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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野奇人-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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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伙有来此地的可能。”
“很可能,广德州距此仅两百余里,如果他是往北来的,恐怕已经来了五六天了。
欧阳老哥已请香海宫主至广德州追查,迄今仍未获得她的消息。”
永旭放下杯,低头沉思。
久久,过天星忍不住问:“老弟,你想些什么?”
“顺天王要引我向四川走。”他再寻思了片刻说。
“不错。”
“浊世狂客自绝于宁王府,穷途末路,很可能暂时忘记仇恨,而与顺天王联手,互
相利用。”
“有此可能。”
“那么,顺天王可能匿伏在江宁附近。”
“欧阳老哥也是如此猜测。”
“我会找到他的。”他咬牙说。
“但愿如此,老弟在此追踪毒无常?”
“是的。
“可有线索?”
“有,这两天可望获得消息。”
“可要派人协助?”
永旭不希望揭破绝笔生花的身份,如果让江湖朋友知道,瑞桑庄算是毁定了,绝笔
生花可能恼羞成怒,不但毒无常老命难保,也休想从绝笔生花口中查姬家父子的下落,
更无法获知绝笔生花是否与姬家父子暗中有往来。
“谢谢,在下应付得了。”他婉言拒绝。
过天星替他敬酒,笑笑说:“老弟出没如神龙,行事喜独来独往,但从现在起,你
恐怕很难摆脱咱们的眼线了。呵呵!冷梅姑娘呢?”
“一早便动身往金坛去了,去沿途追查上次姬家父子经过此地的行踪,三天后方可
返回。”
“好好待她,她是个好姑娘。”
“我会的。”
“酒足饭饱之后,在下要告辞了。”
“彭前辈……”
“欧阳老哥等着回报呢!”
永旭心中焦躁不安,穷儒失陷的消息,令他暗暗叫苦。姬家父子恨死了穷儒,看来
穷儒必定凶多吉少。
急没有用,得不到顺天王的消息,一切免谈。
有大魔与黑道群雄协助搜救穷儒,他略为宽心。
独木不成林,他一个人的确孤掌难呜,大魔真够朋友,在他最需要朋友时赶来相助,
他不再感到孤单。
他返回客房,立即换掉那身市侩味十足的衣衫,换上黑劲装,外面披上一件水湖绿
色罩袍,佩了霜华剑。
身份既已暴露,已没有隐起形藏的必要。
绝笔生花查出他的身份,虽是他意料中事,但仍令他心惊,这个神秘的宇内三剧贼
之一,实力之雄厚消息之灵通,令他心中懔懔。
毒无常名列宇内十五名人,三残中名列第二,举目江湖,能与十五名人相提并论的
人并不多,一比一决斗,能胜得了毒无常的人屈指可数,但绝笔生花的一名手下,竟然
在面对面交手时,一照面便一飞刀击伤了毒无常。
由此推断,绝笔生花的真才实学,至少也比毒无常强了一倍以上,再加上不计其数
的党羽,恐怕实力要比浊世狂客更为雄厚。
他有自信胜得了绝笔生花,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同时更得预防瑞桑庄中,隐藏有
更高明的草野奇人。
因为绝笔生花本人,就是神秘莫测的人物,名气虽然没有宇内十五名人高,而真才
实学却远在十五名人之上。
他在等候刘十二的答复,已作好应变的准备。
半个时辰后,脚步声止于门外。
隐约中,他听到头顶的承尘,传出不易让人听到的轻微撼动声。
桌上有一只茶杯,他信手取过掩至桌下,手再出现时茶杯已失踪了。
笃笃笃三声轻响,有人叩门。
“门没上闩,请进。”他沉静说。
房门开处,刘十二缓步入室,含笑抱拳施礼,但脸色有点不正常,笑容也显得做作
和勉强。
“周兄,打扰打扰。”刘十二说。
他泰然回了礼。
“刘兄客气,请坐。”永旭说。
“同兄,小弟已将话传到。”刘十二坐下说。
“桑三爷不谅解?在下不怪他。”
“这……敝长上也是不得已,毒无常残忍地屠杀了咱们十四位弟兄,要是将人交给
周兄,敝长上如何向弟兄们交代?”
“刘兄……”
“周兄的条件,委实令敝长上无法接受。”
“这是不情之请,桑三爷拒绝,也是情理中事。”
“周兄能谅解,一切好办。”
“刘兄,这样吧!彼此让一步,该有折衷的办法解决,是不是?”
“周兄之意……”
“人暂时借给在下带走问口供,以半个时辰为限,问完后人仍交由桑三爷处置,在
下希望在彼此不伤和气之下,解决纷争,皆大欢喜,如何?”
刘十二苦笑,摇头说:“很抱歉,敝长上碍难将人交出。”
“那……”
“而且,敝长上嘱兄弟代为致意。”
永旭淡淡一笑,说:“限在下克期离境,是不是?”
“这……”刘十二期期艾艾。
“只怕在下想离开贵地,也不是易事。”
“周兄……”
“桑三爷自卫的手段,在江湖朋友来说,乃是正正当当的防卫,避免在下揭破桑三
爷身份的最好办法,就是让在下永远不能说话。”
“周兄是明白人……”
“好,在下不是不懂事的人,谅解桑三爷的苦衷。请转告桑三爷,在下不得不采断
然手段来达目的,不得不采取行动各走极端。”
“周兄,兄弟抱歉。”刘十二叹息着说。
“与刘兄无关,用不着抱歉。”
“兄弟告辞……”
“是从现在开始吗?”永旭站起问。
“兄弟只好直说,从现在开始。”
永旭伸手让客,说:“请,在下不送了。刘兄,在下于刘兄脱离视线外开始。”
“在下深领盛情。”刘十二睑上一阵红一阵白。
“好说好说。”
“请留步。”
刘十二行礼告退,踏出房门。
永旭突然一声长笑,身形斜转,右手一扬。
三块茶杯的三角形破片,射入头顶上方的承尘。上面传出一声惊叫,似乎整个屋顶
皆在震动,有人受伤急急向左面逃掉了。
这就是各走极端的开始,永旭抢先一步。
站在门外的刘十二大骇,张口结舌倒抽一口凉气。
永旭所说于刘十二离开视线外开始,是指与刘十二之间的敌对形势而言,这是他对
刘十二客气,按理,在刘十二说出“现在开始”四字之后,他便可以立即开始向刘十二
出手攻击了。
他礼让刘十二脱出视线外之后方采取行动,并不包括礼让其他的人,因此他这次抢
先一步向匿伏在承尘上的人出手,并不是食言背信。
刘十二脸色苍白毛骨悚然地问:“周兄,你……你怎知承尘内有人藏身?你能看透
半寸厚的木板?”
永旭摇摇头,微笑向上一指:“每一块框板,在下皆动了手脚,不但知道是否有人,
而且知道人在何处。那几个可发暗器的活动掩孔,皆被在下封死了。呵呵!我神龙浪子
单人独剑闯荡江湖,如果不小心一点,哪还能活到现在?刘兄请便吧!”
刘十二垂头丧气地告辞,刚折出廊下,永旭叫道:“刘兄,能不能听在下几句忠言
呢?”
刘十二止步,但并未转身,说:“在下不能听……”
“你最好是听,因为与你切身有关。”
“你是说……”
“最好不要在贵店打交道,惊世骇俗连累无辜,对阁下并无好处。”
“这个……”
“在下知道,桑三爷已经豁出去了,他知道我神龙浪子不是易于打发的人,将在下
列为生平劲敌。这里的基业恐怕难以保全,瑞桑庄也难保住,区区一座客店又算得了什
么?所以横定了心,不顾一切立即展开行动,我看他是真急了,失去主见,以致有此大
失风度的举措。请转告他,在县城里最好不要鲁莽行事,他必须保持声誉,最好也不要
失去信心,情势仍大有可为。”
“在下当为转告。”
“谢谢。”
刘十二走了,永旭举步入内,大声说:“再不见机退走,阁下必被钉死在复壁内,
不信立可分晓。”
室右的墙壁内,传出隐约的移动声。
永旭泰然落座,面向敞开的房门说:“内间里那位朋友,你的暗器能不能射中在下
的背心?动手吧!看得清脊心要害吗?最好是射背肋,从第九椎左右下手,右伤肝,左
伤脾,千万别让肋骨挡住了,必须从肋缝中射入。呵呵!要不要在下先标出来给你看?”
内间传出脚步声,有人溜走了。
他扭头瞥了虚掩着的内间门一眼,半悬的门帘还在轻摆,他自言自语:“又是一个
怕死鬼,胆子都不大,勇气不够。”
他的目光,无意识地落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原来是喧闹的客店,不知何时已变成静
悄悄,似乎空无一人的寂静居室,人到何处去了?
一阵心潮汹涌,毛骨悚然的感觉,透过他的身心,像是处身在充满不可测的危岩深
渊中。
这种感觉,令他心生警兆。
静得可怕,好阴森,好寂静。
右侧的明窗外人影一晃,透过木窗格,他看到一个脸色苍白的老年人,站在窗外丝
纹不动,那一双不带任何感情的山羊眼毫不眨动,就这样不稍瞬地直瞪着他。
老人白发披肩,形同枯槁,虽看不见下半身,看不到手的形状,但可看到右肩前半
段那根怪杖,其色灰黑,活像一条作势攻击的独角蛟。
他心中一紧,沉静地说:“独脚地魈木扬,三魔之一。”
独脚蛟颊肉略为抽动,用那冷厉刺耳的嗓音说:“很好,你居然认识老夫。”
“老前辈从不在白天活动。”永旭沉静地说。
“对,所以老夫的绰号魈。”
“今天白昼现身,异数异数。”
“因为老夫认为你的话不无道理,因此打消晚上来客店找你的念头。”
“怕惊世骇俗?或者是怕毁了绝笔生花的基业?老前辈似乎从不理会世俗,必然是
为了……”
“不必问为什么,你只要记住一件事。”
“说吧!”
“老夫等你。”
“在下……”
独脚魈一闪不见,身形捷逾电闪。
永旭摇摇头,苦笑自语:“看情形,这老魔与绝笔生花定有渊源,示威来了。”
院廊有了声响,店伙正领着一群客人进入店中。
店伙在前领路,后跟的是一个中等身材,相貌平庸的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留了掩
口胡,手中有一根问路杖。
后面,一位花样年华,俏丽脱俗的蓝衣女郎,黑油油的长发披肩,手中挽了一个硬
硬的锦囊,内行人一眼便可看出,那是盛琵琶的锦囊。
蓝衣女郎身后,是两名十三四岁的秀丽少女,各带了包裹行囊。
最后,是两名健仆,携有箱宠杂物。
店伙客气地在廊上说:“杨爷,这里是本店最好的上房,不知杨爷是否满意?敝店
没设有独院,十分抱歉。”
中年人瞥了左右一眼,目光并未在永旭的房间停留,转身向蓝衣女郎恭敬地说:
“大小姐,既然这里没有独院,去别的客店看看,这里人多口杂……”
“杨总管,我乏了,就在此地住一宿好了。”蓝衣女郎的声音俏甜,像银铃一般悦
耳动听。
“属下道命。”杨爷说,转向店伙:“替我们准备四间上房,赶快派人来侍候。”
“是,小的理会得。”店伙陪笑说。
四间上房位于永旭的右邻,右邻第一间便是大小姐的房间。
永旭久走江湖,见多识广,但就无法看出这群客人的来路,猜想必定大户人家的千
余小姐途经此地,家中设有总管,当然是钟鸣鼎食之家。
天下各地富豪大户千千万万,他怎知这些人的来历,因此并不在意。
但一瞥之下,他已有了些少印象。
其一,这位大小姐该已超过双十年华,已有丰盈的少妇动人体态,但为何秀发披肩?
按当时风尚,大户人家的内眷外出,在修饰方面绝不马虎。
待宇闺中的必梳三丫髻,结了婚的必定各式巧各,珠翠满头,除非是在家中起居或
内院与外客隔绝的所在,不然绝没有这种秀发披肩,野人打扮的大户人家女眷出现在大
庭广众间。
其二,杨总管与大小姐的口音,显然不同,杨总管的官话带有湖广腔,大小姐则带
有标准凤阳腔官话,这表示大小姐定是南京附近人氏。
其三,两健仆两侍女皆神色泰然,不像是少在外地出入客店的人。
他第一个念头是:这群旅客很可能是江湖人。
邻房的人正忙于安顿,他懒得过问,信手带上门外出,恰好碰上送茶水的店伙,含
笑向他说:“周爷要出去?小的送茶水来。”
“谢谢。”他笑答:“在下出去走走,到各处去打听消息,请转告刘掌柜,最好不
要派人跟踪。”
“刘爷不在。”店伙说。
“到瑞桑庄去了?”
“小的不知道。”
“在下出去走走,替我小心门户。”他说,径自走了。
县城不大,他在城里城外走了一圈,不时向人打听一些不关紧要,但与城中名流士
绅有关的琐闻,其中当然有桑三爷的传闻轶事。
他当然知道有人跟踪,但不动声色。
第十六章 断魂琵琶
只要舍得花钱和知道门路,要获得消息并不困难。即使是与当地人闲聊,有时也会
在无意中获得重要线索,一言片语也可能是消息之钥。
已是三更初,客店寂静无声。
独脚魈已表明态度,不在店中生事,那么,晚间不会有人前来打扰人。
由于房与房之间有复壁,因此邻房的声音无法听得到,那位蓝衣女郎很可能已经梦
入华青,不知凶险将至。
房内上面设有承尘,不可能听到瓦面所发的音响。
一个黑影从瓦面飘落院中,轻灵敏捷声息供无,脚一沾地立即闪至廊内暗影中,贴
在邻房的门旁。
永旭也没有料到会有人前来骚扰,他早已和衣而睡休息了一个更次。抓住机会睡觉
养足精神,这是江湖人的金科玉律。按时作息起居,那经验不够初出道的人的错误想法,
会碰钉子的。
他并不因为独脚魈治的保证而松弛戒心,因此人睡前便将床移至窗下,熄了灯火,
窗是虚掩上的,而且留了一条不着痕迹的细缝,他可以听到外面的声息。
可是,黑影的飘落身法轻灵无比,没有任何声息发出,而且他睡得正熟。
蓦地,外面传来一声沉叱,然后是啪一声暴响,像是掌劲接触的声音。
他一惊而醒,睡意全消,火速挺身而起,以最快的速度穿上快靴,抓起枕畔的霜华
宝剑。
“砰!”一声大震,传出门窗破裂声。
他推窗滚出廊下,哼了一声,想追却又颓然止步。
一个黑影刚从邻房的破窗下跃起,显然是被人震退撞毁了明窗。
另一黑影已到了院中,一鹤冲霄登瓦面蓦尔失踪。
从破窗下跃起的黑影纵至院中,不再追赶,恨声说:“好霸道的内家掌力,这人是
何来路?”
他知道,这人是杨总管。
“果然是江湖人,被我料中了。”他想。
杨总管退回廊下,发现倚窗而立的永旭,天色太黑,很难分辨面貌,厉声道:“还
有一个,打!”
说打便打,闪电似冲上,一掌疾吐,攻向永旭的胸腹交界处要害,暗劲山涌。
他心中一震:“这位杨总管出手好快!”
掌将及体,空前猛烈的奇劲先一刹那涌到。
他神意一动,出手化解的意念消失无踪,用上了从不轻用的柳絮随风身法闪避这势
难避开的一掌,同时也用上了导力术,身形斜转。
掌未及体,先及体的怪异潜劲已将他送出三尺外,像是他的四周有一道看不见的坚
韧气用,而对方的劲道移动,但不许该劲道近身。
同时,对方的可怕怪劲,已被他身形斜转的奇异导力术,稍为折向导向窗口。
杨总管咦了一声,本来想攻出的第二掌及时收势。
永旭站正身躯,笑笑说:“好精纯的轮回掌力,着体先是压力万钧,然后是若有若
无,尊驾与雪山三君有何渊源?”
杨总管征了半晌,语气有点不稳定:“阁下的身法奇奥绝伦,似乎有形无质,宛若
鬼魅般聚散无常,在下见识过无数武林绝技,怎么没听说过这种绝学,是不是唯影功?”
“就算是唯影功好了。”
“你……”
“尊驾为何见面便下毒手?”
“这个……”
“你知道轮回掌力可破内家气功,中者难救吗?”永旭的语气转厉,显得对这一掌
深为不满。
“在下是急了,刚才那该死的东西,胆大包天竟然侵入小姐的客房……”
“那也用不着施展这种中者必死的魔道奇功。”
“在下十分抱歉,刚才那人一掌便将在下震倒在窗下,一急之下,不得不用轮回掌
力进击。”
永旭伸手一摸窗台,一阵轻响,双层青砖的窗台下方,碎砖纷坠,出现一个径尺的
大洞。
他摇摇头苦笑说:“尊驾想一掌将在下的内腑震成碎末肉酱,要不是在下及时停止
抗拒,岂不……”
邻房门徐启,大小姐出现在门口,一身白衣裙,朦朦胧胧的像个白衣幽灵,左手抱
着琵琶,右手五指一拂。
弦声破空而起,一串急骤的音符直震脑门,似乎那不是外来的声音,而是从内心所
发的心跳,令人气血沉凝,脑门发昏,好像意识已不复存在,身躯似要向四面八方爆散,
肌肉筋骨皆在抽搐爆裂。
这瞬间,杨总管飞返三丈外,到了院子的另一边,身法之快,骇人听闻。
弦声再起,这次又是不同,每一个跳动的音符,皆像一枚并不锋利的钉子,硬往脑
门里强行打人。
永旭起了变化,突然坐下,背倚在窗台下,他的头部,恰好后脑对正那个大孔洞,
是杨总管轮回单力留下的遗迹,洞已穿透墙壁。
他的坐姿是五岳朝天式,玄门弟子的传统坐功姿势。
天太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从举动看来,似乎并不匆忙,举手投足皆沉静凝
实毫不零乱。
杨总管站在远处,像一头跃然若动的金钱豹,似乎随时随地皆可能扑上,向猎物发
起攻击。
大小姐站在门前,距永旭约一丈七八,玉手不停扣拨,五指巧妙地弹出阵阵令人紊
乱的旋律。
除了琵琶声,四周寂静如死。
永旭全身放松,渐渐进入忘我之境,呼吸不绝如缕,以令人难觉的静止方式吐纳。
屋顶突然咪呜一声猫叫,一头大花猫突然往下坠,落地便寂然不动。
好利害的琵琶魔音,连猫都受不了。
急骤的音符越跳越急,远处的杨总管又退远了丈余,退至对面的廊下。
永旭依然安坐不动,像个石人。
大小姐像是有点乏了,背靠上了门框,五指的速度有了变化,逐渐慢下来了。
音调又变,凄凄切切的旋律充塞在天宇下,令人心弦抖动,五脏六腑向下沉落,忍
不住凄然泪下,五内酸楚魂散魄消。
永旭的身躯,突然抽动了两下。
对面的杨总管匆匆坐下了,坐式也是玄门弟子的五岳朝天,似乎正在运气吐纳,抗
拒袅袅传来的弦声。
永旭呼出一口长气,重新返回忘我境界。
院子右侧的走廊上,出现一个无声无息的人影。
弦声略一停顿,突变已生。
永旭突然长身而起,腾跃着如天龙下掉,手脚箕张凌空扑向大小姐,啸声宛若九天
龙吟。
“哎呀!”大小姐惊叫,向下脱力地挫倒,同时传出几声断弦的异响。
走廊上出现的人影突然消失在院角,那儿原有一个黑影潜伏,一起扶住急速返来的
黑影,惶然低问:“怎么了?那用 的人,真是血修罗?”
“不是,快走,快回去禀报三爷,这群男女来意可疑,恐怕比神龙浪子更难缠,很
可能是当家的仇家找上门来了,快走!”
说走便走,两人匆匆越墙而去。
永旭长啸着扑下,大小姐已力竭挫倒,琵琶已脱手坠地。
下搏的永旭心中一软,收了下抓的双手,飘然落地站在大小姐的脚前,忍下心头怒
火,沉声问:“你为何妄用 杀人?”
大小姐连挺身坐起的力道都消失了,虚脱地说:“对……对付淫……淫贼,杀……
杀无赦……”
“你不像是血修罗。”永旭咬牙问。
“我……”
“血修罗已是古稀以上的老妇, 已绝迹江湖二十年。”
“你……”
“你是她的门人?”
“是……是的。”
“令师为祸江湖三十年,残害武林同道,天人共愤, 杀人无数,名列宇
内四大杀人凶器之一。今晚这一进上房如果有其他旅客住宿,岂不枉死在你的指下?你
也是一个人性已失的人。”
“你……”
“果真是貌美如花,毒如蛇蝎。”
“你不要含血喷人!”大小姐尖叫,挣扎而起,伸手去拾取琵琶。
永旭哼了一声,身上的水湖绿罩袍向外飞扬,似欲脱体飞散崩裂,一脚踏住琵琶说:
“在下要了这为祸江湖的天下凶器。”
大小姐一掌劈向他的脚,尖叫:“不!不哎……”
玉掌本来就没有多少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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