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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花时-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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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儿顿了顿,说:“娘这几日在忙着许多的事,昨夜又是一夜没睡,等她空了,自然会来看沂儿的。”龙沂点点头,不说话了。喜儿摸摸他的头笑了笑,替孙奇满了杯茶,起身道:“我先走了,殿下这里便有劳先生。”
孙奇拱首送了她出门,站了站,便也转了进去。
喜儿出门一路往左,转角处正好遇见谢无双正在与她房里的丫环说话,便凑上去道:“李夫人,将军还没有回来?”无双一回头,笑道:“还没呢!我这不正想打发人去府衙里瞅瞅么!怎么,娘娘那里传唤么?”喜儿摇头道:“不,那倒不是。只不过见着往日这个时候将军都归殿了,这会儿天都近傍晚了,怎地还没回来?小姐方才说,若是将军回来,倒想过你们殿里问问朝庭军打兵的情况如何。”
无双想了想,道:“原来是为这个事……那倒无妨,回头他若回来了,我便让他去紫宵殿见驾就是。就不劳烦娘娘走这一趟了。”
喜儿笑着说:“你道她如今在宫里么?方才一用罢午膳,她就换了装束带着绿珠与你屋里的芬儿连同范将军一道出宫了呢!”
“哦?”无双意外地,“那是去哪里了?”
“去北边儿大树林里看营防操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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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北城门一路往东北一带走,离城三十里的地方有座绵延起伏的密林,从外头看是一整片林子,但若是顺着山道进去,则是一大片开阔的平地,足有二十余亩之大。凌宵将三十二万将士分成了八批,每三天都会调来一批人马在此演练,四周则派了巡兵站哨,有那密林掩护,倒成了个天然屏障。
子姹花了半个月的时候在凌宵和李资亲自指导下学会了骑马,此刻稳坐在马背上,望着不远处那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听着从里面隐隐传来的声声呼喊,不由微弯了双唇。她今日特地身穿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的样子看起来破为精神,把马鞭一扬,那马儿就轻车熟路地冲进林间小路。
绿珠和芳儿也坐在马上随在她身后,也好奇地望着这周边一切。
范德益与两名宫中侍卫大呼了一声“娘娘慢行”,随即也飞马跟了上去。
校练场上数万人排成了整齐严谨的队伍正在凝神操练,总教官是朱雀营的大将,名叫陈忠,这会儿他正一脸严肃地站在上首指挥着教头们带领将士练兵,并没有发现子姹等人到来。
范德益要出声招呼,子姹抬手止住了他:“别出声,左右也是来看看的。就这么着挺好。”范德益便牵马引着众人走到了旁边略为宽敞处,站在这里倒可完全望见下方情景。
范德益要出声招呼,子姹抬手止住了他:“别出声,左右也是来看看的,就这么着挺好。”范德益便牵马引着众人走到了旁边略为宽敞处,站在这里倒可完全望见下方情景。
“朱雀营手下果然无弱兵!”看了半轮,范德益不由赞道,“我常听人说大溏天下六大兵镇七大屯营总共一百二十万兵马,唯有自凌大将军掌兵之后的朱雀营,方可堪称举国最强劲的精兵!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看来大将军虽已不在人世,但其留下的军风尚在啊!”
子姹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悠悠说道:“范将军见过凌大将军?”
“不,没有。”范德益惋惜地摇头,“不瞒娘娘说,当年下官也曾对大将军不服气过,总认为他不过是仗着家世取得了这样的机会,但是后攻打大月一战,还有谋划夺宫顺利从三王龙恪手下拿下太极殿那一战,我已是深深佩服不已!后来我也曾暗自设身处地想过,但想来想去怎么也做不到像大将军那样,在大月国内以己方三万人马面对对方十万大军,竟然可以稳如泰山屡出奇兵将其打败!”
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里有了些激动的亮光,同样身为武将,想来也是生了英雄惜英雄之感。
子姹偏头望了他一眼,微笑着再望向下方。“对了,”他忽然又说,“说到大月国,我倒想起凌相来了……当年若没有他,大将军就是用兵再神,也攻进不了大月皇城。是凌相灵机应变,只身入了虎穴,面对面与守宫的大月亲王上万精兵对阵了一局之后,大月亲王败于他手下,方才开启了城门……唉,只是如今风过境迁。凌家一门竟凋零如斯了……”
子姹目光也黯淡了下去,沉默了片刻,缓缓道:“不见得吧?凌云他……不是也在图谋大事么?如果鹿死谁手尚可知。”
范德益点点头,正好下方操练已毕,陈忠也已经看见了他们、正往这边走来,于是笑道:“娘娘,咱们可以下去了!”
子姹抬头一看,果见陈忠领着数名大将骑着马儿飞奔了过来,到了面前勒马站了站,待看清了子姹面容以及身后绿珠芳儿的打扮,慌忙下马跪地:“末将迎驾来迟,还请娘娘恕罪!”
子姹与范德益相视一笑,冲着他们轻轻颌首道:“诸位将军请起罢。行营大帐设在哪里?将士营帐又在哪里?带路过去看看!”
“遵旨!”
225 营帐风波
225 营帐风波
陈忠派了副将在前方引路。自己与几员主将在左右相陪。帐营倒并不远,就在木栏围着过去的一片平地里,将士们操练完毕正三三两两闲话或是洗脸饮水,天色已然近暮,最角落的一处篷帐处竟袅袅地升起炊烟来,炊事兵们正在忙着开锅做饭。
他们并没有在意子姹这一行,顶多也就是路过时投过来几眼,每个人的神情和目光看上去都很淡然和平静,也许他们猜不出马上这位女子的确切身份,但是从陈忠的神态也能看出她的来头定然不小,不过他们还是觉得这一切都离他们太遥远,中间隔着那么多级将官,似乎无从猜测起有关于她的一切。
其实这就跟在田里劳作的村妇们绝不会梦想自己有一天能进宫见到皇帝一样,虽然也艳羡,但却心知两者是不可能会有什么交集的。这样一种根深蒂固的阶级观念存在于人的心里,使人不得不安分守己呆在自己狭小的范围内,也渐渐禁锢了人的心。
子姹暗叹了一气,抿嘴望着天边。当年若是她也从此“安分守己”下去,那么,她必然也是有一双如同他们一样漠然的目光的,对于高于自己甚多的人和事或者物。都不会心生奢望,又怎么可能会像今天这么疯狂地举旗与龙煜对抗起来?自古至今,也只有她这么一个在位皇后如此“大逆不道”吧?
马儿忽然止了步。范德益在马下说道:“娘娘,行营大帐已到了,恭请屈尊下马。”
子姹望了望前方,果见一顶极大的帐篷立在面前。于是翻身下了马来,把缰绳递给了后面的绿珠,在众将簇拥之下进了帐中。
帐内上首摆着一张桌案,上有笔墨兵籍等物,后背墙上挂着一副大羊皮地图,上面山川路脉都标得一清二楚。子姹在上首坐了,吩咐众将也皆坐下。她信手拿案上一本小图册来,一看正是现如今凌军与朝庭军对敌交火的地形图。子姹问:“咱们可曾派了探子过去探消息?”
陈忠说:“自从进驻承德起,一直都有派了探子去往各处搜罗消息,昨日湄河探子回报说,前日凌晨朝庭军派了窦常带了十万兵发起突袭,凌军以八万精兵对抗,以损失五千人的极少损失击败了窦常,窦常的十万兵失去六成,或死或被俘,宁远接到朝廷圣旨后,以元帅之令责窦常归京请罪。昨日起,两军开始闭城休战。”
子姹低头仔细看着地图,说道:“这么说,凌军这一次倒是得了便宜了!六万兵马,不说全部收回,起码也能得个三四万。即便是不算人头数,便是那些马匹刀器等等,也算是不小收获了!”
众将都点头,“正是,凌军这一战下来收获颇丰,若拿这回的结果同上回兵败的结果一起分析,看上去那回倒像是凌军有意落败了。他只有首战落败,朝庭才会趁胜追入,而这么一追,便正好犯了兵家大忌,凌军后退数百里请君入瓮,胜得极为轻松。”
子姹捧着图册在手,又翻了翻,忽然笑了笑,抬头与范德益道:“范将军,你早年也与窦常同军打过仗,你怎么看呢?”
范德益想了想说:“窦常此人作战水平一般,但是行军二十余年,早已练出一身稳重脾性,若说是凌军有意落败设下埋伏以反击他,那么他必也看得出来。如果果真是条计谋的话。那么窦常必是被人相逼或是迫于无奈而前去突袭,断断没有看不出来而冒然前去的道理。”
陈忠接口说:“如果窦常都看出来有埋伏,那么在他其上的宁远及龙煜难道看不出来么?除了他们,又有谁会去逼迫他?而龙煜和宁远,难道会糊涂到将自己的兵马送去喂敌人?”
“我没有说是龙煜或是宁远,难道除了他们这边,就没有人可以要挟到他了么?”一听陈忠一帮人拉下脸来,范德益也冷哼道,“行兵打仗无非就是随机应变看锅下料,龙煜虽不会强行让他去送死,但是凌军就不会暗中潜入他帐中,用他家人来胁迫他么?”
“你不过是信口猜测罢了!哪里来的真凭实据?!”
陈忠把战袍往后一甩,竟然当着子姹面就发起威风来。子姹跟绿珠使了个眼色,绿珠走到他们身边,微笑道:“陈将军,范将军,二位都是娘娘和太子殿下手下的良将,方才不过是在谈论罢了,既是一家人,何苦为着这小事动肝火?便是将军们不在意,上头可还有娘娘在呢!”
她意有所指地往上首一瞟,范陈二人便慌忙朝上方作了个揖。子姹笑道:“将军们沙场上驰聘惯了,爽快些也是有的,只是话说过便罢,出了这门口便都不要放在心上。以免,往后见了面,脸上也过不去。”
范德益陈忠二人互看了一眼,倒是都没再做声了。子姹正待起身来,却偏偏陈忠身后有个副将不满地说了一句:“咱们朱雀营的将士何时受过此等委屈?我们宁愿跟随李将军!好歹他也是我们的大头儿。打仗的人就是要跟着会打仗的人!”
李资已经是副帅,所以原朱雀营的将士已经由陈忠一人掌握。此时武官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立即投了过去,旁边的副将见到子姹双眼微眯,脸色沉凝,慌忙要拖他出去。他先还不肯,愤愤地从子姹身上望到范德益和陈忠身上。想来这番话就是冲着他们当中“不会打仗”的某些人来的。
陈忠见自己手在范德益面前失了礼,脸上十分过不去,又加之子姹在座,立即喝道:“什么不懂规矩的畜生!来人,快把他给我拉下去砍了!”
“慢着!”
子姹站在案旁,定定地望着那武将,顿了好一会儿,走下阶来。陈忠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知如何跟她解释自己管教无方。范德益则是一脸凝重,手搭在腰间刀把上,与另两位侍卫一道紧随在子姹身后。
“你叫什么名字?”子姹走到那被押的武官面前,定定地问。武将此时也有些心虚,看了她一眼深深低了头下去。“蒋兴。”他简短地说。
“蒋兴?”
子姹重复了一遍这名字,扬唇一笑,道:“好,我记住了。”
说完之后,竟是淡定如常地抬步出了门槛。范德益等人一见。瞪了蒋兴一眼,立即追了上去。
子姹上马之后又看了仍站在营帐门口望过来的众将一眼,低头与绿珠说道:“你去告诉陈忠,这个蒋兴我不让他杀。不但不杀,明日里一早还要命他准时入宫来见我,从此以后,他就跟在我身边做我的近身侍卫!”她边说边深深看了看那边,接着扬起下巴将马头掉了个个儿。
“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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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姹一行回到宫门前时,凌宵李资正好也从府衙回来了,三人一边入内一边互问了几句,说了说凌军与朝庭交战之事。见无它事,便各自归了房。
子姹没有提起大帐里发生的事情,吩咐随行人等也不得说,只说明日一早蒋兴来了之后就带到大殿相见。
这天夜里却有些睡不着,喜儿熄了灯出屋之后,她还抱着膝盖坐在床头发了好一阵子呆。晕晕乎乎地直到天亮才有些睡意。如此巳时正蒋兴一来,她还在梳妆。
“罪臣……见过娘娘。”
子姹却且不理他,让他在门外候着,而后让喜儿带到了掌宫司。喜儿回来后,她也收拾完毕了,捻着袖口说:“今儿咱们去城里走走,顺道去天元寺烧烧香。”
喜儿应了一声,唤了几个人一起便就出门了。
天元寺地处城南,而关嵋宫地处正北,因而这一去便要绕完整个城池。两人乘着一辆马车就轻装出了门,车子行得慢,以便她能看看周围环境。说起来虽然北上这么久,却也还未曾认真出来走动过,无不是有事在身匆忙就掠过去了,这会儿瞧见街上人来人往还算安定,心里也暗暗吐了口气。
喜儿道:“只盼着这局势能早日定下来。否则的话,只怕也捱不了多久呢!”
子姹把车帘放下,叹息说:“等沂儿登了基,宵儿和李资做了监国大臣,左右辅佐着,不但天下可以太平,我也就可以撒手了……”
喜儿回头道:“怎么?小姐你……难道有了别的打算?”
她默然了一阵,说道:“我已经厌倦了宫廷里的一切,把沂儿托付给他们之后,再安排你的归宿,我也就没什么好不放心的了。到那时,自然静悄悄地寻个安静的地方,带着紫珠姐妹一起过我的清静日子去。”
“小姐!”喜儿吃惊地急呼,“你……你怎么可以丢下沂儿不管?你可是她的亲娘!”
“亲娘也管不了一辈子……”她面上有些黯然,“他总要学着长大。身边总是有人依kao着,他便永远也成长不起来,再说。不是还有凌宵么?还有李资他们,我相们他们都会好好辅佐他。”
“……”
226 寺中人
226 寺中人
天元寺的香火很旺。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寺院。这天正赶上长老们为本城的百姓诵经说法,子姹等人也没有惊动,不声不响随着香客们入内进拜。
可是在观音像前合手它祷告完毕之后,一名年逾古稀的长老就走了过来:“施主玉驾至此,贫僧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子姹微愕,含笑回了个礼:“长老客气。”那长老又道:“贫僧空竹,敝寺方丈想请施主入禅院一坐,不知施主可否赏面?”
子姹想了想,看了喜儿一眼,点头道:“如此,便请长老带路。”
空竹作着手势在前边引请,一路过了佛堂,佛院,又上了两道回廊,终于到了后头的禅院。空竹指着一道半虚掩着的门说:“施主且请入内稍坐片刻,贫僧这便就请方丈师兄前来。”他边道着佛号边往后退,子姹也微微倾身还了一礼。
这禅房颇大,摆设也极有趣味,无论墙上字画或是柜上瓶樽,样样都皆是好东西。却又透过质朴。子姹打量了一轮,在当中的藤垫上坐下,见喜儿仍在看着新鲜,于是笑了笑,翻起了桌上的典籍。
门口忽然微响了一下,她抬起头来,门口就站着个白衣如雪的人,背着手面含柔情望着屋里。
子姹以为看花了眼,低头闭了闭眼睛,才又抬起头来。可是面前还是那个人!还是白衣如雪!还是温柔儒雅!……她腾地从地上站起,面色煞白地瞪大了眼睛:“你——你——”
喜儿也冲了上来,呆呆地扶着她看向那人喊了一声:“大少爷……”
这句“大少爷”就像一道天雷,把子姹震得晃了两晃。如果说方才她还只是震惊,此刻一听到喜儿这句再熟悉不过的称呼,她已经有些把持不住……她捂着胸口,望着地面大口喘息了片刻,才咬唇再望向门边。
凌云的脸色已经由温柔欣喜而转换成心疼和无奈了,他叹了口气,缓缓迈进门槛,腰上栓着一方碧玉随着白衣的拂动而有如绿波荡漾。“傻丫头……”他轻轻地抚着她的头顶,像真的在抚摸着一个任性不听话的小女孩一样,宠溺无比的声音从他温润的喉间滑出,“你心里的那团火焰,终于燃烧起来了。”他用手指摩挲她额间的烙痕,轻轻地说:“我等这一天,等了六年……真没想到,你竟然还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
子姹抬眼望着他。浑身颤抖着,脸色早比先前还要更白。喜儿在旁边望了片刻,默然低头走了出去。
禅房的房门被轻轻掩上,屋里静寂得像是全世界再没有了别的物事可以活动。
“你……你怎么来了?”她发白的双唇在颤抖下,仍坚持说出了这句话。
凌云微微一笑,“每次都是这一句。以前还嫌毫无悬念,如今听来,倒觉得十分怀念又动听了。”子姹定了定心神,从他身边走开,回到桌案后坐下。瞟了他一眼,打起精神道:“你倒是神通广大,竟然还能混进这里。守城的将士一定是混水摸鱼去了,回头我倒要好好训训他们!”
凌云坐在她对面人,悠然笑道:“你倒不必责备他们,我要是进城来,至少有三种以上的法子。他们又哪里拦得住我?”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我倒是好奇,你现在那位大将军,究竟是什么来头?我怎么从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
子姹道:“你没听过的人多着呢,又何止这一个?”渐渐地平复了心头波动,于是微哼了一声。说:“龙煜派兵攻打你们这一战,你们得下不少好处了吧?”
凌云把桌上反扣着的茶杯倒转过来,执起茶壶给彼此倒上茶水,说道:“他的输,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他若不输,我不就输了么?”他把杯子凑近薄唇边轻抿了一口,望着子姹。子姹抿着嘴低下头,冷笑道:“但是你总不可能一直赢下去的,如果是这样,他也就不是龙煜了!”
凌云叹了口气,把杯子放下,伸手把她拉过来,“我们不谈这些……我这回来是专门来见你的!”他一脸认真地望着她,“本来一听说长安出了事之后,我就想赶过来看看你,可是那时龙煜已经发兵了,所以不得不推到现在。——姹儿,把你往东往北的城门都打开,让咱们两股兵自由走动吧?”
子姹一怔,把手缩回。他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龙煜会以攻打我为幌子,暗地里调兵来围攻承德,到时候你便连退路都有限。”
子姹低着头不作声。凌云也不言语了,端起茶杯又轻啜起来。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把该说的话都说了,剩下的由她来决定。只不过,有时该当他要她作决定的时候,他却自己作了决定。
子姹咬着下唇,扫了他一眼,“你怎么不去泷国跟龙恪联手?”
凌云唇边浮开一笑。冷若寒冰,“凌家子孙,永世不做卖国贼!”
子姹微怔,一时无话可说。屋里便又陷入了沉默。
一聊到这些事情,好像就再也没办法融洽了似的,也不知过了多久,总之两人都觉得沉默地够久了罢,子姹先站起来,望着窗外怔了怔,说道:“你回去吧!大家各自为政,从此后,我便也与你们一道争争这天下!”
凌云目含凄苦:“我怎么可能会跟你争……”
“你不跟我争我也要争!”她回过头,像宣誓似的说道,“难道要我放了手,然后再去依kao别人,做着卑微的祈求吗?去奢望别人对我一辈子的忠心和不离不弃吗?我早已看出来了,没有权力势力,没有能够给予别人的东西,就根本不可能有人对你忠诚!”
“姹儿!”
凌云痛苦地望着她,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双拳。子姹居高临下望着他,微哼了一声。“难道我说的不对吗?龙煜讨厌秦子嫣,但是还是心甘情愿封她为后,让秦家权倾一时。而你,不也是为了官职荣耀,而甘心做回龙煜的臣子吗?”
“可是我从没想过从你身上得到些什么。”他缓缓从地上站起,很快地接了这么一句。“如果一定要说有,那么我承认,我只想得到你的心,你的谅解。我想重新过回从前的生活,我想跟你日夜在一起,直到生命最后一刻。我想让你一丝不漏地感受到我的真心。如果这也算贪心的话,那么,我也认了……”
他低着头。沉重的话语从他口里说出,就像一颗颗大石一样砸在子姹心头。可是她扶着桌角站稳了,脸上除了一抹倔强,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出了寺门之后,子姹已经没有再去巡城的兴致,一言不发地与喜儿回了宫。
喜儿不敢问她什么,但是也猜出她此刻心情,于是见到有人拿着奏本在廊下待批,也只把它收了回来,让他们改日再来过。
到了殿里,挥退了四下宫人,子姹顺势往榻上一歪,又跟昨夜一样发起了呆。喜儿没走,坐在旁边陪着她。“你要是心里难受,就哭呗。”她轻轻地说,“反正,该发生的也都发生了,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有些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也没有再纠结的必要,如果大家还有机会,为什么要把这机会给掐灭?掐灭了,往后这一辈子不还是自己后悔么?”
子姹背对着她躺着,一动未动。喜儿看了,叹着气把她扳过来,却发现她脸上早已经泪流满面,立即愕了愕,拿着帕子替她揩拭起来。
“说哭还真哭了……这又是何必呢?顺顺当当地借个台阶了不就行了么?非得逞这门子强,跟自己过不去……”喜儿眼睛也有些濡湿。子姹翻身坐起,在榻上抱住自己双膝。
“谈何容易……”她幽幽地吐出四个字。
喜儿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现在就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依我说,大少爷与你既是结发夫妻,如今又有破镜重圆的机会,为什么不肯呢?我看他倒也是真心的,要不然这么多年身边为什么一个人也没有?你也别揪着那事不放了,说实话。这两个人之间有误会的比你们大的多的都有,难不成人人都学着你们这样?”
子姹看了她一眼,没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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