我一样喜欢啊。”想起什么，微微撅嘴，“不过娘说外面太冷，不让我出屋子。”

闻言，雪里云停步，静眸看她。

“师兄？”百里谷扬脸。

“嗯。”雪里云应一声，既而敛笑，想了想，正色道：“既这样，小谷跟师兄回北阙怎样？到时你想踩雪就踩雪，想出屋子就出屋子……”

百里谷甚觉好笑：“我在家里，很好啊。”雪里云便不说话了。百里谷瞧不见他神色，只隐约可听他呼吸渐渐急促，她疑惑，关切出声：“师兄？”

雪里云回神，见百里谷正竖起耳朵听他动静，他心下许多懊恼，沉思一会，心里渐渐有了计较，他放开百里谷的手，飞身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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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里云站在梨树枝头，朝百里谷喊：“师妹，你可能听出我的确切位置？”

百里谷一怔，抬头，大声回：“自然能，师兄所站位置，刚好离地两丈远。”

雪里云笑：“对了。”又跃身，落到屋檐上，“师妹再听听？”

百里谷偏转身，朝屋檐方向：“师兄正站在屋檐中间，是不是？”

“对了。”雪里云大笑，继续找落脚点。如此反复，百里谷终于低头，不再理会雪云。雪里云飞身落她跟前，笑：“怎么，师妹，这不好玩？”

百里谷不答，只伸出手，小声道：“师兄牵。”雪里云怔了怔，随即无奈一笑，牵她手：“我们回屋。”百里谷静静跟在他身后，也不作声。雪里云睨她，突然淡了声音：“师妹你向来执着，这次也不例外……还没改主意？”

“师兄……”百里谷停步，扬脸，“这时候，我怎能回北阙？”

雪里云顿时恼怒，冷冷嘲讽：“你留下有什么用，当包袱？不过是累赘，还想有什么作为不成？”

百里谷黯然，半响，哑着嗓子：“好，我跟师兄回北阙！”话里竟有许多决绝。雪里云点头，他知这师妹乖巧，能把别人的话听进心里并加以分析。他让她猜位置，不过是提醒她眼睛不好可能就成了障碍。他师妹何其聪慧，一点即通。

是，留在端涯，等夏天来吗？能等到夏天吗？百里谷心里渐渐涌出许多悲哀，还有许多的气恨苦恼。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要比同年女子懂事很多。她五岁去北方之国，十岁回端涯，还没好好享受家里温暖，就进了宫，再出宫时候，眼却已瞎……这一切的一切，其实于她来说，不过就是人生小小的磨难。因为她知道，一个人再怎样风顺，仍会有许多烦恼苦楚，她不过是在经历和克服，所以她坚强而乐观。但如今，百里谷深刻感觉到，这一个春天，就是她真正长大成人经历世事的时候。她回北阙，是怯弱也好，是逃避也好，是不愿成为别人负担也好，总之她已决定，就不会再改。人人道她执着，却原来不过是固执。

百里百里谷向御史夫妇禀明北去意向。百里御史当时很是诧异，父女俩僵持许久，最后百里御史终于点头应了；万秀珠倒是什么都没说，只吩咐下去，让丫头给二小姐收拾行李。

两人的反应在雪里云预料之中，他笑着对百里谷道：“你母亲只想你快点走，我说，你是不是惹你母亲厌啊。”

百里谷被气笑：“师兄果真很闲，这样，你去捉两只山鸡来，我们在院里烤了吃。”

雪里云拍手，兴奋地：“我这就去！”

百里谷小脸顿时皱起：她怎么忘了师兄原比她还喜欢烧烤的事？

这日，春光真好，万秀珠和百里谷在院里晒太阳。

万秀珠轻轻抚百里谷发丝，叮嘱道：“到了北阙，要听师父和师兄的话。”百里心谷乖乖应了。万秀珠继续叮嘱，百里谷继续乖巧点头。看她这样，万秀珠忍不住笑起来：“小谷这样乖，我本该放心的。”

百里谷反倒不作声了，半响，才扬脸：“娘，我随身带着大娘送的绣帕……”感觉万秀珠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脸上，百里谷露齿，小声却坚定地：“我会回端涯！”

万秀珠静静看着自己女儿，看着看着，不知怎么，眼睛渐渐酸痛起来，眨一下，再眨一下，差点就落下泪来。原来她都知道，她都知道……她不过十五岁，十五岁，是该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年纪……而不是用那般坚定的语气，来给家人承诺。这一诺，就是对自己未来的束缚啊……

眼睛酸痛得说不出话来，不是说不出话，是怕一开口，眼泪就会掉下来。万秀珠用绣帕擦擦眼睛，起身：“我让丫头给你收拾衣物去。”

“谢谢娘。”百里谷露齿。

万秀珠走两步，回头：“把拙女带着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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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里云算了算日子，三月初二宜出行。百里谷心里惆怅啊，她眼睛缘故……不能再锦衣夜行……她不能去曳王府了，所以她惆怅啊。

初二那天，出了端涯城，走官道。驿道两边桃花灼灼，正开满了树，驿道上马车辘辘人声鼎沸，雪里云掀开车帘，见一片繁盛景象，遂点头微笑：“果然宜出行。”百里谷正色答：“师兄卜的卦一向精准。”雪里云放下车帘，坐回位置，敲她脑袋：“嫉妒了？”

百里谷被逗笑，正待说话，马车却停了。有人掀车帘，雪里云探头，与掀车帘的人对个正着。却听那人沉声道：“请百里小姐下来说话。”

雪里云上下打量那人，嗯，是个意气风发的俊公子呢。他略沉吟，而后笑笑回话：“你等等。”放下车帘，对百里谷道：“小谷自己拿主意。”

百里谷点头：“我下去。”顿了顿，认真问雪里云，“师兄你又一个劲地盯着人家看了吧？”雪里云拍她后脑勺：“还是我下去的好。”这是疼她，怕她眼睛……不方便下马车吗？百里谷笑着作揖：“多谢师兄。”

曳木摇黑着脸，意识到自己黑着脸百里谷也看不见，他愈加不悦，恶声恶气道：“百里小姐这是去哪里？”

百里谷失笑：“去北阙。”作揖，“多谢王爷来送行。”曳木摇不吭声，百里谷渐渐敛笑。曳王是真生气了，所以他不掩饰怒气，不掩语气恶劣，但他……至于这样气恼？

“回北阙也好。”曳木摇淡淡地，“我常去无垠，无垠离北阙倒还算近。”

换百里谷沉默了，许久，她才勉强一笑：“是近。”

曳木摇忽地笑起来：“这样不懂掩饰？我是打算六月到无垠，却没说去北阙，你这么勉强做什么？”

百里谷仍不作声，她扬脸，对着曳木摇。

曳木摇凑近些，笑：“在闻我身上味道？是桂花香。”

百里谷脸蓦地一红，缓缓将头低了。

曳木摇大笑，抑不可止。

雪里云在马车外好心提醒：“大笑无声。”

曳木摇点点头：“你师兄说得对。”

百里谷低头不语。

曳木摇往她旁边一坐：“百里小姐此去北阙，倒也算吉事一件。”他不必掀车帘，也知她师兄在车外紧张着呢，他脸上漾淡笑，看百里谷一会，而后缓缓道：“眼睛好了，就回端涯来。”说罢起身，出了马车。

雪里云目送曳木摇离开，再进马车，望着百里谷微笑。

百里谷被他看得脸红，微微扬脸，笑问：“师兄看什么　？”

雪里云见她这样，大笑一声，既而深深叹息：“曳王果然名不虚传。”百里谷疑惑，雪里云怎知他是曳王？却听雪里云继续叹道：“不许车辆近前，让驿道交通停滞半天……王爷就是王爷。”原来是说曳王横行霸道呢……

见百里谷但笑不语，雪里云奇道：“曳王恶劣，小谷却还一脸高兴？”

百里谷小声道：“曳王临走时，说，‘你眼睛好了，就回端涯来’。”

“本来么，我带你回北阙，就是为治你眼睛。你眼睛好了，也该回端涯。”雪里云盘膝。

百里谷想了想：“倒也是。”

想起曳木摇说他六月到无垠的话……他话里意思，是要去北阙找她的……百里谷也盘膝，敛神聚气，不让自己多想。

百里谷与雪里云才到北蓟，就听百姓议论西梨军队偷袭离山郡边关营所一事。百姓都猜，两国可能交战。战事将近，人人自危，连最北边的地方都受到影响。

雪里云像自言自语，又像问百里谷：“大曳司马到我北方之国求仙人来了，一旦真的开战，谁主帅？”

原来师兄也想到了么……百里谷双手撑下巴，把大曳武将在脑里过一遍，却找不到好的人选……是啊，一旦真的开战，谁主帅？

又过半月，大曳国君下诏，文书称大曳与西梨正式开战，动员各地百姓积极参军，保卫边疆。又附文，大曳国十二王爷率十万将士择日西行。
45。45　番外（一）
北阙是北方之国的都城，一年里有六个月是下雪天，而北阙城外的宿山更是常年积雪。常年积雪的环境却也蕴育出许多宝贝来，血菇是一样，千年灵芝是一样，皎兔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