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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良帝宠-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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瓣下是名贵的香料,淡淡的香气从镂空的花纹间溢出来,熏得人都醉了。
玄风逸嘴角带笑,将香盒递给我:“温太医改行调香了,这是西凉国进贡的香雪散,安神助眠,夜里放在枕边最好不过。”
我捧着香盒感谢皇恩浩荡,扯些不相关的话。
玄风逸让其他人退下,只留了随侍的公公。茶已经煮好了,清亮的茶汤落到碗里,荡起小小的漩涡。他没有喝我的茶:“他对女孩子都很不错,这我是知道的。他对你尤其好,这我也是知道的。但你不觉得你们走得太近了吗?”
我被他这么一问,有点懵,不由自主地说:“他对我一直都很好啊。”
他又问:“你是不是喜欢他?”
我心里奇怪,却还是回道:“是。”
“温雅向我提了好几次你们的亲事,不过我没有答应。”
我差点跳起来问“你为什么不答应”,忍了忍,我尽量表现得不是那么迫切的想嫁:“哦?为什么?”
玄风逸道:“我觉得你们不适合。”
我眼皮一跳:“笑话!”
他肃然道:“你不要不听我说,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好。”
顾不上许多,我霍然起身:“从小到大你做的事都是为了我好,但你从来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希望你以后不要插手我的事情,你做多错多!”
他沉默片刻,才道:“是,我是对不起你。我不想逼你做不想做的事情,但这次一定要相信我,你和温雅,不可以。”
我冷笑道:“既然不可以,你为什么不早说?你突然说这些不是很可笑吗?现在说不可以已经迟了。更何况我们可不可以我自己清楚,不是你说了算的。”
“你坐下,我不是来找你吵架的。”
我不依不饶地瞪他:“温雅到底做了什么,遭到你这样反对?”
“他很好。”玄风逸说不出让我信服的理由来,“但你配得起更好的。你是我妹妹,我会替你找一个全天下最好……”
我手一晃,打碎了茶盏,他后面的话我根本不想听。大约是被我的神情镇住了,玄风逸没有继续说下去,他转而道:“你的婚事以后再说,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情要和你商量。”
我冷淡地说道:“你说吧。”
这回,就连公公都退下去了。玄风逸压了压声音:“宁王虽然回封地了,但他的事情并没有了结。我不处理东方非,是因为现在还不是推倒东方将军的时机,宁王必须要靠东方家的势力去镇压。只是,若是宁王谋反的事情做实了,你难免要受到牵连。”
“所以呢?”
“所以这个郡主你不能做下去了。我会证明你不是宁王的女儿,然后给你新的身份,你想继续住在荣安阁,还是另建府第都可以,甚至嫁人,若是能嫁给一个家世……”见我脸色不对,他改口,“嫁人的事先不提。”
我偏要提:“你觉得温雅家世不行?”
“不是。”
“他品行不好?”
“不是。”
“他背着我有了其他女人?”
“不是。”玄风逸见我一副随时要冲上来和他掐架的样子,道,“你先冷静一下,我会重新想一想你和他的事,然后再决定怎么和你说,如果你一直坚持,我绝不勉强你。但在这之前,你不要再去找他,宫里人嘴碎,有些话传开了对你不好。”
我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玄风逸要反对我和温雅在一起,玄风逸走了之后,我收拾好茶具,失魂落魄地坐了一个下午。玄风逸不是喜欢说三道四的人,他来提醒我想必已经是听到了什么难听的话。但他忘了,我从来都不是害怕流言的人,别人的眼光我不会放在心上。
我决心去见温雅。
小太监满脸堆笑地跟了上来:“郡主。”
他不是荣安阁的人,我自然不认得:“什么事?”
他小心地拿捏着说词:“皇上吩咐了,要好生照看郡主,不能出了差池,尤其是……”他意有所指地笑了笑。
“难道皇上还想限制我的自由不成?”
“郡主息怒。皇上说了,除了太医院,您想去哪里都成。”
我哪里熄得了怒,我简直要暴怒!“我就是要去太医院我就是要去找温雅,他能拿我怎么样?我凭什么要听他的话?”
小太监吓得面如土色:“郡主,抗旨不遵是砍头的大罪,您三思而行啊。”
“砍啊,你叫他砍啊。”我推开他,便要往前走。
这回挡在我面前的是几个身形高大的侍卫,望着他们腰间的刀,我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行,算他狠,我不去太医院了,我回去睡觉。”
这时,一个小小的人扑到了我身上:“姐姐!我要吃白菜饺子!”我眼睛一亮,把他拉进屋:“乖玄瑛,姐姐这里有一封信,你帮我送到温太医那里去好不好?”
玄瑛点头。
我挑出一本《昭明文选》,翻到《古诗十九首》,撕了其中一页下来折好:“记着,一定要亲自交到温雅手上,要是有人敢拦着你,你就哭给他看。好弟弟,回来给你做白菜饺子!”教唆完靖海王之后,我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便心安理得地去做吃的了。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玄瑛才回来,我殷勤地把饺子端上桌,他用筷子戳了一个饺子吃,汇报道:“姐姐,我去了太医院,说要找温太医,是他亲自出来拿的信。”
“好极了。有人为难你吗,为什么去了这么久?”
“温太医看了信以后,就去找皇兄了。”玄瑛喝了口玫瑰露,道,“我说我也要找皇兄,便跟在了温太医后面。”
“好家伙,你去上阳宫了?温太医和你皇兄说了什么,你皇兄怎么说?”我激动地摇晃玄瑛的肩膀。
玄瑛也不吃饺子了:“皇兄没让我进去,我就在外面听着,杜公公赶我走,我说我想皇兄了,要等他放我进去。”
玄瑛天资聪慧,我略微一教,他便能举一反三,当姐姐的真是深感欣慰。
他继续说道:“温太医说了什么我听不见,但是皇兄拍了一下桌子,温太医的声音便大起来了,他们好像在吵架……”
“吵得什么你听清楚了吗?”
玄瑛摇头:“他们刚开始吵就有人把我往外抱,说什么也不让我听,我把他们踢开,哭着跑回去的时候,皇兄很生气地开了门。我进去了他们又不说话了,最后还是温太医把我牵了出来。”
我感动地望着玄瑛:“明天姐姐给做芙蓉酥。”
玄瑛并没有吃到我的芙蓉酥,因为翌日中午,玄风逸宣我去了暖心阁。
作者有话要说:《古诗十九首 迢迢牵牛星》: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总觉得有些事情瞒着清闲是不厚道的,所以要惩罚一下桃子
33再见,温公子
我一直都知道,这世上有一块肮脏的地方,是我不该去看,不该去想的。在这里,你可以得到一切梦寐以求的东西,金钱、美人、荣誉、地位、尊严……十年寒窗,人们挤破了头,磨穿了砚底,就是为了一睹这里的繁华。但是,当你真正走进去的时候,便会发现,这里其实是一个无底洞。有的人选择明哲保身,有的人选择韬光养晦,也有人锋芒毕露,或一步登天,或身败名裂,猜忌、欺瞒、诋毁、倾轧……仿佛一场又一场的残酷战争,血越流越多,泪却越来越少。
虚荣是借着风势的火,而野心是牵着线的纸鸢。
狂风把火吹遍了草原,将纸鸢吹向了天际,直到有一天,烈火烧断了系着纸鸢的线——飞得有多高,摔得就有多狠。
不是不明白最后的结局,只是一旦深陷其中,便身不由己。
风仁二十五岁的时候,已是朝中一品大臣,他的书房里挂着一副对联:从来白雪易近污,自古清名频遭毁。横批“心如止水”是先帝亲笔题的,任谁看了这副对联都忍不住夸赞一句,只有我爹自己知道,白雪已污,清名不再。
家里时常有莫名其妙的客人,一个又一个的箱子摆入了后堂。“白雪清名”四个字显得特别可笑,从那个时候起,我爹就变得喜怒无常了,二娘劝他注意身体,反被他骂了一顿。没有人敢逆他的鳞,就像没有人阻止得了厄运的到来。
车骑将军误传捷报,十万子弟魂丧他乡,这是诛九族的重罪,却不知主谋什么时候成了我父亲。无奈车骑将军是风相的门生,而风相任人唯亲,是推不干净的事实。明知是入了圈套,遭人摆弄,仍旧是有口难言,一夜之间,贤臣变奸相,任何与风仁二字有关的东西都成了众矢之的。
那一场变故牵连了朝中百余名官员,大理寺人满为患,就连京城官府的大牢都挤不下了。因为事情发生在嘉佑元年,人称“嘉佑事变”。
我便是那嘉佑事变的幸存者。
玄风逸向我说起嘉佑事变的时候,我沉默着,没有人会彻底忘记自己赖以生存的家是怎样被摧毁的。失去了父亲的风采,她只是个丧家之犬。
我永远忘不了那年冬天连天的冥火。
“你知道害死你父亲的罪魁祸首是谁吗?”玄风逸递给我一封小小的密函。
嘉佑之变是一个排除异己的阴谋,风仁不过是挡在皇帝和阉党之间的炮灰,设计他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有着共同利益的集团。
这些人的名字都被写在这封密函之上。
“嘉佑事变是父皇心上的一道疤,他不愿意给风相翻案,所以我也不想去深究。”玄风逸道,“没想到我处理赵阁老的时候会牵出这个案子。”
我颤颤微微地展开信纸,木然地盯着上面一排鲜红的名字,这些让我家破人亡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只有一个例外。
那个名字写在最醒目的地方,无论如何都无法忽略。
“温昀。”
我将手里的纸片撕得粉碎。
我当然知道那是谁的父亲。
恍惚地从上阳宫里退出来,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感激过玄风逸,是他让我懂得,即便我没有想过要给父亲报仇,也决不能和杀父仇人的儿子相爱。“谢谢,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玄风逸从后方追上:“原本我不打算告诉你,可是……”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我低吼道,“那样的话,我还有机会远离他,不会闹到像今天这样难以收场!”
“没有把握的事情说了你也不会信,我之前只是怀疑,但昨天温雅亲口承认了。”玄风逸和我解释,“他说那是他父亲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一生中最大的污点。你就算恨他,他也认了。”
我发出带有强烈嘲讽意味的笑声。
后悔能挽回什么,恨又能得到什么?
玄风逸没有想到我会有如此反应,正要安慰我,便有人通报道:“淑惠公主驾到。”淑惠穿了一身明艳的蜀锦,大大小小的花朵由下至上晕开,腰间系了一块血红的胭脂玉,青葱色的缎带垂至妃色的裙摆,随着她的细碎的步子飘摇。自从淑华死后,她老实了许多,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的,她给玄风逸请过安后,对我微微一笑:“月底我便要嫁去西凉国了,许久不见清闲姐姐,不知一切可安好。”
我垂头轻笑:“有人放话要给我好看,我怎能不好?”
“当着皇兄的面,有些话我不得不说。”淑惠脸色略略一沉,“我从来没有想找过你的麻烦,不管你信不信。就算有人以我的名义去做事,那也不一定是我。我自小在宫里长大,没有通天的本事能够花钱买凶。”
“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只要你走的远远的,什么都好说。
淑惠还沉浸在将要嫁人的喜悦中,她没有和我争辩,只是和玄风逸话起了家常。我转身往前走,玄风逸却拉住了我:“温雅说,如果你还愿意和他在一起,他会在你请他喝酒的酒肆等你来。”
那就让他等到死吧。我心中冷笑着。
荣安阁。
玄瑛安静地坐在软榻上看书,时不时地抬头看我,不敢问我一个字。我望着窗外摇摆的柳枝道:“起风了,你不回去吗?”
玄瑛放下书:“姐姐,皇兄是不是欺负你了?”
我努力给他一个笑容:“没有。”
天际传来了几个炸雷。他吓得抖了抖身子,却还是说:“皇兄是坏蛋,他欺负姐姐,不让姐姐见温太医。”
我一拳打在茶案上,吼道:“你能不能不要提他!”声音大到连自己都吓了一跳。竹香和朝珠推门而入:“郡主,发生什么事了?”
望着眼泪汪汪的玄瑛,我摇头道:“没事,我没事。玄瑛,对不起,我今天不舒服,拿你发脾气。”门重新合上,我抱着玄瑛,把头埋在了他小小的脖子上。这个时候,我自私的把这个孩子留在身边,不敢放他回去。有些可怕的事情,我无法一个人去想象。
夜色将近,暴雨敲打着窗户,玄风逸忙完了身边的事务,出现在了荣安阁。
他伸手想去抱玄瑛,玄瑛倔强地绕到奶娘身侧,不肯和他说话。他哄了两声没有效果,面对玄瑛的冷脸他只得作罢:“跟着奶娘回去,雨天路滑,小心不要摔跤。”
春寒料峭,屋子里升起了火,玄风逸坐着看我泡茶:“我让人去了一趟温府,管家说温雅一天都没有回去。”
“或许他在太医院。”
“你知道他不在。”
“那又怎么样?”
“逃避是没有用的,就算你不愿意和他成亲了,也应该去找他把话问清楚,而不是躲在这里一声不吭。”玄风逸握着温暖的茶杯道。
“问什么?问他把我骗上床了之后,是不是很有成就感?”话一出口,我便后悔了。
玄风逸不可思议地睁大眼,语气是说不出的惊讶:“你说什么?”
我咬着嘴唇不想重复。
“你和他……”
他忽然站了起来,坚定地说道:“我们出宫去找他。”
“我不去!”
“无论如何我都会让他对你负责的。”这句话无异于一记闷拳砸在我心头,我大声道:“负责?负什么责?那种你情我愿的事情,我有什么资格要他负责!”
玄风逸不懂:“你不去问他,你怎么会知道他对你不是真心的?”
“这还需要问吗?他哪里有什么真心,他明明知道我是风仁的女儿,他明明知道他父亲做的事情……他居然还觉得我看清了真相以后还会想和他在一起……笑话……”我忍不住流下了根本不值得的泪水,“他只是想征服我而已,他怎么会有真心,你说……”
“你不要这样想,虽然他对你隐瞒了一些事情,但他绝不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玄风逸试图安慰我,可只有我自己才了解,温雅他究竟做了什么。如果他有一点点喜欢我,哪怕是一点点,他也不会在我父亲的墓前和我欢好。
想到这里,我浑身都是凉意,那样的黄昏,那样的月亮,还有那满地的纸钱……一道闪电照亮了昏暗的屋子,我惊恐地将藤木架上的香盒扔出去,摔了个粉碎。
玄风逸发现了不对,他扶住了我颤抖的肩膀。
终于,我尖叫一声推开他,伏在窗边吐了个天翻地覆。
“风采,嘉佑之变本是个不该被挖掘出来的秘密,我把这个秘密告诉你,只是想让你活得更明白一些。而今你连面对温雅的勇气都没有了,我很后悔。”这是玄风逸回去之前对我说的最后一番话。
我不能反驳。
我太懦弱了,我不愿见到温雅,甚至不敢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怕他给的答案是我所承受不起的。
我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出宫,在我父亲的坟前跪下,无论他原不原谅我。
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把温雅这个人彻彻底底地移出视线,用力从记忆里抹去。
34你伤了我,就是这样
如果这世上有一个人骗过我,伤过我之后,我还依然觉得他是个好人的话,这个人只可能是温雅。这才是他最高明的地方,他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却可以让我为他哭。
他一定很得意。
你看,我们的事情传开不过才几天时间,就有不同的人上门来替他说情。
从太监到太妃,顾不上自己是不是交浅言深,他们想表达的意思只有一个:你抛弃温雅是不对的、是不对的,温雅那么好的人,你应该善待他珍惜他对他死心塌地。我悲哀地发现,即使是分手,人们也会理所当然地把过错算在我身上。
究竟是我劣迹斑斑,还是温雅太完美?
“风采!任性也要有个限度!”玄澈气呼呼地在我身边打转,“那么大的风,那么大的雨,天气还那么冷,他等了你整整两天,回家就发热,已经好几天没下床了,就算你在和他闹脾气,你也应该去看看他!”
我趴在桌上,微微仰起脸来望他:“你那么关心他,你和他玩断袖好了。”
玄澈终于被我气跑了。
是个人都会被我的无谓气跑的吧。但是,我该怎么和他说呢?温雅明知道我爹是被他爹害死的,还在我爹墓前要了我?这样的话光是想一想,我就要发疯,我怎么能把它说出来?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的。
“郡主。”朝珠这丫头一开口,我就知道不妙,这宫里再也没有比她还八卦的女人,“要不要给温太医送几支人参去?”
我盯着眼前已经包好的人参,犹豫了片刻,却还是心一横,将它丢出窗外:“缺了我几根人参他就会死吗?”
水粉盒子,糖罐子,药瓶,熏香……只要是温雅送的东西,我一一丢进火盆里烧得噼啪作响,朝珠看着火盆不做声,荣安阁里再也没有人敢和我提起那个人了。
“郡主,喝点米粥暖暖胃吧。”
这该死的春天,居然飘起雪了。我兴趣缺缺地搅着碗里的糊糊,那一勺黏黏软软的东西让我觉得恶心。
还来不及吐,玄澈又来了。
他劈头就道:“风采,他到底做错了什么,我让他来给你赔礼道歉好不好?”
这是你的意思呢,还是他的意思?我仍旧是不敢问。
我转过头去:“玄澈,我小时候不但没得罪你,还待你不错,怎么我离开京城七年,你胳膊就向外拐了。”
他坚持道:“既然你这么狠心不愿意去看他,那我就把他从床上拖过来和你道歉!”我急忙起身道:“你想要我在荣安阁门口贴上‘温太医与狗不得入内’的话,你就尽管让他来。”
玄澈瞪我,我们互相瞪了良久,他才道:“你好得很!”
我觉得胸口闷得慌,不想再多说话:“你饶了我吧,我又不是今天才好得很的。”
没想到我会软下口气来求他,他只得道:“我没想为难你。我来不过是帮清涵传个话。”
“我想吐。”
“他要我问你,他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他。”
“信不信我吐你一身?”
“……”
玄澈不信也不行了,因为我真的吐了。
淑惠大婚的那天,我不得不出席。
苍白的脸被胭脂堆得厚厚的,瞧不出本来的颜色,嘴唇用最鲜艳的唇脂勾出了一只蝴蝶,看不出是悲还是喜。我呆呆地望着镜子里被各种颜色包裹的自己,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竹香在帮我把头发梳起来之后,又抓下两缕垂至耳边,我拿出一支缀着紫红色玉石的金色“朝天阙”,她笑道:“皇上可真舍得赏,这钗子上镶的是东洋的稀有玉种,便只有纯金才裹得住,连下面吊的珠子都是浑圆饱满的东珠……”她不说我也知道,同样的质地,打了两支金步摇,我这支叫“朝天阙”,还有一支是“步轻尘”,在柳美人那,都是漂亮到是女人就爱不释手的宝贝。我嫌“朝天阙”太张扬,一直没有戴过,可是今天,我把它斜插在了发髻上,还配了一朵叫“流华”的珠花,每一颗玉珠都是南阳透水白玉,晶莹剔透,而每一片叶子,都是用金丝织成的,细致得纤毫毕现。
四重礼服上身,我披了一件天水碧提花缎面的羊毛披风,挺直腰杆出门了。
原以为自己已经华丽得让人侧目,可到了淑惠宫里,才发现不过是沧海一粟,老到可以当我娘的太妃穿着嫩黄化桃妆,相比之下,我实在太不起眼了。
这样也好,既不失礼,也没有人会注意我。
我的贺礼是一座巨大的珊瑚,大红色够喜庆,让太监们搬上来的时候,西凉王子挂着亲切的笑容出迎,他是我见过第一个扎了半头小辫子还帅得没话说的男人,肩宽腰窄,骨骼匀称,难怪淑惠嫁得飞快。
就是他说的鸟语我一句也听不懂。
步入中庭,迎面看到温雅在和玄澈说话,他一袭深紫色朝服,身材高挑,脊背笔直,头发用梨木簪挽起,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西凉王子笑嘻嘻地在他肩上一拍,他立即转过头来,朝珠评价道:“温太医更帅。”
“再八卦就去死。”我一边恐吓她一边让人搬着珊瑚往远离温雅的地方撤。
“不用了。”温雅哭笑不得地阻止搬着珊瑚后退的太监们,然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走比较方便。”
温雅换地方了,面对一脸茫然的王子,我真诚地用他听不懂的汉语道:“温太医最大的好处不是帅,是识相。有了这点,我满嘴骂娘的话都得吞下去。”
朝珠忙对翻译道:“郡主的意思是温太医不仅模样好还很会体贴人!”翻译瞅着我的脸色楞是一句话都没敢翻,我冷笑过后,揪住身边一人热烈地招呼着:“哎呀云起!好久没见着了,驸马爷当得爽不爽……”
拜完了堂,开席,我钻到美女堆里欣赏美女,比来比去,眼睛定格在周太傅家那一对姐妹花周芸周菁身上,婉嫔打开团扇笑道:“没话说,数她们最美了。”
我点头道:“但是姐姐更胜一筹。”
婉嫔轻声道:“她们将来都是要进宫伺候皇上的。皇上的意思呢,是想立菁妹为后。”吴夫人凑过来好奇地问:“哦?这是为什么?”
婉嫔抖了抖五彩洒金的扇子,冷然笑道:“我怎么会知道?也许皇上觉得后宫里不够热闹罢。”
“是了,菁菁那一张嘴,尤在她容貌之上。”
一整天没有吃饭,我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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