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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钟罩-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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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都觉得奇怪是不是?事情就是这样子:
  拓跋玉凤已背叛了“太平门”。
  韦高青也暗投“神枪会”。
  你们都记起来了吧!没错,这些人,也正是传说中在洞中那一役走了进去就再也没有出来、出不来的高手!
  第二回 要杀,就杀个血流成河
  你们猜对了。
  他们不是出不来,而是不出来。
  因为他们在忙。
  忙着杀人。
  他们决定做一件事:既然“沙漠蔷薇”已给矿工发现了,一定会惊动各方豪杰、黑白两道、官商帮派都遣人过来抢夺。
  他们打算先吓走他们。
  ——先伤几个,杀他几个,吓走了好了。
  要是吓不走呢?
  那就杀。
  为了省得活的人为死人报仇,有活口逃出生天后反而多事,所以,要杀个血流成河。
  这是金钟罩、拓跋玉凤、韦高青所力主的。
  铁布衫没有意见。
  他的确死尽忠心:他只要帮绮梦争回她应得的那一份。金钟罩见改变不了铁布衫的意旨,就要求他先行隐瞒绮梦,到头来得手后才给绮梦一个惊喜云云。
  说全都是金钟罩一伙的意思,那也不公平。
  我也同意这样做。
  ——天外奇兵,神刃利器,一旦与人分享,人人都有一把,那就没什么神兵,谈不上什么奇器了!
  我可不想有人瓜分。
  甚至不欲与人分。
  我自知凭一人之力,还抵不过金钟罩“杀手壕”小组——他们是这样自称的——所以,你说是虚与委蛇也好,说是先除外敌再平内患都好,反正,我也愿意跟他们联手把入侵者干掉。
  遗憾的是,人,的确是太贪婪了。
  他们一旦得悉有宝,怎么吓也吓不走,唬,也唬不去。
  或者说,唬走了一票人,来了更大的票;吓走了一批,来的是十倍的人。
  那只有杀了。
  ——还是那一句,要杀,就杀个血流成河。
  要不然,如果杀得不够透徹,反而惹来更多的人送死,吓不住人,那祸害更愈发不可收拾了。
  这是金钟罩的意见。
  拓跋玉凤和韦高青都是他找来的,自然都听他的。
  金钟罩所练的武功,都是先不求伤人,而让自己完全没有破绽,先去罩门,然后,他才尽情肆意的去杀伤对方,他的攻略,大抵也一如他的独门武功。
  不过,我觉得,这一切,都是“火上飘”孙譁授意甚至纵控他这样做的。
  孙譁不常出现。
  一旦出现,他极尽礼数有加,极尽礼貌之能事,甚至嘘寒问暖,体贴友善,好像搯出心给你看他是坦诚真心的,可是,不知怎的,我却怕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教你看不出他心底所思,难以应付。
  你对付他,又怕杀错好人。
  你信任他,只怕死了也不及呼冤。
  你不理他,恐怕也身不由已。
  幸好,我说过了,他似乎并非事事都出面参与。
  金钟罩就成了他头号杀手。
  他们杀的人可真多啊。
  为了要产生吓阻的作用,有时还要把人逼疯而不杀,有时则要用极残忍的手段杀戮。
  为了要达到目的,那是手软不得的。
  其实,我们比谁都先到了坑洞。这猛鬼洞说也奇特,一层一层的,有的是前朝矿工,先民发掘出来的,有的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工所能挖掘建构的。
  为什么我会这样说。
  你们自己进来的时候,也必然已经看到了的:
  这地洞一层一层的,层次分明;墙壁与支柱之间,建构分明,看去浑不似人工所凿,但天然洞穴,哪有这般四通八达,壁垒分明,而且间隔妙绝,互通各方?矿工只开出了个壁穴,可以直通横走,但看整个坑洞的布局,只怕仙匠巧工动万人之力也断然凿不出来,只怕惟有鬼神方能将这整个山腹,直至地底,糅合铸造成这么一个诡怪巧妙、环绕各坑、疏通各孔的怪地方。要凿出这么宏伟、曲折的洞穴,至少也要运用逾万员工,历数朝方能有成。
  我初来探险的时候,也几以为自己到了森罗地府,屈指一算,至少,人可以攀爬抵达的,也的的确确刚好达十八层之数,心中确是又惊又疑了好一阵子。
  不过,除了我们自己是杀人魔怪之外,鬼怪倒没遇着,但怪虫倒遇上一大堆。
  怪虫是什么?那就是怪虫,它们的确古怪、可怖。
  人说凡有仙物聚合之处,必有怪物猛兽守护,这话好像在这儿很有道理。
  我们开始也不知道,但后来老是听到猿啸枭嚎,自洞穴传来传去,已心生警觉。这才不致为怪虫所袭。
  这地方的怪虫分为两类:
  一种是飞的。
  一种是爬的。
  飞的在外面。
  庙外。
  它们在晚间飞翔,倏忽难测,形状似透明乳白的蝙蝠。
  不过我得提醒你们,它们可是会吸血的,而且,善于攻袭人的眼睛,而且行动非常迅速。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它们是受人所驱使的,能集体行动,进退一致。
  听说连“火上飘”孙譁也听过它们的亏,他在颈上给噬了一口,幸好它应变得快,否则已成怪虫果腹之物。
  但不管怎么说,飞在外边的还比较好应付。
  在洞里的怪物真的是大虫。
  它们的形状大的像老虎一般,小的如犬,但幸好不跃不跳,只能蠕动,也就是说,动作不快,大多数只能爬钻,翻前滚退。
  它们常潜伏在坑内、洞里各孔穴里,甚至钻入土中、埋身泥里,忽然之间,它们就会钻出来、冒起来突袭。
  我说过:它们的行动的确很缓慢,可是它们都躲在黑暗里,这儿到处都是湿坑烂泥,洞穴坑孔无所不在,的确也防不胜防。
  它们的唾液像蛛网一样,可以黏住你,任有多大本领,都挣脱不得,甚至连兵刃也难以割断,给它们罩住了、黏住了,只有等死一途。
  我是说过,它们动手的确缓慢,通常都匍匐滚移,但它们一旦闻到人类气息——尤其是血腥味的时候——它们的动作就会变得特别快速,而且还是空群而出,一拥而上,在黑暗中,尤其不熟悉环境的,纵有绝世功夫,也用不上,只有等死一途。
  怎么谢我?我们现在是在同一条路上,我的同党——虽然我们志不同道也不合,但现在毕竟已电同一目标、一同应敌——一一都困在这里,我当然不希望你们死——至少别死得这么快。一个人在这里单打独斗滋味可不好受。
  我是为了自己的好处才告诉你们这些,所以不必谢我。
  王飞已领教过这毒虫的滋味了吧?哦,我也差点儿为这“沙沙滚”吃了大亏。为什么叫“沙沙滚”?那也没别的意思,因为它们在移动的时候,通常都在翻滚蹑蠕,在地上发出沙沙之声而已。
  在天上飞会吸血的那些,我们就叫“突突兽”,也没有特别的意思,只是它在上我们在下,要是一不留神,给它吸干了血,也没有办法。只好自己留神了。它们飞行的时候“突突”有声,我们就以此命名。
  大捕头问如何提防最好?它们都怕火光。不错,猜对了。
  它们一旦攫住了人,先用唾液黏缚着,捆起来让活人动弹不得,由它们吃啮肉骨,最后就老实不客气的吸血的吸血、吮髓的吮髓,所以连五脏六腑、脑子血髓全吸个清光,所以,我们就利用这点,把矿工、乡兵,乃至高官派来的走狗、武林贪婪之辈,全都制住了,或者杀了,那些会飞的“突突兽”和潜伏的“沙沙滚”,自然就会来“处置”这些“尸首”或“活人”,省了我们许多功夫,而且,也可以取得极有效果的惊吓作用。
  它们在吃人肉吸精血之后,还时常会仰天长啸,发出似山魈、猿獠般的呼哨,山下的人听去,好像山上满布鬼魅,洞里全是魔怪,更有惊吓效果。你们山下听到的鬼叫,大抵都是它们饱食后发出了魇足的兽嚎。
  大捕头认为我们残忍?坦白说,我也认为是。
  我开始也反对这么做。
  不过我有三点要澄清的:
  一,我们杀的人,绝大部分都是贪婪之徒。他们进来这儿的目的,本来就是夺宝,如果有谁跟他们争,他们也一样会不惜把人杀光了扬长而去。我们如果不杀他们,他们也一样会杀我们。弱肉强食,物竞天择,我们只是黑吃黑。
  二,我们本来只打算杀一两个人,吓走其他的。但死人反而引来苍蝇一般讨厌的寻宝人。我们只好多杀一些,好吓走其他的。没想到,来了更多的人,有的人认为人死的愈多宝才愈贵重,有的人却是为死了的人报仇的。我们也没有办法,只有杀光了再说。
  三,坦白说,我们六个人中:孙譁、金钟罩、铁布衫、拓跋玉凤、韦高青,还有我,我和孙譁算是下手最少。“火上飘”孙譁是整件事的策划人,他不太用亲自下手,反而纵控局势较力。我是负责上下山打探情势的,在庙里、洞中时候较少。我不是为自己开脱。你是四大名捕之首,如果认为我犯了杀人罪,那我的确是杀了,杀一个也是杀,杀一百人也是杀。我不推诿。只不过,我们组成了这个“杀手壕”,谁也脱不了身,我要是不杀人,只怕,他们就会第一个把我杀掉。也就是说,我不想为人所杀,就得要杀人。
  我可不是一个杀身成仁的人。
  这件事终于惊动了“四大名捕”。你来了,咱们对上了,然而事情还有变化,我会一一详告。我并不希望你不抓我,你也不一定抓得了我,万一局势逆转,是我先杀了你,也大有可能。只不过,我希望我们先合作,办妥一件事,也了一了我的一桩心事,咱们才你杀我,我杀你,或一齐杀了她,好不?
  (好不?我是“鬼王”聂青,才没功夫问你高见:好不好?嘿!我才不管你同不同意、高不高兴,也不管干这事犯不犯法、有没有罪。走黑道本就要有黑手黑脸黑心肝才行,你们四大名捕,有人撑腰,有背景有靠山,你们杀人,就是替天行道、就地正法,我们杀人,就是罪无可逭,法理不饶——呸!天下焉有此理!)
  (我鬼王就是不服!)
  (我现在也不得罪你,也不欲与你对决,最重要的是,我的大敌未除,我心事未了,我大志亦未酬。何况我主要的敌人不是你。你有一句话是说对了的:“联盟比决战更有力量”。我晓得该联盟的时候便联盟,要决战的时候一定决战。)
  (只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
  (何况,我好像、似乎、有点……实在不想杀这个残而不废的人。)
  (要是我们是朋友该多好!)
  (不。我是“鬼王”聂青。几时听说过鬼也有人做朋友的?何况我是鬼王!)
  第三回 要闹,就闹个鬼哭神嚎
  (我是“鬼王”聂青。)
  (我没有朋友。)
  (几时听过鬼要和人做朋友的?何况我是鬼中之王!)
  (在“一刻馆”,都是我爹的部属。在东北济南、丹东、沈阳,只有爹爹的“眼线”,不然,就是“神枪会”的敌人。除此以外,就是巴结、阿谀、奉迎、示好的人。他们若不是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就是要背后杀我一刀。他们怕的是我的家世、背景,而不是要结交我。他们咀里说一套,面上在笑,心里藏刀,表里不一。跟他们做朋友没意思。我要闯自己的江湖!)
  (到江湖上来,轻信于人,也不知吃了多少暗亏,怕爹笑话,死撑不说,逐一报仇。我是“鬼王”聂青,阴阳怪气的,没权没势的,只一身倏忽本领,也没几个人敢跟我交朋友。我独来独往,杀手无情,孑然一身,不亦快哉!)
  (不过,却还是结纳了像庄怀飞这样的好友。)
  (他始终相信我。)
  (他也不知道我真正身份,但对我信任有加,生死相托。)
  (他帮我,完全不因为我是谁,忠的奸的,好的恶的,以后会不会帮他,——这些,对他而言,似全不重要。)
  (也许,真正的朋友,交的不是身份,不为财富,也不分贵贱。)
  (真正的朋友,是在你最无助的时候义无反顾的为你出手。)
  (小庄正是这种朋友。)
  (他帮我,是因为我是他的朋友。)
  (他虽死了,但他仍是我的朋友。)
  (朋友是永远的,生死不计的。)
  (所以,我决计要帮回他,作出回报——这也是生死无拘的。)
  (我们成为朋友,是从患难中相交的,也是从对敌中相知的。)
  (——这一切,怎么,跟无情如此相像)
  (……!?)
  (不。)
  (他是捕头。)
  (我是犯人。)
  (他是兵。)
  (我是贼。)
  (我们永远是敌人。)
  (不是朋友。)
  (我是鬼王。)
  (他是名捕。)
  (——我们只是还未到时候。)
  (未到对决的时候。)
  我们怎么下手?这倒挺简单的,只四个字:里应外合。
  我负责情报打点,谁上山来,单批的先行吓退、干掉,啃不下的,便发出暗号,通知“杀手壕”的人。
  像那一声大杀,便是“花裙神君”韦高青带队,“一路平安”拓跋玉凤引路,一路把那些梦想富贵无边,天下无敌的人,一一成了地狱访客、怪虫食粮。
  你们看到满坑死人,五官扭曲、五脏不全,便是因为“沙沙滚”和“突突兽”的杰作。别说新来的人猝不及防了,就算我们早有防范的,一不小心,仍得为这些飞禽怪兽所伤,有一个叫洪初民的,外号“天煞孤星”,原是蔡京手下红人,先是要夺宝奉献相爷,后自己也意图染指,跟我们联合作怪,结果,一不小心,自己给那怪虫吸精食髓,在洞中死得不明不白。另一个“孤辰剋星”沈选,其实是王黼亲信,有意要勾结孙譁,但实则要过桥抽板,暗中通知王黼派高手来劫收这儿。孙譁一向精明狡诈,引他入洞,先把他给做了,当作了那“突突兽”的食粮。
  所以,鬼不止杀人,也有鬼打鬼的事。
  我自己也心怀鬼胎。
  人家只是来夺神兵利器的,我则知道这洞里还有宝藏:
  ——吴铁翼的宝藏。
  等我接到一个消息之后,更印证了招大娘所言无讹,那就是梁越金带来的消息。
  对。那正是小庄托他的旧部梁失调把他老娘先送上来山西。梁失调的确出卖了庄怀飞,但他的弟弟梁越金却不是这种人。他把他老哥布置背叛庄神腿的事,通知了我,希望我能及时阻止这件事。
  可是,我还是棋差一着,慢了一步,吴铁翼是“明赴太白,暗遁疑神”,我赶去郿县时,“打神腿”庄怀飞跟谢梦山、唐天海等全都互拚身亡,心中痛骂吴铁翼狡诈狠辣,但也愈发印证了:
  吴铁翼会到疑神峰来。
  他现在正处于惶惶然如丧家之犬的凄惶情景中,也要遁走山西,那么说,猛鬼洞里,必然有他的宝藏。
  所以,我一早已跑到疑神峰来,只不过不是只躭在庙里洞中,而在山上山下到处走,能在上山前截走的人,那就截走;能在道上吓走的人,我就吓走。真的吓不走截不了的人,我也没办法,只好任他们上山入庙进洞送死。
  坦白说,在这上山的一路上,大捕头你我不敢碰,因为知道你这种人腿上不方便也可以熬了大远路跋涉到此地来,看去弱不禁风,但就算碰上真鬼也不会睡不着觉的,我这就失礼了——可是大捕头的几个手下,我可扮鬼扮魔的,吓了好几次,忙得个不亦乐乎的,包括那没有头骨只见脑浆的怪人,还有一只张屏现出鬼胎的鹦鹉,其实全都是我本人。
  其实那个叫什么罗匐的小家伙,必然在上山之前就见过我,我本打算在他睡梦中吓唬他,但有一次他蓦地睁开了眼,和我对望了几个瞬间,后来他还是吓傻眼了。他一定觉得我有点眼熟吧。
  至于两位小哥儿受惊了,抱歉抱歉。
  请你们下山后——我是说如果能活着下山的话——请告诉另外两位更胆小的小兄弟,我也情非得已。我可无意要杀小孩子,所以最好的办法,只好把你们吓回去。
  就算我不杀,他们也一样会动手的。孙譁说过:“要杀,就杀个血流成河;要闹,就闹个动地惊天。”
  我们的目的,就是连天子派来的人也给唬回去;唬不回去,那就干脆杀了。
  至于“甩头蓝”一事,我并没有诓你。那时候你的命就在我手上,我也没理由要骗你。我们“一刻馆”的确制作了一种药物,叫“冰天雪”,听说,这还是我娘亲在冰天雪地中发明的。那时候,爹遭仇家追杀,江湖上亲人朋友,都装着不识,他也几乎走投无路,跟怀着我的娘,饮冰喝雪,勉强维生。爹那时已潦倒了到认栽的时候了。那时候,他们在茫茫雪地上,产生许多幻觉,海市蜃楼,好像锦衣玉食、仆从如云,他们全都有了。娘亲遂发现那是雪魄冰魂所造成的一股气,只要把这股“气”凝住了,便可以制造出一种令人迷幻、迷眩的药物来。
  我娘用雪志冰操,达成了这点,并且用这药物挣得来的钱,去让爹重建声威,再享盛名。
  我爹则从他人迷醉于这种不切实际的幻觉中的麻醉药物,省悟到:做人做事,还是实实在在的好。他重建家园,重掌权力,让他的敌人刮目相看,仇家也不敢再追杀他,甚至跟他结了盟,一起对抗“神枪会”。
  我爹因而不喜欢不切实际的东西。他认为世上没有善与恶,有的只是权力。而且,输不可怕,认输才可耻。他卷土重来,对“冰天雪”这种药物,他也只是利用它翻身而已,俟他稍有成就,重建大业,他马上已不再出售贩卖这药物,决不让它流落江湖,更不允它让东北同乡迷醉上瘾。
  这一向是爹爹的原则。
  不错,他非但很独行其是,待他拥有大权之后,还要左右他人的意志。实不相瞒,我对此也颇为反感,亦时有反抗。但他的确在早年颠簸,历经大苦大难的人,在屡受挫折中仍能纥立不倒。为此,他有极强烈的欲望,和钢铁一般的意志,以及不可更动的原则,那是可以理解的。
  我相信他不会大量运用“冰天雪”牟利。——要不然,当日“老字号”温家和“蜀中唐门”分别以厚利要求他将制作“冰天雪”的方式交给他们时,爹也不会一口回绝了。
  爹回绝的理由也很堂皇。
  而且充分。
  “这是荆内发明的秘方,让我在绝处逢生,重振声威。内人已先我而去,这秘方却伴我到老,至死方休,我不愿将其出售予人。”
  我觉得这是合情合理的。
  第四回 认输比输更可悲
  他是那种深刻了解:认输比实际上输了正加可悲的人。
  我反对他专横。
  但我支持他的作为(虽然他从不以为我能在武林中有所作为)。
  毕竟,我是他的儿子。
  我也不会把“冰天雪”的秘方传予人,实际上,我老实与你们说:我也并不完全知道制造“冰天雪”所有的药物和方法。
  这是爹爹怕我行走江湖时“出事”,他赐给我“傍身”的。
  我也确运用了一些,来把上山“朝圣”的人唬走:通常,它也很见功效。
  后来,他们知道了,便向我讨了一些。因为在歼灭入庙进洞的敌人之际,为了要达到效果,有“冰天雪”大可制造迷幻感觉,尤其让存活的人大可回去绘影图声,把幻觉当作真个,那效果的确会加强许多,失手的机会也可以减少。
  只要可以减免“失手”,那么,放他们下山的机会也可以增加了——也就是说,吓跑的人会比杀掉的人多。
  我听“杀手壕”他们这样分析,也认为掺上一些“冰天雪”,确有好处。我不想死太多的人。我依他们之见,给了他们一些“冰天雪”的药末。
  你问我“杀手壕”的人是谁?便是孙譁、花裙神君、一路平安、金钟罩和铁布衫,以及孙譁手上的几个人。为什么叫这名字?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的确是“杀手壕”里的杀手。我们迟早是要遭天谴的——不过就算是要给天惩罚,也等我把事情和心愿完成,干出一番作为之后再说吧。
  你们所见的,很多的确都是幻觉。
  幻觉其实在心,你们平时幻想过什么的,或在梦魇里时常看到的,一旦给焚着的“冰天雪”薰着、闻道,便会产生类似的幻象。
  不过,有一些景象却不是假的。
  金钟罩、拓跋玉凤、韦高青都擅于吓人,扰乱敌手的神志。他们分别仗着过人的轻功与武功,又熟悉环境,趁地利之便,突袭狙击,的确唬住、吓杀了不少武功甚至不在他们之下的高手。
  拓跋玉凤又善绘画。她画的事物几可乱真。她有时候甚至剥下刚死去的人身上的皮,经韦高青剪裁过,穿在身上,就像真人一样。也就是说,她画人,便像人。若穿在背上,就像两面人。一边可以是红颜,一边可以是白骨。她画妖,就像妖,画魔像魔。就她自己,既背叛了“太平门”,我觉得她对“杀手壕”也没放真心,所以常常里里外外都不是人,这可是她自己也这样说的。
  金钟罩则模于泥塑。庙里头供奉许许多多古古怪怪的菩萨、罗汉甚至妖魔、鬼怪,都是他一手雕塑的。洞里有的是泥。他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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