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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花时-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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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点点头,“自然是以职守为重。”低头想起来意,又含笑道:“先前卫玠送宰相令的时候,说及刘央刘大人将告老还乡,皇上难道没有挽留一下么?”
龙煜一笑,又懒懒地仰靠了下去,“挽留自是有的,当日起事之时,亏了我舅父秦世昌,说动刘央暗中也出了不少力,宰相之位他再继任下去本也无可厚非,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这年头的朝庭,倒不是年高八十的他所能掌握的了!所以,他提出还乡也是明智的。”
“只是,他却还留下了个秦子由给皇上,”凌云浅笑,“皇上可有想好,怎么安派他?”
龙煜却又眯眼道:“他是你的妻舅,该如何安派,何需来问我?”
凌云但笑不语,茶盖拂开了飘浮在水面的茶叶。“说来惭愧,我与姹儿成亲数月,却因为我这身子骨,一直未曾与她回娘家探望探望,实在有些汗颜。”
龙煜手撑龙案边沿,看不出表情地翻起了案上的书,应道:“二月初六是皇舅的五十生辰,要去,这日子倒还合适。”
“如此甚好。”
凌云再坐了一阵,便起身去了政事厅。卫玠领着宫女上前收拾茶碗,待一切收拾停当后,龙煜也拿起了摊开在一旁的书,口里悠悠地道:“凌宵今日的作派,你怎么看?”
卫玠手上一停,俯首恭谨地道:“怕是与凌相有些面生。”
龙煜垂眸浅笑,目光仍停留在书页上,“你也这么看?”
“是。”
龙煜仰头舒了口气,飘忽的眼神投向了帘幔飘飞的窗口。窗外,屋檐下雪水绵延地往下滴落,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折出一条条晶亮的冷光。望着它们的那双眼眸也渐渐变得清冷,白玉飞龙的玉茶碗凑近棱角分明的薄唇边,唇齿微启时吐出一道漠然的声音:“你此去凌府,可曾有什么收获?”
卫玠低首:“凌府上下并无异常,子姹小姐伤势不算严重,现在调养当中,只是凌相吩咐不得随便入内打扰,是以臣也不曾得见;另外臣在梨雪斋等候凌相时,不远处湖边的莫愁亭因冰雪未融,有丫环不慎滑了下去。其余并无异状。”
“唔……”在甫听到子姹名字的时候,龙煜缓缓抬起右手,拇指与食指交错摩挲了两下,远眺的眼神忽地又迷离起来。那向来冷冽而幽深的双眸就像正忆起了某一段美好光景,竟忽地起了些温柔的波漾,连那如雕像般具有强烈立体感的面庞轮廓线也忽而变得柔和,于那冷峻英挺之上,又增多了几分柔情。
只是在后来听到凌云的名字时,那双眼睛却又突然黯了下来。“凌云对她的疼惜?”这是一声含着七分容忍三分恨意的冷笑,完毕,他微微向卫玠这边扬起了下巴,“在吕州养伤那两个月里住的宅子,人都撤回来了吗?”
卫玠恭声道:“自皇上伤好回京之后,御阁的十八名护卫就全都已经撤回来了,如今都在拢月山庄待命。”
“唔,”龙煜点点头,低头又翻了翻书面,“传令下去,调十二名入宫中来,组成御前侍卫卫队,另安派三个留在拢月山庄,三个去往御阁。”说罢,忽又想起了什么,扬眉道:“你方才说那个莫愁亭……可是镜湖旁边那一座新造的亭子?”
“正是,曾据凌府的下人说,近来凌相极爱在镜湖边小憩,故下令建了这座亭子。”
“亭子名字却叫‘莫愁’?”龙煜停下翻书的手,目光闪了闪,片刻后唇畔忽地浮起些冷意,笑道:“有趣!”言罢,眯了眯眼,扬手道:“先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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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的阳光更为温暖,只是西林苑内却也还生着旺旺的炉火,映得人没有一处不自在。
子姹倚着床头歪着看了会儿书,忽觉有些倦意,才刚躺下,喜儿就掀帘进来了,她身后还跟着梅香院的沉香。
“小姐,二少爷让沉香送药来了。”喜儿笑吟吟地说。沉香跟着走上来,道了声“少夫人”,而后把手里的匣子递给她,“这是二少爷出门前吩咐要沉香送过来的,说这是云南来的极好的伤药,请少夫人照方子仔细用着,可保比平时恢复得快上一半。”
子姹接过,点头道:“有劳沉香了……”望着她却又想起凌宵,正待问问他,又觉不甚妥当,到底抿了抿嘴还是作罢了。沉香却浅笑道:“今儿也巧,是二少爷的生辰,只不过身上有差事,下午得随皇上一道去太陵视察,须得一两日才回得来,不然的话,沉香可要替二少爷向少夫人讨件寿礼了!”
子姹听她这一说,面上顿了一顿,愕然道:“怎么,今日竟是他的生辰?”
“可不是!”沉香仍是一副淡淡浅笑的模样,“今儿正是二少爷满二十岁的红日,老太太那边也说要等他回来再给他补礼呢。”
子姹默然,转而也嫣然笑道:“这份寿礼自是要送的,老太太既说要补办寿宴,那便等他回府时,我再让喜儿送过去吧。也没什么别的好玩意儿,他自然也什么都不缺,左右不过是些绣品一类,放在身边用着,也好过在外面请人做的。”
沉香笑,淡淡说道:“少夫人送的礼,自然比起别人的来更要珍贵些,莫说是少夫人亲手绣的绣品,就是一块寻常不过的缎子,二少爷也会欢喜得紧。”
一句话却说得子姹低下头来,脸上热热的好一阵不适。片刻,沉香又道:“我这还得去老太太屋陪着打马棍呢,少夫人先歇着,有什么事让喜儿姐姐传个话儿就是了。”
子姹含笑点点头,道了声“辛苦”。喜儿上前道:“我送你出去!”
两人一道到了门外,喜儿回头望了望屋里,拉住沉香往园子里走了两步,嗔道:“你这丫头,先前怎么也取笑起我们小姐来?不知道她为了此事吃了多少苦么!”
沉香笑了笑,折了枝紫茉莉的枝在手里,说道:“喜儿姐姐这么紧张做什么?二少爷跟少夫人之间的事府里人尽已皆知,这人多口杂的,老太太虽说下了令不让下人们再提这事儿,可是不提就成了么?我们二少爷越来越少回府了,一回了来也总是闷闷不乐的,日子一长,只怕大少爷跟二少爷这兄弟之间也要变得生份起来,到那时,少夫人她——”
喜儿边听边蹙起了眉,此时沉香这么一说,她不由也升起了些忧色,“那你说,要怎么办才好?”
沉香把手里的枯枝一扬,摇摇头道:“这个我却不知道了,大少爷是绝对不会容忍少夫人跟二少爷在一起的,天下没有哪个男人会咽下这口气,可是看样子二少爷又不打算死心,我也是瞧着难受,先前才替他说了那么两句。喜儿姐姐,”沉香说着又回过头来,“老太太那里似乎也为这事儿伤脑筋,你知道的,她最疼这两个孙儿,到时候,你说她会怎么做呢?”
喜儿惊诧不语,呆呆地扶着梧桐树干出了神。凌宵对子姹的好,她是一点一滴都记在心里的,可是她也不愿见到因子姹之故,好好的凌家兄弟变得如同陌路……沉香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假若真到那一地步,最难堪的会是子姹,而不是凌云也不是凌宵。
“喜儿姐姐,”沉香思忖着说,“有空的时候劝劝少夫人吧,否则这样下去痛苦的是许多人。”
喜儿抬起头,望着看似一脸淡然的她,目光禁不住闪了闪。“嗯。哎,你不是还要去老太太那儿吗?”
“哦,我这就走了。”
046 面巾下的脸
出行的御驾缓缓行驶在城郊的驿道上,积雪融化后的水浸湿了路面,使得车轮辗压的声音比往常要响亮许多。
时已近暮,苍鹰盘旋于天,数只野雁在原野里啄食,偶尔发出些声响,与这苍茫大地添上些许活力,使得冰雪过后的天地不再显得寒气袭人。
身上覆着貂裘的龙煜懒懒靠在辇中,手捧一本《韩非子》,静静翻阅。四角上镶着的硕大夜明珠把辇内四处照射得一清二楚,御辇的珠帘已被撩开,和风微送,野外枯草乍生的馥郁味道也跟着飘入,另带着些暖暖的斜阳的味道,弥漫在这相对宽敞的空间里。
“卫玠。”
“臣在。”卫玠原本端坐于阶下,听到传唤,立即直起身子来。
“到那里了?”龙煜放下书,抬手按了按眼窝,而后撩开帘子望了望窗外。大片的原野已然走尽,迎面而来的,是一道有着峻峰险岭的山谷,两岸丛林似海,幽深不可见底。行走在御驾前方的是凌宵亲自率领的五百名羽林精兵,脚步声“踏踏”作响,整齐而统一。御驾后,则是由朱雀营出来的将军李资领着三百羽林军断后。想是到了此处,凌宵与众将军们也感觉到不可大意,已在提醒前后小心留意两旁。
卫玠恭身作答:“回皇上,已行至陈田关路段,约再有一个时辰的功夫,便可抵达太陵所在的渭城行宫。”
龙煜收回目光,点点头,感慨道:“陈田关地势险要,自古以来就是通往京畿的重要之地,想当年,太祖领着雄兵数万在此与前朝军周旋了数月,方才拿下此关进入京都,却也死伤大半,——打下这江山,实属不易呀!”
卫玠道:“先辈们的丰功伟绩,自是万世永传。”
龙煜忽地轻笑:“善打江山者却不见得善于坐江山。所谓‘将为将才,帅为帅才’,二者之间仍存有天地之别,其意也相通。大溏祖业原本扩至北边大月、南边陈、越等诸小国,一度还几乎可将泷国拿下,可到了先帝与太上皇手里,让朝庭那帮弄臣一搅,疆土却越变越窄,人口越来越少,更遑论留下真正的辅国之才!这御国之道,其实也就是御人心——”他坐起一点,又道:“当初父皇若是听我与凌云的劝,把泷国一举拿下,今日也不致留下这个祸患!”
卫玠一想,正欲回话,却听前面队伍忽地传来一阵马嘶啼鸣之声,于是与龙煜对视一眼,快步转身步出了辇外。
捧茶正饮的龙煜也微蹙了眉,望向窗外,却已是暮色浓浓,前后队伍已然停下,卫玠随着一匹快马疾驰过来,隔窗见到他,马上的人立即俯身拜倒在地。
他认出正是凌宵的属下李资,便问:“怎么回事?”
“回皇上,前边有埋伏!方才陈副将与两名士兵不慎中箭!凌将军吩咐属下前来护驾!”
“埋伏?”他把眉皱得更紧了些,眼睛又微微眯起,一道寒意直射而出,“什么人?”
“暂时不知!不过凌将军认为,极有可能是泷国留在大溏的余孽!此番守在这里,八成是得知皇上御辇将要经过此处,意图行刺!”
“好一个泷国!”原本一派悠然中的龙煜忽地拍案而起,目光在夜明珠的照耀下灼灼生辉,“我正要找他们呢!卫玠!传令给凌宵,所有人一个不留,统统要给我拿下,尤其是他们的首领!”
“是。”
卫玠抚剑退下。龙煜又唤起了李资,“既然凌将军让你来,你就在这里守着罢!”背着手走了两步,又冷笑道:“前面不过是个幌子,等一阵出现在这里的才会是正主儿!”
李资点点头,指挥了将士团团围住了御辇,而后紧握剑柄站在辇外的梯上。
暮色已完全笼罩了大地,残雪在冷月下显得格外莹白。前方已经响起了刀戈交碰之声,林中鸟雀早已经被惊得四散飞逃,停落在山崖与远处的枝梢上,此起彼落地叫唤了一阵,又静静停下来观望着打斗中的人群。
凌宵坐于马上,凝眉望着场下,只见来的人约有一百来个,一色的黑衣黑裤,且面罩黑巾。而己方的人数虽多,但是比起对方的杀势来,却远远不及。
“大将军,要不要把李将军处的兵力调些上来?”旁边的副将问。凌宵竖眉斥道:“胡扯!那三百兵马专为护驾所用,怎可离开?”“可是——”副将皱眉望着底下,说道:“末将瞧着若是这样下去,我们怕是要伤亡不少人,还不知道他对方有没有后援呢!”
凌宵凝眉不语。片刻后,双腿一抬,猛击了一下马肚,纵马冲进了场中。
“将军——”
副将的呼唤声还未落,就听前方传来一声震天巨吼:“哪里来的贼子!竟敢阻扰大溏圣驾?!凌宵在此,尔等受死!”言毕,凌宵已将手里的宝剑抽出,将身子从马背上纵了下去!
后方的御辇上,龙煜望着远处刀光剑影里那道矫健的身影,微微舒了舒眉头。李资在一旁道:“这回有了凌将军亲自出马,不过一阵,自然就可将贼人尽数击毙了!”
龙煜浅浅一笑,背手在辇下观望起来。点点火把照耀之下,几员副将也在凌宵带动下加入了战斗中,羽林军败势已然扭转,黑衣人边击边往后退,似有不敌之意。只是其中为首的两个却在这时往这边望了一望,相隔太远,却看不出是什么神色。
龙煜蓦地蹙起眉,背着的双手微微松开。正待要回头唤人,却就在这时,随着夜空中的一声大喝,一道黑影陡地从左边的树林射出,执刀劈向了他!
“龙煜!拿命来!”
电光火石之间,刀影烁烁如同寒夜流星,丝毫没有犹豫地砍向了他的颈背!
“皇上!小心!”
李资拔剑上前,卫玠却抢先一步抽剑挡在了龙煜前面,手中利剑已是不带含糊地刺了出去,只是来人武功亦颇为高强,一时尚无法控制得他的招势。“李将军!快护送皇上离开!”卫玠大声一呼,李资见状便也趁势攻了上来,说道:“卫先生退下!凌将军派我来此护驾,此贼便交于我!”
那刺客在这时冷笑一声道:“任你们谁来也无济无事!”说罢,手下攻势更为凌厉,一招一势尽皆攻向二人要害。而二人原本功夫也极为厉害,此刻这一争让,倒缚手缚脚地谁也施展不开了。
“你们都退下!”
身后的龙煜忽地一声沉喝,将二人喝得急忙往后退了开来。“卫玠!剑给我!”卫玠一顿,迟疑着将剑双手奉上。“哼!”龙煜顺势拔剑在手,随着一声龙吟,剑刃直指向五步开外的蒙面刺客:“你胆子不小!竟敢来要我的命!”说着将招势一出,寒光已飞向了刺客胸前。
刺客来不及出声,抬手接了他一招。但接下来却不再顺利,因为龙煜再也没有给他喘气的机会,而是步步紧逼,直到将她逼到了树林边沿!
李资望着一身霸气的龙煜,情不自禁地朝一边的卫玠叹道:“皇上果然是英雄盖世!”
卫玠附和地点点头,神情依然专注地望着打斗中的两人。片刻后终于有了胜负,刺客被龙煜一剑刺中了左肩,惨叫了一声倒下地来。龙煜复上前往其右肩补了一剑,大刀落地,刺客也颓然倒在地上。
“把他面巾撕下!再把他给我捆起来!”龙煜把剑丢给卫玠,背手冷喝道。
“是!”卫玠李资上前,挥剑挑开了刺客的面巾,顿时一头乌发如瀑布般顺势飘散而下,笼上了伸过来的剑尖,娇美的脸庞满含着怒意,死死瞪住了他们。两人一愣,回头道:“皇上!您看——”
正低头活动着五指的龙煜一听,抬头望过去,双手放下,一双精光顿射的眼睛顿时缓缓冷冽了起来,“——是你?”
047 初论政
天气日渐晴好,寒梅开在枝头,仔细瞧瞧,已有绿芽初绽。虽然已连开过几场,但花色仍然娇艳,不输腊月时分。而梨雪斋的雪也早已融尽,微湿的地面飞舞着旧年的落叶,一片片枯黄得宛如蝴蝶。ub
管家凌原站在书房里,手拿着一本薄子念叨着什么。凌云伏在书案上写字,随意缚住的长发松松地垂至肩臂,身上一身白衣如雪。
“少爷,根据侍卫们打探回来的消息说,城里还是有泷国人活动的迹象,但是却找不到他们的落脚处,所以,泷国公主与三王爷是否已经出城,无从知晓。”
“唔,知道了。”凌云头也没抬,仍旧挥毫写着未完的字。片刻,收完最后一笔,边将笔挂起边道:“帐薄先放你那里。另外,等过了元宵,去物色一个细心些的产婆回来,命她住在西林苑照顾少夫人。哦,她现在在做什么?”
凌原想是未料到他一下子转了话锋,愣了愣,才回道:“自然是在西林苑养病……”
凌云忽地轻轻一笑,将手里写好的信笺折起装进了信封。“派人把这个送到吴将军府上去。”
“是。”
凌原接过,凌云也起了身。“我去西林苑看看,吴将军看完信后若是有什么回话,去那边找我。”
“小的知晓。”
两人前后脚出来,凌原往左去了内庭,凌云则唤了雨墨一道入了西林苑。
子姹此时正歪在床上,手拿着一本《烈女传》与收拾屋子的喜儿说话。她微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说这天底下,怎么就那么多不如人意的故事?这女人要把握下自己的命运,何其困难!”
喜儿好笑地:“小姐!你今儿是怎么了?都念叨半个时辰了,这书要是不好看,就别看了,省得把心情都弄糟。”
子姹道:“我倒不是心情不好,只是想起了一些事……当肚里的孩子一天天长大,我也越来越矛盾,真的不知道,对于将来的路,我究竟要怎么做才是对的……”
喜儿听到这里,叠着衣裳的手也顿了下来。“小姐,”她走过去,伴着她在床沿坐下,“其实这个孩子,我是不主张你留下来的,你别忘了,三姨娘的死,还有现在所受的负累,这全都是他一个人造成的!”
“这些我都知道,”子姹缓缓闭目,而后蹙眉睁眼,“你道我心里不恨么?但恨又有什么用?我能报仇么?喜儿,不是我忘了娘的死,也不是我在苟且偷生,而是我还没有报仇的能力……我目前能做的,就是先保住我自己,再保住这个孩子——他是这个世上唯一与我血脉相连的人,而且你看他这么坚强,经过这么多的事,他居然安然无恙,你说我能舍弃他么?”
喜儿望着一脸落寞的她,心儿也渐渐软了下来。“好吧,你既然打定要留下他,我自然是护着你的。再不济,他也有一半血肉来自你身上,我莫非还连这个都不认了不成?”她微嘟着嘴,带点埋怨地看着她,这模样使得子姹又有些想笑,“你呀,我岂会不知道你的心么?”
“好了好了,你会笑了就好,”喜儿抿嘴笑道,“你既想待孩子好些,那就别想那么多了,左右不过五六个月的功夫,咱们便可出得这里,介时要做什么都好,总之都由得咱们了……”
“喜儿姐姐!你能出来一下吗?”
朵儿忽然在门外呼喊,引得喜儿把话头停了下来。子姹往外呶了呶嘴,“去看看吧!”
喜儿掀了帘子出去,子姹又捧着书翻阅起来。才读到《周宣姜后》一章,却忽闻一阵幽幽浅香扑鼻而来,抬头一望,却见门帘开合处,一身白衣如雪的凌雪却背手走了进来。
“好兴致!居然在看书?”他唇畔漾起一笑,缓缓走到床前。
子姹偏头望着他,似是在研究着什么。半刻,她目光瞟向他身后,“你哪里摘的梅花?怎么这么香?”凌云将手放开,左手果然握着两枝俏梅,他凑近鼻尖轻嗅了一口,道:“有这么香么?如何我竟不觉?”
子姹含笑眨了一下眼,说道:“孰不闻‘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花本是极香的,却因你嗅得久了而失去了香味,这不是极正常的么?”
“你倒又知道了!”凌云伸手将梅枝往她鼻尖一点,轻嗔道。子姹闭目深吸一口,唇线也跟着向上弧了起来。“必定是清芷院摘来的,那里的梅花总是比其它院的要香。”
“‘梅蕊腊前破,梅花年后多’,你要看,等你能下地以后,还可看到。”他将梅枝递与她,撩袍在床边的榻上坐下,顺手拿起覆在被面的书。
“‘周宣姜后’?这位皇后可是位贤后。想我大溏先帝若是也能有位这样的皇后,也不至于弄得朝中乱成一团了。”
他鲜有地议论起朝政来,唇边还带着一丝轻松的微笑。子姹想着,怕是如今大局已定,正式登基之日又已在即,先前提紧的心也逐渐放下来了罢?便也微微笑道:“你道这贤后是随手可得的么?贤后便如贤臣一般,一是要运气,二是要眼光,若是为君者放浪不羁,便是那贤良闺秀也不见得稀罕作那皇后。”
凌云仰靠在榻背上,望着前方缓缓点头:“这话倒是有理,‘贤后如贤臣’,而贤后更难遇于贤臣。想我如今奉命记录文武百官任内考绩,却也是发现不少滥竽充数者,这些人不但无能,还身居显位,而真正有才者却因身无背景勉强才混得个微小官职,假若不是为君者不知人善任,又怎么会导致这种情况?”
子姹想了想,问道:“那你会将这些居于末者却又有才的人提拔上去,代替原来的无能者么?”
“不,不会。”凌云挑眉摇头,“为官之道博大精深,但若说穿了也就两个字,——做人。身怀才气却又居于人下,那么此人十之八九有些清高甚至刚愎自用,如果将之调至显位,那么办事时必然会导致非对即错、非错即对的后果,而官场上,又怎么能够清如水而坚如石呢?”
048 他是谁?
子姹闻言笑道:“你这么说,倒把旷古名臣伍子胥给一语掰倒了。”
“伍子胥么?”凌云轻笑,“伍子胥若是不那么刚硬,又如何会落得自刎而亡的下场?”
子姹点头:“刚极必折,想来就是这个道理。那么,假若为官者谦逊恭让,一味地求和而退让呢?”说到这里,她的双眸忽地闪了一下,定定望着榻上的他。
“一味的求和便如后楚怀王,如若不是退让于项羽,想也不至于遭人谋杀。泥菩萨都有三分土脾气,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一味退让自不可取。”说罢,他忽地轻笑,“跟你说这些,也不知你闷不闷?”
子姹笑道:“怎么会呢?我一个妇道人家,平日里也极少听人谈起这些话题。小时候自己也读了些书,却只知记着些里面的典故自己琢磨,如今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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