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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 药女巫-女巫-巫女-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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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叫什么?”
 小喜想了想,摇头:“我是喜鹊,没有名字。”
 “既然已经幻成人,怎么能没有名字,就叫你小喜如何?”
 她没有异议,但有些疑惑的问我:“做人真的好么?”
这个问题可有些难,我迟疑了半晌才回答:“有好处,自然也有难处。人间有爱恨情欲,悲欢离合,有喜有悲。”
 “我们修炼那许多年,为着的不过炼成人形,几百年吸收日月精华,孤独寂寞的修行,真到了能幻人这刻又不知究竟是为着什么?” 小喜眼神闪过一丝茫然。
我不知该怎么说,支支吾吾敷衍:“有目标总是好,否则那几百年哪来动力。”
 小喜似懂非懂,恢复原形,拍拍双翼,朝远处飞去。
然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小喜,偶尔会想起她,不知她是否还继续在潜心修炼,或者依然为着修炼最终的目的而困惑。女巫的生活是一种重复,日复一日,生活中并无意外发生,但想起小喜的时候,也会困惑问自己,长生的目的是为着什么?答案无解,于是我便放弃追问自己。
秋天的夜有些凉意,我到庭院里赏月的时候,发现小喜正呆呆站在院中。风吹起小喜的百褶裙,裙袂飘飘,耳边发丝随风舞动,幻成人的小喜实在是个美丽的女子。
 “我爱上了一个人。”她望着月亮有些出神,似是对我又象是喃喃自语。
女巫有些吃惊,异类之间的爱情一向都没有好结果,小喜怎会这样傻?雷峰塔下镇压着千年道行的白蛇,难道不足以引起她的警戒?
小喜脸庞朦朦胧胧的微笑:“每天一早,我就停在秦公子书房外的树枝上,看他写字,听他念诗,有一回他甚至望着我,情深意切对我念着‘二月杨花轻复微,春风摇荡惹人衣。。。。’”
我在她神情间发觉一个平凡女子对一个男子的爱意,不由暗叹,劫数难逃么?
 “小喜,你若潜心修炼,将来或许可以飞升,我曾经认识一个狐仙,她修炼了九百年,然后飞升了。”我苦口婆心劝道。
小喜斜睨我一眼:“然后呢?飞升之后呢?我已经过了四百年寂寞岁月,如果飞升之后仍是寂寞,我为着的究竟是什么?”
我怔住,说不出话来,小喜,她不过是一只喜鹊,可她的话竟让我辩驳不得。
 “我羡慕人间情爱,看有情人双双对对,我也想要尝试那种美好滋味。”说到后来,小喜一脸激动,跃跃欲试的模样。
我知道再也劝不住她,“没把握之前,切勿轻易失身,否则会万劫不复。有事就到我这里吧,我随时欢迎你。”
 小喜有些感动:“谢谢你,我会记住。”
看着小喜展翼消失在黑夜,天空中一抹乌云掩住了月光,大地顿时变得黑暗起来。不祥之兆,我苦笑,结果早就可以预期,但偏偏小喜自己看不到罢了。
一日早晨,女巫正贪睡,被小喜用力摇醒,我有些不悦的坐起身,看着满脸疑惑的小喜。
 “怎么了? ”
 小喜脸上浮上一抹娇羞:“我同他认识了。”
 “谁?”女巫还未清醒过来。
 “秦宇平,秦公子啊。”她焦急的解释着。
 我恍然大悟:“哦,进展如何?”
小喜有些迷惘:“有人在时他对我客客气气,如同对旁人一般。私下无人时,又对我好些。”
 “看,他并不爱你,你又何必一厢情愿,还是趁早收手。白素贞即使没有法海捣乱还是难以同许仙白头,你又何必非赶她后尘不可,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借机又再次劝她。
小喜有些赌气,化成喜鹊,绕屋飞了一圈,忿忿不平丢下一句“你这女巫怎会懂我的爱情?”拍拍翅膀飞走了。
看,沉浸在爱情中的人都是如此,连修炼成精的都不能例外,眼睛都被爱情蒙住,以为自己是最了解对方的人,以为旁人都是法海,存心拆断一段美好姻缘。其实,同我有什么相干,乐得袖手旁观,只是喜欢小喜,怕她吃亏,但还被她误解,真是里外不是人。算了,算了,我懒得听,也懒得管,免得平白失去朋友。
或许是为着女巫太过直言不讳,又忠言逆耳,小喜已经很长时间不来找我,女巫潜心钻研巫术,倒也收获不少。也许小喜会成为人妖恋的例外,她可能已经得到她的爱情,被幸福包围哪有空想到旧友,所以迟迟不来看我,女巫暗自安慰自己,不敢朝坏的地方去想。
时间一日日过去,快年底了,天上飘着雪,纷纷扬扬,把丑陋不堪的大地铺上一层银色,女巫用罐子收集雪,在庭院里,用手掌接着雪花,才刚落在手心,瞬间融化成泪滴,冰凉的泪滴,那原是上苍的泪吧。
一个白色的人影从空中坠下,我吃了一惊,是小喜,她重重坠在地上,我忙上前扶住她,只见雪地上一片殷红,血慢慢自她身体渗出。小喜绝望的看着体内不断流出的血,脸色苍白,几乎快同这雪地一般白了。
我扶她进了屋,让她睡在床榻上,用咒语止了她的血,这才松口气。
 “小喜,你这是?”
 小喜脸色惨淡木然,清秀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孩子没了。”
 “秦公子知道么?”
小喜眼珠直直瞪着我,目中毫无生气,让我觉得起了寒意:“他说孩子不是他的,他说并不爱我,他说,那不过是意外。。。。”
那一刻,我心突然酸了,泪毫无预警的掉了下来,小喜,她的爱便是如此被人踏在脚底下,不值分文?有谁知道她究竟牺牲了什么,放弃飞升机会,此刻伤得连几百年修炼的功力都毁于一旦,那秦公子怎能如此轻贱小喜?
我搂住小喜,泪掉落在她身上,她却好像突然醒悟过来似的,眨眨双眸,一行泪从脸颊泻落,满是悲伤与痛楚的泪。
 “我失去了我的孩子,女巫,我对不起我的孩子,但我功力不够,自身难保。”
我一叠声的安慰她:“我明白,你有了孩子,飞翔对你已经很困难了。”
小喜不做声,转了脸去,我瞧见她肩膀耸动,抽泣的声音随之传来。
这彻骨伤痛,不是当事者怎会明白,小喜差一点就成为母亲,但依照她目前的状况,不出一个月,就会打回原形,几百年功力只得从头再来。我任她去哭,哭也是种发泄,哭出来便好些。
那晚半夜,我被冷风吹醒,才发觉大门开着,小喜一个人站在屋外雪地,我忙起身跑了出去。
 “小喜,快进屋,你这身子可受不住这寒。”
小喜怔怔望着天空,寒风里身子被吹得轻摇,却似不觉的冷,突然对我说:“如果能从头来过,我宁可自己是一只普通的喜鹊,什么都不必懂,和同类一同生死就好,总比受这些苦强。‘二月杨花轻复微,春风摇荡惹人衣。他家本是无情物,一向南飞又北飞’他家本是无情物,说的极是,偏我盲了眼,一头撞上,撞的头破血流,生死一线才醒悟。”
她站在雪地里,大笑起来,笑得泪珠纷纷坠落地面,然后小喜站稳身子,侧脸望我,那模样儿很天真,如同我第一次见她一般:“女巫,小喜要同你道别了,一切不过是劫数罢了。我只怨自己蠢,怨秦公子分明不爱我,却破了我的道行。”
她缓缓吐出修炼多年的内丹,那内丹此刻唯剩余微弱光芒,小喜捏在手中端详片刻,终于叹道:“四百年修炼,毁于一旦,情之一字害死我。我原以为自己为爱牺牲,够伟大,哪知道却是无谓牺牲,有谁在乎?”她用力一握,那内丹顿时成碎末,被一阵劲风吹散,不见踪迹。
 “小喜”我悲哀的走上前。
小喜的眼里闪过一丝亮光,瞬息消逝,她缓缓合上眼,向地面坠去,掉到地面刹那,恢复成一只小小的喜鹊。
我上前把小喜的尸体捧在手心,她眼角尚余的一滴泪终于滚落我手心,那么冰凉。
我把小喜埋葬了,又对秦公子施了巫术,让他夜夜在恶梦中度过,小喜同她的孩子幻成恶魔同他索魂,让他每一日都在恐惧中度过,我不要他死,而要他活着,但生不如死,心魔岂非是折磨一个人最好的手段。
这么些年过去,有时看到枝头的喜鹊,我会想,这会不会是小喜的转世。小喜,你可还会认识女巫?想至此,忍不住潸然泪下。


十四、
   在夏天去杭州游西湖或许真不是个好主意,苏堤的柳树都被烤得奄奄一息,一波湖水触手生温,更别提女巫,我被热的汗流浃背,怀念那一家小花店的荫凉,明然取笑我,“竟然经不起阳光,倒象是黑夜里的吸血鬼。”我瞪他一眼,抬头看着热辣辣的太阳,琢磨着是否要用巫术让这天下一场及时雨,救我于水火。
正暗自捏个手势,准备趁明然不在意,悄悄实施我计划。不料,一片乌云在我行动之前,掩了太阳,来得那么迅捷,仿佛是突然出现似的。明然高兴起来:“看,合你意了吧,天要下雨了。”
哪有这么巧,女巫瞧出不对劲,有人抢先女巫一步,竟还有人会这等法力?我不禁起了好奇之心,想要找出那一个高人。
雨隔了片刻就倾盆而下,游人哗然而乱,急纷纷的躲雨,象是热锅上的蚂蚁,苏堤上,片刻之间,人群散去,我和明然挤在一把伞下,快步向商店方向走去,准备避过这一阵雨再说。
才过望山桥,堤边泊着一艘画舫,红漆雕栏,古色古香,我一拉明然,冲他示意:“走,去船上避避雨。”
 他有些迟疑:“不好吧,工作人员不在,怎好自说自话。”
这么迂腐,不懂变通,我才不管,自顾自上了船,一头钻进了船舱。明然迟疑一下,也跟随了上来。
船舱不大,里面一张临窗的红漆木桌,桌上摆着一壶茶,几只杯子,其中一张椅子上已经坐着个穿白裙的女子,正支肘望着窗外风景,面前的那杯茶犹自淡淡冒着烟气,原来还有人比我们抢先一步过来。
女子回过头,瞥了我们一眼又转回,淡淡招呼:“避雨么,坐吧。”
她脸庞非常美丽,神情却冷淡,唯有一双眼眸,似有看穿一切的能力,藏着睿智同精光。不过一眼,已经让我吃惊,这女子非同常人。
 “桃红柳绿竞春天,澹点烟波倚岸妍。画舫停桡观翠袖,长堤勒马踏晴烟。花朝曾问西冷浪,谷雨重登锦坞巅。纵目楼台穷眺望,万山争列酒杯前。”她念完诗,有些谓叹:“可惜,若西湖曾经是西子,如今也是年老色衰,禁不得细看了。”
我和明然正坐她对面,听她自语,不由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
 “也许来的不是时候,春晓时分六桥烟柳笼纱,湖面薄雾如纱,堤上桃红柳绿,鸟鸣声声,意境动人。怕是另一番风景。”明然辩道。
女子依旧瞧着雨中西湖,淡淡道:“褪了色的山水,都可当成宝么?何况那些游人不过怀着动物园看猴子的心情来看西湖罢了。”
 “所以,你让一场雨打散那些游客么?”我笑吟吟瞧着她反应。
那女子终于用正眼打量我们,对我细细瞧了片刻,突然唇边泛出一抹笑颜:“原来竟不是普通人,倒被你瞧出底细,一时大意了。”
 她纤白的手执起桌上茶壶,倒了两杯茶,递到我们面前。
无视明然的一脸诧异,我端起茶,闻了闻茶叶的清香,缓缓啜饮了口,就在那一瞬间,一个念头划过脑海。
 “我是何小洛,你怎么称呼?白小姐或者。。。”我试探着问道。
女子轻轻一笑:“连我底细都知道么,看来这许多年,白白修炼了。那名字我自己都快遗忘,你叫我素素就好。”
白素贞,这个民间故事中呼风唤雨,修炼千载,又含冤受屈受迫害,甚至被压在雷峰塔下被世人同情的女子,如今,却静静坐在西湖的一艘画舫里,同我闲话家常。
 “你的故事流传甚广,无论小说,电影,戏曲中,始终都是可怜的受害者。还有你的姐妹小青,有人专门为她写了本书。”
 素素忍不住笑出声,那是真正的愉悦,眉梢眼角掩不住的得意。
 “小洛,你知道么,那不过是一场游戏,娱人娱己。”
我同明然面面相觑,白蛇的故事听过不下数百遍,白蛇为了报答许仙救命之恩,所以化身为人,并做了许仙的妻子,哪知法海和尚看不过眼,非要掺一脚,硬生生拆撒那一对情侣。但素素说,那不过是游戏,究竟是什么意思?
 明然好奇:“能说的明白些么?”
 素素却问我:“依你观点,许仙是个怎样的人?”
我思索片刻,回答:“他不过是个没有志向,又无能力,优柔寡断,事到临头又不能独当一面的软弱男子。”
 “你会爱上这样的男子?”
 我哑然失笑:“怎么可能,几乎一无是处。”
 “你说的对,我总算修炼千年,又怎会不知,又怎会让自己陷入?”素素脸颊现了个狡黠的笑容。
西湖偶遇,突如其来的雨,借伞还伞,哪一件不出自素素的妙手安排,从前听故事时就觉得疑心,那么聪慧美丽的女子怎会爱上许仙,原来我的疑心竟是正确,故事里面另有曲折。
素素把手伸到窗外,接了些雨水,叹道:“许仙曾经救我,所以我必须同许仙报恩,那是上天安排,无法违背。但人间生活不易,与我开始设想相差甚大,我同许仙生活并不愉快,他就如你所说,一无是处。药铺开张之后,我每天忙着替人看病,累得连喝水,休息时间都没有,他倒游手好闲。同这样的人生活几十年?如何忍受。久而久之,我渐萌退意。”
 “许仙就象水蛭,不断附在我身上吸取他所需一切,他渐渐不爱我,但怕失去我等于失去衣食父母,所以紧紧抓住我不放。而对于上天安排,我不能公然反抗,否则下场堪忧。我必须找一个人帮忙,借他的力,帮我从现在的困境中解救出来。”
 她冲我调皮的眨眨眼:“那个人,想必你能猜出。”
 明然与我脸上失色,同时喊出:“是法海。”
法海,故事里一向是奸角,破坏一对好姻缘的坏人,哪知,竟也不过是素素手中算计的棋子。
 “金山寺的法海是最好人选,你想他怎会那么巧遇到许仙,不过是我早就安排好,让旁人同法海通风报信,请他下来除妖罢了。端午节雄黄酒,我原本可不喝,但我故意饮下,目的是让许仙瞧见我真面目,弃我而去,哪知那许仙胆子太小,经不得吓,竟然死了。出了人命,我怕上天怪罪,还硬着头皮去盗取仙草。许仙拖累我太多。”素素蹙眉叹息。
 明然瞠目结舌,几乎说不出话。人人都小看白素贞了,都以为她含辱受屈,无力抗拒命运安排,谁曾想这女子竟然不甘承受,暗地早为自己安排一切。
 “那被压雷峰塔也是做戏么?”
素素冲我笑笑:“你说呢?”昔日,金山寺斗法,几乎天昏地暗,故事里白蛇终于斗败,被压于雷峰塔下,许仙被迫出家。但这一切都逃不过白素贞的算计,她的最终目的,不过是为着摆脱许仙。最终,她达到目的,她成为人人同情的受害者,成功摆脱了许仙,可以继续修炼。连上天都被她瞒过,还安排许仕林最终将她救出囚禁的雷峰塔。
一个完美的计划,我不由叹服:“那小青呢?她在这游戏中是什么角色?”
 “她是我的分身,用来试探许仙对我的忠诚,小青同白素贞原本就是一体。不过世人加油添醋,把小青当作故事一部分罢了。”素素淡淡同我解释。
窗外的西湖雨意朦朦,那一段美丽的传说,此刻由她道破真相,竟然会是如此答案,不由不令人感叹。
 “这许多年来,竟然会没有人瞧破?”素素有些得意也有些遗憾,这完美计划没有人欣赏,如同衣锦夜行。
明然突然道:“因为人们更喜欢美好,宁可相信这传说是真的,也不想揭开底细,即使那美好脆弱的经不起推敲,即使故事本身并非如此。生活已经够多挫折悲哀,留一方精神的净土向往美好已经不易。”
 “所以,就让传说继续是传说,而我刚才所说不过如风过耳。”素素顿时领会,接口说道。
 雨丝渐渐小了,落在湖中泛起圈圈涟漪,画舫外传来人声,我和明然回头瞧去,只见一个工作人员走进船舱,不满的说:“怎么回事,你们两个怎么跑到里面来了?”
两个?我连忙朝素素瞧去,只见素素座位上已经空空,桌上茶杯尚有余温,素素,她却消失不见了。
走出船舱的时候,雨已经停了,这雨来得奇,停的快,明然脸上一脸茫然,喃喃自语:“怎么象是场梦,白素贞刚才同我一起喝茶?”
雨后的空气很新鲜,微微的风吹来,非常适意。明然突然扯着我袖子问:“你说,刚才是真是假?”
 “真同假有什么区别,相信你愿意相信的吧。”
 “那我宁可相信传说,反正说出去都没人信。”明然终于坦然的笑了。
雨后的西湖,清新而美丽,水光冽艳晴方好,山色空朦雨亦奇。。。也许只有在西湖这样的地方,才会有这么美的传说,既然如此,又何必去破坏它呢?女巫默默的心里想着。

十五、
 我木然随着人群而动,走过阴阴的长路,行至一座石桥,桥上一个老妇人,满脸褶皱,身边摆着个木桶,她右手用水瓢麻利的从桶里舀一瓢水,倒在左手的青花磁碗,不多不少,每人一碗。
 “下一个。”老妇有些疲倦的把碗递给我。我低头,青花磁碗里,水波盈盈清可见底,轻轻晃动着,映出我脸庞。
那一瞬间,突然想起明然,想起他熟悉的笑颜,心一痛,手自然而然往外一推。“不,我不喝。”
碗里的水泼了些许在地上,老妇人闪过一丝诧异,老眼眯起盯着我,我分明瞧见她眼神里的严厉同怀疑。
 “不喝?可由不得你。”老妇人一努嘴,同我身后鬼差示意。两个鬼差过来架住我手臂,我拼命挣扎,双脚乱踢,老妇人端着磁碗冷笑着,同我靠近,我又惊又惧,泪流满面,却挣不脱鬼差的束缚。。。
 “不”我惊呼一声,从梦中惊醒,这才发现自己一身冷汗,被子已经被我踢到地上。这是我这星期以来的第三个恶梦,自从决定要用巫术把自己恢复成正常人后,我接连不断的做着恶梦。我有时会梦到自己被关在小小幽闭的盒子里不得动弹,有时会梦到长相丑恶的鬼差牵着我一路走向无边无际的黑暗。。。。
我在永恒的生同轮回之间斗争,从前我一直觉得永生就像是淡而无味的白开水,但一旦真的让我放弃,面对衰老,死亡,竟然还是有些犹豫,我怕死,也怕下一世忘了今生一切,怕没有机会同明然相遇。
明然在我面前从不曾提起让我放弃永恒的生命,但是他坚持他的意见,不同我谈论长生的问题。他说,生命就是如此,一次次的周而复始,经历人生,也是种幸福。
我再也睡不着,起身到外室的花店,黑暗里我独坐在花丛中发楞,玫瑰的幽甜,百合的清幽,融在一处,散了满室的香氛,然而却驱不散我满心的烦恼。
 “谁?”我敏锐的察觉玫瑰花丛间的暗影,起身开了灯。
花店顿时亮了起来,一个男子脸色有些尴尬的起身,白衬黑裤,很是高大,约莫三十多岁模样。
 我上下打量他一番,问道:“干吗鬼鬼祟祟躲在我的花店里?”
男子一脸歉意的走到亮处:“对不住,有人要抓我,实在是情急之下无奈,才躲在你这里,还请包涵。”
灯光照射下他的身后没有影子,我暗地叹息一声,想起下午,就在花店不远处发生的那起车祸,我只听到汽车急促的刹车声和重物撞击的声响,听到围观的人群说着撞死人了,女巫懒懒没有兴趣,这城市每天都会发生这样的事,已经司空见惯。
 “原来你就是下午车祸的死者。”我顿时了然。
谁知道那男子竟然激动起来:“死?我还有那许多事没做,怎可轻易死去?”
一个死去的人还这么激动,真是少见,我好奇起来:“你还有哪些事没做?”
 “我还没把房子贷款还清,我答应过带我妻子去西藏旅行,已经拖了四年,我的女儿想去海底世界看鲨鱼,已经在我面前说了几个月,我还没有带父亲去医院看病,我答应过这星期要回家看我妈。。。”他滔滔不绝的说着他的未完成心愿。
 “但你以前为什么不做?”
他一怔,隔了半晌才道:“我,我要忙工作,一个男人,事业岂非最重要。”
 “不不,是你认为自己有大把时间,总有时间去完成那些,谁知道一个意外车祸,让你完全没有机会去补偿你的家人。”一矢中的,他顿时说不出话。
我们平时会计划自己的人生,会朝着自己的目标去努力。30岁时,我要如何如何,40岁时,我会怎样怎样。。。。但人生时常都会出意外,没人知道下一秒自己会怎样,平时对自己说,这些可以暂时忽略,那些可以暂时放一放,反正人生路还长,总有机会同时间去弥补。但,上天有时未必会给你机会,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在暮年躺在床上微笑着死去。
男子表情有些悲哀,有些顿悟:“是,你说的对,一切太迟了,是不是?我没想到自己会走得这么快。”
 “如果每个人都能预期自己的死亡,那世界上就没有遗憾一说了。”随着一个女子的语声,花店里多了个穿白裙的女子,长发,模样秀丽,唇边带着抹讥诮的笑意。
 男子一脸恐惧,面色苍白向我这边退来:“不,我不跟你走。”
 “你没得选择,那是每个人最后必然的归宿,你既然死了,就只能跟我走,你始终逃不脱命运的安排。”女子笑盈盈瞧着他。
 “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只要让我活下去。”
一条细细的银链如闪电飞来,圈住男子的身体,女子手腕轻轻一扯,那男子顿时被她扯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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