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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殇·半面妆-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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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番修饰,仔细看镜中的我,两只双眸如水般清澈,亭亭玉立的身姿如紫叶闻馨香,莲蕊有香尘,雨后玉盘飞,隐约花点红。 。  。。  想看书来
第三章 应为洛神波上袜㈠(2)
再看清涟,垂手而立,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心结已解,豁然开朗,看到这样清新的人物,不由声音都柔了下来:“清涟,让你久等了。”
清涟盈盈一拜,诚惶诚恐地说:“王妃折煞奴婢了。”
我仔细地看了看她,眼前浮现出《诗经》里的描写:“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那鼻子、眼睛,嘴唇都恰到好处。这样的女子怎么能没有人爱?我惋惜又无奈。
“难得妹妹还想着我。”我说道。
清涟面上一惊,连忙说:“王妃莫再折煞奴婢了,奴婢怎敢?”
“不必多礼,以后还是叫我姐姐就好。”我的口气很淡,但心里却很有诚意。“快起来吧,来看姐姐,姐姐就很高兴了。”
清涟再次拜倒在我脚下,我连忙扶起她。她的眼里珠泪盈盈。“清涟何德何能,让王妃如此抬爱。”
“咱们是一家人,何必客气?”我不知为什么,对眼前的这个可人竟有惺惺相惜的感觉,如同见到了家人一般,也许是她那孑然一身的的悲凄和孤独触动了我的怜惜之情。
“王妃,奴婢自幼没有亲人,全仰仗德皇后的栽培,才有今天。如今,又碰上王妃您这样的慈善之人,真是福泽深厚,上天怜见。以后,王妃就是奴婢唯一的亲人了。”清涟说。
我拉起她的手,抹去她的泪,说:“放心,有姐姐在,一切都会好。”
“哎呀,奴婢该死。光顾说话,忘了重要的事。”清涟拿出一个香盒。“这是奴婢夏天采了莲芯自己制成的,因听厨房的李大娘说看到冰儿妹妹来给王妃泡茶,才知原来王妃爱喝莲芯茶,特意送来。”
“难得你如此有心,那姐姐愧受了。冰儿,收好。”兰心惠质的女子,我内心深深地赞叹。
冰儿接过来打开,不禁说:“这成色比咱们带来的还要好十分呢。”
“王妃,这是奴婢自己采摘、晾晒的,以前奴婢总是给德皇后采制,如今又遇上王妃这样的有缘人,真是幸运。”
“咱们王妃自小就喜欢这口味,别的东西即便是琼浆玉露也不放在眼里。“冰儿插了一句。
清涟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急忙说:“王妃如果喜欢,来年奴婢多制些。只可惜了时节不对,否则如果能采集清晨荷叶上的露珠来炮制,味道会更好。”
“好啊,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冰儿忘了刚才的事,兴奋起来。
“是啊,这莲子芯,性寒微苦,却能清心去热,消渴固元。姐姐我一年四季都离不了它。相必这些莲子是妹妹一颗一颗精心挑选的,有劳妹妹了。”我赞到。
清涟的脸红了,“能为王妃效劳,是奴婢的福分。”
我很感动,这么乖巧的女孩怎会遇上如此境地。可是我又无法帮她,她和我是一个共同的男人啊。
正遐思之中,看到清涟欲言又止。
“妹妹想说什么?”我很好奇。
“王妃,请恕奴婢不能久待,要先告辞了,以免殿下他旧疾复发……”
“啊,旧疾?”我愣了。
“这,请王妃恕奴婢不能说。”清涟满腹苦衷。
“哦?”我只好大度地点头。
只见她向我一拜,婀娜的身影转了出去。
我一肚子的疑问,故作生气地喊:“明珠,你真的不想去洗衣房,就对本宫说实话!”
明珠半晌无言,此刻一听我如此发问,不知何故,随即大惊失色。
“清涟说的是什么?殿下的旧疾又是什么?”我问道。
“这,这……”明珠顿住了。
“说吧,不然明天你就看不到我了。”我的脸色变得阴森森的。
这屋里寒气袭人,虽然生了火,但依然觉得手指发凉。明珠居然渗出了汗。“王妃,事关殿下隐疾,奴婢不敢说。”
“说,恕你无罪。”我凛然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王妃,殿下他……他每次看到清涟鼻子都会痒,继而会打喷嚏,流眼泪,所以殿下总觉不祥,故不与之相见。殿下不许奴婢说出此因,是怕传到宫里,因清涟是贵嫔所赐,怕惹事端。这其中隐秘只有我和苏嫫嫫知晓。万望王妃怜惜奴婢。”在我的逼迫下,明珠终于说出了原因。
难道萧绎真的还有什么苦衷?我不得其解。
“好了,没事了。本宫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遵守承诺。”我宽了宽明珠的心。
话虽这么说,脑海中却一刻都没有停止思索。我心里有欣喜、有感动,有疑问,还有更多的不解。来日方长,石头终究会浮出水面,我耐心地等待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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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应为洛神波上袜 ㈡
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下有并根藕,上有并头莲①。
我挥笔写下了这首诗。对未来的生活有些憧憬了,如果他能爱我一生一世,那我此生无撼无求了。手中的笔忽然被夺,是他来了,我心中暗喜。
他的那只眸子居然都闪亮,眼里都是水波,我顷刻淹没在他那醉人的微笑里。我的独眼夫君,让我爱而生怜,伶牙俐齿的我居然一时语塞。
他一把搂我入怀,我的心忽地漏了几拍,仿佛被窥视了一切,不安而躁动,让我想赶快逃掉。
笔在他的手中灵活地转动,很快就写下了一行字。“野有蔓草,零露潯狻S忻酪蝗耍逖锿褓猓″忮讼嘤觯饰以纲狻R坝新荩懵稙彏彙S忻酪蝗耍袢缜逖铩e忮讼嘤觯胱淤申啊!
我羞红了脸,自愧自己就这样被花言巧语俘虏了芳心。我装作不解,说:“殿下,今天为何如此高兴?真可谓笔落惊风、字若流云!”
萧绎哈哈地一笑,说:“刚写完奏折,现在还意犹未尽呢。”
“哦?殿下写什么奏折?”我连忙趁机岔开了话题,我无意于干政,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萧绎的眉头一挑,神秘地说:“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我虽疑虑,却再也不问了。忽然,只听到他打了个喷嚏,然后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自言自语道:“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味道?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啊?”我脑海中却灵光一闪,想起刚才明珠的话,忍不住暗自惊叹。真有这么灵吗?好奇怪。
我的嘴上不乏关切:“着凉了吧?天寒地冻,也不多加件衣服?这都是昭佩的罪过!”
他摇摇头,说:“不怪你,只是觉得蹊跷,刚才还没事呢。”
“殿下,昭佩精通些推拿穴位,以前常为母亲解痛去忧,不妨让昭佩来试试好了。”我娇俏地一笑,大展温柔之态。
我用纤纤玉指按住了他的头,拿住百会,压住风池穴,开天门穴,推坎宫数次,依次掐柔太阳穴和迎香穴,最后扣住合谷穴,一连串的动作,娴熟而轻盈,只见萧绎的面色减缓下来。
“怎样?殿下?”我低头问道。我自幼就喜好医书,这些都是我自修而得,我的功夫在母亲身上屡试屡胜。我不禁有些自得,希望听到赞赏。可是发现萧绎却皱紧了眉头。怎么?我疑惑了,不会啊,这些我都烂熟于心了。
萧绎抬眼看了我的表情,愈发严肃起来。
“殿下?怎么?可曾舒服些?”我奇怪地问道。
“佩儿,叫我七符③。”他突然说到。
我心中暗自窃笑,口中却应承道:“是,七符,夫君。”
“哈哈,舒服极了,佩儿还有这般医术……”萧绎舒了口气,终于夸赞我了。
“这哪叫医术?不过雕虫小技而已。”我达到了目的,却有些惭愧了。何况他为我用了那么多的心思,这些不过是我的些许回报。我却也不点破他,只是看着旁边的《洛神赋》读了起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这子建之才,非常人可比……”萧绎说道。
“才有一石,子建独占八斗④,名副其实。”我也很钦慕子建的才华。
“恩?难道你的夫君比不上曹子建?”萧绎听了,故意绷起脸。
“谁不知我萧梁皇家各个全才,夫君你何必要自惭形秽?”我察觉到不妥,连忙话锋一转。
“自惭形秽?那子建空有才名,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得不到,只能寄情于山水之间,而本王则有美女在怀,哈哈……”萧绎不以为然。
“我到觉得子建乃至情至性之人,只是壮志难酬,抱负难施。可惜了,如果能和甄宓共结连理,则一定是美满姻缘。”我为之惋惜。
“本王决不会步子建之后尘……”萧绎的话里仿佛有些别的含义,我没多想,手指还扣在他的合谷穴上。
“其实,当今太子也是仁德贤才……”我不禁喃喃自语。
萧绎的表情刹那间为之一顿,但很快就恢复了自然。
他反手握住我的柔荑,“佩儿,我说过了,我会把我的一切都给你,以后我会让你拥有更多……”后边的话我已经听不清楚了,他的唇象羽毛一样轻轻地拂着我的玉颈。我意乱情迷了,没想过他话里的含义是什么,忘记了我嫁给的是个一只眼的男人,也忘记了我曾经为了不愿嫁这个男人而企图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耳边断断续续地听见一句:“给我生个世子……”
注①:出自青阳渡~晋·乐府注②:出自《郑风·野有蔓草》注③:《梁书》卷第五,本纪第五,元帝:世祖孝元皇帝,讳绎,字世诚,小字七符,高祖第七子也。
注④:谢灵运曾评价曹植说,天下之才共有一石,曹子建一人独占八斗。

第四章  春心莫共花争发㈠(1)
我的夫君萧绎天监十三年就被封为湘东郡王,封宁远将军、会稷太守,后又被加封为侍中,宣威将军。在父皇的八个儿子里,也算是脱颖而出、心遂人愿了。和他相处的日子虽不多,却隐隐觉得有股暗潮汹涌的味道,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但是对我来说,这些都不重要。只要能相依到老,不离不弃,就是最大的满足了。
萧绎的那份奏折的内容是我们目前的境况,并请旨入宫面圣。即使作为郡王,也要按照规矩请旨后才能入宫。丑媳妇终究要见家翁,我装扮好,终于来到了台城的宫里。
健康有三城,中间为台城,为皇帝所居。西为石头城,一般为禁军所在;东为东府城,一般为宰相官吏军士所居。
第一次见皇上,心里有些忐忑不安。萧绎说:“父皇是个一心向佛的人,慈悲宽大,不用担心。”
我朝重佛恐怕为历史之最了。从皇上到后妃,从文武大臣到黎民百姓,到处是一片阿弥陀佛声。当今皇帝从称帝之前就笃信佛教,如今更是变本加厉。从小我的母亲信佛,要求我们和她一样虔诚。虽然我嘴上不敢反抗,但是心里却有些疑惑:“佛祖在哪里呢?真能保佑人们安居乐业吗?”
“是啊,听说父皇连谋逆的大罪都能饶过呢。”我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但说完之后就后悔了。
萧绎含嗔了瞪了我一眼,说:“见了圣上可不许胡说。”
“我怎么是胡说呢?谁都知道那萧正德是个狼子野心的人,连小孩子都知道。只有父皇偏听偏信。”我口无遮掩。
萧绎的脸色黑了,严肃地说:“佩儿,记住本王的话,言多必失。”
“好了,不说了……”我察觉到不妙,声音低了下来,岔开了话题,“听说贫穷的老百姓都出家做了和尚道姑,我朝如今有僧尼二百万人,这么多人都坐吃山空,不去务农生产,将来可怎么办?”我想了想,也担忧起来。
“你这个脑子想的问题可真不少啊,”萧绎又好气又好笑,拍了拍我的头,面色缓了下来。
“七符,你生气的样子好象关云长。”我偷偷地在萧绎耳边细语。
只听萧绎“哧“地一生笑了,”你呀,真拿你没办法……”
我觉得和萧绎在一起的时光很快乐。忽然,脑海中出现了一个情景,以前每次路过朱雀门的时候,心里却骤然发紧。这朱雀门在健康城的正南方,在八卦里,朱雀为正南,属火,主兴旺发达。朱雀也称凤凰和玄鸟。《诗经、商颂、玄鸟》中记载“天命玄鸟,降而生商”,传说简狄吞玄鸟而生契,后为凤凰,象征华贵。在星宿中,麟、凤、龟、龙,谓之四灵。朱雀是四灵之一,和其它三灵一样,出自星宿,是南方七宿的总称。朱雀门代表的是皇家的高贵和气派,是健康城最重要的门户之一。可是不知为什么,只要到了宫里,我就经常会想起朱雀门上那黑漆漆的色彩,两扇大门仿佛两个巨大的旋涡,随时要将人吞噬了……
看到我脸色忽然间发白,萧绎惊异地问:“怎么?不舒服?”
“没事,可能是累了……”我下意识地回答他,心头挥之不去的怅然。
父皇是一位慈眉善目,白发苍苍的老人。我心里里很敬慕父皇,父皇文韬武略,注重纳谏,勤俭廉洁,亲政爱民,见识过人。当年和沈约、王融、范云等人当时被称为“竟陵八友”。萧绎喜欢藏书,我在他的书房里看到过父皇亲自撰写的《春秋答问》、《尚书大义》、《中庸讲书》、《孔子正言》等两百多卷书,让我为之惊叹。
我心里暗想,父皇可能是年纪大了,看到国泰民安,才减弱了当初的雄心壮志,但他崇尚节俭、兴修水利、开办教育,做了很多有利于国计民生的大事,仍不失为有德之君。父皇看见我们很高兴,赏赐了很多东西,但大部分是亲自写的经书,我心里暗在叹了口气,心想,回去这经书看样子是非要写不可了。
终于来到后宫,谒见丁贵嫔和萧绎的母亲阮修容。
宫女在传唤湘东王妃觐见。我用了全天下最柔性的卑微的笑容,来迎接新的考验。
丁贵嫔一看就是精心装扮过的,但还是显得比较素净。只戴了一支玉钗,几朵宫花和两只翡翠耳坠。闻听说丁贵嫔虽现在掌管六宫,但人和善仁恕,简朴有度,当今太子颇有乃母之风,为宫内众人所称赞。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四章  春心莫共花争发㈠(2)
而阮修容,我的婆母大人,此刻,却唏嘘声不绝于耳。
我的心又慢慢沉了下去,刚才的喜悦和欢乐在淡淡的飘失……
只听到丁贵嫔在劝说:”妹妹,你看,你这是怎么了?大喜的日子,应该高兴才对啊。“只见我的婆母阮修容一脸的愁容和不满,说:“姐姐,你我吃斋念佛,,无非是求安祁福,可是连上天都要发怒,难道你我都逆天而行了吗?”
“妹妹,佛祖能渡人,自是能救人,何必庸人自扰呢?”丁贵嫔说道。
我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和我有关,却也来不及思索,盈盈拜了下去,“儿臣叩拜丁贵嫔、母亲安好。”
“啧啧,妹妹,你看,公主的后代高贵自是不同别家,温柔婉约,气质闲雅,你的福气来了。”丁贵嫔赞道。
我的嫡祖母是前朝的康乐公主,所以有此一说。
可是阮修容却淡漠的,看不出一丝喜悦。
“种善因即得善果,你我还是多积德行善罢了。”阮修容幽幽地叹息。
“请湘东王妃给两位夫人上茶。”掌管司仪的女官喊道。
民间的习俗在宫里亦不能免。我小心翼翼地捧上香茶,生怕再出什么差错。
丁贵嫔接了茶,再三打量我说:“恩,不错,七符的眼光真是不错。”我愕住了,什么?难道我是萧绎自己选的?按照惯例,皇子妃都是由后宫嫔妃在贵族名媛中精心挑选的,难道我是例外?
正思索中,听到丁贵嫔又感慨地说到“想当初德皇后在时,本宫也是尊卑有度,小心侍奉,只可惜不为其所喜……”
“姐姐,这世上恐怕就你我二人有此隐忍之雅量了。”阮修容说。
“哈哈,妹妹,咱们这也是自卖自夸了。”丁贵嫔仍不失母仪风范,我暗自佩服。
“姐姐,你忘记当初你怀有太子时,德皇后让你每日舂米五斗了吗?如不是皇后早薨,以皇后之心,怎么能让你我有命活在现在?”阮修容仿佛忆起了旧日里所有的苦难,愤愤不已。
“妹妹严重了,万不可再出此大不敬之言。阿弥陀佛……”丁贵嫔慌忙阻止。
阮修容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没在言语。
我依然静静地举着端给我的婆母阮修容的香茶。
只见丁贵嫔捻了捻手中的佛珠,叹道:“做后妃之难,难于不失妇德。尤其这善妒二字,极少有人能看破,何况是皇后?”
“恩,姐姐,我每每想起过去的日子,就会心寒,所以才出此言。”阮修容说。
“好了,看,你现在也熬出头了。如今有儿媳尽孝,来年再抱一皇孙,也享尽天伦,苦尽甘来了。”丁贵嫔安慰说。
阮修容眼圈一红,忙用丝帕擦拭。
“看看,妹妹,又来了。还不快接佩儿的茶。”丁贵嫔嗔道。
阮修容终于接过了我手里的茶,我放下微微有些发酸的手臂,轻轻地舒了口气。
这对难姐难妹一唱一和,话里有话,内藏玄机,并不单单只是忆苦思甜。弦外之音我如何不知?只是这话字字如钉打到了我心里,使我顿觉不适。
果然,只见我的婆母阮修容喝过了茶,不愠不火地说道:“事既如此,你这个媳妇我是非认不可了。希望你能记住自己的身份,要以匡扶夫君为本、谨守妇德,替夫君绵延子嗣,绝不能无端善妒,损我皇家风范。”
我心里豁然一惊,果然,来时路上的情景已经在宫里传开了,并有了意料之中的反应。最直接的就是影响了我在婆母心中的形象。这以后如何做贤良淑德的儿媳?
丁贵嫔满意地点了点头,口中念道:“‘若无心如者,一切无情草木瓦石,应和得定。若有心入者,一切有情含识之流,亦应得定’①。凡事只要用心即可。”
我暗自咽下一口气,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说道:“佩儿谨听贵嫔和母亲之教诲。”
最奇怪的是丁贵嫔竟然赏赐了我一串晶莹剔透的玉佛珠,而不是通常的玉如意、玉镯什么的,大概是希望我也像她一样虔诚理佛,行善积德罢。
我知道,这是开头的警告,也让我立下自己的承诺。我会好自为之。
注①:出自《坛经》机缘品第七。大意是:如心里无念,那么一切无情的草木瓦石之类也都是入定了。如入定时心里有念,那么包括人在内的一切有情众生都能入定了。

第四章  春心莫共花争发㈡
我的头有点晕,深感做一个皇族成员之不易。圣上下边是各位王妃,此外还有太子和萧纶、萧续、萧纪等兄弟和侄子,还有公主、长公主、其他王妃、侧妃等等,我都记不清谁是谁了。大家忙着见礼,寒暄,皇上赐宴,整整一天都没有闲下来。
萧绎回来的时候已经喝得不醒人事了。相必兄弟平素之间要好,此刻又值我们新婚大喜,所以难免贪杯了。
我扶萧绎睡下,正想梳洗一下,忽然听到萧绎一声大喝:“萧正德,你这个宵小,此地焉有你说话的份……”
萧正德?难道?我疑惑了。这个人我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只觉得他那双突兀的眼睛里有一种让人不安的元素,阴沉,黑暗。
“皇兄,继续,照规矩,你先来,谁接不上谁罚三杯……哈哈哈。”一群文痴!梁氏家族兄弟子侄都继承了父皇的文学才华,喜欢谈经论道,吟诗作画。在梁氏周围的殿堂里到处都能感受到浓浓的书香之气。听说父皇在建康城西设立士林馆,召集学者讲学论文。太子和晋安王身边都拢聚着一批文人雅士,经常谈诗论经,把酒言欢。
“皇兄,你只管做魏文帝,本王不想做曹子建……那子建怎能比本王……哈哈哈……”
我倒吸了一口气。幸亏是只有我在这里,否则被无端小人听去那还了得?萧绎口中的皇兄一定不是太子。他每次见到太子都是称呼“太子殿下”,想必那只有晋安王萧纲了。晋安王和萧绎酒醉胡言,但愿别让人听到。
忽然,萧绎又喊道:“萧纶,你住口,你说谁?谁是独眼龙?放肆……”
我叹了口气。在这样的环境里,想必这只残目给萧绎的生活带来了诸多的阴影。就连我当初不也是嫌弃他,何况明争暗斗,别有用心的皇族兄弟呢!
萧绎的额头上冒出了细碎的汗珠。我连忙用丝绢擦去。只见他翻了身又沉沉地睡去。
我忽然之间明白了。虽说现在太子的地位是稳如磐石的,但是那坐拥天下的帝位谁不羡慕呢!夫君,我知道你也一样雄才大略,可惜生不逢时,难展抱负啊。何况上边还有诸多位兄长呢,那个位置无论如何也不会轮在你身上。还不如和我一起远离尘世喧熙,五湖四海,任意遨游,做个自由自在的神仙伴侣……。
婚后的日子淡寡而无味。
萧绎经常不在,我经常独自静静地聆听着风吹树摇的声音,觉得空荡荡的,寂寞的感觉时时浮上心头。
记得那天回门,我母亲拥着我哭泣说:“佩儿,你现在不比以前了。你现在是湘东王妃了。要谨言慎行,切记切记。你是嫡妻,即使不能固宠也一定要求荣。最好能生个长子,这样谁也不会爬到你头上去。母亲我虽然年老失宠,但是有你哥哥在,我就会永远在这个位置上,百年之后就能正大光明地享受徐氏的香火。”
“母亲……”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孩子,咱们女人啊,自古红颜多薄命。”母亲叹道。
“母亲,您放心吧。女儿自有分寸。”
“孩子,你嫁入皇族,母亲想见你一面就难了。”说着,母亲又开始抹起了眼泪。
面对可怜的母亲,我心痛如绞,暗自发誓,一定不会再走母亲的老路,我会努力争取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已是大寒时节。外边都被大雪覆盖着。我望眼窗外的荷池,一片琼瑶,偶尔能看到一部分残露在外的干枯的荷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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