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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望当归-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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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命运让这个人可望而不可即吧,就连唯一有希望的明莼,也最终被生死推得出了局。
最后杜若还是要问一句:“你爱她?就像我爱你一样?”。
俞玄义回答:“我爱她。我爱阿莼。”坚定又平淡的。
杜若最后也不失风骨:“这是你第一次说这句话吧?”。
“是。”俞玄义依旧维持着朋友之义,“所以要谢谢你。”。
陈尘雪送杜若出去,这个女子心中波涛汹涌,终于忍不住对着陈尘雪倾诉起来。
“真不知那小女孩何来这等福气。”。
嫉妒了,原来洒脱的女勇士也会嫉妒。
“他会不会在床头放着她的骨灰盒?”。
这陈尘雪不知道,她从来没进过俞玄义卧室。
“我还想跟他说,我什么都不介意,我纵容他永远怀念一个过去的人。我以为死者已矣,生者应当向前。”。
向前,向什么前呢,前方又是什么,真的值得期待?。
杜若终于哭了,她喃喃地说:“一见杨过误终身。不见杨过终身误。”。
好句子。一见玄义误终身,不见玄义终身误。
陈尘雪不知何时学得这般沉默和忠实。在沉默中她感到充实和安全,沉默是金。
——————————————————————————————————————————。
有一次文学社办一个节目,邀请俞玄义去做嘉宾。到陈尘雪办完事情中途进去接他的时候,大教室里是一片昏黑,大家正坐在一起看一部纪录片。
那记录的是本校的金岳霖教授。
他一生未婚,无儿无女,养一只大公鸡为伴。公鸡跳到桌子上和他同桌吃饭,金老甚为得意。
可是很多女生看得要流泪。
他爱了林徽因一生。镜头上,他对朋友说:“对她的死,我的心情难以描述。对她的评价,可用一句话概括,‘极赞欲何词’。”。
林徽因的葬礼上,他送挽联:“一身诗意千寻瀑,万古人间四月天。”。
到他将要去世的时候,他对来采访他的朋友说:“我所有的话,都应该同她说,我不能说。”。
“我没有机会同她自己说的话,我不愿意说,也不愿意有这种话。”。
有学生去探望他,问:“您还在想着林徽因吗?”。
耄耋之年的金老一下子哭了,他说:“我每天都在想她。”。
我每天都在想她。
听到这句话的陈尘雪难以自制地转头去看俞玄义,屏幕冷色的微光映在他脸上,他的神态宁静悠远。他微微带着笑,仿佛欣慰而喜悦,眉间却有一丝惊讶之色。
情之一字,古今皆同。俞玄义大概从未想到吧,就在相同的地点,就在百年之前,有人和他有如此相似的经历,有人说出了他全部的话。
我所有的话,都应该同她说,我不能说。无论是和谁。
和金老不同,俞玄义的爱人是被突然夺走的,他还有许许多多没来得及说的话、没来得及做的事。多少次,陈尘雪走进他的书房,看见他手里按着一本书,静静凝视着窗口下的那把藤椅。
那目光让人看了就伤心。
尘雪知道的,以前明莼总爱坐在那里,把脚也搁在小踏板上,惬意地前后摇晃。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谁知最终却是镜花水月。
对明莼的死,俞玄义到底是何心情呢。陈尘雪低下头来转动手腕上的镯子,微微苦笑,左右无论是痛苦还是思念,都是他一个人的,哪怕是每天跟在他身旁十四个小时的她,也从不知道。
明莼死得太早。岁,除了在亲人朋友同学心里,她几乎没能留下任何影子。
金岳霖敢于对所有人说他爱林徽因,一生。
俞玄义却不说,也不爱说。
陈尘雪默默地想,林徽因是绝代佳人,谁都会对金岳霖报以同情和理解。但换给俞玄义和阿莼,很多人却要追究疑问。俞玄义又怎么忍心一遍遍对他人描述阿莼,他又怎么还有那个耐性去听这些人对明莼的质疑和揣测。
“这小女孩,小妖精似的……”。
“这小女孩哪来这么大福气……”。
“不是吧,他们是亲叔侄?……”。
所以他宁可说,我抱定独身主义,我厌恶婚姻,我对任何人都不感兴趣。
俞玄义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一张张仰慕的尊敬的单纯的笑脸,是不是他心中一个又一个明莼。
不不,这一定是她陈尘雪想得太多。
可是今天晚上想来竟是如此伤感的惊心动魄。陈尘雪猝然想起,某一张明莼穿着白裙子走在沙滩上的照片,背后俞玄义的字迹。
“你给了我整片星空。”。
“我的五月天。”。
金岳霖说林徽因,万古人间四月天。
俞玄义写明莼,青春年少五月天。
太过相似。
她在他心里,也是“极赞欲何词”吗?。
太多的赞美,竟无言以对。这才宁愿一生沉默。
而他是怎么规划自己的人生的呢?真的如同金岳霖一样孤独终老,永远追思永远等待?。
陈尘雪忽然又想,不管怎么样,自己总是陪他的。可是又苦苦一笑,自己的陪伴何曾叫陪伴呢?她是工作。
这才有点明白安妮愤世嫉俗的话语。呵,自己是下人。
和俞玄义一起回去的时候,陈尘雪不免有点心惊肉跳,她也不知自己在怕着或者说等着什么。
中途他叫停,到书店去买了一本书。
是金岳霖的《论道》。
从头至尾,他没有多说一个字,他没有提起明莼,他没有叹息,他的眼神从未流露出一丝悲哀或渴望。
他教陈尘雪知道,沉默是一种骄傲
玄义(八)
集锦篇第八十六章。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终是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对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苏轼《江城子》。
那天,是尘雪毕业十周年的校友纪念会。
众人见一辆银灰色宾利开来,先登场的是一双白色细高跟凉鞋,而后棕色披肩直发的美女探头款款站起,她穿一件白色荷叶边的连衣裙,金色耳环和手镯,因为太阳晒的缘故,戴一副遮住大半张脸的酒红色太阳镜。她先把车门关上,而从后座取出包包和太阳伞,这才朝酒店门口走了过来。
把太阳镜摘下,她朝老同学笑了笑。淡若烟丝的。
离她比较远的地方,两个男同学——如今也是中年男人了——惊异地吸了口气,低声嘀咕:“噫,奇异至极,我方才还以为是明莼!”。
“不过,也不见得像,把眼镜一摘下来,我就晓得不是。”是中年人常有的感叹,“青春最留不住。”。
“除开明莼,她毕竟是女生里最出众的。现在这么一看,依旧是艳压群芳。而且越来越有味道。”。
“什么也抵不过年轻。”。
“这倒是。”。
渐渐人来齐了,入内就座。众人口耳相传,陈尘雪的经历也早已成为传奇。有人问她:“你女儿现在读几年级啦?”。
陈尘雪笑一笑:“四年级。她成绩蛮不错。”。
“小乖大名叫什么啊?”。
“啊。”说起女儿,陈尘雪发自内心地笑,“叫明锦词。是她爷爷奶奶带着她去请算命先生取的。”。
众人好奇,始终不知这孩子父亲是谁。陈尘雪也学得俞玄义几分豁达平和,自动解释:“我能力有限,不舍得小乖跟着我吃苦,幸好明莼爸爸妈妈有意收养小孩,我便把小乖交托他们。在法律程序上他们是小乖养父母,不过错着辈分呢,小乖一直叫他们爷爷奶奶。”。
老同学恍然了:“哦,你和明莼感情一向是好的,这样也算两相宜了。”。
陈尘雪微笑。想要全新投入一份全天候的工作,怎么还有工夫去带小孩。按照明柯的安排,她把孩子交托给了明家。
生恩不如养恩大,从此她的女儿就是明家的孙女,再和她血浓于水,也是有限的。
明柯的想法是,他自己长久不着家,父母又都是即将退休,把天生懂事的小乖当个解闷的小东西让父母养着玩,多少也是一解空巢之苦的意思。
他一直等着看俞玄义的笑话,看看这个有野心有希冀的陈尘雪能闹腾出什么幺蛾子,谁知道她竟这么能忍耐,不越雷池一步,且又是真正有心,把俞玄义的事情看得比自己还重。
诧异一时半刻,也就丢到一旁,他还有太多的事情。俞老渐渐把事情交给他做,他真正是大家庭的未来继承人之一了。
陈尘雪想起来,有一次明柯过来和俞玄义诉苦:“真不知道哪里来这么多七姑八婆,一个个胸怀大志,气愤填膺,比谁都难应付,一想要和他们打一辈子交道,顿时心生绝望。”。
“你适合这条路。避无可避。”。
“唉,我从小就知道这帮人都有两张脸。只有我姐最奇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小学的时候写作文,‘我有一个大家庭,每个人都对我很好,亲情满到溢出来’……你说是不是哭笑不得。”。
“唔。”俞玄义笑了,“你怎么待人,人怎么对你。你老是瞪着眼睛拿怀疑的表情对人,亲戚们当然也要顺便瞪你两眼的。阿莼是小女孩,又是外姓,有什么值得人羡或嫉的,她成天那么笑盈盈的,谁也不介意宠宠她。”。
明柯撇嘴,过一会儿笑了:“你对我最坏,还是做叔叔的呢。”。
俞玄义摇头:“我住院那会儿,本来大哥嫂子是派你过来探病,结果闹得天翻地覆。第二天可不就阿莼来了,我那会儿还想,小孩子没定性,过两天就不会再来,结果她从不间断,从医院一直跟到我那会儿住的屋子里,还真挺会照顾人……”。
“从那会儿,我姐就开始跟着你混了,好多次一到假期就不着家,成天住你那里,我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明柯的声音慢慢低下去,“我本来觉得你挺酷的,敢成天和亲爹对着干。可是你把我姐抢走了。”。
“唉,早先我还吃我姐的醋,跟她说小叔是男的,你别老缠着他,男人之间有男人的话题。结果后来就瞧你不顺眼,每次你来把我姐接走,我巨想跟S里一样把你一枪爆头。”。
俞玄义没有说话,笑一笑,包容地注视着明柯。他真的像一个长辈,并负起了长辈的责任,耐心教导在事业之路上还太年轻的明柯。
“其实很多事,都是你没作个好榜样的缘故。我和我姐还不是跟其他任何一对姐弟似的,吵吵嚷嚷,你打我闹。可是她和你熟了之后,和我相处得越来越少,有的时候我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像是一下子就离我很远了。”。
“我质疑过自己,后来想想,应该是模仿吧。看你这么情圣,永远缅怀过去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下意识地做出同样的事情,结果就变成这样。它成长得比我想象中要快。”。
原来每个人都经历过自我怀疑。哪怕是厉害又锐利的明柯。陈尘雪有点莫名的欣慰。
俞玄义点头道:“感情是一个过程。只需要追究其中经过就够了。何必想原因,更不必追究结果。”。
明柯听得笑:“听你这不婚主义的腔调。”。
突然同学叫她。“尘雪,你跟着俞教授做事,应该见到过很多奇人奇事吧?跟我们讲一段呗。”。
思绪收回来。她点头:“行啊,我讲了,大家觉得好的话一人喝一杯啊。”。
众人哄笑。
她早不是那个清高默坐的陈尘雪。
“有一位成功男士。三十多岁,身家百亿,高大英俊。”这一个开头说出来,男同学纷纷“哗”一声起哄玩笑,女同学倒是人人紧紧盯过来。
“大夏天在香港九龙,一走进一家商场门口,突然一个白衣美女走过来,被地毯绊一下,就这么巧,正正好朝他倒下来。他当然接住,结果一看,人是软的,已经晕了。”。
“那女子大大眼睛,樱桃小口,眼下一颗蓝紫色泪痣,看上去倾国倾城。这女子像活生生一朵玫瑰。”。
这下子连男士也纷纷看过来。
“那位先生叫人过来,把玫瑰美女送到医院,继续当天的日程。”。
有人质疑了:“什么!如此美女恰恰好晕在他怀里,他竟不亲自把人送到医院?”。
“且说不定是低血糖呢?把人扶到旁边咖啡厅坐一会就好了。”。
人人都期盼两人能发展出一段缠绵感情。
陈尘雪不理会:“谁知就这么巧。第三天他在下榻的酒店里,突然听见后面有高跟鞋咯噔咯噔的声音,回头一看,那玫瑰美女气喘吁吁的,不顾后面一堆人嚷叫,直直朝他跑过来,问‘请问你尊姓大名’?原来她本来要去做时装秀的评委,顺势邀他同往。”。
“那位先生没有去。”。
“什么!”纷纷惊异,“他有老婆?”。
“他是Gy?”。
陈尘雪继续:“玫瑰美女也不去做评委了,就在酒店住下来,每天在餐厅、走廊、游泳池边偶遇。看见他就笑一笑,说‘倒是巧得很’。”。
众人嗟叹。有嘴快的说:“反正是在酒店,多么便利,嘿嘿……”。
陈尘雪说到精彩处:“事情办完了,那位先生就回自己在香港的住处,地方距离市区较远,他喜欢安静生活。谁知一天早上,那玫瑰美女出现在他家后花园小径上,裙角有泥,头发上沾着露水。”。
“她把高跟鞋脱了,一双脚在清晨冻得发红,可是整个人看上去不知多么美丽,美丽到凄凉。”。
有女同学说:“尘雪你好似在讲小说。”。
陈尘雪分辩一句:“我亲身经历,毕生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子。”于是继续讲,“一见他,就说‘我离婚了,我想天天看见你’。”。
众人议论纷纷。“果然美女都是有老公的。”“不过这男人魅力也太大了吧,他到底什么反应?”“说不定是一见钟情。”。
陈尘雪略微闭上眼睛,一幕幕仿佛依旧在眼前。
“那位先生不愿意接受她,但是也不会失去风度。他安排人把玫瑰美女送回市区,在酒店里住下来,开销全部报给他,半个月后,那玫瑰美女回家了。”。
同学们纷纷叹息。
“结果船王请他上门一叙。原来那玫瑰美女是船王的第三任妻子,刚刚与之发生婚变。他们二人见面后,谈成几笔大生意,两家渐渐有所往来。谁知过了两三月,那船王跟他提出,要把女儿嫁给他。”。
有人忍不住嚷道:“这是某点种马YY文吧!”。
陈尘雪撩他一眼,对方不敢再说,听她承转:“他当场拒绝。船王一定要询问原因,他说,我前妻和我女儿是我见过的最动人最适合做妻子的女性,且我女儿还有大笔嫁妆,你为何不愿意。”。
众人听得入迷。
“对方已把他的情况打听得一清二楚,就连他与父母不合也知道前因后果。那位先生实在无奈,说‘我妻子虽然去世多年,但我仍然深爱她,不愿再娶了’。”。
“船王说,你说谎,你分明没有结过婚。”。
“那位先生说,亡妻去世的时候还太小,他还没来得及跟她求婚。但他心里已这么认定了,以后定会与她作为夫妻合葬,这辈子也不会再娶妻。”。
陈尘雪轻轻叹一声:“到今年,他爱的人去世已整十年了。”。
故事说完了。众人纷纷表示确实感人,女同学有的悠然神往,有的不屑一顾,男同学大多是怀疑质疑。
陈尘雪抿一口酒,看天际一朵孤云悠悠流过。
亡妻。
从那时起俞玄义就戴上了婚戒。
她抬起头来看对面墙上的一副行书,写的是柳永的《雨霖铃》。
“多情自古伤离别……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这么多的良辰好景,姣花照水,软玉生烟,终究是虚设了。
俞玄义终究是给了他的爱情一个名分,不是平白的暗恋,不是说不出口的畸恋,不是私自珍藏的相思,而是光明正大的、可昭日月的,对亡妻追思感怀,永生不忘。
如果她不是这么贴近的一个旁观者,那她一定是要啧啧称奇的。只是故事里说不出口的种种心思情怀,只能以嗟叹抒发了。
陈尘雪叹息一声。
——————————————————————————————————————————。
吃完饭,一起回学校去看看。陈尘雪跟他们说,今天恰好学校有活动,方便的话可以去看看,十大明星教授评选,今天颁奖。
有消息灵通的人已经笑了:“我知道,俞玄义教授在其中,可是?”。
陈尘雪凌然说:“我老板自然在的。”作忠心不二状。
同学们自然还记得他,到晚上八点的时候,一起聚到礼堂里来,陈尘雪早有手段,帮他们弄到了票,不然只得站在过道里。
大家一起坐下看,中途陈尘雪接到一个电话,错愕万分,匆忙起身出去了。
她没听到身后的议论:“虽然看着风光无限,这份工也着实不容易做。”。
“可不是。跟卖给人家了一样,老板七大姑八大姨一个电话,哗,哪怕在沐浴吃饭游泳旅游呢,大老远奔命一样赶过去。”。
“别说这个,谁在外上班不是这样服侍老板。不过像她这样,三十多岁了完全放弃婚姻生活,自己也未做出半点成绩,全身心奉献自我还喜孜孜,也着实少见。”。
“看你说的,人家喜孜孜可不是为了这个。喏。”抬起下巴朝教授席上扬一扬,“王右军不是说么‘面如凝脂,目若点漆,此真神仙中人’……值得我们的班花暗恋一辈子。”。
“咦,你也知道?”。
“瞎子才看不出来。”。
陈尘雪回来后,女同学悄声问:“什么事啊?”。
她敷衍地笑笑,目光难以抑制地朝二楼看过去,谁能想到呢,俞老爷子一时兴起,竟突如其然来了,好在二楼原本并没有开放,临时辟出来安置俞老和他随行人员也是可以的。
节目继续推进,名单被一个个公布,俞玄义赫然在列,当他出场的时候,台下大学生们呼声特别高昂、气氛特别热烈,简直就像是篝火突然上窜、熊熊燃烧起来。
他随意说几句话,旁边女同学小声赞道:“好像胡适啊。”。
陈尘雪微笑。她不能自抑地要去揣度二楼那位老爷子的想法,此时看到儿子这么受人尊敬爱戴,他心里是什么感觉呢?会不会有一些欣慰,会不会有一些引以为豪却故作不在意的笑容?。
突然她收到短信,忙忙地和同学们打个招呼,上了二楼。
俞老的秘书和她说话:“咳,领导请你来坐坐,他想和你聊聊,了解一下俞先生的情况。”。
陈尘雪在靠近俞老的位子上坐下,万分紧张。
但俞老只是和蔼地对她笑笑,注意力一直放在节目上,时间一分一秒流过去,陈尘雪总算觉得嗓子不再那么发干、手心也不再出汗了。
节目终于到了最精彩的阶段,主持人请十位教授分别展示才艺,俞玄义恰是压轴。台下众人看着平时严肃的女教授婉转歌唱,干瘦的老教授拉手风琴,都是笑得不得了。
俞玄义穿了一身中规中矩的黑西装,他怀里抱着沉黑的梵婀铃,《梁祝?化蝶》婉转的曲调流淌而出,仿佛美人残月下章台,那样凄凄明媚的曲调中,总有些清怨不胜的意思。
下面的女生跟着小声念叨:“千古传诵深深爱,山伯永恋祝英台。”。
是,这歌她听过,接下来是“十八相送情切切,谁知离别在楼台”。
一曲既毕,台下掌声雷动,学生们大叫“再来一首”,既是对俞玄义的喜爱,也是对整个节目的热烈追捧。主持人大受鼓舞,和俞玄义说:“俞教授,您看同学们都强烈要求您再来一首,您就给我们拉一首您最喜爱的曲子怎么样?”。
俞玄义想想,微笑说:“不瞒大家说,其实我学会的第一段曲子是《二泉映月》。我小时候住的地方正对着的街道上,门口有个瞎子常年驻守,我小时候偷偷跑出去天天跟着他学,用两个馒头换。”。
众人哄笑。
他说:“用小提琴也是可以拉《二泉映月》的,只是有些失却原来呜呜咽咽的韵味——”。
主持人赶紧插嘴:“我们后台有二胡。”。
俞玄义大方地说:“那行,取二胡过来吧。”。
学生大力鼓掌。
其实如果陈尘雪不在二楼的话,此时应当她跑过去看二胡的弦松紧度、松香上了没有等等一系列细节。但此时她也只能担忧地望着,好在二胡是才用过的,各方面都很合适。
小提琴总有些高雅、气质宁静的意味。二胡不知为何却总和瞎子联系在一起,格外有一种落魄的感觉。看这么风度翩翩的俞玄义在椅子上坐下来,竖起二胡把弓搁上去,台下又是一阵笑。
那起音是一声喑哑的叹息。
哎呀,我的一生真是苦啊!。
那乐声是婉转的、缠绵的、行云流水的、绵延不绝的,然而又是那般的凄凉、哀怨、悲伤。月光如此明朗,世道却暗;泉水如此清甜,人世却苦。人一生要走过那么长、那么坎坷、那么崎岖的道路,才能到达或永远也不能到达矮小狭隘的窄门。
人生是什么样的?它永远孤独。世界是什么样的?它如同身着锦衣而夜行。情感是什么样的?它永远如同曲调中一般,在短暂的激昂和振奋之后,余下安静的柔肠百转、欲诉难言。
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
等它慢慢沉淀下来,这短暂的一生也就过去了。
他奏得很好,声调哀伤而不沉郁,那么激昂而清朗地诉说着人世间的不平之意。在缠绵的情伤之外,更有一种旷达深远的“念天地之悠悠”的感觉。
陈尘雪听得要落泪。
在电视剧中,主人公们总能重逢,但在现实里,往往却是仓促一别,罗浮梦断,遗憾永远留存在断裂的生命中。
被秘书碰一下,她诧异地抬起头来,惊愕地发现俞老满面哀色,几欲泪下。这位刚强了一生的老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光明中的小儿子,他低眉垂目,认真演奏出跌宕呜咽的哀音。
俞老轻轻说了一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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