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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佛-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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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王爷又仔细想了一想,伸手在王佛肩头上重重一拍,仰天笑道:“不错!既是知己,本王不信你还能信谁?好,我答应你的要求便是。”
王佛再次深施一礼道:“多谢王爷——”
看着二人窃窃私语,归天鹤脸上的表情不住的变化,他看着三王爷嘿嘿一笑:“王爷,你当真以为可以困得住我吗?为了拿我,王爷该不会下令让他们全部下手吧!如果真的那样,王爷以势压人,姓归的死也不服!”
“你错了,本王不会让他们全部动手。”三王爷手拈长须晒然一笑,“本王早知你会说出这样的话,所以本王便令你输得心服口服,与你交手,无须众人,一人足矣——”
归天鹤想也不想,目光当即落在了王佛脸上,晃了一晃肩头道:“王爷所说的‘一人足矣’,指的可是他——王佛?”
三王爷正言答道:“正是。‘杀手佛’——王佛!”
第二十八章 情至深处
第二十八章情至深处
“王爷,我没有听错吧!”归天鹤在手臂上狠狠掐了一下,心中禁不住一阵狂喜,“王爷说的可是当真?”
“本王所说句句是真,绝无半字虚言。”
“请问王爷,我与王佛交手,我若是赢了应当如何?”
三王爷逼视着他道:“不难——胜者生,负者死,你若胜了王佛,除了王佛一死,便是你所犯之过,本王也可以给你一概免去。归天鹤,若是王佛赢了,你也难逃一死——”
“那是自然,王佛若是赢了,便是他生,我死——”归天鹤精神一振,看着王佛道,“王佛,想必这个主意是你向三王爷提的吧!不错,的确是好主意,‘杀手佛’不愧是‘杀手佛’。”
“归天鹤,你也不必夸我,我只所以要与你单独一战,就是因为我曾答应过依依,要替她亲手取了你的性命。”王佛对他浑不理睬,一只手拥着柳依依,只深情的看着心爱之人:“大丈夫一言即出,驷马难追,所以为了我的诺言,你我一战,势所难免。你不用担心,身后群雄虽皆是为了帮助我才来的,我已经和他们有言在先,今日之战,便是你我二人,生死胜负,名安天命!”
“好!好一个生死胜负,各安天命!痛快——”归天鹤大笑着连击了两掌,颇为赞赏的道,“我相信,你王佛是个君子,不知你我二人何时动手?”
“现在。”王佛依然头也不抬,目光柔柔的看着柳依依,“天坛——内坛之上!”
见三王爷如此决断,满朝文武俱是一惊,因为他们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到,举足轻重的三王爷竟会如此草率,将大明律令押注在一个人身上。一刹那,群臣们个个面面相觑,嘴里虽然不敢多说什么,心里均觉得三王爷这一做法,实是有些意气用事。贺顶红刚要出言相阻,却听曹公公一旁叫道:“王爷,且慢——请恕老奴多有不恭,王爷此举,老奴认为……有些不妥!”
“哦?曹公公——”三王爷挑起眉毛一笑,“说,本王何处做得不妥?”
“王爷容禀。”曹公公躬身一揖,毫不掩饰的道,“归天鹤罪大恶极,本应处以极刑,只须王爷一声令下,将他拿下便是。然而……王爷却让王佛与他交手,老奴只恐……会乱了我大明律令,再说……倘若王佛不能取胜,王爷便真的放了归天鹤不成?”
“不错!如果归天鹤真的胜了王佛,本王自会话复前言。”三王爷不慌不忙的抿了一下眉毛,然后笑着摸了摸下颔,“本王这样做,公公是不是认为太过草率了啊!”
“老奴不敢,老奴只是……”
“只是公公信不过王佛,对吧!”三王爷双手翻转,轻轻搓了一搓,“公公信不过,本王却信得过,因为从第一眼看到王佛时,我就认定他是个信得过的人。曹公公,本王一辈子不曾赌过,今儿我倒来了兴致,偏偏想赌上一把,你说本王冲动也好,拿朝廷律令儿戏也罢,我都要试一试自己的运气。如果运气真的不好,公公放心,我这个王爷就让给公公来做,不知公公意下如何?”
“老奴不敢!”曹公公当即伏身跪倒,磕了个头道,“既然王爷执意如此,老奴怎敢不从?王爷洪福齐天,你说王佛会赢,王佛定然会赢,老奴再无异议。”
“就便好。”三王爷陡的脸色一沉,俯在曹公公耳边悄声道,“本王只所以同意王佛与归天鹤交手,一是本王信得过他,第二、你可知王佛还和本王说了些什么?”
“老奴不知。”
“那本王可以告诉你,王佛这么做,除了要亲手除掉归天鹤,他也是为了朝廷的安危着想。”三王爷沉着嗓子道,“王佛还与本王讲,归天鹤说的话虽不免危言耸听,却也并非全是妄言。若朝廷以律令将其明正典刑,归天鹤派住各行省的兵马没准还真的就会造反,那时天下再起战事,纵然朝廷能够一举荡平,也必然劳民伤财,于我大明江山有百害而无一利。而王佛与他交手,就是一剑将他杀了,传扬出去,也属于个人纷争,于朝纲并无半点影响。届时只须朝廷对归之余孽恩威并重,归天鹤已殁,他们自会顺从朝廷。曹公公,你说这等于国于民皆大欢喜的事,本王能不答应吗?”
“王爷高瞻远瞩,所说甚是,老奴茅塞顿开……茅塞顿开……”
三王爷面向群臣高声道:“不知诸位大人还有什么异议?”连问三遍,见无人答言,当下一拢袍袖,大声道,“诸位,随本王共去天坛。”
众人随着三王爷出了皇极殿,抬头看时,天色渐昏,已是日薄西山,到了戌牌时分。
※※※
天坛始建于永乐十八年,原名天地坛。嘉靖九年因立四效分祀之制,于嘉靖十三年改称天坛,乃是圜丘、祈谷两坛的总称,是为明之帝王祭天祈谷之地。内设垣墙两重,形成内外坛,垣墙南方北圆,以示天圆地方。圜丘、祈谷二坛位居内坛南北,同在一条南北中轴线之上,中间筑墙相隔,除祈年殿、圜丘、皇穹宇等主要建筑,另有皇乾殿、神厨、宰牲、斋宫以及七十二间长廊等建筑物。
夜色如水,星斗满天。
亥牌时刻。
——正值二更一点。
——内坛之上。
王佛与归天鹤各持长剑,距之一丈七尺开外,对面相峙。
柳依依则打横踞坐在王佛背后。
在她面前,铺了一张四四方方的雪花蜀锦。
雪花蜀锦上,摆了一张古色古香的紫檀雕龙筝。
但见这张古筝,紫檀木的筝头、水曲柳的边板、象牙的雁柱、红桐木的面板和底板,无不精雕细镂,龙腾巧饰。但凡懂得制筝之人一看即知,这是一张不可多得的名筝。
三王爷举手一扬,抬起头吩咐道:“悬灯——”
“灯”字出口,砰的一声大响,一只七色旗花由斜刺里飞向夜空。紧跟着灯光四起,数百盏牡丹灯、莲荷灯、曼陀罗灯、车舆灯、屏风灯、佛塔灯、鲩灯、玉灯、石灯、串灯、角灯、花灯、琉璃灯、缀珠灯、羊皮灯、罗帛灯尽皆悬起,数不清的灯光五彩缤纷,真个说不尽金碧锦绣,炫丽斑斓。
灯星互映,交错生辉。
一刹那,仿佛照得天上人间,如梦如幻。
但见王佛一袭白衣胜雪,就好像一朵绽放在幽谷深处、纤尘不染的白莲。
他的眼神抑郁而孤傲。
“挽歌”盈盈,剑光轻闪。
——如同最美的精灵在笑着眨眼。
归天鹤看上去却很沉稳,从头到脚,都充满了斗志。
他们二人互相望着对方,谁也不曾说话。
盯着王佛的一袭白衣,归天鹤沉吟了片刻方自说道:“王佛,想不到你喜欢穿白色的衣服,在你心目中,是不是白色的东西最纯洁?最无瑕?”
“不是。”王佛扬起双眉道,“在我心目中,白色只代表两个字——死亡!做为杀手,白色的衣服我平时并不怎么穿,只有替人送终的时候我才肯穿。”
“送终?”归天鹤睁大双眼笑了一笑,“听你的口气,你是为了我而送终喽?”
“一点没错。”王佛极为肯定的答道。
归天鹤又仔细盯着王佛手中的长剑,眯着眼问:“剑光如春水旖旎,柔中透锋——好剑!但不知这柄剑所谓何名?”
“此剑名为‘挽歌’,它好不好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一点。”王佛目视剑锋会意一笑,“真正用来杀人的不是剑,而是剑法;剑若无法,再好的剑也不足为道。”
归天鹤右手把剑,伸出左手食、中二指挟住剑锷向前一抹,在剑尖上轻轻一弹,反问道:“你瞧我的剑如何?”
王佛道:“镂雕云饰,光华照人。听你方才一弹,声似龙吟,你的剑必是百炼之钢所铸,当然称得上是一柄好剑。”
“‘杀手佛’果然名不虚传,有见识。”归天鹤纵声一笑,振剑一指,“在我看来,其实剑与剑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使剑之人。王佛,你我二人谁先动手?”
王佛向后轻撤一步,目光下垂,凝视着“挽歌”道:“请——”
“好!尊驾果是君子之风。既是如此,归某人便不客气了。”说话之间,归天鹤蓦的一步跨上,斜腕一领剑诀,一招“风光满画堂”向着王佛胸口递到。
剑势甫出,剑尖如流光乱闪,爆起十三朵剑花。
剑气似秋水长天,苍茫无限。
剑意则如一首杀人的诗。
他用的正是灭灯大师所授的七十二路“惊神剑法”。
王佛听风辩位,手肘一沉,臂膀后缩,“挽歌”剑轻旋起七道圆弧,倏的向回一圈。以力借力,遂将来势消解开来。
归天鹤身子一矮,就势抢上,呼的反腿倒摆,一记“扫莲腿”疾扫而至。趁王佛侧身相让之机,跟着反手一剑,又一招“月正圆正埋”已自肋下穿出,直刺王佛小腹的“关元”要穴。
剑光一炽,势如披风。
王佛提剑一格,侧身一靠,软剑笔直抖出。
他一个“洗”字诀一搭对方长剑,便疾写了两个“天”字。
归天鹤微一愕然,只觉王佛的剑法无意无法,实属平生之罕见。他没想到,名动江湖的“杀手佛”竟以书理为剑法。当下回转手掌,一招“天边断残云”向横里一带,方将王佛的剑势向旁化开。
恰在此时,便见柳依依反手侧勾,小指挑起一根筝弦曼转一拨,古筝发出铮的一响。
古筝幽韵,恰似一寸柔肠千万缕。
王佛托的向后一纵,回过头问道:“依依,不知你要弹唱的是什么曲子?”
柳依依妙目微闪,软软的笑道:“我弹唱一曲《西洲曲》如何?”
王佛点了点头:“好,我喜欢。”
柳依依笑而不语,蓦的双手轻轻一按,筝调一起,启唇唱道:“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渡。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
此诗乃是南朝广为流传的一首相思之曲,全诗语言优美,音节和谐,风格婉约,将一个少女思念情人的爱恋缠绵,刻画得淋漓尽致。
归天鹤斜指长剑道:“王佛,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佛冷笑道:“似你这等无情之人,在下就是说了你也不懂,出手吧!”
话一出口,归天鹤更不打话,陡然肩头一晃,身如飞云一片,已自呼的凌空纵起。
只听柳依依接着唱道:“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青如水。”
伴着筝曲妙歌,剑光一闪,厉啸声响,归天鹤人在半空,倏的一招“纷飞看落花”直扑王佛。
王佛一个“人醉杏花天”向后一退,也未见他任何作势,脚下已滑出九尺开外。
衬着月色、星光、灯光和一袭白衣,他这一退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好看。
归天鹤一扑落空,左掌一按地面,呼的一声,跟着旋身继起。
随着一声长啸,但见归天鹤人剑合一,一连“梁间乳飞燕”、“吟鞭月下归”、“天花落不尽”、“六出琼花散”、“烟锁垂柳岸”、“玉琢高峰下”便是六招。
剑光闪耀,剑影重重。
直似萧萧红叶带霜飞,彤云密布雪花飘。
柳依依兀自头也不抬,依自唱道:“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楼高望不见,尽日栏杆头。”
王佛不慌不忙,身如清风一缕,剑似竹影婆娑,于谈笑间从容御敌。
他每退一步,便发一剑。
剑剑含情。
情至深处,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
众人目不转睛,静静的注视着天坛上的三个人,只见一边是双剑争辉,一边是佳人筝歌,虽然每个人都不知道这一战结局如何?却均觉此夜之月光、灯光和剑光,无一处不诗情,也无一处不画意。
他们都仿佛忘了这是一个流血的夜晚。
尤其是倾听柳依依的歌声,端的浑若天籁之音,比筝韵更为动听。当她的歌声和着音律荡漾在月色之下,其一咏三叹,幽幽飘缈,恰似一个人在梦幻深处聆听三生之后许下的最美丽的诺言。时逢她的歌声唱到低缓之处,更令人有种无以复加的轻软和温柔,仿如一滴淡淡无声的眼泪落入了一池春水之内,虽不曾溅起涟漪,却极尽多情和缠绵。
而柳依依的美,更让人我见犹怜,心生眷惜。
月光下的她,直似一个不着人间纤尘、超凡脱俗的仙子,在轻轻唱着一首古老而不朽的情歌,陶醉于天上人间。
归天鹤却不管这些,他心中只有一个字——恨!
是以看上去,他的“惊神剑法”每一招都透着刻骨的恨、凄厉的怨。
他的剑法除了恨天、恨地、恨人之外,更恨的便是多情。
——多情的歌、多情的曲、多情的夜、多情的月和多情的表情,他一概而恨。
故此他的剑法和他的人一样,只有一个特点。
——无情。
待得一百招过后,倏见他剑势一紧,犹如垂天鹏翼,乘风回翔,激起一大片剑花如乱雪狂舞,茫茫无际;一声声剑裂长空,啸啸生风。饶是他的“惊神剑法”恨至极处,却被他使得神逸绝妙,容通万象,浑不失大家风范、宗师气度。
王佛的脸上于刹那间没了笑意。
碰上这样的剑法,任何人也无法笑得出来。
只见他不退反进,跟着剑势一紧,一连化解了归天鹤“乾坤一醉间”、“天涯孤棹还”、“绕弦风雨哀”和“闲倚一枝藤”四招,躬身一退,背剑而立。
此时此刻,他脸上的神情即抑郁,又伤感,就像一个人在最寂寞的时候,守着一份难耐的孤寂,思念着最心爱的人。
想念至深成相思,而相思至极,却莫过于心痛。
归天鹤一声怒啸,跟身抢上。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吟罢李义山的一首《夜雨寄北》,王佛剑势一变,一招招虽未脱离书法之道,写的却是相同的一个字。
——人。
但相同的一个字,他却有着不同的写法。
或为一撇一捺、求工求整;或为隐含折意、意法取胜;或为隶楷错变、无妙不臻;或为雅尚绵亘、变化无方;或为势险节短、无势不备;或为力疾气长、圆转凝练。于是大大小小的人、前前后后的人、上上下下的人、歪歪扭扭的人、狂放不羁的人和肃然以恭的人纷致并出,一齐随着剑光灵动闪耀,浑若天外飞虹,字字动人。
他和归天鹤一样,无论对方的攻势多猛、多烈,都是于视无睹,浑然不顾。好像他们二人不是在生死对搏,而是在各自练着自己的剑。
这一场对决,不但精彩,而且绝妙。
一个是“惊神剑法”,一招招精骛八极,心游万仞。
一个是“风柔相思剑法”,一式式心手双畅,至性至情。
剑气飘潇,如风怒松声卷翠涛。
而那些富有极致之美的剑花,则如流光含雨云千朵,在灯光月华之下,绽放出一幅美不胜收的大写意画面。
唯有坐着柳依依,仍是情深意长,动情、多情而痴情的唱着那一首《西洲曲》:“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想到心爱的人为己而战、为情所累,柳依依禁不住“窗外芭蕉战秋雨,又添上几许新愁”。柔润的歌声当中,忽然渗入一丝丝淡淡的忧和淡淡的伤。
归天鹤与王佛又斗了将近一百五十余招,陡的一声长啸,攻势更剧。手中剑招招直刺,凝重沉雄,一抹抹的剑光如蛛网缠绕,卷起重重罡雾。眼见王佛身子一退,'炫fsktxt。Com书'归天鹤更不打话,身子凌空一起,疾似一泻烟波,呼的一声,已连人带剑向着柳依依飞扑而至。
欲破相思剑,必杀相思人。
剑光如惊虹一闪,惊心、惊魂、惊神,更动魄。
看到这一剑时,王佛脸上的表情越发变得抑郁,急切间身子一晃,肩头一耸,白衣连闪了两闪。
衣似飞雪,荡风而起,在夜色灯光中,“挽歌”剑泛起一道凄冷而哀怨的光。
二人的身子横空一错,剑气纵横,灯光尽掩,仿佛连月色也黯淡了许多。
等到月色渐亮,却见二人落地无声,已各自背身站定。他们相距于七步开外,均是反手持剑,斜斜指着对方。
归天鹤充满杀气的笑了笑,道:“王佛,比起你的剑法,我的剑法如何?”
“好剑法。”王佛极是憔悴的一笑,一张脸变得雪也似苍白,“不过好虽好,你要想杀依依却是痴心妄想。”
说完这句话,王佛微微皱了皱眉,右小臂处泛起一点殷红,显是方才中了归天鹤一剑。
柳依依一曲歌毕,十指一转,曲律转做《南吕·醉太平》,又唱了一首元人小令《春情》:“东风柳丝,细雨花枝,好春能有几时多?韶华迅指。芭蕉叶上鸳鸯字,芙蓉帐里鸾凰事,海棠亭畔鹧鸪词,问莺儿燕子。
“楼台管弦,院落秋千,看风淡淡月娟娟。香消玉腕黄金钏,歌残素手白罗扇。汗溶粉面翠花钿,倚阑人未眠。
“春风管弦,夜月秋千,调风弄月醉花前,把花枝笑捻。千金曾许如花面,半生未了春花愿,一春长费买花钱,风流少年。”
歌声如来自她心灵深处的倾诉,一字字、一句句,情愈深,愈动人。
听着柳依依的歌儿,王佛与她相视一笑,苍白的脸庞上掠过一阵会心的喜悦。
※※※
“曹公公,以你看,王佛与归天鹤这一战,可有几分胜算?”三王爷笑着问道。
“王爷明鉴。”曹公公袖手一笑,忙躬身答道,“归天鹤多行不义,人神共愤,只此一点,他便已是输了。嘿嘿……俗话说‘邪不压正’,所谓之邪,心生于恨;所谓之正,唯独情深。老奴看他们俩个人的剑法,王佛重情,归逆尝恨,想世间万物皆有情生、至恨而灭,归天鹤看似暂居优势,到最后也必败无疑。”
“哦?公公可否再说得详尽一些。”
“嘿嘿,人常说恨大伤身,更易伤神。若是久斗下去,归天鹤势必心力衰竭,那时任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枉然。”曹公公搔了搔下颌,缩着脖子一笑,“老实说,对于武学之道,老奴知之甚少,属纯猜测。天下群雄尽聚于此,老奴实是班门弄斧,班门弄斧。”
“公公客气了。”三王爷笑着一指贺顶红,“贺师爷,你以为曹公公的看法如何?”
贺顶红稍一犹豫,当即笑着回答:“卑职完全赞成。”
三王爷跟着一指易水寒:“水寒,你怎么看?”
易水寒低下头叹道:“实不瞒王爷,对我来说,谁负谁胜我都觉得有些不忍。小人自知答非所问,还望王爷恕罪。”
贺顶红恹恹一笑,不无揶揄的道:“到了这时,易兄还对归天鹤心存幻想,当真可笑之极。只怕你的这份悲天悯人之心,归天鹤未必领情。”
易水寒怅然若失的道:“顶红,没想到你竟会这么看我,我更没有想到,你会说出的话?”
贺顶红刚要接过话头予以反驳,颜如玉急忙打破僵局,伸手在易水寒衣襟上拉了一下,柔声笑道:“好了好了,瞧你们兄弟,各自谈自个的看法,何苦为了一句话自寻烦恼?寒,我说的可对?”
易水寒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极是,我何苦要自寻烦恼,玉,不如你也给我唱一首歌吧!”
颜如玉眨动着一双妙目,吟吟一笑:“好!不知你想听些什么?”
“随便吧!”易水寒将她一双皓腕紧紧握住,目光中春意融融,俱是爱怜之意,“因为你唱什么样的歌都好听,只要是你的声音,我便喜欢。”当下,颜如玉轻垂香腮,兀自红着脸儿,侧偎在易水寒肩上,唱了一首只有他们二人才听得清的歌儿。饶是如此,却见二人彼此凝视之间,目光欢悦,极尽伉俪情深,夫妻恩爱。
然而他们却不曾留意一个人的表情。
——七公主。
当她看到易、颜二人相依相偎的那一幕时,脸上却似笑非笑,看上去无比诡异。
※※※
眼见得三百招即至,王佛的额头之上已然溅出汗来,归天鹤却是一招招剑如泼风,越战越猛。他提起九重“灭灯大法”,内力绵绵不息,汹涌不绝。他一边发动攻势,一边冷笑道:“王佛,你虽然剑法精绝,内力却是不济,莫不是你有伤在身?若真如此,我劝你还是识相一点,让我杀了柳依依,我还可以留你一条活命。”
王佛晒然一笑:“你放心,一点伤对我来说并无大碍,我只要还有三寸气在,便会一直和你斗下去。除非你真的有这份能耐,可以一剑杀了我。”
“不错,我正是要一剑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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