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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楼秘史:媚心计-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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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清笛笑开,付了银子,在街市上又买了把折扇。手腕轻转折扇,果真一位风雅公子。

玄宸忍不住笑,“中原的士子就是有趣,即便这般严冬,也要手上转着把折扇。用得到么?”

“挡太阳,不行么?”清笛瞪他,“若遇见坏人,也可聊做防身。”

清笛说着将折扇前伸,横打玄宸颈项。力道虽然不足,不过招式倒是相当犀利。清笛幼时偷看爹爹练剑,虽然没学会,不过一招半式的还是记得住。

玄宸大笑没躲,只是轻轻握住清笛手腕,“回了霸州,果然见你开颜。怜儿,我会记着,来日不论草原上有多忙,也一定找了时间,陪你回中原来。哪怕就呆上一两日,也能让你开心。”

“好。”清笛含笑垂首,却从他掌心抽出手来,只转头望人来人往的街市,“人间看见咱们两个男人家牵着手,怕是要当我是南风馆的小倌儿了。”

“那我便与人说,我才是你的小倌儿。郎君,你这样可自在些?”玄宸笑着附在清笛耳畔。

冬风寒凉,他的口气却温热扑来。清笛一笑转身。幸亏此时是夜里,有这夜色的保护。

“雪我们走吧,时辰已是不早。想来于大人也该到了。”

旧时楼阁,月下亭台。清笛走进怜香院,终究还是湿了眼睛。

外头的人,就算是时常来这里的人,也都会在青天白日底下指摘这里是腌臜肮脏地;可是此时对于她来说,却只是家。

“这位小爷的面相生,想来是头回来咱们院子?”一个婆子提着茶壶,跟在清笛后头招呼着。这婆子清笛看着也是眼生,想来当是后来才来的。

“婆婆说对了。”清笛反倒露出正常的羞涩姿态来,“这样大的院子,这么多的姑娘,我一来反倒心都慌了。”

“有的,有的。”那婆子乐得合不拢嘴。久在青楼里,连支应婆子也都是喜欢见这样青涩的男孩子,都最不齿那些花间老手,“小爷这身量气度,一看便知是哪家的贵公子,平素必是埋首于诗书,所以不曾来过咱们这里。”

“小爷啊,老奴说句孟浪的话儿,只有那不明白的人,才把咱们这里只当是风流地;实则风流之前,咱们这先是风雅。未见得每个来这里的客官都是来找姑娘,小爷回头看看这五座楼阁里头,多少个雅间儿只是被行商的客官雇来谈生意,喝杯酒、听听姑娘唱曲儿,这生意谈讲起来便也自在轻松许多,倒不都是锱铢必较了。”

清笛点头。这婆子虽不是院子里的老人儿,不过这话说得倒是的确明白。足见此时的掌院依旧教导有方。

支应婆子见清笛点头微笑,便得了信心,继续说,“还有就是书生雅士们聚会,仿效古时曲水流觞的典故,饮酒作词,墨迹未干便当即唤了姑娘调弦琴、执牙板,浅吟低唱,即席品评,文字称欢罢了。”

清笛转了眸子,正眼去望那婆子一眼,心中暗暗激赏。

支应婆子更笑,索性逞了胆子,“这些还不论,更有朝廷的官老爷们私服而来。虽然无论是从前的大宋,还是咱们此时的大周,朝廷都有明令,不许官员私自踏进院子来,只许官妓应招入官府陪宴;但是老爷们白日里处理公务已有多累,夜晚岂有不想出来松泛松泛的?”

“于是大人们便私服而来。那些有眼色的士子,但凡想走门路,或者拜门子的,便都知道来咱们这儿来见。所以咱们

这院子哪里只是那些不懂的人以为的只做皮肉生意?皮肉生意都是哪些私妓、暗门子才专做的。”

清笛含笑点头,“听婆婆这样说,我便也放心了。不瞒婆婆说,晚辈今晚是来碰碰运气,听说于大人夜晚时常来院子里?不知今晚于大人可来了?”

   
291、夜色如醉(第二更)

 谁料方才那还善言的支应婆子登时住了嘴,反倒转头上下打量清笛,“小爷定然听错了,于大人日夜忙于军务,怎么可能到咱们这院子来?”

清笛一皱眉,知道自己是心急失言了,便设法转圜,“听闻太子爷也晚晚都来,所谓上行下效,想来于大人也会……”

“小爷切莫说笑了。太子是太子,于大人是于大人。”

支应婆子面上露出警醒之色,“老奴还另有活计,这便向小爷告退了。小爷在院子里转转,稍后便回吧。这冬夜天寒地冻的,小爷的身子也是单薄,切莫受了风寒。”

支应婆子说着转头望楼阁里,“与小爷同来的那位爷,倒是轻松自在许多。小爷与那位爷一起多坐坐,自然便会适应了。”

清笛拱手目送支应婆子走,心里暗暗自责。

她心急了,忘了院子里从前的规矩。

于清风人如其名,向来清正廉明,从前来院子也都是微服而来,绝不让外人知晓。更何况于清风每回来院子,只为单独见湉娘。湉娘自然严令院子里所有人等,绝不许将于大人来院子里的事情给说出去。

有回湉娘身边负责上茶的小丫头,还不到十岁大,也是仰慕于大人,便没忍住私下里跟伙房的厨娘念叨了两句,被湉娘身边的婆子给听见,结果活活让湉娘命护院将那小丫头吊起来打。

那一夜,小丫头被吊在月色里的伶仃身影,印疼了院子里每个姑娘的心。没有客人的姑娘,都早早地关了窗,不忍心去看。

所以于大人会来院子的事情,实则是只有院子里的人才知道的秘密;清笛却忘了,竟然还主动跟支应婆婆打听,已是犯了院子里的大忌。

好在她扮成的小男孩儿很是青涩,方不会引起支应婆子的疑心。

清笛不敢再孟浪,连忙回到楼阁中去。冬日夜晚,楼阁里都落下暖帘,房间中炭气温暖。玄宸面上都染了暄红,醉意朦胧地饮下了身畔姑娘红酥手递过的黄藤酒。

清笛进来带进来一股子凉气,这才仿佛让玄宸清醒些,狭长的眸子勳醉轻挑,“贤弟可回来了。”说罢指着身旁的姑娘,“他躲了这么久,你们可不能放过他!”

几个姑娘宛如乳燕投林般奔过来,各自举着酒杯,“官人,可吃了奴家这杯酒。若不吃,奴家就着唇儿来喂!”

清笛惊得急忙喝酒,却也在衣香鬓影里悄然回首去瞪玄宸。她虽然也善饮酒,可今夜哪里可以因酒误事!更何况,若带了一身的酒气去见于大人,岂不是唐突!

玄宸却斜倚在靠枕上,径自捏着小酒盅,邪了眼睛望她们闹,“定要多伺候小爷吃几杯。凡吃成的,爷我重重有赏!”

笑闹了好一阵,清笛千万推着,终究还是被灌下三五杯酒去。动了些气,连笑带喘地伏在桌上轻轻咳嗽。

玄宸这才下了胡床,走过来,挨着她坐着,伸手轻轻为她拍着后背。挑了醉眼挥手,“你们且都退下,让小爷歇歇。”

几个姑娘得了赏,自然欢天喜地退去。内中倒有一两个极有不舍离去之意,走出门去还回首望来,显然是看中了这两位爷的人才相貌,恨不得同赴鸳帐的。

玄宸邪魅笑着,目送了她们走,这才叹了口气,轻轻拍着清笛后背,“只可惜我无福看你这般为我温柔言语、轻歌曼舞。”

“去。”清笛推开玄宸,颊边飞红,“你这人忒坏的心肠,明知道我冬日气喘,你还让她们灌我!你倒是安的什么心!“

“我安的什么心,娘子如何不懂?”

玄宸轻叹一声,将清笛拥入怀里,“重进这院子,我看见你纵然千般掩饰,可是眼睛始终是湿的。其实我也一样。”

“怜儿,当年时光全都明明历历都到眼前来。当年在这院子里,我苦苦思慕你,却不敢说,更不敢拥有。这份回忆便是最醇的酒,我都不用真的饮酒便已然醉了。醉里孟浪,娘子当不怪罪的,可是?”

清笛听得也是心都柔软下来,却只能摇头,“今晚我还要去见于大人。”

玄宸亲自给清笛斟酒,“北周的事,我不要你操心。凡此种种,我心中已有安排。我之所以不拦着你来,也只是希望你能一解思乡之情。来霸州,你只开怀便罢,其余的都交予我。”

“你究竟有何安排?”清笛眯起眼睛望他,“你又瞒着我什么!”

玄宸微笑,却轻轻摇头,“暂时不告诉你,只要你宽心便是。”

清笛轻轻叹了口气,垂下头去,望着眼前的酒杯,“……实则,我倒也是想见见于大人的。那些年我身在青楼,虽然身份卑微,但是于大人却始终以礼相待。当年如果不是于大人答应了妈妈的请求,亲自毁去了我的户籍,那么霸州百姓便会知道青楼里的清笛就是袁氏怜儿,那么我便也不会活下来……如此而论,于大人是我的救命恩人,宛如再造父母。”

清笛捏着酒盅,缓缓将杯中酒饮下,“我也,喜欢见于大人。于大人铁骨铮铮,清正廉明,看着于大人,我便仿佛看见了我爹……”

“怜儿,我明白。”玄宸轻轻握住清笛的手,“我当

年想尽办法劝降于大人,便也为此。即便北周和契丹都需要于清风这样的人才,但是他愚忠,所以可用的价值不大;可是我知道他对于你的意义,这才愿意让他活下来。”

清笛含泪望他,“只可惜,因为当年的霸州陷落、北周建立,想来于大人必然也是恨毒了你。纵然你留下他一条命,他怕也会用这条命来杀了你……”


292、回到当年(第三更)

“这世上想杀我的人自多着,我又何必格外在乎多了一个于清风?我自己的手足兄弟、姻亲都多年存着杀我的心,于清风本是敌人,所以更不足虑。”

玄宸说着执了清笛的手,一根一根手指都放在唇边,轻轻吻过,“更何况,想要杀我,倒是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我耶律雪宸,又岂是想杀便杀得成?”

“倘若给了我半点机会,我便反倒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身在契丹之时,身边耳目众多,玄宸倒是极少这般直白露出戾色。此时乍然见了,饶是清笛,都不由得轻轻一凛。倒仿似又回到当年,乍见他如玉的胸膛上,刺着那一头毛发贲张的狼头!

红灯如火,清笛面颊红了下,“吓死人了……”

所说言语都一如当年一般。

玄宸如何能忘当年的一言一语?双瞳登时碧色潋滟,一把便捉住了清笛的手,“你又说当年对我说过的话。我当年克制着,生怕惊着你;今日你倒让我怎么可能把持得住!”

酒已入心扉,清笛早已染了醉意,便索性逞了小性儿,转身儿伸手,一把便扯开了玄宸的衣襟!

青黢黢的狼头,映在绯红的灯光里。当年那如玉的少年胸膛,此时早已变作成熟男儿身。曾经平坦的狼头,此时越发贲张起伏,便将那狼头映得浮凸立体起来,仿佛眸凸嘴张,越发凶狂怖人!

清笛颊边越发热火灼烫,却还是挑了眼睛去瞟他,“缘何,凶狂成这样儿?又忘了自己的本分,还想跟我逞强?”

玄宸笑开,他身子里似兰似麝般的体味借着酒香越发灼热而来,包绕了清笛周身,“他是太过渴望你,又如何还藏得住骨子里的凶性儿?”

“它,要怎样?”

清笛咬了唇儿,伸手去抚他的胸膛。纹理紧绷、肌肉贲张,让清笛喘得越发急了。

知道自己这样孟浪,知道自己的身子已经到了何种地步——可是这一遭回来霸州,已然如梦。

所有汉人的心中,都想着叶落归根,原本她以为自己已经没有了这个机会,却着实没想到,在这生命的最后一段路上,依旧还有机会回来霸州。这便已经是一份叶落归根,已是一种心愿得偿。

就算这么去了,当也算再无遗憾。

便如当年离开霸州时所想,一座城本是空的,对于一座城的情感,原本都是源于在城中邂逅的人。她这回既有机会回来这座城,连带着自然依旧惦念当年的那份情。回到这座城的心愿得偿,她自然也想便将当年未能一逞的情,便也一柄得偿。

这样,即便再离开这座城,心却也不会再是空的了吧?

清笛起身径自扯了玄宸的手,“可愿意,随我去一个地方?”

玄宸一笑,带着醉意起身将清笛娇小的身子全都抱进怀里,“天涯海角,生死相随。”

冬日的夜晚格外宁静,院子里各处楼阁里的丝竹管弦之声都被厚厚的暖帘隔住,院子里伺候的人也都寻了机会躲去避寒。院子里的天地清幽无垠,两人沿着回廊携手向前,便似这偌大天地都只是独属于他们两个的。

再熟悉不过的路线,再确定不移的方向。清笛一步步走着,眼泪已经无声滑落。

实则是在赌,赌自己当年住过的院子,此时是否还在。还要赌,那院子即便也得以重建,是否已经住进了旁人去。

可是当眼前的一切从夜色里无声展开,清笛如何还能不静静哭泣?

一切都在,依旧旧日模样。

站在院子门口,清笛似乎都能看见当日,郭婆婆从院门进进出出;听得见院子角落的马厩里,黑丫又在低声地嘟囔着什么。

就连院子里那盏红灯依旧还挂在原地,灯光如火,照亮清幽冬夜,眼里身上都是披了温暖。

玄宸握紧了清笛的手指,轻轻推开院门。门内一片宁静,没有一丝声响。显然并无人居住。

踏上门阶,推开了房门,一股夜风吹入房中,撩动房中珠帘。珠子轻撞,叮咚如流泉,轻灵灵落入清笛耳鼓。

不光这院子,不光这屋子,即便这珠帘,甚至珠子撞击发出的清泠之声,仿佛一如昨日。

清笛走过去,轻抚珠帘,泪珠落得更急,“雪,你有没有问过,这院子里如今的掌院是谁?”

玄宸摇头,“何须再问?”

清笛再也按捺不住,哭着扑进玄宸的怀里,“真的可能么,真的?”

“回杭州的那三年,我也拜托凤熙帮我打听妈妈的下落,却遍寻不见。我以为妈妈极有可能是在霸州城破的那个晚上罹难……便从此不敢再追问,以免失望。却哪里想得到,哪里想得到……”

也只有湉娘,才能一一记得清当年院子里各处的模样。也只有湉娘,才会在重建院子之后,让院子里各处依旧与从前一般模样。

也只有湉娘,才会明知道她已经不在院子里,却依旧将她的院子重新建好,而且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依旧还是从前无二!

湉娘虽然手腕强硬,但是却在清笛的心中已经是另一位母亲。霸州城破那一年的生离死别,清笛以为又失去

了一位母亲,却真的没敢想到,一切的一切还都有机会回到从前。一切仿佛都没改变。

“我要去见妈妈,我要去给她行礼。”她真笨,竟然直到此时才想到。原本看见那支应婆婆说到于大人时那紧张的情形,便该猜想到才是。于大人再来怜香院,也必定依旧是为了妈妈而来。她真笨,她怎么会没想到?

玄宸点头,“自然要去的。可是不要在今晚。今晚于大人怕是在。”

“我也不想今晚去的。”清笛含泪高高仰头,望住玄宸的眼睛,“小狼崽子,随我,回了当年吧……”


293、烟笼寒水(更1)

怜香院,掌院湉娘的院子,灯光寂寞。只有湉娘身边最体己的丫头才在伺候在廊檐下。这样寒冷的冬夜,廊檐下纵然拢着炭盆,可是终究夜风寒凉,好容易聚起的一点暖意,极快便随风散了。

几个丫头多少也怠惰了些,却不能不在寒冷里用力精神着,以备掌院呼唤。

正在这个当儿,房间里忽然“啪嚓”一声,似是瓷器碎了。几个丫头赶紧醒醒神儿,掀开帘子走进去。房间的青砖地上,摊着一片瓷器碎片;酒水倒是快速地渗进了砖里头去,不过湿印子还在地上留着。

丫头也没敢抬头,赶紧走过去收拾瓷器碎片。原是酒壶被掷到地上来,整壶的酒都是洒了。

“你们都下去。”湉娘的嗓音冷冽传来,“我没叫你们,你们就谁都不准进来。这点规矩,竟然忘了?”

几个丫头惊得赶紧跪倒在地,“奴婢们是,是听见屋子里头碎了东西,这才赶紧进来收拾。”

“碎了东西不要紧,要紧的是我叫你们了么?”湉娘嗓音越发凛冽,“都出去!不经我的传叫,你们谁都不许进来!”

丫头们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不过转身时候的视线里约略看见于大人似乎醉了,歪倒在桌上。

丫头们下去,湉娘叹口气,用帕子裹了手,亲自去收拾一地的碎瓷片。口里温软劝着,“大人,妾身明白你心里的苦楚。纵然大人的心还是宋臣,心心念念都想将北周的土地都还了给大宋,可是大宋的那些朝臣却是怎么看的?”

“他们依旧还是将大人您与张昌兴和契丹的韩志古相提并论,说你们都是,都是……”湉娘都说不下去了。

她派去到汴京的人回来,一五一十说了汴京的情形。说满城人都唾骂于大人,那情形堪比当年霸州人都唾骂袁承道一般。甚而至于,大宋朝廷对于于清风的嫉恨,甚至要超过张阁老去。

北周的皇帝此时是张阁老,于大人不过只是个臣子,可是大宋的那些士大夫们却认定,于大人的罪比张阁老还要严重。甚至将当年霸州城破的罪过开始归咎在于清风头上,说是他引契丹入城,身为知州胆敢不以死谢罪!

听了这些话,即便是以于清风之为人谨慎,又哪里还能压得住火气,饮酒便醉了。

“大宋……哈哈!”于清风伏在桌上大笑,也顾不得洒了的酒染了衣袖,“这时代,奸佞可以当道,叛臣可以坐上龙座,却独独容不得忠臣活着!如今想想,本官当年忍辱负重活下来,竟是为了什么?此时看来,都是一场虚妄!”

“大人……”湉娘也难过地扶住于清风的肩头,“古往今来,多少忠臣良将,清命之树立都不是在生的时候;有的甚至要死后百年方得正名。”

湉娘说着,也难过地摇头,“便如袁大人,死后这么多年,依旧还是背着骂名。不是他们自己做错了什么,而是上至朝廷、下至百姓,都真的不敢相信他们这样做是真的为国为民,而不是为了贪图个人的小利;就因为他们的所为超出了凡人的想象,所以便被认定是不可能的。”

“只有时光能证明一切。大人,您当年选择活下来,相信定然也想到过此例。大人既然当日都有勇气活下来,又如何没有勇气再打熬下来?”

于清风这才转了头,眯着醉眼望向湉娘,“湉娘,听你言语,本官总觉汗颜。身为朝廷命官,本官的见识却比不上你。每每愚钝了的时候,总归要经你一言点醒。湉娘,这几年如果没有你,本官真是早就放弃了。”

“大人,人在困厄里,原本就应该彼此扶持。没有谁人,能独自打熬过来。”湉娘轻轻为于清风揉着额头,“妾身也遗憾身为女子,不能上马保家卫国。可是就算不能冲杀战场,却一定还有机会以其他的方式报国。”

“大人,请您千万要放宽了心,千万不要为眼前的困阻所难。也许就算此生不能正名,相信身后定然会有这一天。这条命原本早就该死的,如今多活一天便能多办一些事,倒也比那般慨然一死,更加值得。”

“湉娘,你说得对。”于清风用力振作精神,眼中重现清明,“我也是难过,每每来院子里,总是能撞见张煜琪那个畜生。”

“虽然霸州此时已是北周天下,张煜琪糟害的是自己的天下,可是霸州的百姓何辜!有这样个太子,霸州百姓哪个还敢寄望明天?”

“张昌兴虽然奸诈,但是他毕竟身为阁老多年,懂得治国之道,这几年北周倒也一步一步走上些正轨;可是张昌兴毕竟年纪大了,他还能活几年?倘若几年后张煜琪继位,霸州怕是又要乱了!”

于清风咬牙转头望外头天阙的方向,藏不住目中恨意,“院子里的楼阁,他也要改名‘天阙’。难道他真想日后登基了,也将这里当做他的行宫!”

“每每见他,我便真想手刃了他,替霸州百姓除了这个噩梦!然后率领整个北周重新回归大宋,让咱们幽云十六州回归正朔!”

“大人说的是。”湉娘的目光也冷硬下来,“张煜琪原本该死。他来我这院子,原本是青楼,可是他竟然也都老的少的都不放过!简直……北周若落入张煜琪手中,只能是百姓涂炭。怕是还未必

比得上契丹人在时。”

“只是大人想要杀张煜琪,又何必自己动手?”湉娘面上轻轻笼上一层微笑。

于清风一怔,“湉娘,你的意思是……?”

   294、琵琶催发(更2)

“大人,妾身的意思是,北周从来不是独立的北周,至少目下不是。”

“北周的建立,是契丹六皇子的推动;即便今日北周行政,六皇子并不过多干预,只是这天下谁不知道,张昌兴不过只是契丹的儿皇帝。倘若有人想要攻打北周,总归要看着点契丹的面色。”

“只要北周与契丹之间纽带还在,那么即便大人您想要带着北周回归大宋,大宋真的也未必敢收留。毕竟咱们大宋还忌惮着契丹。”

“所以按着妾身的意思,不如借着张煜琪这颗棋子来拆断了北周与契丹之间的纽带……”湉娘一笑,垂眸望于大人,“正如大人派人在草原防火、下毒,实则也是想让契丹认定是北周想要脱离他们的控制,从而挑起契丹与北周之间的矛盾。”

“只有彻底拆断了北周与契丹的纽带,咱们这些被延宕在北周的人,才有可能重归大宋啊……”湉娘深深叹了口气,“所以大人切莫急着动手,张煜琪早晚该死,不如等着契丹人杀了他!”

于清风一震,面上却也缓缓露出笑意来,“好湉娘,你的意思,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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