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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小蝶外传-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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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着皮囊,他问,
“你是想说烈酒被点燃时会产生某种威力吗?啊……我明白啦……你是想要用这种方法把石头炸碎?把这个狗洞炸开?”
说着,他也跟着身体哆嗦起来。
小蝶拼命点头,断断续续地对他解释,
“就是这样,烈酒……还很满……满满地被压缩……压制……被装在你的这个皮囊里……只要猛烈地摇晃,再用火种把它点燃……幸运的话……石头……石块……需要我们再花费半个时辰才能弄妥的石块就会被炸裂……在巴尔烈靠近我们之前,或许我们就能出去啦!”
灿英握紧双手,开始在身上摸索,好一会儿,他忽然哭丧着脸,取出一个被汗水淋湿的火折子,丢在了地下,捂住眼睛,不敢看小蝶。
小蝶倒吸一口凉气,“没有火……这个办法也不行……没用……终归还是没用……”
这时,巴尔烈等人的声音去而复返,逐渐朝这边靠近。他们有火把!这点猛地被两人意识到。
“我去抢一个火把过来,然后,你拖着年羹尧先走!”灿英冷静地开口。
“不!你这样是去送死!我不能这么自私!”小蝶不同意。
灿英大急,甩开她柔软的小手,抓着脑门,焦躁地低吼,“那你现在就走!一个人走!”
“不!我不能丢下他!绝对不能!”小蝶盯住年羹尧,啪嗒啪嗒地掉泪。
“那你叫我怎么办?”灿英摇晃起她的肩膀,满脸受伤。
一个沉寂在他们背后、掩藏了不知多久的声音响起!代替小蝶做出了回应。
——“不知道……我的鸟铳能否代替火把……发挥出作用?”
回过头,十三正朝他们笑眯眯地走来!
小蝶愣住,吃惊地张开嘴巴;灿英望着十三,流下了热泪。
石破天惊地一声巨响后,小蝶跟在抱着年羹尧的李灿英身后,终于逃了出来。逃出这个叫她快要窒息的寺庙,逃出这个冗长的黑夜。
没走出几步,头顶东边的幕布被揭开,惹人爱的新鲜的桔红色的云彩开始在天空里聚集。它们越聚越多,力量越来越强,眨眼间,把笼罩了一个晚上的黑布掀掉。大地光亮一片!虽然此时红日只升起一小半,但温暖的感觉已充斥进小蝶的胸膛。她的心被装得满满的。
走了一小段路,来回守望在半山腰处的清风、皓月的马车就发现了他们。灿英在把年羹尧交给清风抱上马车后,盯着小蝶看了好久,终于什么也没说地转过了身。
“难道,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小蝶站在马车前的疑问令灿英暂停下脚步,然而,只是暂停。他脚下的步伐更加的快,快到不让小蝶再有询问的时间。被儒家纲常伦理驯服的灿英的头脑主宰住他的身体。雍正、十四、十三的影像一个个开始在他脑中逐渐变得清晰。灿英,这个叫小蝶难忘的伙伴,很快消失在日出的光芒中。他没留给机会让自己犹豫。
在清风皓月的催促下,小蝶坐上了马车。
在急遽、逃命式的颠簸了一个时辰,他们安全地逃离法华寺的地盘,走出法华山的山头之后,年羹尧在马车陷进一个泥泞水洼、车身的震动的时刻醒了。睁开眼,他似乎完全恢复了意识,先是眯着眼打量了下四周,接着,年羹尧长长叹出一口气;坐在他对面的女人的身影把他刺激。为此,他冲着她大喊,问她为什么还呆在这里。
正在后面推车的清风听到声音,探头进来察看,却是被年羹尧喝斥着叫他立即把小蝶丢下马车。清风不由愣住。
小蝶呆望着年羹尧,不说话。
前边赶车的皓月勒住马,也走了过来,又被年羹尧下达出相同的命令。皓月也露出如清风般同样迷惑不解的表情。
见两个侍卫不买账,年羹尧只得把恶狠狠的面孔转向小蝶。
“下车,我叫你下车!难道,你耳朵聋了吗?”
“大将军!”清风皓月同时朝他跪下,刚张开嘴准备为小蝶求情。昨夜的事虽然小蝶没来得及和这兄弟俩说,但是,年羹尧的伤,小蝶的憔悴,两人血迹斑斑的衣衫,谁也看得出昨夜经历过的艰辛。然而,年羹尧没给他们开口说情的机会。他打发他们两个去撬动马车。清风皓月只得遵命。一前一后地走出车厢。
吃力支撑起身体,年羹尧靠坐在车窗前,又对车厢里的她板住脸。她的样子真狼狈!若不是那张仍然叫人不能呼吸的脸,她浑身上下看上去就像一个逃荒的难民!年羹尧的手指瑟瑟哆嗦了几下,忽然死死握紧。攥住拳头,他又对她下了逐客令。
小蝶还是不吭声。挺立的鼻梁倔强得皱了两下。
就是这么一个可爱的动作,让年羹尧叹了口气,
“你走吧,还是走吧!跟着我,从今而后,只能是受罪!你……你把我忘记吧!就当我果真死了!”
小蝶开始抽泣。压抑的、哽咽地哭泣。年羹尧感到不耐烦。粗鲁地对她伸出手臂,他打开轿帘,与车厢后正抬着一条木棍使力的清风的眼睛撞住,年羹尧立即避开他询问的视线。绷紧脸上冷冰冰的线条,猛地胳膊用力,把小蝶推得跌下了马车。
“回去!回去!我叫你回去!回到他身边去!”
“不!不!我不要!我要跟着你!”小蝶伤心地大叫。鬓角的长发粘在脸颊旁,脸色惨白如纸。她孱弱的身体透支到极限——开始剧烈地摇晃。看上去,她似乎就要摔倒。清风好心地伸手把她扶住,却被小蝶甩开。她站在倾斜在地面的车厢前,朝年羹尧伸出手,希望拉住自己的人是他。
“不要抛下我,年羹尧,求求你!”
她满是血泡的手指矗立在年羹尧眼前,喉结滚动,年羹尧眼中闪过不忍的表情。就在她下一刻险些被脚下的泥泞绊倒的时候,他终于拉住她的手,似乎仍在犹豫,
“你会后悔……”他包裹住她冰凉的手指,心抽搐不已。缓缓地,他松开她,往车厢墙壁后靠,想与她保持距离。
小蝶忍住哭泣,拼命摇头。紧紧地、抢在他前面,用尽全身力气地抓住男人的手指,生怕她再被丢弃……
见到这一幕的清风被感动,抬起木棍的肩膀忽然有了力气,猛地开始用力。车厢前传来皓月的一声吆喝,马被催促着往前拉。
这时被年羹尧拉住的小蝶只感觉眼前一晃;马车被成功撬起,从低陷的水洼中脱离。清风、皓月欣喜的呼喊分别从车厢前后传来。


、CHAP147 逃难二重奏之小风篇序曲

叫允禟等待的事情终于来了!在法华寺事件的第二天,关押他的紫禁城最黑暗的死牢囚室内,终于迎来了瘟神!田文镜沉着一张臭脸叫人打开了他的牢笼大门!
允禟这间与其他囚室隔离的漆黑一片的牢笼被照亮;田文镜在靠近允禟床头一张算得上是案桌的木板上点燃了一只蜡烛,幽幽闪动的烛光,还给允禟眼睛原有的权利。他注意到走在田文镜身后的是两个侍卫,他们双手合抬着一个大铁箱。
冷哼声中,田文镜没搭理从枯草堆床上爬起转过脸来看他们的允禟,只是叫两个侍卫把大铁箱放下,又让他们打开。
铁箱中的事物闯入允禟的眼帘。
为此,他仰天大笑。从凌乱的床铺上站起,拨弄掉粘在脑后的几根枯黄的稻草,用冰冷讥诮的腔调向田文镜表达出自己对眼前之所见的观点。
“田大人……你该不会……糊涂到要把这些家伙往本王身上使的地步吧……哈哈……可笑……真是可笑哇……”
“这些家伙怎么了?”倒竖着浓眉,田文镜朝两个侍卫使了个眼色,让他们退下。牢门被带上,侍卫走了出去。烛光剧烈抖动着宛若大家闺秀般弱不禁风的身体,缩聚成一团,光线更暗!
盯了眼田文镜投射在墙壁上庞大张开如巨人般靠近的影子,允禟笑得张狂。他双手叠放在腹部,颤动着下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哈哈哈……笑死人……哎哟……真是笑死人……本王的肚子都笑疼了……”
田文镜冷冷地盯着他,死死咬住嘴唇。一直很有耐心地等对方笑完,他才打破沉默,“九爷是在嘲笑区区在下,还是在嘲笑代表《大清律例》威严的刑具?”
听者立即变了脸。所有残留的笑意冻结。如同川剧换脸般,深仇大恨的脸谱覆盖在允禟的五官上。瞪着眼,他朝田文镜射出吃人的目光。
“就凭你?也配提我大清朝?也配提什么威严?呸!”低下脑袋,他朝田文镜的脸上狠狠啐出一口,唾沫准确无误地落在目标的鼻梁正中。
田文镜大怒。皱着眉,挥起衣袖狠狠抹掉鼻梁上的东西,大步冲到允禟身前,仰着脸,伸出手臂,一把扯住了他胸前的衣襟,死死攥在手里。
他开始扯动他的身体,像狗主人拨弄他的宠物一般,那样任由心意。耷拉下脑袋的男人被他拽得重心不稳,脚步踉跄。
允禟跌跌撞撞的身体宛如一只飘荡的风筝般在阴暗潮湿的囚室中盘旋,忽而左右摇晃,忽而前后俯仰,总是不能控制住自身;风筝的线被捏着,田文镜拉扯住他的衣襟死死不放。
头昏脑胀就是这位昔日风光此刻失势王爷的感觉。
所有的一切都在抖动!
发霉的墙顶、潮湿的草堆、黏腻的地面,甚至还有那盏眼看就要熄灭的蜡烛!都在晃,都在摇!都在他允禟眼前呈现出重影,都在他耳畔边吐出叹息。是的,黑暗中的幽灵正在靠近,看不见的地狱使者们在为他送行!他们在欢呼,在跳舞,在为他即将中止的人生之旅欢庆!带着兴奋的表情,这些潜伏在他身旁空气里的鬼魅,手拉着手,把他这个将死者环绕。他们一圈圈地转着,跑着,狂热地扭动着比蛇还灵活的腰,嘴里发出如猎人满载而归时的尖叫!他们凝视他渴望的眼神是那样急切,忽然,他们当中的一个朝他张开大嘴,露出上颚如尖刺般的青色獠牙!哦,还有那深得看不见底的红色喉咙……他们想干什么?把他当做充饥的点心么?
迷糊中,允禟脑袋混乱,产生如上的幻觉。
尖叫一声,他摔倒,包含着枯草、泥尘、耗子与蟑螂排泄物的地面的污秽扑入他的嘴中。“哇”的一口,他弓起后背,趴在地上,开始呕吐。
“呵呵呵……”笑声在允禟头顶震动。田文镜厌恶地拖住他后脑勺的辫子,把他从地上拽起;允禟吐出的全只是水。
注视着男人脸上、身上泛黄的水渍,审问者提问出一个冷静的问题。
“听说三天前,你就开始绝食?一整天,只是肯喝一点儿的水,为什么?难道……难道……你早存了必死的决心?”
允禟颤抖着虚弱的手臂,半跪在地上擦拭着脸颊,胸口。眯着眼皮不看田文镜。
他站起身。接着,他又一声不吭地扭动了下脖子,猛地把自己的辫子从对方掌心中抽回。
虽然这几个动作很简单,配合着皇族的骄傲,动作被演绎得也很完美,但是,演员的虚弱仍然被老练的旁观者识破。而这,也就成为方才田文镜为何能轻而易举地控制住比他身材高大的囚犯的原因;谁三天不吃饭,都经受不住这些。
“怎么?还想对我摆你王爷的臭架子么?”面对沉默者的不合作,田大人发了脾气。
“砰”的一个剧烈的声音降落!可怜的蜡烛哆嗦着身体,闪动出被蹂躏后的微光。允禟闷哼一声,重重地又贴向地面。田文镜如铁锹般的脚踩在他的后腰上,那样用力!他还唤他“王爷”,他问候他说话的方式更加殷情。
就像刚过门粗心的新媳妇发现自己不经意间烧菜多放了些盐一般,田文镜露出如此的惊呼。
“哎哟……王爷……你怎么啦?”
笑嘻嘻地瞪着允禟的他脚下继续用力。
被踩者终于没忍住呻、吟。这个细微的声音造就了田文镜心理的微妙变化。这一刻,他感到了自身的强大。与弱者对比后自信自满自傲的情绪捕捉住他,像吃了仙药般让他感到浑身通泰。同情的种子被他这个强者施予,他转变了对囚徒的态度。
“王爷,只要您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你就不会再吃苦头……现在你的身体已如此透支……而且……这个铁箱里的东西……你总不希望我派上用场吧……”
“你这是在安慰,还是在威胁?”
沉默的一方终于出声,擦着嘴角的他这次没吐。(实际上是因为吐不出来,几天没有进食的他吐不出任何的东西。)
“这不是现在的重点!”掌握局面的官威沿着男人的眼角蜿蜒,冷峻着脸孔,他瞥了眼跳动的烛火,为被自己吓到的火光而感到满意。
允禟不是蜡烛,他的双眼是那样沉着,安定。连睫毛也没抖动一下。疲乏地叹口气,他转身走回稻草堆成的床铺,无力地坐在上面,犹豫了一下,然后问田文镜,究竟想知道哪些问题。他妥协的理由当然不是因为那个铁箱子,而是他很想喝水;真正的水。突然,他勉强站起身,走到墙角摆放的一个缺口的破碗前,他停下脚步,默默打量着碗里长满了绿毛的液体,他闭上眼睛。喉结滚动。
听到他这样要求的田文镜相当意外,捏住他只剩下骨头的手臂,他满脸狐疑,问怎么会是这样?
“哼,怎么会是这样?”允禟重复了一遍问题,突然提高了嗓门,在一阵刺耳的怪笑后,他这样给出回应——“难道,在你这位现今炙手可热的大红人眼里,你的大老板还会好酒好菜地招待我么?哼哼,别说是清水,就是——”他突然停住。
接着话头,田文镜立即追问,问就是什么。允禟迟疑了会儿,舔着干裂的嘴唇,又问了遍他方才的要求是否果真能被满足。于是,在田大人的一声咳嗽声中,装满着清水的陶罐立即出现在口渴者的眼前。
在不喘气的咕嘟声中,半瓶清水下肚的男人的脸色突然泛出病态的潮红,喘了会儿粗气,他似乎恢复了些力气。
目送走战战兢兢走进来又走出去的狱吏,方才问题的答案才被揭晓——
“这几日若不是靠着这些馊水勉强度日,你再晚来些,怕只会看见我的尸体!”
“谁让你不吃饭的?”田文镜反问。显然,他误会了。
“饭?”瞥了赠水者一眼,允禟冷笑,“只怕我吃了一口,今日就不必忍受你的折磨了。”
瞪着允禟那双愤怒的眼睛,田文镜胸中百感交集。允禟话里的意思他当然听得懂,胤禛向来的心狠手辣也为他所熟悉,然而,此时此刻,毛骨悚然仍然是他真实的心情。禽兽尚且能不骨肉相残,又况于人?况于君乎?儒家敦厚爱人的陈旧思想又在他思绪里作祟,这种近来早就被他抛在脑后的,沾满灰尘的东西,不知怎么的,突然,在此刻苏醒,并被他这个恢复对它记忆的人牢牢攥紧,把这样一种悲天悯人的士子的天然情怀用到了允禟身上。这个瞬间的田文镜让我们感到了欣慰,或多或少地他恢复了点人性。
审讯正式开始。
坐在刑具铁箱上的田文镜,跷起跷惯了的二郎腿,用正儿八经的严肃的面貌,坐在犯人对面,提出问题。
“法华寺里的事你知道吗?”
允禟戒备得盯了他一眼,抿住嘴唇,过了好久,才点了下头。
“这么说,隆科多、李甲你也都熟悉喽?”
允禟不开口,但他稍显慌乱的眼神已让田文镜满意。
“除了你,法华寺这场谋、逆的计划还有谁参与——”说到此处的审讯官停下来,语重心长地朝对面叹了口气,
“王爷,你不是糊涂的人……总该知道有些事不能一人独扛的道理……千斤的重担若是全压在一个蒙难者的肩头,那可是会叫这副肩膀粉碎的……做人,必要时,该为自己考虑考虑……”
允禟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忽然把他的话打断,突兀地问了一个问题,他问隆科多与李甲的下落。
初出茅庐的田文镜不疑有他,用摇头的方式给出无声的答案。
就这样,允禟笑了。
“什么叫死无对证,恐怕这才是田大人与你那位大老板此刻一筹莫展的困扰所在吧!”
得意的表情在他脸上重现。凹陷的眼眶下是一圈青紫色的浮肿,因为绝食,允禟看上去格外憔悴。可是,此刻,他的眼睛却闪烁出胜利的喜悦!——不是因为雍正被他们打败;法华寺,这场蓄谋在他们胸膛中酝酿的最后机会显然已经逝去,错过了,不会回来了。正面战场全线溃败的事实无容置疑。令允禟喜悦的真正原因是——此刻,此刻他与雍正的最后的角逐!隔着田文镜的这场角逐!
让他心潮澎湃的是,这块小小阵地上胜利的战旗已攥紧在他的掌心!一切,一切都将完美!那个男人……那个……代表着他所有希望的那个男人……将被保全!!他深深敬爱过……恼怒过……崇拜过的那个男人将获得新生!!!
而为此,他所需要做的,只是咽下最后一口人世间污浊的空气。脖子一扭,腿一蹬,什么都解决!他的……八哥……他的活下去的另一个象征将得到自由!
于是,关于法华寺,关于幕后人的名字,田文镜再也问不出头绪。他面前的犯人不是插科打诨,就是胡言乱语,用你问东他说西的方式来掩盖所知道的真相。田文镜最后一点耐性很快被消磨干净;他违背了自己方才许下过的诺言,对允禟用了刑。当被烧得发红的烙铁在对面那副胸怀落下的时候,当数十根比黄蜂尾刺还尖利的竹篾陷进对面那双也是人的指甲盖里的时候,当比响尾蛇还毒辣的皮鞭卷住对面比纸还单薄的腰杆的时候,魔鬼的定义被这个施、暴的男人表现的酣畅淋漓!
他甚至是带着某种异常的兴奋进行着手下的动作的。皮鞭下的男人已昏厥,皮鞭却没有停!田文镜眉眼扩张,打得发了性!他背后的衣衫如他的犯人一般,完全潮湿,只不过区别在于,他被汗水打湿,而允禟却是泡在了血水里。
“别以为,这样,就结束了?!”田大人朝他的犯人咆哮,
“更别天真的以为法华寺的事实真相会烂在你的肚里,开始,这只是个开始!序曲!一个属于你我过节的序曲!
咦,你瞪着我干嘛?不明白?哎哟,差点忘了,我应该对精于财货交易的九爷说利息,提本金这样的字眼才对嘛……论欺行霸市,就是你九爷的段家钱桩也比不过朝廷……对啦,就是这样比方……朝廷这个大钱庄现在正问你这个债主清偿拖欠……并非沉甸甸金银的拖欠……本着仁义慈悲的情怀……你需要从利息还起——”
抹了一把脸上汗水的田文镜忽然停住,扔掉手中皮鞭,用两根手指夹住了男人血肉模糊的下巴,恶狠狠地怒道:
“红杏……宜妃……这些利息的名字……这些被你撕碎、被你利用过的女人的面孔……你总不会不记得吧……”
允禟很想朝他翻个白眼,但却没一点力气。连眨眼皮的力量也被耗尽。从来没有过的无力感袭击了他。这一刻,他恨不得立即死去。
然而,他的瘟神偏偏不遂他的心。
“所以,你别想这么轻易地死去!”松开他下巴擦拭手指间血污的男人嫌恶地皱着眉,“朝廷的账……你欠我的账、一齐等着你!”
说完,“呼”地一声,蜡烛被吹灭。牢门被重重甩上。允禟只觉得脑袋像铅块般沉重,昏沉沉地,就在他失去知觉之前,门外的一阵吵嚷让他又打了个激灵。
在浑身皮肤哆嗦,伤口痛楚的时刻,模模糊糊的对白响在他耳边。
“里边的人若是死了,你们一个个都得跟着人头落地!”
“可是……可是大人……这似乎不合乎……皇……不合乎上面的意思……”
“什么上面?你们胡诌些什么?里边的人是谁?他是什么人!是皇上的亲弟弟!是先帝爷的阿哥!你们当他只是个普通的死囚么?竟敢用这么叫人不屑又鄙夷的手段来毒害他?哼……你们一个个吃雄心豹子胆啦……”
“可是……明明是常喜公公叫人吩咐我们的,说是是皇……”
“放屁!”大吼一声,男人用刁钻不带脏字的秀才文人的语言把狱吏骂了个狗血淋头,“明明你们几个收受了来路不明的赃银,想对犯人意图不轨……”
“啊……冤枉……冤枉啊……”
“大人明鉴……大人明鉴啊……”
“扑通”“扑通”的叩头声不断。
后面的对白还在继续,似乎又说了些什么。但声音却忽然降低。允禟支撑不住,昏迷了过去。
他漏掉的精彩如下——
阴森森的笑声震动,“你们口口声声叫我大人,怎么一直不敢抬头看本官一眼呢?钱大哥,范大哥,还有这位老许,我可没有忘记你们哟!”
打从田文镜再走入这片叫他生死难忘的死牢的时候,昔日因宜妃事件被困于此的屈辱记忆一下子浮上他的心头。如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般用力地冲刷着他的每一条神经。他之所以没有立刻在这些旧识面前说明身份,不过是迫于允禟公事在先的妨碍。此刻,公事才了,私仇就被他记起。
几个狱吏终于辨认出曾经被授以刺客之名的田文镜,顿时一个个吓得魂不附体,不光叩头讨饶,其中一个连裤裆都尿湿。
碍于瞻观,后边叫人恶心的画面,我们把它隐去。
第二天,热呼呼的白米饭送到了他的床前,碗旁还摆着一个陶罐,里边装满了清水。
望着米饭、清水,允禟流下了眼泪,想死也死不了的眼泪。他吃力地坐起身,颤抖着伤痕累累的胳膊,够着碗几次,却是没够到。接着瓷碗“哗啦”破碎的声音惊扰到狱吏,一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矮个子开门向他走了过来。允禟知道此人姓钱。刚想呼唤,从床上摔落半坐在地面的他的嘴边立即挨了一个耳刮子,没等他开口,钱狱吏抓起地上散落的一团沾着污秽的白米饭,塞到他嘴巴里。狱吏下边忿恨的叫骂让滑到男人嘴里的饭团卡住——一声“废物”准准地刺进他的心!
此时一夜辗转的田文镜已经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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