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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小蝶外传-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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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高兴的事吗?”脸孔朝下躺在软榻上的男人突然问她。
如玉脸一热,惊慌地停下按摩的动作,手指按住眉毛,却是迟了。这时,男人突然翻过身,坐了起来,夺过她的手,抓在掌心,用一种会令她脸红的声音开口:
“还有什么事不能对我说吗?”捏着她的手指放到他的胸口,眼睛不眨地盯着她,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如玉的脸烫得更厉害了。单纯的世界里好像只剩下眼前这么一个高大瘦削的男人。严格来说,还是一个长得很不错的男人。长久脱离情感的她或许真的需要这样一份安慰?然而,等到她回过神,手已经挣脱了他的拉扯。
难道他表达得还不够清楚吗?还是……给她服下的药过于猛烈,将原本她对他的感情也一并洗刷干净,而没有留下一点残余呢?喉结上下窜动的胤禛忽然觉得浑身燥热到了极致,想到她的过去,自然就想到了那个得到她的第一个男人,那显然是现在他无法再忍受的。难道她的拒绝会是源于对十四的记忆?不可能。重新看进那双湖水般的眼睛,捧住她尖尖的下巴,闭上眼,凑了过去。过去的那个她已经死了,彻彻底底地再也不存在了。眼前这个如玉就是只为他胤禛一个人存在的新生体!只专属他一人。强烈的独占欲深深锁定他,唤醒沉睡在身体里邪恶的种子,一点点萌芽。
然而,满腔的温存却没得到期待的回应。她竟推开了他!皱着眉,抚着被蹂躏过的红唇,那张脸更娇艳了!而她的神态却是抵触的。这点,有过经验的胤禛绝对看得出来。她不爱他。这个事实立即把所有粉红色的旖旎梦幻粉碎,激灵地如同在头顶浇上一盆冷水,让他浑身冰凉。
或许是他太着急了?对,一定是这样。是我太孟浪,太唐突了。失去记忆的她现在的脑袋根本就像个孩子,虽然稚嫩,却依旧秉承着原先倔强的性格。也就好比锻压宝剑一般,只知道一味强力捶打,怕是不能完全遂人意。熔炼成岩浆般的铁水才是可以被塑造的!转化为水的形态后,你要它弯就弯,要它直就直。女人也是一样。若说眼前的她意志坚、挺得似铁,那么我的期待就是把她融化!她也必须只能被我重塑。现在这样,不是已经进行到一半了么?我又何必性急呢?这么一想,焦躁的心才渐渐平复。
如玉盯着自己的手,感觉方才的动作只是出于一种本能。这是连记忆都没有的人仅剩的防御武器了。退后两步,正预备离开这间专门招待他的客房,身后传来道歉的声音。
爱新觉罗胤禛一边说着一边觉得蠕动飘荡在空气里的声音不是他自己发出的。平生第二次说对不起的人竟也是她。还记第一次说抱歉的那个晚上,桂花树的香气,夜的迷离,她珍珠般的泪滴,都是叫他刻骨铭心的。那次说对不起的原因是缘于没能阻止别人,就是太子,对她的强、暴,虽然被十四阻止了,但他的罪责仍不能逃避;而这次呢,眼下的道歉竟然是为了自己对她的占有企图?皱起眉,胤禛拒绝把自己与禽兽混为一谈。
化名为如玉的年小蝶听后一呆,没有回头,依旧笔直地往门口冲,却是被一边叹气一边走近的他阻拦住。呵呵,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胤禛想。说得真是一点不错哪。抓着她胳膊,努力控制自己后退两步,与她保持到安全的距离,“抱歉。”
“重复的话你已经说过。”毫无畏惧地抬起头闪亮亮地与他对视,叫他根本舍不得移开眼睛。或许这就是他真正爱慕她的终极原因?除了美色之外的某种东西。是这种反抗性吗,手指下滑,覆盖上娇嫩的手背,他微微轻叹,
“成天呆在这儿,想必厌烦了吧。碰巧有时间,我带你出去走走,可好?”说完,余光落在小凳上。
顺着他眼神,人皮面具呈现在如玉面前。吞了口口水,心扎得跟针刺一般。
女人终于顺着自己的心说话了。
“为什么?为什么必须让我一直戴着这副面具呢?非戴不可吗?还是说,如果不戴的话,真实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我就不能堂而皇之地存在呢?我的过去,我的曾经,到底是由些什么东西组成?你知道,你是必定知道的,不是吗?告诉我,回答我,我真的一刻也不能忍受了!”
说出这些话的她终于获得些许解脱。长久压抑戴着一副并不属于自己面孔生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基本上,失去记忆的她已经脱离了年小蝶身份的束缚,而完全进入到本身那个二十一世纪的楚小蝶的灵魂本质中去了。
孱弱被积累的压力才化作一时的勇气,爆发了出来。
胤禛什么都没说。看看窗外,漆黑一片。只有天空远处的一两颗星星在眨眼。半天回过头,才发现那双久久凝视他的眼依旧没有移开。“明天要跟我出去吗?”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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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正午,正是最热的时分,十三阿哥正躺在雍亲王府的客房里一边吩咐下人扇着芭蕉扇,一边斜躺在床榻上眯着眼回想与他那头小鹿幽会的场景,情致激昂之处不禁微微晃动了两下翘着二郎腿的脚尖,浑身沾沾自喜。正美着,却被突然闯入的太子给吓着了。
“十三弟,你可要救我!”张口就嚷救命的胤礽脸色慌张,手舞足蹈,头发也近乎披散着,仿佛遇到了什么大事。
胤祥情知不妙,急忙赶走了下人,亲自端来一杯冰镇菊花茶,好细细盘问。
“太子何事慌张?”奉完茶,他依旧行礼,却被胤礽抬手阻止住,“嗐,都这时候了,还讲究这些虚礼!”
十三细细咀嚼他的话,眼珠子转动,瞟着对方的脸色,慢慢有了主意。仰头突然大笑一声,“二哥白天里就拿我们寻开心,这里又不是香轩阁,更不是万花楼,怎么,这天还没黑,你就腻歪起来了?没的拿我戏耍?”
胤礽被他又阴又柔的怪腔调一堵,更是着急,脸涨得通红,五官扭曲成一团。猛地推过那碗花茶,发了脾气,“戏耍?十三弟,我再怎么浑,怎么还会有心情在这时候同你玩笑?”
又是这时候?出了什么事?十三几乎立即就要这么问了,但却及时收在了口边。四哥不在,我可要给他把好了门户。不仅仅是这雍亲王府邸的大门。
胤礽见他低头不吭声,急得已经坐不住了,像椅子烫人似的一下跳起,冲过来一把握住十三的手,动情道:“好兄弟,哥哥求你,可一定要给我想个法子啊!哥哥这次可真是要度鬼门关了!”
“怎么会?”听到这里,十三依旧打着哈哈,“二哥未免太杞人忧天,太子是您尊贵的称号。直白说,天下以后都是您的,没的快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呸呸呸。”
四十多岁的太子再也等不及,斩钉截铁地双手拉紧他,眼神呆滞,“新疆和田那边出事了……是矿难……死了人……”
什么?十三慢慢抽出手,不可置信地盯着男人,后背发冷地疑问:“这事儿不是已经结了吗?”
胤礽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知道他指的是分别安置好英禄和豪尔泰家人和善后的事。低下头,舔舔嘴,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接着慢慢摇头。
十三一看他这副样子,立刻急了。一把抓住他肘部,“怎么又陷进去了?你不是脱身了吗?我和四哥东拼西凑好不容易填制完新疆和田古玉这边遗留在朝廷账面上的亏空,整整……那么多银两……你……你都不记得了?”
胤礽汗如雨下,已经顾不得擦了,颤抖着嗓子,像溺水者抓浮木般抓着胤祥,“是,是,我都知道,你们帮我,可……可我亏空的不止这么多,我欠的窟窿必须还上哪……”
“你还欠什么了?乖乖,我说你这府里怎么来的这么多花销,盖得起这么奢华的新园子,你……你这是拿着朝廷的银子私落腰囊哪!朝廷近来几乎没什么重大的钱财事项,除了……”停顿下来,对着太子羞赧垂低的模样,忽然尖叫,
“江南那批赈灾款……老天……你……你真的……二哥,你疯啦,这要给皇阿玛知道……”
“别往下说了。事情不是还没到那步吗,要到了我还来找你们干嘛?啧啧,真是的,偏偏节骨眼上老四不在,这事我不是只有找你商量了吗?”
“等等,你先让我弄清楚。你……”刚要开口的十三机警地走到窗边,看看四周,关上窗,又走到太子对面,扶着他重新坐下,“你挪用了江南赈灾银两,接着到了还的时候又填补不上,只好又重新启用和田那边的玉石工事,私挖了矿石,想用拆东墙补西墙的方法来暂时向上对付过去这件事,粉饰好这个窟窿,是也不是?”
胤礽点头。
空洞的眼盯着前方的门,仿佛好像随时会从门缝里冒出一个威武的鬼魅把他带走似地。
张开嘴,喃喃叙述:“是的,就像你说的。拆了补,补了拆。可我也是没办法哪。手边进账最大,赚钱最稳的就是和田玉矿石这笔,你叫我又能怎么办?”
忍下心头一股恶气,胤祥按捺住性子继续问:“何时出的矿难?丢了多少条性命?你知道,若是数目不太多,或许还容易隐瞒一阵,毕竟,处理这事儿的种种渠道我是熟悉的……”停下,看了看太子紧闭嘴巴的模样,继续追问:“你倒是给句实话,私自挖掘矿石这事容易处置,但人命关天,死了人的事可就不是我能全部兜揽住的了。多少?十个,还是二十个?”
胤礽接连摇头。颤抖着竖起三根手指。
十三舒了口气,“三十条人命,确实不少,不过,我看,也不是没有办法……”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是三百!整整三百条性命!还……还不包括找不到的尸体!”
什么?十三完全呆掉。脑袋里一片混乱,什么也想不出来。尽力安抚劝慰走太子后,急忙派下人找来李卫,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立即叫他动身。
直到听到马蹄声,心里的担忧也没有减少一分。以至于脖子被熟悉的小手搂住都没能及时意识到,耳畔传来情人诱人的呼吸,“怎么啦,怎么又不高兴了?”方濯莲亲密地捏住他鬓角的一小撮细发咬在嘴里。
、CHAP67 面具
本该直冲目的地的十四主仆二人偏偏兜了一个圈,绕道借宿在京城北郊附近的一个小集市上。岳暮秋简直摸不准主子的想法了。疑惑不定,又不敢主动询问,一整天都处在惶恐不安当中,生怕这位暂时卸下西北大将军王的阿哥生出什么多余的事端来。
晚饭时,这种不安已被敏感的胤祯完全把握住,并主动解释。“人有时就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明明答案就在眼前,却产生出望而却步的念头而再三犹豫。我现在就是这样……”舔舔嘴边的酒水,又喝了几杯,才说,
“不过,人这一辈子,能这样全然不顾地去爱,毕竟也是件痛快的事。小岳子,你说是吗?”
原本想用“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之类的话来宽慰他的岳暮秋只得打消了原来的念头,默默咀嚼着他那“痛快”的滋味,不由觉得主子得到的“痛”要比“快”要多得多。这么想着,不由有些嫉妒起那个女人来,如果她还作为一个活着的人的话。
简陋的旅社内,胤祯握着酒杯抬起头,目光虽然在看一条条木板拼接起来的有些发霉的天花板,但心思早不在这里。他回忆起清明前一天老四在那坟前的反应,越想越可疑。突然“啪”地一声一巴掌拍在并不结实的小桌几上,震裂了桌面的一角。
闻声寻来的店小二正要不知天高地厚地戳着肇事者鼻梁骨叫骂,却在独眼参军掏出的白花花银锭面前乖乖闭了嘴巴。
胤祯兴奋得顾不上多看外人一眼,双手抱住对面的侍从,欢呼高叫。“她一定没死,必定没死!小岳子,我准没猜错。你听我说,我说给你听。”突然看到对方有些痛苦的表情,才惊觉自己力道的霸道,不禁连连抱歉,为自己一时的忘情而赔礼。
的确是这样,凡事只要一沾上年姑娘,你就什么都忘啦。岳暮秋抖动被抓得生疼的胳膊肘,心里这么说。
“小岳子,你仔细回想一下,清明那天老四的反应……异常的平静,对不?虽然他外表一直就表现得那样惹人讨厌的深沉,但是我不相信对于自己心爱的女人,他也能完全控制得住,绷得住一张冷脸,从头到尾得没掉过一次眼泪。你也看到啦,年羹尧都哭得像什么样似地,我就不相信,老四会没有一丝伤心。也不是说要他哭得死去活来,像死了亲……呸,像死了谁似的,但心底真实的悲伤总会被人感觉到啊,你说是不是?但那天,在他身上,我就一点也没感觉到哀悼惋惜的情意。还有,当我扬言要扒开坟墓的时候,他那张脸都变了,那么紧张,这又不是做贼心虚又是什么?所以啦……”
突然,十四停下,盯着窗外,什么也不说了。
岳暮秋好奇地沿着他的视线往外看,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人流并不繁多的小道上,一男一女靠近的身影正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尤其是那男的,从背影上看,若是再年轻些,就几乎和主子从背后看是一模一样了。
“是……”
面对侍从的惊奇,十四板着脸制止住他后边的话。好像镇定下来。至少在外表看来是这样。白里透红叫女儿家看来就会脸红的脸庞上的五官自然舒展开,眉宇间尽是从容。暗赞他一派帝王气概的小岳子却不知道他胸腔里的那颗心早就突破了平常的标准,狂跳激昂了。
会是她吗?从背影看应该没错……十四忽然又觉得慌了,一种期待即将被揭晓前的忐忑迅速控制了他。紧接着,细小的颤栗布满全身每一寸肌肤,昏迷在百味楼那张长椅上诱人身体浮现在眼前。颤动眼皮,手指挥舞,才挥开昔日的幻影。这种即将到手复又失去的痛楚真是再强烈不过了。
很好。他看着那个女人的背影对眼下的情况下了结论。一年的时间改变了他曾经弱势的地位,他不再是那个容易掉进“斗智不斗力”陷阱中的莽撞青年了。军营的生活改变了他很多。塞外的风霜和艰苦使学会了皇宫里学不到的东西。磨砺得他愈发成熟了。当然,换做他身旁的另一个男人,恐怕不会得出这样乐观的结论。
“十四爷,该怎么办?”眼见目标男女越走越远,小岳子不由有些急了。
“哼,”胤祯冷哼一声,按住腰间佩剑,猛地站起身,就要往外冲,连忙被岳暮秋拦下来了,嗔怪道:“这又不是带兵打仗,你……你着什么急啊?”成了亲的他虽说不属于经验老手,但也毕竟是过来人,比起相当愣头青的主子,自然处事圆润得多。
十四被他这么一说,不禁脸红。僵硬得挺着脊背,愣在桌几和板凳之间的缝隙里,脖子也跟着涨红,“这档口,你还取笑我?”
小岳子连忙说不敢,绕着弯得吐露出跟踪观察的处置态度。
胤祯拍腿大骂,“要爷当老四的跟屁虫?门儿都没有。”
“可这毕竟是个万全的计策,爷,你只单方面认定那个……女人就是你要找的,但,但若我们冒冒失失地冲过去,瞅准了人家的脸,却才发现压根不认识,这搁在别人那儿还好交待,但这同时冒犯的可还是四阿哥,毕竟,这属于人家的家事,说到底,是不该我们过问的……再者……”
“再者,老四本来就和我关系不好,现如今见我得了个大将军的位置,难保不在皇阿玛和额娘面前借此事继续发挥,百般诋毁我,是不?”率性之后的十四并不笨,很快恢复了清醒。垂下眼皮,握住方才桌角被裂断的那块,眼光变得凶狠,
“小岳子,咱们这事先讲好,若不是,我们走。戎马疆场,马革裹尸,即使战死,倒也并不枉然;但……若真的叫我给寻着了,小岳子……你可不准阻止我……”
“不能阻止您什么?”忠心的侍从结结巴巴地问。
“带走她。”斩钉截铁说完这三个字,男人快速走出旅店,寻着前边的身影,迅速跻身在人群中。
旅店内的小岳子咬牙又跺脚,又恨又爱,忙不迭地付了帐,跑着追随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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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气息遍地洒满。落英缤纷铺在地面上的花瓣,柔软半倚着身体荡漾在水波中的柳枝,欢呼跳跃在枝头啄着香嫩小树芽的鸟雀儿,都好像这个季节的使者。或娇艳,或随性,或调皮。真真把盎然生趣的大自然时机表现得不露痕迹。
桃花谢了,经历连续几场大雨,新绿的嫩叶已代替了原先粉红旖旎身姿的位置,扑张开小小的身体,鼓着劲开始生长了。站在桃树下的一个小和尚默默抚着树干,忽然想到了酸秀才教给自己的那首诗。在念了临了一句“桃花依旧笑春风”之后,不禁出神掉进自己的思索中。
“觉空。又偷懒了?”身旁一个脑袋光秃秃的师兄爱怜地拍了拍他脑袋,拾起倒在桃树下的大扫帚,扫起周围的花瓣树叶来。
小和尚惊觉地回过头,正午的阳光恰好照射到背后寺院的牌匾上,让那发出琉璃光芒的三个大字更显庄严宝相。
法华寺。京城附近香火最最旺盛的寺庙。别说初一十五,观音生日,如来寿辰,就是在今天这个什么也不是的日子,过了中午,还有不少前来进香的善男信女。年轻的,女的清一色求姻缘,男的求前程,求高中,求家产;年老的,无论男女,都是以求家宅平安,多子多福的了。
寺庙里总是这么多人,被众人哄抬得法力无边的那个坐在佛龛上巍峨不动的泥雕塑真的那么灵验吗?
十岁的觉空咬咬嘴巴,不太能肯定。据他观察,被敬拜的菩萨的圣水就忘了洒到一个连生五个女儿卖了其中四个只为生一个男孩儿的穷苦妇人头上,同时被遗忘的还有一位虔诚的老大娘。她的恳求不同常人,只是希望菩萨能够保佑她生病的小孙子能早日康复,但是,一个月后,她再来时,就穿了素服。佛祖真能显灵吗?撇撇嘴,觉空又想到他的沉痛往事,不由恨得牙咬得呲呲直响。
正气愤着,冷不丁耳朵被人在身后一把抓起。“小家伙,又在发狠啦?有你这样的出家人吗?”不用回头,光闻着来人身上那股子酸味,觉空就知道是谁了。回过身,收回愤恨的脸色,看着田文镜,笑嘻嘻地问:“今儿怎么有空来看我,不用陪你的美人学生啦?”
皱着眉,酸秀才一个爆栗敲在他光溜溜的脑门上。笑骂:“小和尚胆子不小,出了家还敢和人说女人,再说,瞧我不告诉你们主持觉明大师去!”说完,脸色一暗,怏怏不乐的情绪表露出来。
觉空瞅着不对劲,关心地追问了句怎么回事,却被田文镜一句小孩儿不问大人的事的话给堵了回去。弄得他小脸憋屈得通红。“又是拿这套来敷衍我。对,小孩,我是小孩儿,但别忘了,有朝一日,我也会长大,变得和你们一样,到时,我看你这个借口还有没有用?”
安慰性地给了他一个笑容。酸秀才心里想的却是眼前这个剃了发受了戒的李灿英恐怕没有再入红尘的机会了。而这,也是四爷和方不染以及他为了保全这个小生命共同谋划出的计策。英禄的事顺藤摸瓜已经祸延到了豪尔泰,多大的风浪都有继续变化的可能。李灿英与此事紧密而攸关的干系如果不借由空门这个看似清静无为的方外之地消减,怕是再也找不到更好的藏身之所来掩护他了。更何况,这样做的好处也封住了八爷那边挑衅骚动的态势,自从伴随着小灿英离开八爷那个地狱般的牢房之后,保护小灿英的心没有人比田文镜更强烈了。这种掺杂着友情和亲情的混合体,让他仍然一片纯净的心感觉到异乎寻常的崇高,并为了守卫这份圣洁感而任劳任怨。
这么想着,又想到那个救他们走出牢房的少女,想到她经由自己褪去青涩喘息在身边的模样,一颗心不禁又是荡漾又是担忧。为享尽温柔而心潮起伏,又为了她的不知所踪而忧虑。最后明确了完全迥异于平常男子处理此类春风一度的艳遇事件后的态度,下了发誓要找到她并对之负责的决心。神态才渐渐安详。
望着田文镜,接过他带来的食盒,蜷曲在寺庙侧边乱草丛中痛快大吃的小和尚,虽然有些好奇他此时脑中的想法,但满嘴的食物已经令他开不了口了。填充李灿英五脏庙的还不仅仅是香喷喷的美食,还有四爷对他许下的承诺。英禄必定是要受到国法制裁的。一想到这句话,光秃秃的脑门顶上还不习惯的清凉就多多少少能感受到些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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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郊的春天也是动人的。虽不似京城的热闹繁华,处处细微之处透露出些小家子气,但所有眼前的一切已经够叫化名为如玉的年小蝶应接不暇的了。
真正的春天来了。且不说那些或红或粉娇滴滴的花儿,光是各色各样的叶子就令她欣喜若狂了。柳树最典型,也是这个季节的代表。告别了被二月春风剪刀刚修裁后的细嫩,微微伸展的叶片大了一圈,也可爱了一圈,应和着风,旋转、摇摆,摇曳生姿;散落零星在街道两旁的香樟树顶着头顶的炽热,铺展炫耀着一身绯红翠绿的衣衫,新冒出来的嫩芽染着绛红的脸蛋,藏在兄弟姐妹的胳膊肩膀间,只在彼此嬉笑时才露出脑袋;正前方的榆树更是惹人爱,透着生机的叶子一瓣一瓣点缀在黝黑粗壮的枝干间,好像躲着迷藏机灵无比的小顽皮,只在一阵大风后,才在路人的头发、脖子间显露出原型。
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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