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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佛-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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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在侧面看这个人的表情,龙狂亦觉如看一个被冰山冰冻了几十年的死人。从眼神到整张脸,都仿佛有种透明的寒气。
他的眼睛似闭非闭,怎么看,都是一副似睡非睡、若沉若思以及看上去懒洋洋的样子。饶是如此,他的眸子深处,给人的感觉仍如两眼极空极空的洞,洞里又似有一种极深、极深,宛如来自地狱深处的沉沉死气。
恰当的说,这人更像是个死神。
除了他左肋下的绣春刀,龙狂同时注意到,在他背后,还并插起长短不一的七柄刀。七柄刀的样子,有些还相当古怪。
看到了这七柄刀,龙狂的脑子里遂想到了一个人。
“七风斩”——墨中白。
因为在江湖上,使刀之人虽非少数,同时身佩七柄刀的,便只有他一个人。更何况,就算有身负七刀之人,数相同,刀绝不会相同。
不仅他的刀在中土殊为少见,即使他的武功,也同样为中土所罕见。
但这七柄刀却难不住龙狂,至少这七柄刀的名字,龙狂还都叫得出来,毕竟他曾在扶桑兵器谱上,见过类似的刀图。饶是图绘,也与这眼前的真刀相若无几。
从左至右,龙狂很清楚的记得,七刀之名一为刀长、锷利的“打刀”,二为大、小二“太刀”,三为鲛鱼皮饰、锦布盛装并以赤铜鱼饰,鞘绘唐草附之大切羽柄头的“鞘卷”,四为船形之鞘、包金作饰的“丸鞘太刀”,五为鞘、锷俱黑的“黑作太刀”;最后一柄长二尺八寸、柄环五色、玉镶丝缠、鲋鱼皮鞘,正是扶桑国伊势大神宫奉之为神宝的“玉缠横刀”。
龙狂只所以还记得这七柄刀和“七风斩”墨中白这个名字,就是因为这个人给他留下的印象非常之深,便是直到今天,他同样还铭刻在心里。
三王爷等人到了屋子里,何公公刚要说话,忽听帐中传出鼻息之声,帐中之人竟与此时睡着了。
于是他们便只有等,帐中的人不想说话,谁也不敢惊驾。
三王爷拉着龙狂悄然退至门口,低声问道:“看先生方才的眼神,似乎对一个人很感兴趣,你们莫非认识不成?”
龙狂先笑着摇了一下头,继之又笑着点了一下头,示意三王爷接着讲下去。
“这个人便是锦衣卫指挥使,人称‘七风斩’的墨中白。”三王爷轻轻的撇了一下嘴,俯在龙狂耳边道,“老实说,这个人本王不太喜欢,他充其量也不过一个三品官而已,可他每次见了本王,总是不理不睬的。说真的,每每想到他的那副德性,本王这心里便来气。”他说到这叹了一口气,“不过……这厮直属圣上指挥,官虽不大,权却不小,连本王也奈何他不得。”
龙狂笑着点了点头,“锦衣卫”他当然不陌生。当今天下,集“掌侍卫、缉捕、刑狱”为一身的,除了东厂,便数锦衣卫。他们要杀人,死的人就没有活的份,他们想要杀人,可以让死者在临死前尝尽所有的痛苦和折磨。
龙狂还知道,锦衣卫所属官员,至高者为指挥使,正三品;同知二人,从三品;佥事二人,四品;镇抚二人,五品;十四所千户十四人,五品;再往下,便是将军、力士、校尉等。但对这些替皇帝卖命的爪牙,龙狂从骨子里感到厌恶,在他看来,他们比杀手更残酷,比杀手更无情。
他生平最讨厌的,便是这种残酷无情的薄性之人。
三王爷又道:“先生莫要小觑了此人,这个墨中白也委实了得。听说他的刀法叫什么……对了,叫做‘剑道’,是扶桑国的武学。龙先生,这扶桑剑道你可了解?”
龙狂微微点了点头,表示他了解的不是太深。
其时远在扶桑,正值室町时期,史称“战国时代”,武士修练剑道之风大行其盛。别的地方不说,便以脚下的京城来说,每年来此寻访论剑的扶桑武士亦自不少。龙狂曾听武林前辈们不止一次的讲起,昔年的墨中白,其师承便源于扶桑。据悉,墨中白原系京籍,其父终年经商,家资万贯。说来也巧,墨父为了找到一个身手不错的武师为其护院,一次偶然机会,目睹几名扶桑武士沿街献艺,看罢大喜,遂将几名扶桑武士请至家中,留为已用。
说来墨中白不愧为一代武学奇才,他那一年虽仅有八岁,别的倒无天赋,对于武学,却是一触即通,有其过人之处。再复杂的剑法,他只看一眼便可以了然于胸,过目不忘。是以一年过后,他只凭暗中偷窥,几名扶桑武士的剑道,便悉数神会。后经一场比试,反被墨中白一一击败,一时京城轰动,传为奇谈。
后来,墨中白渐痴于剑道,在他十一岁那年,其父索性亲自送他东渡扶桑,修练更高境界的剑道。十四年间,墨中白四处走访各流派的剑道名师,除当时以饭条长威斋的神当流、影流、中条长秀的中条一刀流为主脉的剑道三大源流之外,余者如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爱洲移香斋的阴流、飞天御剑流、鹿岛新当流、户田一刀流、无刀流、卜传流、水鸥流、伯老流、大森流、立身流、重信流、鞍马流、菊花流、柳刚流、关口流、田宫流和梦想神传流,都被他相继薪传,其剑道之高,名动扶桑。
回至中土,墨中白先自一名镖师做起,待得声名鹊起,经人举荐,又至一王府内做了一名教习。只半年光景,主人有意抬爱,遂又将他引入宫中,做了御前的一名带刀侍卫。在一次演武大会之上,墨中白为得皇上恩宠,伺机青云,一人连败数十高手。见他艺压群雄,天子龙颜大悦,立赐其身着飞鱼服,佩带绣春刀,钦封他做了锦衣卫指挥使之职,并举国传誉,谓之“武翰林”。
龙狂亦知所谓之京城四大高手,为先者,便是这个“七风斩”墨中白。余者三人,一是南七北六十三省“六扇行捕房”的总捕头,人送绰号“流云飞袖”的风遗仙;另有二人,便是东厂提督麾下最为得力的“黑白两道”。
墨中白的“扶桑剑道”、风遗仙的“逍遥神袖”、黑九道人的“梦网天下”、白十道长的“乾坤一线牵”,这几样莫说加在一处,便是随便一样,也足令江湖为之变色。和他们交手,除非你不怕背负谋大逆之罪,否则,便只等死的份。
龙狂看了一眼归天鹤,内心深处,忽然掠起一丝不为人知的忧虑。
他发觉,任这四大高手加在一起,都不及归天鹤一个人难杀。且不说行刺与暗杀能否成功?但凡阴暗的事,一向为他所不耻。但要正大光明的杀,又实在找不出什么正大光明的理由来。
他深知,做为一介草蟒,无论你有什么理由,都没有权力杀人。更为重要的一点,归天鹤身为驸马,系属皇亲,他犯的罪名只要不是弑君之罪,便算不得死罪。到头来,尽多罢其官职而已,这世上无论多么英明的天子,也绝不会为了一介草民,杀了当朝驸马,让自己的女儿遭受丧夫之痛。
正当龙狂想这些事儿的当口,就听帐中人开了口:“三弟来了吗?”
那何公公忙道:“是。王爷和驸马俱在此处,适才见陛下小睡,王爷和驸马不敢惊饶。”
三王爷当即抢上,躬身施礼:“微臣参见圣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
“三弟免礼。”帐中人一摆手,然后笑着吩咐,“何公公,还不与王爷、驸马备座。”
“奴才遵旨。”何公公搬过两张椅子来,脸上的笑纹比皱纹还要密集,“二位千岁爷请坐。”
二人一齐道:“多谢圣上赐座。”
落座已毕,三王爷笑着一指龙狂,面向帐中说道:“圣上,此人乃是微臣新纳高贤,姓龙名狂,武艺卓尔不群,堪为当世奇才。微臣有一不情之请,望圣上与他一并赐座。”
账中人呵呵笑道:“说的好!即为贤士,岂可无座?允——何公公,与龙先生赐座。”
何公公笑着将一张椅子放到龙狂身后,口中啧啧称羡:“世人皆谓王爷千岁礼贤下士,平易近人,今这儿一看,果是无虚。龙先生,你有这么好的主子,实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龙狂躬身谢过,挨着三王爷坐下。
帐中人道:“三弟,朕命驸马与你所下之旨,你理宜知悉。明日之事,非同小可,你须严加防范,切不可让人劫了法场。”
三王爷正襟道:“微臣正是为了此事而来,微臣不才,此番面圣,斗胆恳请圣上——收回成命。”
“哦?收回成命。”帐中人涩声一笑,缓缓的问,“三弟让我收回成命,是何缘故?”
“圣上容禀:迄自本朝四大命官继遭惨死,圣上传旨,责各府、州、县张榜公文悬赏柳、王等人之日起,微臣便觉得此案蹊跷离奇。加之这些日子以来,微臣常常思及此事,越发感到此案疑点甚多,有悖常理。”
“你的意思,四大命官不是柳、王等人所杀不成?”
“正是。圣上端拱于九重之上,果真神明宸断,一语道出了微臣的想法。”三王爷一字一顿,不慌不忙的加以分析,“圣上请想,什么人会愚蠢到杀人之后,还留下自己的名字。如果有,那么这种人岂不是无知得可笑?”
帐中人喃喃道:“这……这个问题,朕也曾想过,老实说,朕怎么想,也不太明白。”
归天鹤趁机说道:“圣上、王爷,以天鹤看来,此案并无稀奇。因为据臣所知,柳、王等辈素来胆大妄为,无法无天,他们既是意图谋反,作案后留下名字亦属正常。很有可能,他们是想借留名之机,挫挫咱们朝廷的锐气。”
帐中人问道:“三弟,针对驸马的判断,你怎么看?”
三王爷连连摆手道:“臣以为驸马纯系自猜,不足为信。驸马,你说他们意图谋反,请问证据何在?既然要谋反,他们屯兵何处,其众几许?难道就凭柳、王几个人的势力,便吃错了药突然谋反不成?试问前朝各代,有多少反王无兵无将,便揭竿造了反?”
归天鹤吃他一番抢白,脸色一红,低下头道:“可事实上,杀人之后,的确留下的是柳依依的名字,不是他们杀的,凶手又会是谁?”
“凶手不管是谁,有一点可以肯定,柳、王等人实属为人栽赃,遭人陷害。”三王爷站起身来一拱手,“圣上放心,有微臣在,决不会让真凶逍遥法外。微臣别无所求,在真凶未获之前,希望圣上先不要杀了王佛家人。有微臣派人监管,谅他们也休想逃脱。”
帐中人迟疑着道:“依三弟的意思,王佛的家人杀不得喽!”
三王爷笑道:“当然不是,微臣只是说,他们现在还杀不得。若最后验实,真凶是柳、王等人,届时再杀,又有什么关系?但微臣自信,他们决不是真正的凶犯。”
帐中人打了个唉声,道:“三弟有所不知,这道圣旨乃是玉儿苦苦相缠,朕不得已而下之。唉!她好歹求朕一次,拂了她的面子,朕亦深觉不忍。这……这当如何是好?”
三王爷忙道:“圣上望安,公主本是通情达理之人,她应该知道,此案案情重大,草率不得。圣上恕臣说句大不敬的话,此案一旦水落石出,届时真凶另有其人,而非柳、王,圣上却杀了他的家人,王佛会不会善罢甘休?臣还听说,王佛本系一名杀手,武功深不可测,他若是为了家人报仇,入宫行刺圣上……后果将不堪设想。”
“王佛?”帐中人转向“七风斩”墨中白道,“墨指挥使,王佛真的如三王爷所说,武功深不可测?”
墨中白依然一动不动的道:“回圣上,方才王爷所说不差,王佛人送‘杀手佛’,江湖传闻,其剑法的确了得。”
帐中人又问:“你与王佛交手,胜算几许?”
墨中白道:“臣与他素昧平生,对他的武功不甚了解,故无绝对把握。”
帐中人听到此处忙挥了挥手,大声道:“三弟,朕听你的,王佛的家人先不要杀,留着吧!待找出真凶再作理论。”
三王爷躬身一揖,深深致谢道:“吾皇圣明!”
归天鹤急道:“万岁不可,旨意已下,怎能朝令夕改?”
没想到此言一出,帐中人龙颜不悦,冷笑问道:“驸马,你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朕是皇帝,还是你是皇帝?朕说不杀就不杀——朕问你,若真的如三王爷所料,王佛前来行刺,谁来护驾?难道靠你不成?你说,是圣旨重要,还是朕的性命要紧?嗯——”
帐中人一连串的发问,宛如急风密雨,迫得归天鹤一时透不气来。刹时之间,归天鹤额上泌出了一层冷汗,当下跪倒磕头:“儿臣出言无逊,触怒龙颜,乞求圣上开恩。”
帐中人道:“起来吧!朕恕你无罪便是。记住以后讲话时,须先掂量掂量,不该说的,最好一个字都不要说。”
“是是是!儿臣终身牢记,没齿不忘。”归天鹤站起身重新入座,兀自心犹余悸,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帐中人想了片刻,接着问道:“三弟,你说要查出真凶,不知需要多长时间?三个月的时间还够吗?”
“偌若不出意外,三个月的时间足矣!”三王爷在龙狂的肩上一拍,颇有信心的道,“圣上放心,有龙先生助我,便没有做不成的事。”
帐中人笑着将了他一军:“三弟的话朕信,然而到时三弟万一……查不出,又当如何?那时不见王佛,又无真凶,你让朕怎么做?”
没想到龙狂竟自呼的站起,先在胸口用力击了一拳,跟着双手比划着,做了个捆绑以及砍头的姿势。就连帐中人也看得出来,龙狂之意,是想一个人承担过失。
帐中人哈哈笑道:“好——三弟,到时真凶未能拿获,朕可要拿你的龙先生是问,你可莫要心疼啊!”
三王爷雅然一笑:“请圣上相信微臣。对了圣上,这眼下便有一条线索,说不准可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帐中人精神一振,兴奋的道:“什么线索?”
“臣听说,这四大命官之中,有一人并不曾死,前番所死之人,不过是他的替身而已。”三王爷脸泛红光,显得甚是激动,“圣上,以臣之见,将他护送入京,由圣上亲自问他,还怕问不出真凶?他纵然不曾见过凶手真容,想必总是有些印象的。就是他不知道,曾随他替身一行的家人,想必也能提供一些线索。”
归天鹤心里一动,脸上却不露声色。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虽不相信这是真的,但也不敢断定这是假的。
帐中人颇感好奇:“如此说来,当然很好。三弟,不知你说的是哪一位?”
“便是几个月前卸任的、‘三公’之一的罗少傅罗大人。”
“你看何人前往,将罗少傅护送入京?”
“人选吗?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三王爷看了看归天鹤,笑道,“驸马精明强干,臣看他去最为合适。”
归天鹤连声道:“王爷不可,天鹤公务缠身,难有余暇。再说此事干系重大,天鹤自知难堪大任,还望王爷另请高明。”
帐中人略一沉思,笑了一笑:“三弟,朕也有个人选,便是墨指挥使,你和驸马意下如何?”
三王爷道:“圣上英明之至,墨指挥使前往,定无大碍。”
归天鹤道:“儿臣亦无异议。”
帐中人蓦的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伸了个懒腰,说道:“好了,此事就这么办。朕觉得有些累,胸口也堵得慌,你们都退吧!”
三王爷、归天鹤、龙狂一并站起身子,三王爷和归天鹤躬身道:“臣等告退——”
※※※
归天鹤回至府上,心情倍觉郁闷。这种感觉,他还从来不曾有过,直至今日,他才知道什么是魂不守舍。有几件事,他决定马上就做,绝不能再等下去。
一、师已灭,亲未除,要练成十层“灭灯大法”,务必诛亲。对他来说,做每一样事,没有所谓的对错,只有值与不值,凡是他认为值得去做的,他不再乎对错。
为示自己诛亲之真,这件事,他决定亲自去做。
二、刻不容缓,应尽早派人赶在墨中白前面,赴金陵罗少傅家中一探端倪,如罗真的尚在,并暗中杀之。
这件事,他认为派“暗器王”唐宇为不二人选。首先初次刺杀罗少傅者,便是唐宇,罗少傅的容貌只有他最清楚。更为主要的,多数刺的杀行动,暗器往往比其它的兵器更管用。
三、速派人带一张墨中白的画像,沿途买通从京城至金陵的大小客栈、黑店、水陆码头以及山贼草寇,令他们能劫杀的劫杀,能下毒的下毒,以求阻挡墨中白。
此事他决定派“鬼难缠”阴朝寺去做,因为阴朝寺够阴森、够可怕,只有让人感到可怕,别人才肯惟命是从。
四、派人密切监视龙狂,但有机会,无论他是不是王佛,纵然杀了他,也要想着法子打他的主意。
这件事,他打算令“谈笑一指间·一指定乾坤”的朱白羽去做,因为他发现朱白羽除了冷,胸中却极富城府。此人除了武功不俗,也不乏一些算计人的损招。
五、留下“气吞九州·追日神剑”钟古楼,继续在暗中观察“神腿”易水寒。
——至于第六件事,他至今还拿不定注意。
——颜如玉当不当杀?
他虽然明明知道颜如玉已心有所属,也觉得心犹不甘,人世间往往一些得不到的东西,好像都是最好的。更何况他要得到的,在他心目中,比真正的美玉还要无价。还没来得欣赏,便如此给毁了去,他自然会觉得心有不忍。
所以归天鹤只得将此计划暂放一边。
他一到猛虎堂,钟、唐、朱、阴四人便知发生了什么事,看他的脸色,仿佛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归天鹤将任务一一作了分派,沉着脸道:“几位有什么看法,不妨提出来。”
唐宇道:“大人,在下总觉得三王爷的话纯属空穴来风,不足为信。上次的刺杀行动至为机密,罗少傅又不是诸葛再世,他如何得知有人要行刺于他?以我看,这是三王爷有意设下的套也未可知,尚请大人明察。”
归天鹤微叹道:“唐先生所虑,本王也曾想过。只是我想问一问先生,上次行刺,你纵杀了罗少傅,他的随行你杀了多少。”
唐宇道:“至于随从,一人未杀,莫非大人担心那些随从认得在下?”
归天鹤点了点头:“不错,至少本官不敢肯定,他们不认得先生。”
唐宇双手紧了一紧,眼中杀机毕浮:“好。此次动手,我便将他们尽都宰了。”
归天鹤笑道:“记住,暗中动手,最好一个也别留下活口。今天晚上,先生须马上动身。”
唐宇一拱手:“知道。”
归天鹤接着一指阴朝寺:“阴先生也一样,今晚启程。”
阴朝寺森然一笑:“大人放心。”
归天鹤又转向朱白羽:“朱先生可有胆量?”
朱白羽冷着脸道:“大人指的什么?”
归天鹤阴阴的笑道:“我指的当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胆量,这种胆量么,想先生不难猜到。”
朱白羽身上一震,脸上的肉微微颤动:“大人让我行刺皇上。”
归天鹤道:“不错。但不可刺死,只须见血便可,这次不要留下柳依依的名字,而是要留下王佛的名字。”
朱白羽道:“何日动手?”
归天鹤双眉轻舒,横臂抱于胸前:“此事不急,到了该行刺之时,本官自然令你出手。”
钟古楼道:“大人,不知容帝尊、满十六和匡正三人,你怎样分派?”
归天鹤皱着眉道:“这三个人本王信不过,用他们办事,弄不好反而会坏了我的大事。”
他们刚说到这里,便见一名小厮急步奔入,到了归天鹤近前扑地跪倒,大声道:“驸马……不好了,你前些天招的容帝尊、满十六和匡正等几名贤士刚刚去了府上,一见到公主,便口口声声说驸马爷……薄情……寡义,说你什么欺师灭师,杀了灭灯。十几年前,为夺一总兵家中至宝,害得人家家破人亡,同时,他们还劝公主……”
归天鹤怒道:“可恶至极,他们与公主还说些什么?”
小厮在脸上拭了拭汗:“他们劝公主……不要与你这样的白心狼呆在一起,让公主最好把你给休了,免得大人以后再害别人。”他战兢战兢的说到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归天鹤气得脸色煞白,目若喷火:“还有什么,接着说。”
“是,小人接着讲,只是小人不敢说。”
归天鹤喝道:“不敢说也得说,讲——”
小厮吓得体似筛糠,瑟瑟发抖:“他们三人临走之时,摘下府上的楣匾,那个叫容帝尊的人,以掌力将‘驸马府’三字生生抹平,重新又添写了……添写了……狗……马……府三个字,公主……公主她当然便气得昏了过去。”
归天鹤听到此处,越发恼怒,终于忍不住撕去斯文,破口大骂:“去你妈的,一句喜歌没有,你净给老子唱葬经。”转身挥足,砰的一脚踢出,那小厮手舞足蹈,转着个飞出了猛虎堂。
唐宇道:“大人,要不要追赶?”
归天鹤黯然叹道:“此三人均非等闲之辈,这时只怕早没了行踪,追也追不上了,算了。”
第十一章 世事茫茫
第十一章世事茫茫
静静的夜空,天如悬馨,月色如水。
淡淡着烟浓着月,深深笼水浅笼沙,看静静的夜,正值月转梧桐时。看梧桐里的月,空灵得宛若画中之月,而月下的灯火和烛光,也给这空灵烘托得无限抒情。仿佛绘月的人有意藏了几笔留白,巧妙的在月华烛影之中,点缀出一种抽象和写意,给人一种无尽的遐思和回味。
有月的夜晚才多情,就像白天有了太阳才温暖一样。相思也好,入梦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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