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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妃倾城-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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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婕妤……”莓子轻呼,纤纭却恍若未闻,许久,皆只有纤纭急促的呼吸,莓子与喜顺站在一边,看那绝色的脸,暗淡有若阴天。

“喜顺,传御医。”声音微微颤抖,随即凝重了本就灰暗的脸色:“传……欧阳御医!”

喜顺忙是应下了,匆匆而去。

纤纭失神的踱回到内殿,端坐在案桌边,案上有她画下的一展渲墨,傲梅凌霜傲雪,积雪压弯了梅枝,却压不倒盛放的清梅!

她提笔,自嘲冷笑,在墨画边提上一行娟秀小字——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残灯明灭枕头欹,谙尽孤眠滋味。(1)

欧阳夙,我与你这几年的纠缠终要到此为止了,是不是?可是……玉箫易折情难灭,恩断情绝,又谈何容易,我折断了玉箫,亦破碎了自己的心,你……可知道!

想着,殿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参见婕妤。”这一句,简短的四字,却令纤纭手上一抖,白玉云毫便掉落在墨画上,沾染了一朵梅花。

纤纭侧眸望去,泪意难禁,只是强自隐忍了,向喜顺道:“出去候着,未得命令,谁人也不可进来。”

“是。”喜顺连忙退去了。

欧阳夙立在当地,望纤纭一身奢华,眼神却落寞至极,心内不禁黯然,幽幽一叹,不语。

纤纭望着他,泪凝结在眼眸中:“你没有话要与我说吗?”

欧阳夙抬首,点点头:“有。”

“什么?”纤纭似是试探,亦似是有所预料,她低下头,将画笔放好在笔架上,随而转身,在明晃的镜台前坐下。

欧阳夙上前一步,平声道:“放了芊雪。”

芊雪!

纤纭轻轻挽发的手倏然一紧,雾蒙蒙的眸子涩然滞住。

果然,果然是她!是芊雪!

终身相许四个字再次侵袭到入心,纤纭紧握墨发的手,狠狠收住:“你果真……如此在乎她。”

欧阳夙身姿好似“关雎宫”挺立的青柏,安静而肃然的立着,他俊逸的眼眸中却有深沉的苦涩。

璀璨双眸,瞬时暗淡如灰,纤纭缓缓松开握紧墨发的手,望着镜中苍白憔悴、红消玉瘦的容颜,冷冷一笑:“你与她……许过了终身?是不是?”

今天的纤纭平静得可怕,纤瘦的背影,颤抖,似无依无靠的零絮!

欧阳夙一怔,随即低下头去,神色却是复杂的。

“你定要救她是不是?”纤纭失神道。

“是……”欧阳夙略一犹豫,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纤纭紧紧闭目,镜中女子,深深吸气、黯然泪落。

又是许久的静默,一方铜镜,万缕情丝,皆不及此刻的心死!

泪水打湿睫羽,终究不过清苦的味道!

“人人都说我宠冠六宫、魅惑君主,可是……”纤纭起身回眸,泪眼中闪过一丝动容神采,便依稀可见曾楚楚风情的绝美眸光,她望着他,却已万念俱灰:“欧阳夙,你可知道,我至今……仍是处子之身!”

欧阳夙豁然抬眸,纤纭泪眼融融,早已没了昨夜的咄咄逼人,有的,只是柔弱的微光:“我说过,我只为你而冰清玉洁,只为你而守身如玉,可是如今……已经……不再需要了,是不是?”

处子之身!欧阳夙不禁大震!惊凝的眼,悚然闪动。

不再凌厉的她,反而,令人无所适从!

他没想到,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望女子一身锦绣,欧阳夙心内不可触碰的柔软,因她而存在,亦因她而生,他倏然夺上一步,紧紧拉住纤纭的手腕:“纤纭,不要傻,你该有自己的人生,而不是受任何人摆布!跟我走,跟我出宫去,不要再做复仇的工具,不要再做你自己的囚奴!”

纤纭举眸望着他,此时的眼神,只有绝望:“跟你走?你会娶我吗?”

欧阳夙怔住,纤纭便涩然笑道:“你不会,因为……你早已与人许了终身,在我苦苦思念你的时候,在我饱受煎熬的时候,你……却早已经有了别的女人!”

“跟我走纤纭,跟我走!”欧阳夙扣住她的肩,寻着她闪躲的眼神。

“你爱她吗?”纤纭目色无光,丝毫不理会他的言语,欧阳夙一惊,她突如其来的一问伴着柔弱却毅然的眼神,令他一时无语:“我……”

“你爱她,不然……你不会与她终身相许,对不对?她才只有……十七岁!”泪水纷纷陨落如珍珠破碎,她凝望着他,黯然中是绝望的悲苦。

欧阳夙缓缓松开她,骇然怔忪!落寞失神的女子,眼神中再无一丝神采,纤弱的身子,亦好似飘孤凋残的红枫叶。

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她没有激动、没有诘问、更没有咄咄逼人?有的……只是这样脆弱的眼神和受伤的神情!

“来人。”不待欧阳夙回神,纤纭便向外唤道,喜顺急忙忙的跑进殿来,纤纭淡淡道:“传我的话给宫刑司,便说投毒一事已然查明,与宫女芊雪无关,立即释放!”

喜顺不免一惊,欧阳夙更不解的望向她。

纤纭淡漠的神情,悲伤欲绝的冰雪双眸,在欧阳夙眼神中最后一凝,终究狠狠回身:“你走吧,带着芊雪,走吧……”

哀莫大于心死!

欧阳夙心内一阵抽疼!

他望着纤纭,望着她颤抖的背影,隐忍的抽泣声断断续续,无不如钢刀狠狠切割着欧阳夙的心!

可是,他却无能为力,她要的,他始终……不能给她!


十二 情何堪(4)

“纤纭……”

“不要再说了!”纤纭幽幽打断他,看向镜中男子纠结的双眉:“你走吧,这次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

欧阳夙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深邃如海,他没有言语,转身静静离开内殿中,负在身后的手,却分明紧握成拳!

纤纭,我……亦有我的苦衷和无可奈何啊!

片刻的静默,纤纭忽的跌坐在镜台边,望着那镜中渐渐远去的身影,泪眼婆娑——欧阳夙,若你真真是爱着芊雪的,那么……我成全你!而我,生命既已如死,便任凭在这深宫中自生自灭吧!也许,我的一生早已注定了这样的悲剧!

伏案哭泣,心内蚀骨裂心的痛楚依然不减分毫!仿佛拿走了她心的一块,从此,永久的失去了!

这样的割舍,是她多么不情愿、却不得不这样做的!

泪水绵绵难绝,心已如死——

欧阳夙,我恨你!可是……我更爱你!

……………………

冷瑟瑟过了一夜,除却灭门那夜,这似是纤纭所过最是漫长而凄冷的一夜。

她整夜未曾言语,褪去了华贵的绣纹锦衣,只着素净的一身白裙,曾经,她竟这一抹白色封存在记忆里,入宫那天,她拿出了它,她以为,这是世间最美的颜色,高洁而不显得妖冶。

赵昂来过一回,只见她清瘦了的脸愈发清冷,赵昂望着她,似有千言万语哽在喉间,却终究没有出口。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赵昂欲册“关雎宫”婕妤为淑妃,才一出口,便遭遇皇后与昔太后一致反对,此事亦零零星星的流散开来,纤纭还奇怪,以赵昂性子,说过的话,早该做了,却缘何耽搁至此。

这倒是出乎她意料之事,按说皇后反对尚有缘由,可是昔太后又为何反对?难道她亦不要南荣家的势力再盛一层?若是这样反倒好,她也懒得去做什么淑妃,若是有宠在的,纵是个宫婢亦可魅惑君心,若是无宠在的,便是皇后又能如何?

只是赵昂此举未免欠了考虑,难道,便真真只因与自己一时赌气,而坏了他这五年大计吗?还是……他另有什么盘算?

以纤纭了解,赵昂绝非简单的男子,更不似外表那般乖顺弱势,他的眼神中总有深沉的幽芒,令人不寒而凛。

可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她却一时不得头绪。

想得倦了,便起身舒一舒身骨,方要迈步出殿,却只见身后跪着一名女子,一身宫装凌乱,容色憔悴,几天而已,清美容颜却竟不复。

“芊雪……”纤纭不由一惊,眼望着女子颤抖几乎不能跪稳的身子,眼神瞬时萧索:“你……如何还在宫里?”

芊雪虚弱的低着头,轻声道:“回婕妤,大哥说,他已是在册御医,自不可擅自离去,那便是不忠,婕妤您心怀仁厚,放奴婢一条生路,如若奴婢不知好歹,便是不义,此不忠不义之事,万不应为之。”

纤纭眉一蹙,殊不能料欧阳夙为何如此!

他……不是该雀跃的吗?他……不是该带着她远走高飞吗?

怎么……难道,他竟要眼看着自己在他们两人的甜蜜幸福中凋败枯萎,方才死心不成?!

紧紧握住双拳,方才沉淀的心事再次波澜狂起。

“你以为,我还会留你在‘关雎宫’吗?”纤纭低眼望着她,俯视着她的纤弱。

芊雪叩首道:“回婕妤,若是婕妤仍然不能信我,奴婢全凭婕妤发落,将奴婢打发到哪一宫,奴婢绝无怨言!”

“绝无怨言?”纤纭冷冷一哼,蔑然道:“你自然是无怨言的,可脱离了我这可怕的‘关雎宫’,又可于夜深人静、月好风清时与你的大哥花前月下,你何乐而不为?”

“婕妤……”芊雪豁然抬首,脸颊微有轻红。

“不必说了,我放你们走,你们不走,那么如今若是想走,便怕再没有那么容易了。”纤纭近乎切住唇齿,冰雪眸光似有刀光熠熠,芊雪蓦的心惊,语涩在唇,怔然的望着她,却不知如何作答。

纤纭冷冷的笑着,唇边浅淡的寒意,令人微微悚然。

她拂襟而去,留下跪地的女子,身前却有一人迎面而来,纤纭定睛看去,只见那人一身菱纱青衣,翩然犹似柳坠湖心,正是红绸。

“姨娘。”纤纭低唤一声,跪着的芊雪亦唤了声“夫人”。

红绸示意芊雪起身,纤纭却凌厉的望过去,触及那寒冰似的目光,芊雪怔的惊住,连忙跪好,不敢再动半分。

红绸遂道:“纤纭,你这又是做什么?”

纤纭淡淡道:“姨娘,这是我的事,与那件事无碍。”

那件事?红绸略一迟疑,方才领悟,望了眼芊雪,凝眉道:“你且先去,我与婕妤有些要紧话说。”

芊雪依旧怯生生望纤纭一眼,纤纭面无异色,方才敢站起身来,行了礼,惶然退去。

红绸望望芊雪惧怕的模样,郑重转眼望向她:“你道我真真不知为何吗?”

纤纭略微一惊,随即平静如常。

“因为欧阳夙,是不是?”红绸肃然望住她,不放过她神情中哪怕一丝的异动,纤纭却不语,她从来都是如此,被说中心事时,要么狂风暴雨,要么便是漠然不语。

“纤纭,你不要傻了,我已听说,皇上有意立你为淑妃,当今皇上,年轻英逸、坐拥天下,有哪一点比不得那欧阳夙!”红绸听似的劝阻,反令纤纭秀眉一紧,望着她,眼中怒意已浓,她仍旧不语,却有凌人气势,红绸已是惯常的,这样的眼神,自那一夜灭门,便一直潜在她眸心深处,随着岁月的流逝,愈发浓烈了。

“你不必这样看着我!就算,他是天下最好的男人又如何?他……始终不要你!”


十二 情何堪(5)

红绸一双眼,似漆黑风雨降临,倏然浇透纤纭满心愁楚:“你醒醒吧,沐纤纭,他不爱你,他不可能爱你,不然三年前,就不会扔下你音讯全无,他今日的出现,也不是为了你,他是为了芊雪,一个还要小你两岁的女孩……”

“别说了!别说了……”

一字一字皆是残忍的刀刃,一刀劈入纤纭心肠骨血,白骨森森,赫然人前,眼神煞冷如冰,血肉模糊成泥。

红绸却扣住她瘦削的双肩,猛力摇晃着:“沐纤纭,你究竟何时才能清醒!他不值得你爱,不值得你为他如此啊!他爱的人是芊雪、是芊雪、是芊雪!你醒醒吧!”

“不要再说了!”纤纭挣开她的双手,柔弱的身子,似已禁不得这一字一句的追杀,红绸的每一个字都在心里落成无情的刀剑,一寸寸、一分分剥离着她残存的期念。

她虚软的跌坐在地上,冰冷的青砖石地,冷入心髓!

泪水一滴滴掉落在光洁的地板上,洇开凄凉的水晕!

他不爱她,他……从来没有爱过她!

可是……

双臂紧紧环住瑟缩的身子,将头深埋在两臂间狭小的空隙中,仿佛这样,便可以逃避一切,包括……心!

红绸低眼望着她,望着那自灭门之夜后,或者说,自从遇见欧阳夙后就再不曾有过的脆弱,她知道,纤纭对欧阳夙的爱早已深入到骨血心髓之中,成为了她生命的一部分,似乎只有爱他,她……才是活着的!

否则,便是行尸走肉,生犹若死!

对不起纤纭,对不起!

可是,我必须这样说,必须这样做,只有拔除了你心里最后的爱,才能让你心无旁骛、再无所顾!

原谅我纤纭,我承认,三年前,我是为了你,三年后,我是为了我自己!

只要这大仇得报,南荣景须死无葬身之地,来世……我愿用一生还你!

……………………………………………………

冷夜更深、露重霜冷,“关雎宫”此夜静得可怕。

纤纭靠在轩窗边,心在滴血,纵是夜已深沉,亦疼得无法入眠。

红绸的字字句句皆是她心中最痛,三年前的离弃、三年后的重逢,仿佛全都昭示着欧阳夙的心,他的心里,不曾有自己!

泪已干涩在眼眸中,纯白的衣,似再也不复当年的情味!

“婕妤,婕妤……”

正自神思恍惚,却听得喜顺急匆匆的声音传来:“婕妤不好了。”

纤纭懒懒回身,眉间隐有不悦:“何事如此慌张?”

喜顺气喘吁吁,吞吐道:“芊雪……芊雪她……她似是与婕妤一般,中了……中了毒了!”

什么!

纤纭蓦的一惊,凝眉略思,随即敛了衣裙,急步而去。

宫婢们所居,在“关雎宫”临近幽湖的一处,较为阴冷,途径幽湖,纤纭不禁身子一涩,心内却百转千回。

芊雪中毒!她怎么会中毒?

想着,已进到屋中,莓子依在床边照看她,但见才自牢狱中出来的女子,面容苍白,冷汗涔涔,一双杏眸含悲,窃窃的望着自己:“婕……婕妤!”

似是要起身行礼,纤纭免去了,漠然的望着床上痛苦挣扎的女子,她冷垂的眸,透着隐隐审视,莓子行了礼,试着问:“婕妤,要不要……传御医?”

纤纭眸光清明,寒意却不减半分,她走近床边,执起芊雪皓白的手腕,稳稳搭脉。

眉心忽的微蹙,又舒展开来,笑意间有冷冷嘲弄:“夹竹桃叶毒,上次我的足有三十片,这一次不过二十!”

芊雪豁然一惊,莓子与喜顺亦相互望去,回想起那夜纤纭中毒之时的镇静与吩咐,心中似有些明了,原来婕妤竟是通医的。

“你们且下去候在门外,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准传御医来!”纤纭目光仍在芊雪苍白的脸上,声音淡淡如常,不见分毫惊慌与急切。

莓子与喜顺低声应了,却只觉脚下无端端虚软。

沐婕妤从来冷淡的言语下,皆有莫名所以的刀锋,触及每一个人心里。

芊雪弱力的撑起身子,单手捂住疼痛难忍的小腹,眼目微微眯住,再努力张开,似是想要看清眼前女子的冰冷笑容。

纤纭冷声道:“这就是所谓的报应不爽、杀人灭口吧?”

芊雪本是颤抖的身子,倏的滞住,随即更加剧烈的抖动,晕眩与疼痛,令那原是清美的容颜惨淡无比。

纤纭漠然的望着她,唇际隐隐的笑意,似是欣赏着她痛不欲生的苦状,芊雪咬唇,几乎咬出血来:“婕妤,还请……还请婕妤开恩,奴婢……奴婢不想死,奴婢……”

“那么,究竟是谁指使你来害我?”纤纭淡漠的眼神,一丝凉意隐现。

芊雪怔然望着她,渐渐涣散的眸光,极力想要掩饰眼中的慌乱,却终已是不能:“婕妤,奴婢……奴婢是冤枉的,奴婢……”

甩袖而起,纤纭裙裳飘忽,回身欲去,芊雪连忙死命拽住她凉白绸裙,虚弱疼痛的身子,几乎跌下床来:“婕妤……救我!救我!”

“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纤纭身子不回,背向着她,可那冷若冰霜的目光却好似就在芊雪的眼前萦绕,令人悚然。

“婕妤……婕妤便看在亦与大哥是旧识的情分上……”芊雪话犹未完,纤纭便狠狠甩开她,回眸的目光更有恨意横贯。

…………………………


十二 情何堪(6)

她不提欧阳夙还好,她提了,便更令她心若刀绞!

红绸的字字句句,言犹在耳,如今,那夺走欧阳夙的女子就在眼前,身之将死,却仍要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吗?

目光逐渐变得犀利而阴狠,纤纭紧紧握住袖管,此刻方知,心死,果真不是那般容易之事,若心果真那样容易死去,那么这世上又缘何这许多伤心人?

“你不说,就在这儿等死好了!”再次转身,芊雪亦加重了声音,不再柔若春水:“婕妤。”

纤纭站住,却听她语色渐成威胁:“婕妤,若是大哥知道了婕妤对奴婢见死不救,又当……如何?”

心中滴血的伤口再被狠狠割上一刀,纤纭猛地回身望向她,纤弱女子的眼神再不复往常的清婉柔顺,有的,竟是挑衅与威胁!

好!真好!

痛过后,心内竟是一片朗空!

她缓步走向床边,低了身子,信手捏起芊雪尖削的下颌,很绝的眼神、冷彻的目光,令人不由颤抖。

纤纭挑唇冷笑:“你在威胁我?”

芊雪不语,只是强自撑着,亦不回避的望着她,纤纭甩开她的脸,哼道:“若你有胆量,我愿与你赌上一次!”

芊雪一惊,纤纭直起身子,低眸冷漠的望着她:“这毒不会顷刻便要人命,你亦有时间考虑!”

窗纸薄细,漏进冷白月光,照在纤纭脸上,更增一分阴森的狠厉:“在欧阳夙心中,我,比你更重要!我的赌注,是与欧阳夙自此陌路,而你的赌注……”

纤纭狠声道:“是你的命!”

高挑的眉,凌厉如刀:“你……敢与不敢?”

腹中的剧痛,似已丝毫不及周身的毛骨悚然!

芊雪望着她,几乎忘记了毒素的侵蚀,一头青丝倏然散落,遮住了大半苍白惊悚的容颜,眼神中再没了一丝一点的挑衅意味,有的,只是恐惧与怔惶!

纤纭冷冷一笑,依旧低眸看她,容色不动分毫,眼神中更没有一丝半点的怜悯!

芊雪望着她,月色惨白的光,笼起她眼中细细的冷色,她唇角的笑,好似鬼魅一般令人心生惧,身体的疼痛、毒素的席卷,似都不及她这一抹妖魅笑容,所谓美人如毒,不过如此,说的定便是沐婕妤一般的女人!

纤纭微微笑着:“怎么?要死还是要活,全凭着你!”

拂袖转身,背影白如冷霜。

…………………………


番外:欧阳夙(1)

云水天高,浮生飘渺。

我的一生闲散,虽得毒圣虚名,却并不留恋江湖血雨。

比着刀剑我更爱天高,比着毒药我更爱流水,纵使我为了完成师傅的遗愿,研制了各种独门秘药,可是它们都只在我的脑海里,为了不再令江湖平起风波,我不会将这些文字落实在白纸上。

也曾青春张狂,从不珍惜眼前身边的一切,只愿漂泊江湖、随遇而安,因此,我曾错过一个极出色的女子,她冰姿玉骨、容颜绝世,有多少富绅公子上门求亲,皆被她拒之门外,然而,她却独爱我,我们不过萍水相逢而已,于她,我亦留恋她的美,可是爱是何物,我那时,并不懂。

她喜欢穿一身白裳,直呼我的名字欧阳夙,她是苏城名媛,我深深知道,我们之间的距离,不仅仅是出身而已,还有我的心,我无法给予一个女子安定的日子,那么又何必开始?

我从不曾对她敞开心扉,也许,亦不曾令自己动心!

我选择潇洒的走了,离她而去,甚至不曾见她最后一面。

谁知,她性子竟是这样刚烈,我走的后一天,她便选择了嫁人,以此来报复我的不告而别!

可是,她不知道,她出嫁的那一天,我正坐在我们头次相遇的酒楼上,看红绫百里、绯幔飞扬,此时的她,一袭背影与霞霭纠缠做眼底最深的一抹红色!

我不知,我是否落寞,只知道,她后来过得很幸福,娶她的那个男子,再不曾纳妾。

离开她,我一个人漂泊,静夜深深,冷月溶溶,我几个夜晚不曾好睡,流连在烟花之地,风月楼,康城最是著名的风月场,那里的头牌歌姬红绸,卖艺不卖身,我一睹她的姿容,却忽的想起了另一个人,其实,她们并不像,只是她的眼神,无端端牵起我回忆无数。

多少日夜,我一掷千金,只为看她一歌一舞,一眉一眼,人人都说毒圣为一个青楼女子痴恋万分,我却知道,我恋的不是她!

那个夜晚,我亦欲往风月楼去,可是却看见一行人追逐着一名女子,夜色幽凉、月影稀疏,我定眸方才看清,那衣装不整的女子,却正是每夜为我歌舞的红绸!

我讶然,救下她,她眼里凝泪潸然,楚楚堪怜。

月夜下,我仿佛看见了谁的泪眼。

于是,我带她离开康城,来到苏城林间的木屋,将她安排在那里。

然而,我的心却彷徨了,因此时的我,自顾尚且不暇,为了冰魄丹,为了我师傅留下的一些所谓秘方,江湖正邪两道皆以不同缘由追杀于我,我怎还有能力保护她?

我几日没有回到小林,怕红绸被牵累。

万般无奈,我来到了她的府中,起初,她不肯见我,后来,我以客上门,见到了她的丈夫,那是位气宇轩昂的潇洒男子,刚毅中有温脉柔情,每次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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