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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位婚姻-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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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夏小星的声音几不可闻。
“照顾好自己,有事就给我打电话,你的手机也不要关机,我随时要找到你。”
她还是“嗯”,但他听出了她的情绪,她在难受。
“自己当心。”
夏小星答应着:“我会的。”
千嘱咐万叮咛的他挂了电话,然后便低着头不语。龙辉望着他,“你老婆去巴黎了?叶枫是不是出问题了?”
他长久的沉默。
看他一脸沉重,龙辉开解着他:“雨声,这一关,你早晚要过的。”
他没有说话,他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只是这一天到来的这么快出乎他的意料,他原本希望几年或者更长的时间之后,夏小星能够稍许平静的接受这个事实,看来一切难随人愿。
他也知道自己早晚要度过这一关,活着的人永远斗不过离去了的人,只是,如果单纯是叶枫的问题还好说,他有的是耐心用一辈子证明自己的爱;他怕的是,夏小星去了事故的发源地,她在走近真相,真相会不会就在她的眼前被揭开。即使这个可能性需要很大的巧合,可万一呢?
那个看见她就爱上她的男孩是因为她导致车祸的,她受得了这个打击吗?
像以前的无数次一样,每每想到这,他都不敢往下设想了。因为他明白,到那时候,承受这个打击的,还将有他,而他是被动的,他将没有多少主动的权利在手中。
他清楚的知道,当夏小星觉得自己不配拥有幸福的时候,也许第一个要牺牲的,就将是他。
因为,他是她幸福的源泉。
白色玫瑰
巴黎,戴高乐机场,法国时间中午两点多,夏小星跟着队伍在出关。熙熙攘攘的人头,各种各样的表情,有迫不及待的,有安定淡然的,她的脸上,是隐隐的忐忑。
她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接她,两天前,她给叶枫的手机和MSN都发了短信的。
因为跟着旅游团,关检很顺利。她跟在导游的身后,出站口一排接机的人,她的目光急切的在那堆人群中扫寻着,她盼望着一个喜出望外的惊喜,她脑中不停的臆想着,叶枫在人群中出现,他大声的喊着她的名字,满脸喜悦的奔向她。她会咬牙切齿的迎上前去,毫不客气的给他一脚。
然后就去买返程的机票。
可是没有。
没有人跑向她,也没有人喊她的名字,都是些陌生的面孔,没有她盼望中的那张脸。
这个结果,是她估计到的,可是,被证实的时候,却这样的让她揪心。
她心中的焦虑和悲伤在扩大。
导游转身叫她:“夏小姐。”这是个热情的女孩,来的路上她曾和她做过简单的交谈,告诉她自己是来寻人的。
她收拾了自己的心情和导游说话,在这,她将脱离旅游团。
导游给了她一个手机号码,说有事可以打这个电话,这是她的一个朋友,在巴黎留学,如果需要的话,可以找她当翻译。她谢过导游,把电话号码收了起来。
挥着手,她和导游说再见,看着她带队走了,她扶着拉杆行李箱,站在了出站口。
出港的旅客很多,但一个静立的东方女子还是很容易被人看见的。也许会有人来接她,她抱着一线希望,那个假冒叶枫的人,如果登陆了MSN或是开了手机的话,就会看见她的留言。
她想等一等。
如果等不来,她就自己去往巴黎市区,找个旅馆住下,然后就去找叶枫上班的那个公司,那是一家知名企业,应该不难找。除此之外,她还知道叶枫表哥上班的医院,叶枫曾跟她提起过,凭着这两个信息,她觉得找到叶枫并不难。除非他想躲起来,但她知道,这个可能性几乎为零。
叶枫没有躲着她的理由,他消失,只能是因为,他出现不了。
这个推断始终揪着她的心。
有人走向她,是个女孩,年纪和她差不多大,个子比她略矮,有一双很大的眼睛,鼻子微翘,留着短发,不算很漂亮,却是长得极清爽的一个女生。
夏小星看着她走到自己面前,不是叶枫的表哥,而是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对视中,那女孩先开口:“夏小星?”她从愣怔中醒过来,“是。”
“我中文名字叫董琪,你叫我Amy好了,顺口些。”女孩的口音带着广东腔,像是香港人。
“Amy,”她点点头,就问叶枫的情况,“叶枫呢?他让你来的?”
那女孩没回答她的问题:“我看见了你的留言。”
她怔一秒:“MSN上是你?”
“是。”
她脸色一变:“叶枫呢?”
Amy顿了两秒:“我带你去他家。”
“叶枫怎么样了?”她语气有点不客气了。
Amy望了她一眼:“到了他家,你不就知道了,跟我来吧。”说完就转身走。
夏小星提着小旅行箱跟上她,她还想追问的,可看Amy走的很快,脸上也没什么笑容,她忍住了。至少,她说带她去叶枫家,那么,叶枫就是在家里了,或许他病了,不能出门。
她不去想叶枫为什么连电话都不能接,那么多的疑问,急切到她几乎忍不住,她硬是压了下去。
Amy开了辆小车,她随她上了车,出了机场,一路向巴黎市区开去。午后,阳光很好,巴黎已没有雪的痕迹,她却没有心情看风景,心里罩着一个谜团,堵得她心惶惶的。
从上车起,Amy就闭着嘴,似乎不愿意说话的样子,车厢里气压异常的低,压抑窒息,她终于忍不住:“Amy,叶枫到底怎么样了?能不能告诉我。”
Amy答非所问:“你不问问我是谁吗?为什么我会认得你?”
“你是……叶枫的女朋友?”她说出心里的猜测。
Amy没有看她:“很早之前是的,后来只是朋友。”她苦笑一下,“朋友其实是借口,都是因为不想离开。”
夏小星扭头看着她,Amy直视着前方:“他和我在同一家公司上班,管理层很器重他,凡是有关中国的事务都找他谋划,我是香港人,碰到有关香港的业务他就来咨询我,是我先追他的,约会了几次我们就同居了。”
Amy的语气很平静:“你可能不了解,在国外呆久了的人都很怕孤独,在他出车祸前,我们一直住在一起,车祸之后他就不让我当他女朋友了,说不想耽误我,我们就回到了原来的关系,做同事,兼朋友。”
她知道了,Amy就是叶枫说过的那个同居的女友。
可她只想知道叶枫怎么样了,她又问:“Amy,叶枫……”
Amy一下打住了她的话头:“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她霎时说不出话,顿了片刻才说:“Amy,告诉我叶枫到底怎么样了?”
“到了他家你就知道了。”Amy的声音变得很生硬,自始至终,她都不看她。
她带了恳求:“Amy!”
Amy不为所动,脸上表情僵硬:“你为什么要来?你又不爱他,还关心他干什么?我不会替他说,你自己去看。”
车里的气氛顿时变得不友善,她涌到嘴边的话,被迫咽了回去。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她对自己说,谜团就要揭开了,Amy不想说,肯定是叶枫病的很厉害,不能打电话,是因为他带着氧气罩,不会有其他可能,叶枫肯定还好好的,他只是躺在床上,不能起来而已!
这样告慰着自己,她胸口却像被莫名的东西压住了似的,仿佛梦魇,魔障住了不能喘气的感觉,张着嘴她呼吸,有一霎那,她真希望这仅是个梦,而不是真实的现实,她不曾来巴黎,叶枫也不曾消失。
进入市区,穿过几条繁华的街,Amy还是不说话。不久到一片住宅区,倒是有别于刚刚街市的熙攘,这里很静幽。车停在一幢两层高的独立小楼前,红色的屋顶,暖黄色的外墙,边上带一个小花园,是那种典型的巴黎基调老房子。
Amy下车去按门铃,夏小星跟在她身后,她屏住了呼吸,叶枫,就在这门里。
门开了,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妇人,看着和母亲差不多的样子,只是多了一种文雅。夏小星猜到,这是叶枫的母亲,他曾说过,他们家算是书香门第家庭,母亲,姥姥姥爷,包括从小离开他的父亲,都是当老师的。
Amy在说:“伯母,我把她接来了。”
她的目光和叶枫母亲的目光对上,叶母静静的看着她,她直接说:“伯母,我来看看叶枫。”她没做自我介绍,刚听Amy那样说,她就知道叶枫的母亲肯定已听说过她了。
叶母盯了她好一会儿,才说:“进来吧。”
她跟在Amy的身后走进客厅,猛然,她站住了,手里的包一下掉在地板上。
客厅左边的墙上,挂着叶枫的遗像。
她木偶似的站着,眼神一片空茫,视线里,只有那张放大的黑白照片,当最不愿意承认的猜测被证实的时候,她反倒不会哭泣了。
她只是木怔怔的站着,看着他,看着那个干净的笑容和孩子气的嘴角,天地间,只剩了黑与白两种颜色。
从此阴阳两隔了,不会再有人用拖着尾音的腔调娓娓的叫她“小星,”那个最执着的爱着她的男孩,走了。
他说,下辈子,他要做她的孩子,这样,她就不能不爱他了。
她眼泪终于流下来。
Amy和叶枫的母亲默默的在她身边陪着她,她们没有流泪,叶枫的母亲显而易见是个坚强的女人。
她对叶母说,他在哪,我想去看看他。
叶枫的母亲说,你等一会儿,他表哥马上就回来,让他带你去。
她又说,卫生间在哪,我想用一下。
Amy带她过去,就在客厅后面的走廊里,她进去就把自己关在了里面。
扶着洗脸台,她的眼泪决了堤。
她一张一张的抽纸巾,鼻涕跟着眼泪一起下来。不知过了多久,Amy在外面敲门,说她放在外面包里的手机在响,她抬起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太狼狈,就说:“你给我递进来吧。”
Amy从门缝里把响个不停的手机递给她,她低着头接过,关门的瞬间看见叶枫的表哥已回来了,他站在走廊与客厅的交接处,正望着门缝里的她。
掩上门,她的眼泪又一次汹涌。她想起了叶枫在医院里的样子,欧雨声去美国的那段时光,是不是他最快乐的时候。每天等着她去看他,吃她送的饭,和她下跳棋,她看电视的时候,他就看她。她有多好看?让他目光锁定,就再也舍不得移开。
电话是欧雨声打来的,他到底不放心,才过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忍不住找她。
她接起来就抽泣着告诉他:“欧雨声,叶枫没有了。”
欧雨声顿时不说话,半天不言语,只默默地听她哭,听她说,我不相信。许久,等她稍许平静下来,才问她现在在哪里,她告诉他她在叶枫家,等会儿要和叶枫表哥去看叶枫,她不愿意说出墓地两个字,那太凄惶,也太悲凉。
欧雨声让她不要太难过,末了说,你不要哭了,下辈子要是他还这样爱你,我就把你让给他。她愣了一下,还没明白过来,听他又说,看完叶枫,就回来吧。
她说了声“好”,眼泪竟止住了。
Amy也陪着她去墓地,叶枫表哥开着车,三个人都面色凝重。路过一家花店的时候,她去买了一大捧白玫瑰。据说白玫瑰代表纯真,还代表赤子之心,这两样,都和叶枫很相符。
到墓地时四点多,还有斜斜的太阳,可终究是冬日四点的太阳,早已没了热力,那淡淡的光,落在白色的碑石上,越发显得孤冷。陵园里草木凄凄,四周异常的寂静,空气冷的像冰一样,偶尔一两只麻雀提醒着人们这世界还没被冻住。
没有风。
她把花放在他的像前。他的笑容,和那白色的花瓣一样的纯净。
表哥和Amy走开了,让她单独和他呆一会儿。
她蹲□,抚他清瘦的笑颜:“叶枫,你冷不冷?”她问。
“你就是太死心眼,Amy挺好的,我都看得出她爱你,你干吗还要跑回来找我呢?我有什么好,你要这样爱我?”似乎她一直在问他这句话,做梦在问,醒着的时候,也在问。
“你的三十万我还没还给你呢,你说不要欧雨声的钱,可我不知哪天才能靠自己攒到三十万,我把钱还给你妈吧,那就不算是还你了,我可以用欧雨声的钱了吧。你看见了吧,我这么没用,哪里值得你喜欢了?”
她眼泪流下来。
“我来看你,你能不能知道?以后我们离得这么远,我不知那天才能再过来,我给你发条短信吧,你要收好。”
她从包里掏出笔,在石碑上写字:“叶枫,我来看你了。”然后她签名,“夏小星。”
石碑有点毛糙,写到后来,笔尖已经歪了。
“你就是太固执!”她数落他,眼泪滴在石碑上。
不能承载
太阳没有了的时候她告别了叶枫,对着他的笑容,她说:“我走了,你好好睡,以后我还会来的,就是不知道要过好久,你别怪我,你也知道,C市离这里实在是太远了。”
活着的时间,他总在问她,小星,你几时来看我?现在,倘若他泉下有知,还会这样问吗?她总是不能爽快的答应他。
她跟着表哥和Amy回到了叶枫家。
叶枫的母亲做好了晚饭在等着他们,菜已摆在了桌上,她是远道来的客人,被请着先落了座,表哥陪她坐下,Amy帮着布碗筷,叶枫的母亲把最后一道菜端了上来,是一碗红烧肉,晶亮红润的肉皮,一看就是炖到醇酥的了。
是普通的家常晚宴,所以并没有喝酒。席间叶枫母亲轻声的劝着菜,但餐桌上空气还是很凝重,人人脸上都不见笑容,她更是食不知味。
忽然碗里落了一块红烧肉,她抬起头,叶枫的母亲收回勺子。
“小枫最喜欢吃我做的红烧肉,每一次回家,就吵着要我做。肥肉吃多了不好,我给他做的次数也不太多,有一回他对我说,妈,你做的红烧肉太好吃了,下次我把我喜欢的女生领回家,你也要做红烧肉给她吃。”
叶枫的母亲凝视着她:“我等到今天,才有机会烧给你吃。”
夏小星扶着碗怔住,半天,才说:“对不起。”
叶枫的母亲脸色很平静,并没有动容,这是个克制能力极强,又明事理的母亲:“你没有错,是他自愿的,他爱你,没有人规定你也必须爱他,你不用道歉。”
Amy站起身去向厨房,夏小星眼里涌起泪水,她的到来,无疑重新唤起了悲伤。低下头,她把肉塞进嘴里,那肉已炖致化境,轻轻一嚼,浓香四溢,汁水多且浓,却肥而不腻。她轻声说:“是很好吃。”
叶枫母亲微微抿一下嘴角:“我这是苏式烧法,油都烧出来了,多吃一块也不要紧。”说着又给她舀了一块。
她夹起又送进嘴里,一滴泪水从眼睫上划落,掉在了碗里。
饭后叶枫母亲在厨房洗碗,Amy在帮忙,她请叶枫表哥带她去找一家旅馆,他表哥说,家里有客房,她婉拒了。毕竟,她不是叶枫的什么人,他们两个,一直是止于朋友。
叶枫的母亲没有挽留她,她平静的送走了儿子用半生追寻的女人,自始至终,这个坚强的母亲,没有在人前掉一滴眼泪。
叶枫表哥带她去找宾馆,路上,他才对她说起叶枫去世的情况,他是在睡着的时候离去的,走的很安详。
“你能想着他,还能来巴黎找他,小枫值得了。”他表哥说。
她眼里凝起水雾。入了夜的巴黎街头,灯火辉煌,那一种璀璨,在她的眼里,却像燃烧过后的昙花一现,总有一种悲伤。
这个城市,无论多美,都已被烙上眼泪的标签,从此以后,总是雾蒙蒙的了。
她住在了一家四星级宾馆,办住房手续的时候,她就在前台定了回国的机票,是后天中午十二点的,就是当年她离开巴黎的那次航班。
她问叶枫表哥要叶枫母亲的姓名和银行账号,告诉他自己还欠着叶枫三十万元人民币,他表哥很是诧异,说从来没听叶枫提起过,然后说回去问了他姑妈就用短信把账号发给她。
她说好,明天我就把钱汇进去。欧雨声给她的卡,她带在身上的。
时差,加上难过,她躺在床上睁着大眼看天花板。
半夜接到欧雨声的电话,他知道她睡不着。巴黎的午夜二点,是大阪的上午十点,他取消了北海道之行,正在启程回国,她告诉了他回国的日期和航班,欧雨声说,“我来北京接你。”
放下电话,她来在窗前看巴黎的夜景,埃菲尔铁塔在远处闪耀,蓝宝石般的夜幕下,它变成玻璃上一张会发光的图片。她拿着手去描绘它,对着玻璃哈气,屋里屋外两种温度,那水汽,最后都像眼泪一样流了下来。
她想起那个墓园,此刻就暴露在天地间,那样冷的温度,她低下头,眼泪落下来。
“叶枫,你很冷吧。”一个声音在说。
临近天亮她才趴在床上眯着了,恍恍惚惚许多的梦,梦里的自己一直在找人,找父亲,找叶枫,最后只剩欧雨声,她忍不住哭泣,说:“你们别离开我。”
她被敲门声惊醒。
爬起来,擦干净脸,她套上衣服去开门,门外站着Amy,她稍稍愣了一下。
Amy看着她,眼神很安静,那神情,和叶枫母亲有点类似,仿佛所有对她的感觉和表达,都化在了无言的凝视里。
“你有没有事?要是没事,我想带你去个地方。”Amy说。
她犹豫了一秒,立即答应了:“好,你等我洗个脸。”她意识到Amy要带她去的地方肯定是和叶枫有关的。
二十分钟以后,她坐在了Amy的车里,车穿行在巴黎的街头,Amy还是寡言少语的,她也望着窗外,不追问。
渐渐的出了市区,眼前是一片片平坦的农田和草地,远处有云,一朵一朵的和地平线连在一起,路过一两个欧式小镇,小街都很狭窄,房屋也不高,三五层到顶,鹅黄色的外墙,有的用木栏杆围着,临街窄窄的窗台上,种满黄色的小花,冬日薄薄的日头下,那花一点一点的在阳光下闪烁,看着仿佛像油画里的风景一般。
眼见离巴黎越来越远,她侧过脸问Amy:“我们去哪?”
Amy又像昨天一样,只看前方的道路不看她:“马上就到了。”她只说。
她心中有疑惑,就盯住Amy一直看,Amy先是不作声,隔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我带你去叶枫出车祸的地方,你想不想去看一看?”
她目光一怔,就看向前方:“他告诉我,是他自己违章超车,说是为了赶着去见一个人。”
Amy的声音很低沉,压抑到极处:“是的,他在赶往机场,想去送一个人。”
夏小星扭头看向她,Amy依然目视着前方,嘴里低声说着:“那人搭乘的飞机马上就要离开法国,他想赶去见那人一面,于是就超速开车。”
夏小星心情无比沉重:“是很重要的人吗?”
Amy顿了下:“……是,对他来说,比生命还重要。”
夏小星突然一震,看着迎面交错而过的车,眼神就有点发直,听见Amy在说:“到了,就是这里。”车挨着路边停了下来,她缓缓转头看向四周。
她们在一条来去车辆很多的路上,两边没有房屋,只有大片的草地和零星的几棵树,视野里,是一派宁谧的田园风光,而她们所在的马路,就像平川上奔腾的河流。
一辆辆的车从她们身边急驰而过,驾驶座的车门对着路中央,Amy等了好一会儿,才捡到个空挡推开车门下了车。
绕过车头,Amy来到她这边帮她拉开了车门。她忽然腿脚无力,不能下车,“他去见谁?”她喃喃的问。
Amy放开车门,转身倚在门框上。
“沿着这条马路一直往下开,就是奥尔良,刚才我们经过的岔路口,是去往戴高乐机场的,路边有标志,你也看到了吧,本来他可以赶得及的,可是在这里,他搁浅了。”
夏小星脸上已没了颜色:“是哪一天的事情?”
“八月二十七号,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我等了他一天,也没等到他回家。”
世界骤然像停止了,她看不见马路上呼啸来去的车辆,仿佛有个画面在她面前上演:一辆车冲向另一辆车,刺耳的刹车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音,钢铁弯曲变形的“咯吱”声,方向盘挤压着那颗心脏,她听见他说:“小星,我不后悔,要是重来一次,我还会那样做,但是,我会当心一点。”
她愚蠢的问他:“你做了什么要重来一次?”
他眼里隐隐像是有水汽:“……来见你。”
她冲出车门,跑下马路,跌跌撞撞的跪倒在草地上,对着空旷的田野,撕心裂肺的喊:“叶枫!叶枫!叶枫!……”眼泪如泉水般的涌出她的眼眶,风像刀子似的割她的脸,她双手抓住草根,仿佛想抓住最后一根淹没她的稻草,她没爱上他,她更爱别人,可他为什么连命都给了她?她拿他这么多,她怎么接的起,以后她要怎么活?
她喊着,拼命喊,可他不会答应她,他给了她,自己就永远的睡着了。
Amy在她嘶哑了的喊声里闭住了眼睛,对着旷野,她低声道歉。
“对不起,我没听你的话,我不告诉你妈妈,也不告诉你表哥,是不想让他们更伤心。但我不能不告诉她,我不能让她忘掉你,要是怨我,你就恨我吧,这样你也不会忘掉我。”眼泪从她的睫毛底下渗出,她仰着脸,痛苦的紧抿住唇。
这一天的上午,来去在这条路上的许多人,都看见了路边两个哭泣的东方女人,她们一个跪着,一个倚车站着,在异域的蓝天下,挥洒着眼泪。
两小时后,Amy送她回到宾馆,她问她下午有什么打算,如果需要,她可以开车陪她。
她说不用,我自己去。
Amy望住她,你要去哪?
她眼里已没有泪水,说,我去看叶枫。
我陪你去,Amy说。
她拒绝,不用,我想单独去见他,她说。
那有什么要我帮忙的?Amy问。
她低头想了一下,这里哪里有卖豆浆的?
Amy带她去了13区的中国城,在一家中餐馆,她找到了道地的原味豆浆,给领班付了一笔小费,她拿到了两杯现磨的咸豆浆。从餐馆出来,她告别了Am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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