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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夫人不下堂:糟糠-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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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要喝那苦不拉吱的汤药!”何金宝赌气地咕哝一声,把脸转到里面去,不再理人。
感觉这何四少爷似乎是比陈书楠还要孩子气,陈霜降也不恼,送了大夫出门,大夫还念着赏钱不肯走,陈霜降也不知道究竟该给多少,就悄悄地在今早刚收到的荷包里面拿了一枚银铢子,才把乐呵呵的大夫给送走了。
之前陈霜降是在何家做下人,对于这个不时地需要发放赏钱的习惯还是很有点了解的,只不过真的轮到她做主的时候,陈霜降才觉得有点头痛。何家自然是有聘礼送过来的,但是全是由杨氏收走了,除了几套必要的衣服首饰,什么都没有留给陈霜降,陈霜降几乎是一贫如洗地嫁了进来。
第一天就损失了一个银铢子,陈霜降不由心疼地靠在门框上叹气,看看春燕在那忙着洗衣服扫院子,何金宝又像是睡着了一样,想想今天也该没什么事。
陈霜降就去换了一身日常的衣衫,才觉得稍微自在了一点,把奉茶收到的小荷包拿出来数了数,合起来居然也有二十来个银铢子,害的陈霜降翻来覆去地数了好几次,乐的眉开眼笑的。
不想何金宝睡了这么多天,虽然是爬到了床上却是全没有睡意,无聊地翻腾了几下,刚好就看到陈霜降这么一幅乐滋滋的模样,立刻感觉有点不爽,就嘁了一声,不屑地评价道:“整一个财迷!”
陈霜降正高兴着忽然听到何金宝不阴不阳地冒了出这么一句,有点悻悻地回了一句:“爱钱也没什么不好。”
第三十四章:日日处细水点滴
不过毕竟还是收敛了起来,不敢再数,找了个箱子把钱都装进去锁好,宝贝地把钥匙给收了起来。
又想到何金宝也是收了不少的,陈霜降就很好心地问:“四少爷你那份准备要收哪?”
“不就这么一点小钱,至于这样么?”何金宝毫不在意地把他的外衣扔了过来,他收的小荷包都好好地放在口袋里呢。
这意思是要陈霜降管着了?陈霜降寻思着,本来还想再找一个盒子分开来放,结果带锁的盒子不多,她对这里又不够熟,找来找去没找到第二个,也就不折腾了,重新把自个放钱的小箱子拿了出来,一起放了进去。然后又找了个账本,很心细把数目给记了下来,让何金宝过目。
“哟,你还认字,只不过这字写的也太丑了一点,还没有我一半好。”何金宝觉得好奇了,乡下地方,会认字的人还是很少的,之前也从来没有听陈霜降说过她认字,何金宝立刻就感觉心灵有点受伤了,心想我把你当是个朋友,你却把我当根草,什么都不来跟来说,还联合他们一起来哄骗我。当时脸色就沉了下来,气哄哄地往床上一躺,闭着眼不肯说话了。
陈霜降哪里知道何金宝想得这么多弯弯道道的,大夫说何金宝还要养着,陈霜降就当他身体还差,看他起来说了会话又躺了回去,还以为他是真的乏了,也就不理会他,自己做自己的事去了。
何金宝赌气躺床上,躺着躺着还真迷迷糊糊地睡去了不说,陈霜降把钱财都收拾好了,找个不起眼的抽屉装了,坐下来想一想,突然发现自个似乎是没事做了。
无论是在家当丫头的时候,还是在何家当丫鬟的时候,陈霜降还从来没有这么悠闲过,做饭洗衣服打扫,剩余的时间还要缝袜子补裤子,再剩余的时间就看点书认点字,真的没有空闲的时间。
而嫁人之后,其他的改变陈霜降暂时还没有觉察出来,至少从时间上来说,猛然地就多出了一大把。
在何家里面,除非必要,一般来说,大家都是各在各的院子里吃各的饭,虽然不够亲密,但是却是自在,也免了陈霜降去侍奉布菜的麻烦。所以只有新婚的前三天,陈霜降需要去给何太爷做早饭,之后的日子,除了每天早上请个安,就再没有旁的事情可做了。
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还是坏,陈霜降叹气,把空出来的小荷包都收拾装好,再把何金宝随手扔在地上的衣服给拾起来折的整整齐齐地放在床头的小凳子上。
只是收拾着收拾着,陈霜降看着何金宝倒有几分真切的同情了,何夫人不待见他,这差不多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只不过陈霜降一开始想,再怎么着这也是个小子,总不能过份到哪里去。
等陈霜降收拾何金宝衣服的时候,她才发现,外面的衣服看着倒还好,因为要成亲也是有新做几套的,只不过那些小衣小裤就很不成样子了,补丁都快打满当当了,何金宝居然还在上身穿着,看着就叫人觉得有点心酸啊,这少爷究竟算个什么少爷啊?
陈霜降还觉得很有点不敢置信,特地跑过去翻了翻衣柜,都是差不多样子,外面衣衫半旧不新倒还能看,小衣就破得不能看了,有双袜子还是陈霜降以前给他做的,都穿了一两年,还算是这其中比较新的了。
何家的下人每一个季度都还有一身新衣服呢,陈霜降想着这何金宝在何家的地步差不多只比下人好上那么一点点了。
想了想,陈霜降翻了翻,看她的嫁妆里面还有一匹布就翻了出来,料子虽然并不怎么好,但是颜色倒还好,月白色,拿来给何金宝做小衣也刚好。
拿了何金宝的旧衣服量了尺寸,陈霜降就拿了剪子划粉,铺平布,慢慢地开始做起来。
等何金宝睡醒,他刚好看到陈霜降低着头,拿着剪子专心地在布匹上滑动,有几片阳光照耀在她脸上,稚气还带着微微的绒毛,突然让他有种很鲜嫩美好的感觉。
“四少爷醒了,那我就叫春燕传饭。”陈霜降偶然一回头正看到何金宝炯炯的眼神,就放下东西问。
“随便吧。”何金宝窘迫了一下,爬起来看着这一桌子的针线,好奇地问,“你在干什么,弄得这么乱?”
陈霜降也有些窘了,小脸红扑扑,平常她还只缝过袜子纳过鞋底,衣服还没有正经做过,本来还以为应该还简单的,等真正做起来才发觉不如自个想象的简单,怕浪费了东西,陈霜降又小心地很,量了又量,所以做了半天,也才刚裁出一两块布来。
“想给你……做件衣服的。”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何金宝也跟着脸红了一下,除了以前照顾他的婆子还没有一个人给他做过这样的事,陈霜降其实挺不错的,只不过为什么成亲的偏偏却是她,何金宝有种相当矛盾的感觉。
默默地渡过了还算是和平的一天,等到晚上准备睡觉的时候,这两人才真正开始感觉到窘迫,一个房间一张床,总不能让谁再去趴桌子上睡吧。
僵持了半天,何金宝总算是想起了陈霜降的好处,让步了:“一人一半,不准过来!”
何金宝气鼓鼓划着地盘的样子,倒是很有几分孩子气,陈霜降看着倒少了陈采春说的那种成亲之后的惶恐不安,仿佛只是多了一个一起说话一起闹的玩伴一样。虽然这一个玩伴基本是一辈子不能退换的,但是现在看来的话,似乎也不算是太坏。
抱着自个那一半的棉被,陈霜降也笑了,很认真地说:“你不可以赖皮过来的,绝对!”
成亲第三天是回门的日子,陈霜降还特地许了何金宝一个荷包才说动他跟着一起回家,早早地就把何金宝给叫了起来,收拾妥当之后,去向着何夫人何太爷辞过了,然后带上回门礼准备出门。
第三十五章:回门礼同病应怜
“要走那么远的路啊,而且还要拎这么多东西。”何金宝一听说要到隔壁村子就不大乐意了,嘟着嘴抱怨着不肯走了。
陈霜降没有办法,只好说:“我去问问看有没有车。”
把东西放着让何金宝先看着,陈霜降去车房看看,还没有等她到车房倒是先碰到了李家的下人,匆匆忙忙地到处跑来跑去。
“这是在忙什么呢?”
“收拾东西,我们夫人要回家了。”
李家远在京城,这一路来的时候听说走了两三个月,现在都已经十二月份了,李夫人真的要走的话,那就只能在路上过年了。李夫人究竟在想什么?
陈霜降疑惑地靠近院门口往里面望,刚好看到站在院子正中央的李兰佩,抬头露出了冷冷的一个笑容,吓得陈霜降不由地倒退了一步。
李兰佩也看到了陈霜降,不过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慢慢地从陈霜降身边走过,在陈霜降刚觉得松一口气的时候,她突然回头狠狠地瞪着陈霜降看了一眼。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那一瞬间,陈霜降仿佛是察觉到了一种憎恨,从李兰佩身上散发针对陈霜降的,名为恶意的憎恨。
陈霜降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似乎总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样,傻乎乎地在原地站了很久,陈霜降才想起来要回去,也不去车房了,等她走到大门的时候,果然本来应该等在那里的何金宝不见了,只留下一地的包裹。
“四少爷哪里去了?”
门房想了半天,才说“刚才表姑娘来过了,大概是被她叫走了吧。”
陈霜降抱着包裹等了一会,终于确定何金宝是不会再来了,把包裹一个接一个地挽在手上,沉甸甸的。
这一路还从来没有走的这么艰苦过,到最后陈霜降几乎是把包裹放在地上一路拖着走了,好不容易到了门口,陈霜降狠狠地喘了一会气,才整了整头发,敲了门。
开门的是陈采春,陈霜降成亲她没有来得及回家,今天一早特地跑过来等着,接过陈霜降的东西,再往她后面看看,没看到何金宝的影,陈采春就担心了,问:“四少爷的病……怎么样了?”
还没等陈霜降开口,杨氏就先埋怨上了,“这么老远的路,怎么连个车都没有,这回门礼也不怎么厚重,何家真的很有钱吗,这么小气!”
何家的回门礼还是周嫂子给预备的,两刀猪肉,一箩米粉,几包荔枝桂圆干,这礼是重了还是轻了,陈霜降还没遇上过这种情况,无从比较自然就不知道了,被杨氏这么一骂,自然就只能低下头了。
“别理她,怎么样她都会嫌少的。”陈采春一把把堵在门口的陈霜降给拖了进来,听着杨氏还在絮絮叨叨地念着,她眉头一皱,用带着点狠毒的目光扫了杨氏一眼,忍了忍,终于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就把陈霜降的包裹丢给杨氏去折腾,她拉着陈霜降去了厨房里蹲着。
“三姐你……”要是以前的陈采春为了杨氏这样,估计又要跳起来掐上了,但是这一回居然忍了下,看着陈采春渐渐消瘦的脸颊,陈霜降总觉得她似乎变得隐忍了许多。
看着陈霜降目不转睛地盯着自个的脸,陈采春不由伸手摸了摸,然后带着苦笑说:“很难看吗,舅舅对我还好。”
只是舅舅对她还好,那舅妈那大表哥呢?陈霜降也不是傻的,只是这样的事情她问了也没有问,反而只是更让陈采春感到伤心,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地低了头。
倒是陈采春一看到连回门的日子陈霜降都还是一个人,陈采春就担心了,毕竟陈霜降是以冲喜的名头嫁进何家的,憋了一会,还是没能忍住,讷讷地问:“四少爷他,身体好些了么?”
“第二天就醒了,活蹦乱跳的。”
“那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陈霜降本来不想说这些话怕家人担心,只是她打小就跟陈采春亲厚,被陈采春暖暖的手摸了摸,也不知道怎么的一股子的委屈涌上来,差点没当场掉起泪珠子了来。好不容易忍住了哭,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给陈采春讲述了一遍,说:“四少爷根本没想过娶我,他跟表姑娘……”
“你才是他三媒六聘娶的大老婆。”陈采春叹气了,也不知道她在杨家究竟遭遇到了什么,这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原本明朗爽利的样子已经完全不见,连笑的时候似乎都带了点逞强跟苦涩。
看着这样的陈采春,陈霜降也不好过,但是她也不知道怎么帮怎么劝,看着陈采春那一张小脸,都快瘦的不见肉了,那一个下巴更是削尖地跟个锥子一样,看着都有点触目惊心。
“三姐你瘦了好多。”
这一下说的陈采春也有点想哭,原本舅妈对她就有点不冷不热,完全是看在她舅舅的面子上才同意了这门亲事,等那单薄的嫁妆抬进来的时候,舅妈林氏的脸色几乎是立刻就变了,还没等客人全走完,她就迫不及待地把嫁妆翻看了一回,气得当场就把新房里的陈采春叫了出来问话。
最后是陈采春拿出了陈霜降送给她的那一盒银馃子,林氏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一点,不过却也给她留下了一个不好的印象。新媳妇的嫁妆是贵重易收藏的银馃子,这就难免让林氏多心了,这丫头就像是在防备着什么一样,那防备的是什么,难道她还怕杨氏贪了她的嫁妆不成?
成亲当天,林氏跟陈采春就闹了破了脸,连表面那一点和睦的功夫都懒得做了,林氏恨杨氏贪了定头的钱,恨杨氏小气单薄的嫁妆丢了杨家的脸,只不过碍着丈夫杨有才的面子不好发作。
但是这一口气咽不下去,暗地里全发作到了陈采春身上,天亮烧饭劈柴看铺子,天黑绣花打扫洗衣服,几乎是全家的事情都堆到了陈采春身上。害的陈采春几乎是从早忙到晚,歇会喘口气的空隙都没有,林氏更是得空就来对着陈采春冷嘲热讽一顿,稍有不顺意就是一顿打,弄得陈采春苦不堪言。
第三十六章:我有血泪你有心
而这些却也不是陈采春最不能忍受的事情,倒是杨柱,她的丈夫,让陈采春苦恼不已。
从真心上来说,杨柱除了外貌举行不堪了一点,他对陈采春还算是不错,只不过杨柱已经是二十来岁,正是好色的年龄,又不是个会爱惜的主,还喜欢换着花样来。陈采春才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对于这些事情还懵懂无知,第一次又是痛楚的过份了,下意识中陈采春对于杨柱的靠近就有了一种恐惧。
新婚燕尔的,偏偏陈采春又是生的一幅好颜色,让杨柱爱不释手,少不得时常要来厮缠一番,陈采春越是想到痛越是觉得紧张,结果越是痛越是害怕,最后几乎是一看到杨柱就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回娘家跟杨氏哭诉,想讨个主意,杨氏浑不在意地说:“夫妻之间都要做这些事的,瞎说什么,没羞的?”陈采春只能闭嘴了。
等到陈霜降回门的时候,陈采春倒是想着问问陈霜降看,他们夫妻是怎么相处的,隐晦地提了一下,看陈霜降茫然的样子,陈采春又觉得羞,说不出口,只好掠过不提,只拣了一些林氏的作为说了一通,跟陈霜降一起掉了一回泪水。
按照乡下的风俗,回门是起码要在娘家住上一天的,陈采春也说好留宿一晚,本来还担心房间不够住,要把厨房收拾出来,但是既然何金宝没有跟过来,那这个事情也可以节省下来了,陈采春陈霜降旧时用的床还在,趁太阳还在的时候,把棉被抱出来晒了晒,就可以睡了。
到晚饭的时候,陈书楠却突然跟杨氏闹了起来,刚开始陈采春跟陈霜降在厨房做饭,并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还有说有笑地端着盘子过来。
一进门就看到陈书楠梗着脖子对杨氏喊:“都说了,我再也不要去上学了!”
为了供陈书楠念书,杨氏几乎可以算是倾家荡产,就算是被陈采春骂成卖女也在所不惜,就是想着这唯一的一个儿子能有点出息。当她听到陈书楠说再也不上学了,杨氏的怒气再也忍不住,气得眼前一片黑,还没等她自己觉察出来,扬手对着陈书楠就是一巴掌。
从小到大,杨氏一味地宠溺着陈书楠,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上一句,更别说动手甩巴掌了。
这一下大家都愣了,连杨氏自个都一脸不敢置信地盯着那一个通红的巴掌印,还想伸手把陈书楠揉在怀里,问:“疼吗,这可怜的。”
“跟你说,我不念书了,打死我也不去!”陈书楠噙着泪水喊了一气,看着杨氏被刺激着又想举起手掌,陈书楠毕竟还是觉得怕,抹着泪冲出了门。
这变故发生地太快,陈采春跟陈霜降有好一会只能傻愣愣地站着看,等着陈书楠嫌她们挡路推了一下,这才反映过来。
眼看着杨氏都快被气疯了,团团转地抓了一把笤帚要追出去“打死这个不肖子”,陈采春赶紧上去抱住了杨氏,大声喊:“爹,爹!娘要打死阿楠,你快下来!”
陈霜降赶紧去夺下杨氏手里的笤帚,再把附近所有可能伤人的东西都扫了一边,然后就听到了陈世友下楼的咚咚脚步声,陈霜降暗暗地松了口气,对着陈采春喊了一句,赶紧冲出去追陈书楠去了。
陈书楠平常皮惯了,跑的相当的快,陈霜降还穿着行动不方便的长裙,拎着跑了一段,眼看着陈书楠要跑得没影了,也顾不得什么,赶紧放开嗓子吼了好几声,总算是把陈书楠给吼慢了下来。
终于追上了陈书楠,陈霜降都觉得自己这一颗心砰砰地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好不容易把气给喘匀了,陈霜降才带着点埋怨,说:“你这是在闹什么呀?”
陈书楠胡乱地抹了一把泪,小子的脸皮总是要薄一点,他这一路哭着跑,虽然已经是傍晚,村子里大部分的人都已经窝在家里等吃饭了,看到的人不多,但是他也是觉得异常难为情,拉着陈霜降都跑到了堤坝上,才放开手。
闷闷地把一块石头踢下海,半天陈书楠才对着陈霜降问:“我是不是很没用?”
“书念得挺好,以前先生还夸你聪明。”陈霜降不明白陈书楠怎么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但是看着陈书楠神色不大好的样子,陈霜降特地挑了好听的话来说。
只是也不知道陈书楠怎么了,仿佛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一样,陈霜降对他的夸奖根本就没有听进耳朵里面,不停拣着石头往海水里面扔,似乎是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发泄自个心中的郁气。
不过这样的方法显然是没有什么用处,陈书楠扔了一会石头,还是觉得很郁闷,最后大吼一声,捏着拳头就往地上砸去。
这可是被村里人来回踩得跟石头一样坚实的泥土地啊,陈霜降被陈书楠那疯狂的样子吓了一大跳,傻愣愣地望着陈书楠那只淌着血丝的拳头,居然都不敢出声了。
“我这是靠着亲人的血肉养活的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一通发泄下来,陈书楠终于感觉平静了一点,摊在地上,跟陈霜降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陈霜降还觉得这话听着有些耳熟,不过看陈书楠那颓废的样子也像是会解释的,她使劲地回想了一下,终于记起来了,那还是陈采春出嫁之前说的,看来这话给陈书楠带来不小的震撼,害的他到现在还这么清楚地记得。
对于这个话,说对吧,陈书楠毕竟也是陈霜降的亲哥哥,虽然平常的时候并不算太亲,但是陈书楠也算是尽到了哥哥的义务,关系一般一般,只是面对着这么痛苦难受的陈书楠,陈霜降也觉得有些黯然了,所以这一声对陈霜降说不出口。
说不对吧,只是陈家的这几个丫头,从陈采女陈采春到陈霜降,她们嫁的都不怎么情愿都不怎么如意,而跟陈书楠又有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
第三十七章:彻头大悟霜降病
要不是杨氏想要培养陈书楠,要不是为了交陈书楠书院的束修,要不是为了陈书楠活得更好更舒心,陈家丫头们也不会被杨氏逼迫到这样的地步。
说不恨不怨,那真的是很难做到,所以这一声不对,陈霜降更说不出口。
幸好陈书楠也没有想要陈霜降回答的意思,他絮絮叨叨地讲了很多,大多都是关于小时候的记忆,那个时候家里条件还算好,杨氏的心也没现在偏的这么严重,下海摸鱼虾,上山采野梅,仔细回想的话,似乎还跟陈书楠说的一样,高兴快乐的时候更多一点。
只是看着陈书楠一本正经地对着海,吹着冷风,勉强笑的样子,陈霜降真的认为陈书楠其实并不需要一个听众,他只是自己跟自己在说话,试图在说服自己而已。
陈霜降其实并不喜欢回忆什么的,总觉得过去再美好,那对于现在的日子也没有任何的用处,尤其是陈书楠回忆基本都是他如何撒野逞欢,杨氏如何包容疼爱,陈霜降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
只不过陈书楠的样子看着大不对劲,怕他出什么事,陈霜降也不敢放他一个人在这里,只能顶着海风,抱着胳膊,冻得哆哆嗦嗦地陪在陈书楠边上。
等陈书楠从有记忆开始一年一年地慢慢回忆,一直回忆到大水的那一年,陈霜降终于冻得受不了了,尽量地放柔了声音说:“哥,我们回去吧,别让爹娘担心了。”
“嗯,至少我不能再啃爹的血肉了……”也不知道陈书楠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害的陈霜降心里面一阵颤抖,那样子,总觉得让人有点不安。再转头看的时候,忽然又觉得陈书楠像是跟以前有些不同了,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一样。
终于把陈书楠给哄回了家,等杨氏哭喊着不孝子发作完,这都已经差不多半夜了,胡乱地就着冷饭塞了一通,谁都没了旁的心思,恹恹地回去睡了。
到第二日,一向早起的陈霜降很难得一睁开眼就被窗外面刺眼的光线给晃花了眼,这大概都有九十点钟了吧,陈霜降一个激灵就滚了起来。
一床睡的陈采春被陈霜降的动静给惊醒了,打着哈欠跟着睁眼,看到外面的阳光也是一愣,说:“感觉好多年没睡到这么迟了。”
昨天晚上闹得有点晚,很有点心力俱疲的样子,这陈家一家人居然都起晚了,听着那边忙乱的动静,陈霜降倒是不急了,又躺下来眯了一会,一边懊恼地说:“好像从来都没这么迟起来过,本来还想跟三姐聊会的……”
现在都是嫁人的人了,不用说陈霜降不能在娘家多住,就连陈采春也是央了好久才能回来一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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