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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班的诅咒-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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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鲁天柳就必死无疑了?也不是,她不但没死,她连汗毛都没断一根。
因为她根本就没陷在坎面中,因为她从来就没到匣子中去。
简单的擦拭扫洗不是鲁家**之力的“辟尘”,那只是打扫。“辟尘”是**之力中唯一需要练习轻身功夫的,“辟尘”所谓的“尘”首先是指犄角旮旯,花格缝隙里的尘垢,还有就是躲藏在阴槽暗格、封孔背阳等地方的一些恶破和秽毒,这些东西有故意设下的咒蛊降头,也有无意间遗落的钉头木刺和一些污印划痕,再有就是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脏东西。本来“辟尘”一工要壮年男性才可胜任的,可柳儿偏偏要学此工。而且鲁承宗拜访了几位半仙高人,他们一番推算后都说柳儿操此工犹胜阳刚男儿。
鲁天柳为什么必须聚气凝神,那三觉才可以发现到一些东西?不聚气凝神也可以发现,不但她能发现,好多人都可以发现。那发现的状态叫被迷,也叫失魂。因为发现后你就无法控制自己,而被那发现到的东西控制。柳儿的聚气凝神是为了能做到污不入心、秽不入神。能做到这点的人又怎么可能被一声单调的弦音所迷。
鲁天柳疲趿的步法是为了迷惑二层弹琵琶的主儿,但更重要的是自己需要这么走,这样的步法可以探到机关坎面,步子的沉重可以震动消息使弦扳脱扣动作。
她是在上楼,但她走的不是楼梯的阶面,她从做“辟尘”之工就很少正经地走阶面,因为她平常做事的方位是楼梯的外边角、底沿、底面。今天她走的是楼梯阶面的的搁边。她只用两根手指搭住栏杆的扶手的外边角,上楼的感觉和别人从阶面上走没什么两样。
她没踩到坎面,她只是踩在坎面的边沿上,但重重的落脚力道让边沿上受的到较大的力,也让坎面的机栝受到不大的力。机括是很灵敏的,不大的力已经让它崩紧的弦簧动作了。
坎面动了,匣子合了,“匣中刺”也刺了。可这都和柳儿没关系。那些“刺儿”都在她的身边竖立着抖动着,其他那些“翻板百刃坑”、“虎齿陷夹”也好,钢板阶面、“锋口豆腐格”也好,跟她就更不搭界。
她继续迈步上楼,但已经不是刚才那种怪步子,而是轻巧无声的弹跃。坎子面一直布到第八节梯阶,这是楼梯的最高一节。也就是说楼梯上没其他坎面了。
站在二层的楼梯口,她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矮矮的戏台,戏台上有一桌两椅,这样的布置应该是唱苏州评弹的台口。
中间桌上放着一把小三弦,两边椅子上都坐着人。一边是个丰腴的女人,还有一边是位枯瘦的老者。
老者真的很枯瘦,枯瘦得像是一具骷髅。而且让人恶心的是他还搽了满脸的粉,很厚很厚。厚厚的白粉在脸上粘挂不住,掉落得满身都是,旧得变色的暗青色长褂被弄得白花花的。那老者的坐姿也很奇怪,整个身体直直地斜着,后脑搭在椅背上,**只搁一点在椅面上。样子像是在小睡,可口眼却朝天花顶大张着,一动也不动。
女人很丰腴,脸上也是厚厚的粉,但她是抹的油粉,白且亮且滑,除了油粉,她脸上还画了许多油彩。腮红、眼影、鼻影、眉线一应俱全,就连指甲也均匀地涂满颜色,涂满深黑的颜色。她坐得很端庄,怀里抱着一把琵琶。
鲁天柳听过几次评弹,是秦先生带她去的,虽然那些演员也化妆,却从没见过这样浓的妆。这样的浓妆应该用在其他场合,比方说刚入殓的尸体。
女子见到了鲁天柳,拇指一横按住了琵琶弦。她的眼睛也大睁着,表情是惊愕而茫然的。出现这样表情的原因应该来自“匣中刺”,这个厉害坎面竟然没陷住面前这个姑娘家家。
她的确应该感到意外,所有知道这坎面的人都应该意外。现在的“匣中刺”竟然还有人能逃过,这真的可以说是个神话。
二层的楼梯口那怪味道更加浓烈,鲁天柳在这怪味道的笼罩下对面前这两个人的感觉就是诡异和龌龊。可是这种感觉的来源是什么?她并不清楚。
鲁天柳眼光从那两人身上反复扫视过几趟,她在认真地观察,她没放过任何一个细微之处。面前这两个是什么玩意她大概猜到了。
扫视中,她注意到两样东西。枯瘦老者身的脸和丰腴女子的绣花鞋底。脸上的白粉不是化妆用的彩粉,鲁天柳闻出那是石灰粉,在楼下她就已经辨别出奇怪的味道中夹杂着石灰粉的气味。那么奇怪味道中除了石灰粉的气味还有些什么气味在里面呢?
老者是用石灰粉盖满了脸面,脸上盖石灰粉是干什么?难道是防止脸面腐烂吗?那绣花鞋是新鞋,鞋底边没有一点黑土,只是有些潮湿,只是有些发黄,只是有些白灰,那白灰也是石灰。鞋底的石灰干什么用?莫不是为了覆盖鞋子里渗出的黄水?
浓妆、不粘土的新鞋、石灰粉、渗出的黄水、枯瘦僵直的老者,这些都不算什么,可是同时把这些条件拢在一块儿,这样的人就只有一个地方可以见到,那就是在坟场,在坟场埋着的棺材里。
再次凝神聚气的鲁天柳似乎听到东西腐烂的声音。再次凝神聚气的鲁天柳的的确确闻到了腐尸的臭味儿,
两具死尸,那是两具埋了又被挖出来的死尸。那奇怪味道中除了石灰粉的气味还有的就是尸臭。
鲁天柳有些害怕,她不是害怕死尸,就像那枯瘦的老人那样一动不动的死尸。她害怕的是活尸,就像那丰腴女子那样的如同生人的死尸。
一个已经没有生命的躯体却左顾右盼、眉目有情地拨动琵琶。鲁天柳知道那不是鬼,因为鬼那样的脏东西她发现过,当时她三觉不是这样的感受。而且现在是大白天,又不是绵雨、阴风、浓雾的天气,这样的环境和时间,要真是个鬼倒容易对付了。
把尸体做活当鬼用有时候比鬼还要厉害,它不受时间、天气的影响,也没有可以收服的经咒器物。只能用巧力破了这死尸的气门或弦口,当然,这种方法首先要知道气门和弦口的所在。还有个方法就是用强力击碎它剁碎它。
鲁天柳似乎下意识地前后换了下脚,其实她在换脚时稍稍退后了一脚掌的距离。他们这次进这宅子要找的东西肯定不会藏在这里,对家不会蠢到让两具污秽的尸体看守的宝贝。这会玷污那宝贝,而那宝贝也会让这对污物灰飞湮灭的。
鲁天柳要走,她要与其他人会合把要做的事情做完,和两具不知埋了多少天的半腐躯体纠缠是件不明智举动。
她又随意地换了一下脚的站立位置。突然,琵琶琴声响起,她看到的确是那“丰腴”女子在弹奏,手指很灵活,节奏很快,如同盛夏午后的暴雨。
鲁天柳又退了一下步,这一步不是随意退的,是因为随着琴声的响起,尸臭骤然间变浓,石灰粉的气味再也掩盖不住那味道。
这味道让柳儿想到了尸毒,就算没有尸毒,这样的污秽气味吸入身体也会让人大病一场。她摸出个青瓷扁瓶,倒了一粒药丸在口中含着。这是浙江一家专配偏门药的药铺“品草堂”,为仵作、尸裣、迁阴宅这些干死人行的配置的化秽丸。秦先生一定要她带在身上,没想到还真派了用场。
琵琶声渐渐变缓,女活尸边弹奏边从椅子上缓缓站起,一直悬着的双脚撑在地面上软软地扭晃了几下竟然还撑住了身体。
琵琶声更缓了,女活尸腿脚怪异地走下了戏台,边弹琵琶,边从台下许多桌椅中空出的过道向鲁天柳走来。那走动的姿势很是怪异,像是双腿撑不住身体那样大幅度地扭动。可每个动作都配合着琵琶弦音的节奏和韵律,就像一种奇怪的舞蹈。
鲁天柳没有再退,这情形很明白地告诉她,这女活尸是不会就这样让她走掉的。
柳儿甩甩衣袖,抖出自己的一对“飞絮帕”。她死死盯住那渐渐逼近的女活尸,那女尸的动作让她非常紧张,那些怪异的姿势让她无法辨别女活尸会如何扑杀过来。
女活尸扭动着、舞蹈着、弹奏着,散发着越发浓重的尸臭,一步步近逼过来……
假山洞里并不十分黑暗,堆垒起来的太湖石有许多大小孔眼。这些孔眼让每块太湖石都象是一座玲珑的假山。外面的光线透过孔眼照进洞里,斑驳地落在鲁承祖的身上。
这些石头的布置真的很奇妙,你站在一处,可以看到几个孔眼中射进的光,而其他孔眼都是黑乎乎的没一点光线透入,可是你迈出一步、半步后,刚才那几个有光的孔眼就变得黑乎乎的了,换做了其他几个孔透入光来。鲁承宗知道这种假山的堆垒方法叫做“玲珑百窍”,已经失传,据说只有姑苏城里可能还留有一两个没损坏的。
假山并不大,是因为姑苏的园子在布局中是有君臣文武之法的。一般江南水乡的园子,都以水景为君,山石为臣,楼台为文,花木为武。这园子里塘面不阔楼身不巨,那这假山怎么可能很大。
这些建宅子布园子的道道,鲁承宗心中比知道自己有多大年岁都清楚。可是让他不清楚的是他在洞中蹑手蹑脚地走了一百八十步,却没见到假山洞的尽头或者出口,更没见到他一直以为先行入洞的鲁联。
他的“壁虎倒行”走法是很累人的,这么长的距离没到头是很瞎人的,冷汗、热汗一下子布满他的额头。
鲁承宗知道自己入了坎面儿了,可他奇怪的是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跨入虚门的。这样一个不大的假山之中要掩实门、阐虚门是很难的,这需要足够大的地方,或者突然改变的路径。假山洞里的通道不可能有这样大的面积,至于路径,也无突然的拐弯和折转,除非……
鲁承宗对机关布局比他大哥鲁承祖要高明得多。鲁承祖二十多年的时间都用在道学上面了,他企望在道学之中能找到必胜的手段。而鲁承宗不同,他是个好工匠,他更是个好江湖人。这些年他闯荡江湖,结交了三教九流、各种门派的朋友无数,他虚心求教,博采众长,不但对他所持**之力中“定基”的工法大有补益,而且在机关布局、奇门遁甲方面也所获甚巨。
鲁承宗看着照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些斑驳的光线,他的眉头皱紧了。他把手中的宽刃刻刀探到那光线下,雪亮如镜的刃口反射的光有些闪烁和抖动。他再将刃口稍稍转了个角度,旁边黑暗的石壁上没有反射的光影。
亮盏子、散光,他猛拍了一把自己的脑袋,心中暗叫:蒙眼障,江湖走老了,还被蒙眼障给惑一回。
。。/: 炸鬼嚎
巨锅油鼎沸,群鬼齐嚎啕。
闻者失魂魄,百倍苦煎熬。
蒙眼障有好多种,这假山洞里用的是换光。这里的坎面儿没有实门、虚门之分,所以鲁承宗不是跨了虚门,而是踩了虚光。虚光是指布坎人预设的光源。这光源不同于自然的光线,它设计得再好都是会有闪烁和抖动的,而且这光很散,反射能力差。
在刚进到洞中的时候,洞中的光亮是实光,的确是外面光线通过太湖石上孔眼透入进来。走进几步后,那些孔眼里透入的光线就变了,变成对家自己在坎面里布的光。然后你的行动路线就在按着对家给的可视轨迹在走,那将是一条永无止境的路,直走到你累死、饿死、渴死。
鲁承宗是因为自己被这样一个换光的小技法给惑了而懊恼不已,心里直怪自己太大意了。因为遮眼法中的换光是极其普通也极容易发觉的技法,前后光线的变换有个很生硬的过渡是非常难掩饰的。鲁承宗不止是责怪自己大意,他也在叹息自己老了,眼力劲儿真的糊了。
其实鲁承宗不知道到,如果这里用的还是如同以前的那种换光技法,他肯定能够发现。而此处换光却有它独到之处,它利用了“玲珑百窍”的奇妙堆垒结构,绝不是道中人一般概念中的小技法,那个生硬的过渡已经被掩饰都不着痕迹。
光亮是通过太湖石的孔眼透射进来的,能照入洞中的始终是一些各不相连的光斑。坎面的换光巧妙地利用了这个特点,它放长了换光的整个过程,不是一次全换。它先将其中一个方位孔中的实光给换掉,一步或半步之后,变过的那个方位还恢复原来的真光,而另一个方位孔眼透入的光却换了,如此真真假假让你的眼睛无意识中就适应了孔眼中光线的变换。十几步以后,变换过的光线就再也不变回去了,直到所有透入光线都变作虚光。
而且这换光还利用了太湖石巧夺天工的布置,每走一步半步,都是由不同的孔眼射入光线,而且除了射入光线的孔眼,其他的都是黑乎乎没有光,这就让踩坎面儿的人对先后变换的光线无法对比,也没有其他光源可参照。
鲁承宗现在看到的透入洞里的光不是外面的光线,这点他能肯定。那些透入光线的孔眼还是不是假山上太湖石的孔眼?他已经搞不清楚了。他现在到底是仍在假山下面还是到了其他什么地方?他就更搞不清楚。
坎面已经将他困在其中了,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站在原地不动。往回走肯定不行,既然已经入了这个旋儿,往回走一样是走不到头,而且会越走越乱,往前走呢?如果还是在假山下面,往前走是白费力气,如果已经走出假山的范围,那么前面很可能有什么死扣或者活坎在等着他。
鲁承宗感觉自己就像是块砧板上的肉,横竖都要挨剁,比那砧板上的肉都不如,他就连那剁他的刀在哪里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鲁承宗虽然没觉出蒙眼障是怎么换光的,但他的估计却基本正确。现在他的确走不出去了,这坎面中的旋道儿已经并了头,也就是说通道头尾连接起来了。他面前只留下了一条道儿,一条循环无尽头的路。他的面前也的确有个扣子在等着他,不是死扣,这扣儿不会要人命,可是却比要人命还毒辣,被这扣儿收住,比死还痛苦十倍,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他也有没想到的,就是通道上所有的暗门都封了口,这道坎绝了各凭技艺的规矩。对家已经决定不给他出坎的机会,坎面封死套口了。
还有很关键的一点他也想到,他还在假山下面,始终没走出这个不大的范围。在这样的小范围中,布下坎面也就撒下了扣儿。在这里坎就是扣、扣就是坎,这是坎中有扣、扣中有坎的叠布局,也有叫麻花局的。
鲁承宗已然身在坎中,也就意味着扣子也套身了,下面就任凭对家收松扣子了。这会是个什么扣子?真的会让鲁承宗生不如死吗?
东晋《养生外道》有云:人嗜三毒色饮声,色蚀体,饮腐器,声乱魂。
孔眼中的光线突然没了,就像是被风一下子都吹灭了似的,石洞内整个融入浓浓的墨色。
与此同时,鲁承宗也确实感觉到石洞的前方有一阵风儿吹来,却不知是否这风将那些虚光吹灭的。那股风重重地从他脸上拂过,微微带些呼呼的声响,让他的胡须和汗毛止不住地拂动起来。
风不休,声更劲。不知道这是何处吹来的风,如此遒劲却竟然没有起伏和间断,从开始吹起便不再间断,一直那样绵长没有变化地吹着。但那风的声响却加剧了,而且不再是刚开始的呼呼声,那声音变得很怪异,如同鬼嚎,让人有一种牙碜心慌的感觉。整个洞里都回荡起的那怪异的风声,就如同许多的生锈刀子在石洞壁上蹭摩着。
听着这刮心刮骨般的声响,鲁承宗身体产生的寒意是从心里往外渗出的,他的整个胸腹内脏像是被个四尖儿的锚钩钩住,并将那些内脏往喉咙、往嘴里死命地在拖。
风依旧,声剧烈。吹来的风始终没有变化,始终如同一挂瀑布那样连续和强劲。可那风带来的声音却有了更大的变化,这变化已经不是人的能力可以承受的。
风声已经不止是从洞里通道的前方传来,背后也有风声传来,洞壁的两侧和顶上也有声音传来。这洞里的风声已经不是那刮心刮骨般声响的单一独奏,已经变成上百种这样刺耳摄魂怪声的混合。虽然是很多种声音的混合,可声音里所代表的含意却不多,只有极度的痛苦、惊恐和绝望。
风不知是哪里吹来的,那些声音可以肯定是从太湖石上的孔眼中传出来的。孔眼可以投入光亮,也可以传入声音。光亮是为了让你迷失脚下的路,而声音是为了让你迷失自己。
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怪。这些怪异的声响就如同从那些孔眼里伸出许多怪物的触爪,将鲁承宗绞裹成一团,并且在不断的收紧,再收紧。让他的气透不过来,他的胸口像是要爆炸,他大张嘴拼命干呕,恨不得吐出身体内部的一切器官。这些怪异的声音也如同从孔眼里扎出各种尖刺,有冰刺,有烧红的铁刺,有通电的钢刺,有“簧尾蛇”的牙刺,有夏麻芋上的毛刺,刺入了鲁承宗身体的每一处地方,让他在寒冷、灼热、痉挛、剧痛、搔痒中挣扎。
鲁承宗的感觉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了,他真的是生不如死。恍惚中,他丢掉了手中的宽刃刻刀,甩掉肩上背的木提箱,伸着手试图掩住耳朵,却两手乱摸,找不到耳朵的位置,不是手的问题,是脑袋,他的脑袋已经完全没了知觉,如同丢失了一样。于是他又开始撕扯胸前的衣服,仿佛要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
“炸鬼嚎”,这个取人魂魄的扣子,同样是利用了太湖石巧夺天工的布置来套扣的,它可以说是“玲珑百窍”中的最高技法。
当这个坎面全封好口以后。在某处与旋道相接的封闭密室中,对家会有人用鼓风的器物对坎面的窍口鼓风,鼓入的风进入太湖石洞已经被封口的旋道,带动其中的气流,并将气流始终保持在一个强度和轨迹中。这道理就如同用管子抽水一样,先将水抽出,然后将管子口放低到水面下,在大气压力作用下,水会始终保持一个流速和流量从管子中流出。
始终如一的气流在旋道里流动,就像一张会吹乐器的嘴,而旋道内太湖石壁上的孔眼就被这张嘴吹响了。
奇妙还不止是这点。由于太湖石本身就窍眼玲珑,被吹响的孔眼会带响其他的孔眼,而且石头本身内部孔眼之间的通道又起了个声音放大的作用。孔眼之间相互影响,发出并放大了多种声响。然后是石头与石头之间的相互影响,就发出更多声响,并把声响变得更大。声响通过旋道的回旋,环绕过来,叠加在新发出的声音上,就将声响的威力发挥到更大。声响如此循环叠加,直到将被扣子套住的人折磨得精神崩溃为止。
这扣子套过许多人,没一个不是变成疯颠出来的,只有两三个知道这扣子厉害的,坎面刚合,扣子还没全收的时候,他们就自行咬断舌根自尽了。
鲁承宗被扣子套住了,扣子也收紧了,他能怎样,声响折磨得他大张着嘴干呕,连咬舌的能力都失去了。
但鲁承宗毕竟是走了一辈子江湖的,阅历和经验在他残留的一点的意识中告诉他,他必须死,努力去死,拼命去死。丢掉的宽刃刻刀已经不知在旋道的哪个黑暗角落,就算能找到也不知有没有力量拿起它割破自己的喉咙。于是他摸索到脚边的木提箱,那里面有可以轻易也轻便了却自己生命的东西。
打开木箱的暗屉是不需要用力的,只要知道它的穴眼或是档口。可是鲁承宗这不用力的动作却费尽了他全身的力气,痛苦的挣扎中要点开一个暗屉都是那么艰巨的事情。
裹绕住他的声响更大了,也更乱了。这让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马上就会被扯碎,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身体各部分的碎片在空中飘荡。
手指是整个手臂拖拉着才慢慢接近到暗屉档口的;指头对准档口是上半个身体助力固定的;指头要点开档口,他只有依靠整个身体压了下去……
鲁联看到了一个短廊道,其实它更像是个画舫形雨亭,说它是廊道是因为它连接着那小楼的前门,是小楼的一个入口。
廊道里铺的是木板地,这是一般园子的廊道不会出现的铺设材料。
鲁联一见到这木板铺的地面,心中一阵欣喜。走不走得脱背后的影子就靠这木板地了。
鲁联跨上木板地,疾走五六步,突然止住脚步。身后紧跟的脚步身却一时没有能停下来,多走了一步。木板地面上的脚步声更加清晰了,鲁联听出背后的脚步声的确是自己的步法,轻重,速度和自己一摸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最后多走的那一步,就这一步,让鲁联确定了好多东西。
第一点,跟在背后的不是鬼不是妖,而是个人,鲁联不知道鬼和妖的脚步声是什么样的,但他听得出人的脚步声,他能确定这一步是人走出的脚步。第二点,那人有很强的模仿能力,他一直在模仿自己走路,自己突然停住,他多走的一步没有模仿对象,只好走了自己的步子。第三点,这人和自己一样的步子却渐渐接近自己,说明那人的步伐比自己大,这个人应该比自己身高腿长。自己如果突袭的话,应该攻他下三路。
但他还有不知道的,背后的这个人到底是用什么法子掩住自己身形的?
鲁联的脚下暗暗用了些下踩的力道,,这动作是腰部、大腿、小腿一条线朝下用力,动作很小,只有肌肉和骨骼间很短长度的变化。随后他便放重脚步继续朝前走,这里离小楼的正门已经没几步了。
走到第四步正迈出第五步,鲁联脚步突然变了,他高高抬起右腿,大跨步,看来他想用这大大的一步一下子跨到小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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