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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福音-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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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他俩见面了。她站在大厦旁边光线不亮的地方等他,他驾驶雷诺轿车夹接她。
“辛苦了,你还没有习惯飞机上的乘务工作,大概很忙吧?”
他安慰她,其实她的精神状态还算饱满。刚下班的兴奋和疲劳浮现在她皮肤细腻的脸上,她身上的藏青色制服还是崭新的。
由于已经拒绝托鲁培库的要求,她以为那个话题已经结束。爽朗地说:“托鲁培库先生,我搬家了,不和婶婶在一起住了。”
“为什么?”他一边驾车一边问。
“如果继续在婶婶家住,我觉得过意不去。过去多亏婶婶照顾。现在做这样的工作,我当然想一个人住。我没跟你说就租了房子。”
“在哪里?”
“离教堂不远,等一下我会把地址告诉你的。’她兴高采烈地说,“我离开婶婶家在外租房子其中还有原因,你大概明白吧?”
“什么?”
“习为可以自由自在地与你相会。住婶婶家随便外出总有顾虑,现在是一个人住就没什么约束了。”
这意思,托鲁培库明白了。即便常常在外面过夜也是自由的。她微笑着注视着他的侧面。
车行驶相当一段路程后,在一处寂静的地方停了下来,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周围是黑压压的树林,这里已经远离闹市区,美丽的住宅灯火似乎飞到了非常遥远的地方。
路上其他车辆不停地擦肩而过。但是,所有驶过这里的车辆都没有注意这辆熄了车灯悄悄停在路边的雷诺轿车。
他抱着她,觉得全身热血拂腾,不由自主地把她抱得更紧。她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尽管来来往往的车辆灯光不时照亮他俩,然而他全然不顾这些。
“不行,托鲁培库。”她轻声叫嚷,但是他无法控制自己,一枚一枚地解开她衣服的纽扣。她的脖子被牢牢地搂在他另一只手臂里,无法反抗。她的声音在他的手臂里变成了低沉的吼声。
“讨厌!托鲁培库。”她一边说一边整理身上的衣服。她终于获得了自由,弯下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帽子。“不过,没关系!我呀,也很想见到你。”她撒娇似地说。他又把她抱在怀里,但是这一回很平静,因为激情已经过去。
“没被别人看见吧?”她担心地环视周围。
“托鲁培库,我想和你一起生活。哎,难道就没有在一起生活的办法?”
“我也想和你—起生活!但是就我现在的工作来说,不能那么做。”他吻着她的脖子有气无力地说。
“我懂,托鲁培库,可我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即便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也行,我确实是想在你的身边跟你一起生活,照顾你。哎,托鲁培库,我没有说立刻,请你考虑一下!”
“喂,我会考虑的。听我说,世津子,能和你在一起生活是最幸福的!这世上我只爱你。”他说到这里又紧紧地抱住她,在她耳边不停地说着悄悄话,“哎,世津子,能让我提一个无理要求吗?”
“什么要求?”她认真地问。
“别生气,就是上次要求你的。”
“上次?”
“你忘啦?就是我堂兄求你的事。世津子,我也求你了。你就听我这一回好吗?只要你答应了,不管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求你了!世津子。”
“托鲁培库,你那堂兄给了你什么样的恩情?”她的声音近似叫嚷,语气严厉。
“世津子,你别发火!他有恩于我。”
“你上次说我进EAAL航空公司是他帮的忙。那好,如果真是那样,我可以辞去空姐工作。哎,托鲁培库,我不知道他给了你什么样的恩情,但是你别忘记,你是为上帝工作,你不能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恶魔。托鲁培库,你不是一直对我说要拿出勇气来吗!你说,耶稣一直在苦难路上行走,因为始终有勇气。听我说,托鲁培库,我会做昧良心的事吗?‘从香港携带毒品’,我即便只是听那几个字,就毛骨悚然。我不是说被抓住时怎么办,而是说那种行为非常可耻。哎,托鲁培库,请你和你的堂兄断绝来往,我帮你鼓起勇气。”
“世津子,你如果不同意,我会身败名裂。”
但是她并不明白他说这话的真正意思,仅把它当作一般意思理解:“听我说,托鲁培库,别说那种没志气的话!身败名裂什么的,是不会轻易发生的。走正路是不会身败名裂的!上帝是伟大的。这句话不是你经常对我说的吗?!这句话,我也不知道听你说过多少遍了。托鲁培库,希望你真正拒绝你堂兄的诱惑。如果仅仅是因为他帮助我进了这家航空公司的恩情,那我可以辞职。其实,我一开始就觉得蹊跷,我那么差的英语水平却那么轻松地被竞争如此激烈的航空公司录用。我一直在琢磨,那究竟是什么原因?没想到你的堂兄还真了不得,居然能打通那样的关节把我送进航空公司。真不简单!他是什么职业?”
他没有吱声,手指插入自己的头发,脸伏在她的膝盖上。
她用手温柔地抚摩他的头发:“你不说也没关系,因为是你的堂兄,跟我无关:不过,托鲁培库,请听清楚我说的话!我已经正式柜绝你堂兄的无耻要求!无论什么情况,我都不会答应!我这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世津子说完,托鲁培库像野鲁那样发出吼叫声。

“你可是糊涂到了极点,那可不是开玩笑哟!托鲁培库先生,我上次刚对你说过,我想你应该不会忘记。世津子小姐已经知道我们的秘密。你应该作出判断,单凭她拒绝我们就应该让步吗?!我问你,你打算怎么办?你说过,你保证说服她。哎,哎,是这样的吧?我没有瞎说一气吧?你因为担保了,所以我才委托你的。好了,听我说,托鲁培库先生,不管怎么说,现在已经晚了,你已经把我们的秘密告诉她了,她也肯定知道我们在背后操纵教会的会计事务。”
“不,朗卡斯特先生,她没有察觉到,按理说她不会知道。”他摊开双手拼命辩解。
“哼,你太小看她了。你那么说了,不管谁都能察觉!我应该是这样托你的,我们需要从香港径直飞往东京的‘鸽子’。除毒品以外,我们还要从上海和澳门运送所有货物,例如钟表和贵金属也是这样,同时从事黑市交易。这是你早就赞成的计划。你的前辈已经赚了许多钱。”
“朗卡斯特先生,请别往下说了!”
“原来你都清楚。可为了进一步把这样的货物安全地运到这里,‘鸽子’是必需的。只要你的世津子在香港飞往东京的航班上工作,我们就可以预测货物能否安全运到这里。因此为了让你的世津子成为空姐,我绞尽了脑汁。说得不客气一点,托鲁培库先生,靠你们这些神父办不了大事的。在该国驻日本大使馆里也有我的朋友,为了帮你女友的忙也费了很大周折。在你面前提起你女友进航空公司的经过,我也是不得已。然而,她可不是什么才女,凭自己本事考进去的。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你才垂头丧气地出现在我的房间里。告诉你,我也无能为力,尤其这是我们已经决定的事情,要知道我们的道规是很严厉的。托鲁培库先生,它凑巧与你们教会的戒律一样严厉。如果我有说得过重的地方,请原谅!但是我们铁一般的纪律,也许比教会的戒律还要残酷。”
“那怎么办?”
“怎么办?那也是不得已的。既然这样,保卫我们的组织是头等大事,为了不使组织解体,请你让已经知道秘密的世津子从地球上消失!如果你觉得你办不到,那也无妨。在你眼里,你也许觉得世津子可爱。那好,就让我说说你的情况吧!你和世津子的交往已发展到性爱关系。光凭这,你就会被教会开除吧?!不只是开除,你还有秘密!因为你不是按正规手续进入日本的。尽管现在你是办了正规手续,但那是因为我的帮助。你的护照上写的入境时间是一九五六年,可事实上是一九五○年,说得确切一点,你是秘密入境,而帮助你补办正规入境手续的我,是因为受戈鲁基神父的委托,是因为想让教会赚更多的钱。你从神校毕业后一来到教堂就提升为会计的事情也是当时决走的。我们所做的一切,说到底都是秘密进行,绝对不能向外人泄露,哪怕一点点也不行。如果世津子说出去,所有一切都将付诸东流。巴奇里奥教会在日本传教的光辉事业也必将毁于一旦。至于我这种人吗,生存的办法多的是。棘手的是,在日本的巴奇里奥教会将就此消失。”
“朗卡斯特失生,世津子不是那样的快嘴女人,我也会守口如瓶。”
“别过高估计!托鲁培库先生。”朗卡斯特嘲笑说,“但是,麻烦的是我们铁一般的纪律,绝对不允许相信别人。假设你和世津子感情破裂,哎!你脸上的表情似乎想说,你俩的感情绝对不会破裂是吧?告诉你,爱情是最脆弱的。完全可以想像世津子会背叛你。到那时她如果把秘密全说出去,我们只能坐以待毙,举手进班房。”
朗卡斯特把双手举起,凑到托鲁培库面前说:“是的,她已经成为我们的危险。对于我们来说,凡是危险人物必须一律消失。在接下来的两三天里,你见她一面,见面地点由你定,不过动手地点和动手时间由我指定,我会用电话告诉你的。”
“朗卡斯特,这有点困难,近两三天里,我们教会要为一位神父举行晋级仪式,有许多准备工作要做,还要举行仪式,没有空闲时间。”
“那好,一定会有很多人来参加仪式,信徒也会到场。这是好机会!托鲁培库先生?你刚才说的情况使我想出一个绝妙办法,那也是我经历过的,当然,我也不是直接经历的。迄今为止,我指使过许多人,从他们嘴里听到了许多教训。据说在有许多目击者的场合动手是虽安全的。最危险的是,只有一个或者两个目击证人。”
“如果目击证人多,反而就能成为警方的盲点。我清楚这情况,在这种场合动手是最保险的。是的,我替你思考除掉世津子的办法。”朗卡斯特一边思考一边说,“首先是凶器,不能使用刀具,那容易留下证据!也不能用手枪,最理想的凶器是你的手。托鲁培库先生,对方是女人,你的臂力完全能制服她。手指不行,会在颈部留下指纹。
“你把她卡在手臂里,手臂是柔软的绳索,就像‘蛇捕乌’那样。你的臂长,完全可以卡住她的脖子。”朗卡斯特伸出右手臂朝里弯曲做示范动作给托鲁培库看。
托鲁培库屏住呼吸注视着。

托鲁培库驾车返回,一路上好几次险些与对面驶来的车辆相撞,转弯时又险些撞上过路行人。
车最终停在一所住宅院子茂密的树林里,他下车摇摇晃晃地走到紧闭的玄关门前陆门。
“请进,托鲁培库先生。”江原康子说。
“晚上好!”托鲁培库回答,声音嘶哑。
毕里艾神父身上的衬衫穿得歪歪斜斜,可见是急急忙忙换上的。也许为了表现不慌张,故意嘴上叼着烟嘴。
托鲁培库直愣愣地站在那里。
“怎么啦?托鲁培库,脸色这么苍白!”江原康子从毕里艾神父背后打量他的脸。
他直愣愣地站着,脸朝着毕里艾神父,想说什么,但话停留在喉咙口。
“你这表情好怪啊!怎么,先坐下再说!托鲁培库先生,光站着也站不出什么呀!”
他仍然站着,一声不吭。平日里梳得整整齐齐的棕色头发被风吹得有点凌乱,双手手指正在颤抖。
“怎么啦?快坐下!先喝一杯咖啡镇定一下怎么样?’江原康子说完沏咖啡去了。
毕里艾神父似乎察觉到什么,皱起眉头。
“看看你这张脸,像幽灵似的。”
托鲁培库张开嘴巴,但说不出话来,嘴角微微抽动。
江原康子端来咖啡,托鲁培库冷不防端起杯子像喝冷水那样,一饮而尽。
毕里艾神父见状惊呆了。
“谢谢!”他只说了这么一句,随后猛地起身像一阵风似地跑出去了。
“他这是怎么啦?”毕里艾神父用惊讶的目光看了一眼江原康子,“他变了!”

托鲁培库驾驶雷诺轿车回到教会后,朝二楼宿舍走去。走廊两侧是神父们的宿舍。也许老年神父还没睡,房间里传出轻轻的咳嗽声。
托鲁培库踮起脚走路,轻轻打开房门,有气无力地坐到椅子上,抱着脑袋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站起来,两腿摇摇晃晃地走到桌前,提起了笔。

亲爱的世津子小姐:
四月二日下午六时,请到巴奇里奥神校那里的老地方,我有非常重要的话对你说。上次对你的请求,已经被你拒绝了,请放心我不会再提起。我堂兄也表示理解,他觉得你很有个性,说想见见你。因此我想把你引见给堂兄,请来时尽可能打扮得漂亮些。

 爱你的托鲁培库

托鲁培库在信封上写地址,那地址写了很长时间,字歪歪斜斜的,最后在信封边上用红笔画了一条线。他打算明天早晨通过快递将它寄给世津子小姐。
   在东京郊外,许多民营铁路像节肢动物的腿那样不停地延伸。其中一列民营列车从中央线S站开往西边武藏野高地,沿线是宁静的郊外住宅区,终点站是著名的风景区。近年来的民营铁路营销政策,是不停地宣传民营游乐园和郊外住宅区的有机结合。沿着这条铁路线,是一条笔直向西延伸的宽阔大道。
M车站大致在整个铁路线的中间地段。走出车站来到这条向西延伸的道路上,沿途仍然是住宅区。
世津子新租住的住宅就在这一带住宅区里。
这一带有住宅和田园,住宅之间夹着田地,带有武藏野特色的杂树林树梢远远高过所有住宅屋顶。距离这里四公里左右的北面树林里,有吉里艾鲁莫教堂和江原康子的家。但那不是笔直的路线,这今要经过许多崎岖山路才能到达那里。顺便说一下这里和东京南边的温差,大约在两度左右。
下雪后,东京的积雪融化了,而这一带积雪并没有融化,依旧残留在屋顶和篱笆上。
四月二日是恢复了好天气的日子,但早晨还是寒气逼人,榻榻米房间里还在使用火盆。
世津子租的是二楼房间,面积大约十平方米。房东住在楼下房间,一对年轻夫妇带着一个婴儿,对人和善。丈夫是上班族,每天早上乘拥挤的电车去闹市中心的公司上班。年轻妻子则在家里照看孩子,有时候踏缝纫机做些什么,有时候看看杂志。总之,房东是很普通的工薪阶层家庭。
上午十一时左右,年轻妻子正在房屋背后洗涤时听到门铃声,以为来了客人,便背着孩子来到玄关,开门一看,原来是骑小型摩托车上门送信的邮递员。
“贵府有叫生田世津子的人吗?”
“有,有。”
“有一封快件。”
“噢,您辛苦了。”年轻妻子用潮湿的手接过信件朝二楼叫道,“世津子小姐,你的快件!”
没有回音。年轻妻子又叫了一次,还是没有回音,于是把信放在楼梯中间的地方。由于信封背面朝上,她看了一眼寄信栏,上面的字很蹩脚,是用片假名写的“古里艾鲁莫教堂”字样。由于心里还想着那些洗涤物,便匆匆忙忙地绕到屋后水池那里。非常遗憾的是,她基本上把那上面用蹩脚的片假名写的地址给忘了。
十二点到了,洗涤也结束了。年轻妻子开始照料背上的婴儿,这是每天必须做的事情,由于忙忙碌碌的,不知不觉地把时间给忘了。接着,她打算看杂志。
这时大概是下午两点,传来推动玻璃门的声音。年轻妻子坐在榻榻米会客室里,见世津子脱下鞋子正要上二楼,便说道:“世津子小组,您刚才不在家?”
“嚼,我到附近转了一下。”
这之前,年轻妻子听说租房人是国际航班的空姐,便产生了浓厚兴趣,一见面果然身材匀称,脸蛋漂亮。她觉得这样的租房人入住,也是内心的自我满足,也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亲切感:“您不在时邮递员送来一封快件。”
“哦,是吗?”
“我已经把它放在楼梯上了。”
“谢谢您的关照。”
世津子走进自己房间拆开信封。
这是古里艾自莫教堂托鲁培库寄来的。她坐到桌前想定下心来仔细阅读。以往很少有这样的快件,心里不由得怦怦直跳,感到有点不安。
她从信封里取出信纸一口气看完,这才松了一口气,放心了!她感到自己坚决拒绝他的无理要求有效果,因为他也拒绝了堂兄的无理要求。这对他和自己来说,意味着危险已经过去了。
她反复看了好几遍快件,激动得热泪盈眶,连声说:“好,太好了!”
她看了一下手表,已经过三点了,她开始化妆,用去很长时间。对着镜子看化妆后的效果,感到比较满意,于是换上出门的藏青色两件套女装。她觉得这是最适合自己的颜色。接着,她又坐在梳妆镜跟前仔细做最后的化妆加工。
也许是不再有担心而心情显得特别平静的缘故,化妆似乎比平时要顺利许多。她化妆完毕又一次站在镜子跟前,已经没有可挑剔的了,自己也很满意。
当正要离开房间时,目光无意间移向放在桌上的快件,她把它又看了一道,随后插入原信封放到皮包里。
她环视了一下房间,觉得已经没有要带的东西了,便关上房门走下楼梯。
脚步声传到刚午睡的年轻妻子耳朵里。此刻,婴儿还在熟睡。年轻妻子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恰逢世津于来到一楼。
“怎么,您出门吗?”
“是的,有一点事。”
“您真漂亮!”
“谢谢夸奖。”
“去哪里呀?”
“去堂哥那里。”
“晚上回来吗?”
“多半回来。再晚也要回来的。不过,如果实在是太晚了,我也许去婶婶家里住。”
“那好呀!是呀,这一带深夜不太安全,去婶婶家住也许要安全得多。”
“如果晚了,我就去婶婶家住。再见!”
“再见!”年轻妻子答道。
其实,这是她最后一次看到世津子生前的模样。

世津子来到一家烟店拿起公共电话听筒,随后朝投币口塞入一枚十日元硬币。
幸亏店里没其他顾客,这让烟店老太太自始至终地听完了世津子打电话的内容。
“婶婶,今晚是叔权的生日庆祝会,我差点给忘了,庆祝会几点开始?”
对方回答了时间。
“是吗?如果是这样,我一定参加,不过也许要晚一些到,最晚八点到达。因为有点急事,到您那里肯定要迟点,真对不起!喂,那好,晚上见!”
她把听筒搁回电话机上。烟店老太太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两人的视线不由得交织在一起。
世津子微微低下头表示道谢,老太太赶紧鞠躬回礼。
外面虽是早春阴媚的阳光,但吹来的风还夹带着丝丝寒意。老太太从烟店朝外望去,世津子美丽的身影沐浴在阳光下,正迈着轻快的步伐朝前走着。

她走进车站的时候,车站附近M大学的学生们已挤满站台,声音嘈杂。
电车来了,车厢里并没那么拥挤。这是开往与闹市中心相反方向的电车。
她坐在车厢中间的座位上,窗外沿线的住宅开始逐渐减少了,田野后面是高级住宅区,正处在和煦春光的照射下。树木上冒出新芽,樱花树上也出现了绿芽。电车道旁边的住宅篱笆围墙里,是一片盛开的桃花。
世津子在看书,男人们的视线不知不觉地集中在她的脸上,这让她感到十分满足。今天出门时使用的化妆品,都是特地从伦敦带回来的。
杂树林渐惭多了起来,新住宅区与农家相互交错地伸向杂树林的尽头。旱地里长着麦子,那中间有河流,水清澈得可以一眼望到底,河流在田地之间蜿蜒曲折地缓缓流动。
她旁边有一个女孩,脸贴在窗玻璃上全神贯注地望着窗外景色,发现河流后惊喜地嚷道:“妈妈,瞧,那里有河!”
年轻妈妈正在织毛衣,猛地转过头望望窗外,说了一声:“是啊!”又转过脸继续织毛衣。
“妈妈,那叫什么问?”
“叫玄伯寺河。”母亲无精打采地说。
世津子眺望玄伯寺河,河水正在麦地之间流动。这景色真是太美了。春日里的蓝天与麦地的尽头连在一起,太阳光斜照在地面上。
她看了一眼手表,过四点了,但还有足够的时间。

乘坐了二十分钟的电车,在一小站下车。旧街道与车站广场几乎在一起,是从江户时代流传到今天的。车站前面,车辆川流不息。
她快步穿过马路,那里也是一条下坡道,缓缓地向前延伸。这一带是郊区,从闹市中心来这里,会让人觉得连空气也是甘甜的。
巴奇里奥教会的神校就在这里,树林里矗立着尖塔,夕阳正照射在十字架上光芒四射。
神校前面好像聚集着很多人。托鲁培库说过,今天神校举行新神父晋级仪式,算是教会的节日。
她从大门前面经过,沿道路朝前行走。托鲁培库指定的地点,在离神校五百米左右的地方,道路两侧几乎没有住宅。高地上有巴奇里奥教会的修道院,一群身着黑色修道服的修女沿着坡道慢慢地朝上走来。这一带有许多花匠,经过人工修饰、种类繁多的树木占据了很大面积。眺望这片树林的深处,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那里有花匠住宅,微弱的阳光照射在树梢上。
她站在树林旁边,那里有一条朝树林里延伸的小路,如果沿着这条岔道笔直朝前走,可以到达被黑压压树林包围的寺院。那里还有一条流淌着的小溪,那不远的溪流里有一座水车。
她孤零零地站着,等候他的到来。
钟声响了,是从教堂传来的。钟声,与晚霞染红的天空融为一体。世津子在胸前画着十字。
她又等了一会儿,约好见面的时间是傍晚六点,还剩三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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