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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佛-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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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公主不死,卑职如何死的安心?”贺顶红笑着一伸右手,已毒蛇般的扣在她的脖子上。
“贺……”七公主毫无半点防范,一时惊恐万状,一张脸即刻涨得通红。贺顶红嘿嘿一笑,手指一紧,倏的回臂一缩,嘴唇轻轻贴上七公主的喉结,轻轻的吹了一口气。刹那间七公主的脸色先是由红转紫,继之又由紫色转为青色。她骇然的张着嘴巴,舌头在唇外打着转,只是啊啊啊的叫着,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三王爷吓得大吃一惊,急忙说道:“贺顶红,你已死到临头,快快放了七公主,你若是杀了七公主,便是罪加一等。”
“罪加一等?”贺顶红仰起头吸了一口气,呲着青森森的牙齿笑道,“王爷说的没错,反正姓贺的已是临死之人,你就是再给我罪加三等、十等,又打什么紧?”说罢,喀的便是一口,手指一松,笑着退了一步。
他这一口,正咬在七公主的喉结上。
“贺……贺……贺……”七公主双眼凸出,喉咙里格格价响,不住的喷着鲜血。待得所喷之血由红转青,直至成为黑色,这才将小百灵松了开来。四肢略一抽动,终于砰的仰面摔倒。
看着七公主活生生的死在自己面前,小百灵骇然之下,只觉得整个人都好像失去了知觉。沉重的充满血腥的残酷现实,再一次让她的梦想和憧憬,被无情的击了个粉碎。
看到贺顶红此时的样子,厅内的人均是一震,没等众人回过神来,贺顶红笑着右手一伸,又将小百灵的脖子一把扼住,望着王佛凄绝一笑,缓缓的道:“王佛,你一向都很聪明,你不妨猜猜,我接下来会怎么做?”
王佛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逼一步,极为慎重的道:“贺顶红,你别忘了,百灵姑娘可是你的结发之妻,你如果还有一点人性的话,我请你放了她。”
“放了她?”贺顶红舔了一下嘴唇,翻着眼皮道,“你让我放了她,谁又肯放了我?王佛,我知道你不忍心看着她死,不如我给你出个主意,只要你肯答应,我便当即放了小百灵。”
王佛眼睛一亮,即道:“好,你说——”
贺顶红充满狡狯的笑道:“除非你拿一个人换她,不然我两手空空,岂不是太吃亏了?”
王佛冷笑道:“也好,就用我来换百灵姑娘,如何?”
“嘿嘿!那可不成。你武功那么高,我怎么挟持得了?”贺顶红目光游动,蓦然落在了柳依依身上,“我看柳姑娘倒是最合适的人选,就用她换,你觉得怎样?”
话一出口,王佛浑身打了个寒噤,容帝尊、满十六、三王爷和小百灵同时惊呼说道:“使不得——”
几个人的目光一转,登时一齐望向柳依依。
没想到柳依依却笑了一笑,柔声道:“没什么使得使不得的,我愿意。”
“依依——”王佛急的猛一顿足,紧紧一把,将她右手拉住,“依依,去不得——”
柳依依从容一笑,将右手轻轻抽出,声音依然是那么柔、那么软:“王郎,既然贺顶红要的是我,我若不去,百灵姑娘便有性命之忧,你们男人可以为了朋友肝胆相照,我们女人为何就不可以?”
王佛叹道:“可……可是……”
柳依依抬起手在耳边微微一掠,软软的道:“无论你想说什么,我都不会看着百灵儿死的,依依心意已决,绝不会更改。”侧身一闪,径直向柳依依走了过去。
※※※
待得相距贺顶红还有三步之遥,她忽然停下脚步,望着贺顶红道:“贺顶红,你既然要的是我,我已经来了,我希望你现在就放了百灵。”
小百灵刚要开口,却苦于喉咙被贺顶红紧紧捏着,想说的话憋在嗓子里,都化成了无奈的眼泪。
“放了她?嘿嘿嘿……现在嘛!还不行。”贺顶红阴鸷的笑了笑,牙齿泛起一层青森森的光,“除非柳姑娘再离我近上一些。”
柳依依昂起头冷冷一笑,又缓缓迎上两步。
贺顶红右手扼着百灵,冷不丁左手一探,已钳子般的将柳依依咽喉死死挟住,蓦地里身子一仰,纵声一阵狂笑。
王佛双眉向上一挑,舌绽春雷一声大喝:“贺顶红,你如果还是个男人的话,便须说话算话。依依已经在你手中,你为何还不放了百灵姑娘?”
“什么?”贺顶红打了个哈哈,装做一副听不懂的样子道,“你让我放了百灵?我为什么要放了她?我手里多一个人,岂非就多了一份安全?王佛,你承不承认,你已经败了?”
满十六怒声喝道:“姓贺的,你好卑鄙!”
“卑鄙?哈哈哈哈!卑鄙——”贺顶红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连眼泪都流了出来,“一个人只要能够活着,卑鄙些又有什么不好?不错,我是卑鄙,可现在——我毕竟还是赢了。”‘
三王爷沉声一咳,用一种极其鄙视的目光看着他道:“何以见得你现在就赢了?”
“难道这样还不够吗?”贺顶红双手各自一紧,柳依依和小百灵的脖子同时格的一响,发出一阵狂咳。听到二人难受的喘息之声,贺顶红陡的一声怪笑,望着三王爷阴恻恻的道,“包括你三王爷在内,我现在让你们跪着,你们便必须给我跪着。哼哼哼,想杀我,恐怕还没那么容易!有她们两个在我手里,就算是你们追我追到天涯海角,姓贺的也毫不在乎。三王爷,你若不想她们立即就死的话,最好是姓贺的说什么,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听什么。”
三王爷略一迟疑,王佛抢先说道:“贺顶红,此事因我一人而起,你想让我做什么,不妨直接说出来罢!”
“好!痛快,那我也就不兜圈子了。”贺顶红吃吃一笑,“首先,你必须与我备上一辆马车。记住,车、我要最好的,马、我要最快的。”
“好,我答应,只要你保证不伤害她们二人,还有什么条件,你尽管讲来。”
“条件么,倒不是很多,你再给我准备十万两银子即可。记住,最好是南七北六十三省通用的银票。”
王佛想也没想,便即点头答道:“这一点倒也不难,在下虽然积蓄不多,十万两银子却还拿得出来,你还有什么条件?”
贺顶红突然看了一眼自己的脚下道:“好像是没有了,不过在我临走之前,我要好生瞧瞧,你这个堂堂的‘杀手佛’是如何给人下跪的?所以,我要让你跪在我的面前,再给我连磕三个响头。”
三王爷及容、满二人听到贺顶红如此步步相逼,无不气愤填膺。容帝尊气得须眉皆炸,感到全身的血仿佛一下子涌到脸上。他举起双剑一指贺顶红,冷声喝道:“贺顶红,你不要欺人太甚?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王佛给你跪下!”
不成想王佛略一抬头,竟自欣然说道:“前辈,他既然让我下跪,我跪便是。”也不解释,兀自大步跨出,一撩衣襟,腾的一声,硬生生跪在贺顶红面前。
柳依依眼睛一闭,两行眼泪宛如珍珠断线,一串串的夺眶涌出。
对一个男人来说,除了天、地、君、亲、师,被人逼着下跪,这无疑是最大的耻辱。
所以,真正的男人很少向人下跪。
然而,王佛还是跪了下去。
贺顶红拼命吸了一口气,身子颤抖不止,不由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狂笑。
“王佛……哈哈哈……你……你到底……还是……跪在了……我的面前……”他笑着擦拭着脸上的眼泪,躬着腰道,“看来……你这个……堂堂的‘杀手佛’,最终还是……还是败在了我……的手里……”话音一顿,随即喝道,“王佛,还不赶快与我磕头——”
笑声甫毕,贺顶红猛的怔了一下。
他发觉王佛的眼神好像有些异样,只盯着一个位置。
王佛看着头顶上的房梁,脸上微微笑了一笑。
贺顶红又是一怔,便听王佛接着说道:“易兄在天之灵莫散,小弟不才,我这就与你讨还公道。”
话音刚落,便见他蓦一低头,右手已重重一掌,砰的拍在地面上。
这一掌下去,竟震得整个大厅都为之晃了一晃。
饶是容、满二人,也随着这股大力震了一震。三王爷越发收势不住,身子一个踉跄,一连退了三步。
贺顶红也不例外,跟着身子晃了一晃。
王佛一掌拍出,双脚借力一弹,倏然利箭也似,嗖的劲射而出。
直到这时,贺顶红这才回过神来。
但已迟了一步。
一步之间,王佛已到近前。
王佛双掌左横右竖,猝然一按一划,一搓一揉,刹那间以掌带剑,一口气便写了天、地、人三个字。
这三个字一字字贝锦斐成,竟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潇洒飘逸。
贺顶红情急之下,哪里还来得及伤人,当下吐气吸胸,向后一缩,方自堪堪避过。
就在这时,突见房梁上剑光一闪,嗤的一声,嵌着的那柄“挽歌”软剑已直似流水倒泻,凭空坠将下来。
王佛右手一挽,剑跟着便到了他手里。手腕一抖,犹如玄豹潜形、鹰隼争击,迎面便是一剑。
这一剑快到了极点。
如无形的风疾吹而过。
剑光一寂,就听到噗的一声,王佛的剑已顺着贺顶红的胸口刺了进去。
贺顶红立时就觉得胸口痛了一下,似有一截剑尖在背后透了出去,然后叮的一响,又刺入了墙壁之内。他真气一泄,不由双手一分,遂将柳依依和小百灵二人松了开来。
而他脸上所有的表情,也都于此时浓缩成了一种表情。
——乐极生悲。
他望着眼前的剑和眼前的人,嘴里咕咕的流着鲜血,仍有些心在不甘的道:“王佛……你……你的剑……”
“贺顶红,你只知道你的蛇有灵性,你可知道,我的剑也有灵性。”王佛说罢,倏的回手一登,长剑一闪即逝,又重新盘到了他的腰里。
他的剑,竟然滴血未沾。
贺顶红身子一软,顺着墙壁缓缓的滑坐于地,胸口略自一伏,噗的一声,一股鲜血如箭标出。
“王佛……我今……天……本不会……输的……我的蛇毒……剧毒……无……比……我想知道……你为何……中了……蛇毒……却依然无碍……莫非这……当……真……就是天意不成……”他一边断断续续的说着,一边吃力的望着王佛,脸上妖气尽散,一双眸子已于瞬间转做了死灰色。
“你又错了。”王佛轻轻将小百灵和柳依依拉至一旁,笑着解开胸前衣襟,露出了里面的“金蚕宝铠”,“贺顶红,这下你总该明白了吧!”
“‘金蚕……宝……铠’……‘金……蚕……宝……铠’……枉我……千……算……万算……没想到……却忽……略……了……这一点……”贺顶红侧着脸看了一眼小百灵,无精打采的笑了一笑,声音渐微渐寂,脖子一歪,当即气绝。
看着他的尸体,王佛非但高兴不起来,心里反而像是被人重重射了一箭,只觉得痛得要命。
他没想到,昔日的朋友,却以这种结局收了场。
※※※
小百灵走到贺顶红的尸首前,慢慢蹲下身子,伸出双手,将贺顶红的脸小心翼翼的捧在了手里。
她感到掌心无比冰冷,没有一丝温度,不觉鼻子一酸,流出了眼泪。
她忽然感到人海茫茫,转眼成空,人世间的寂寞和孤独皆莫过于此。
在别人看来,贺顶红死的一点也不可怜,更谈不上冤枉。
但不管怎样,死的这个男人终究是她的丈夫,如今连这个唯一的男人也去了,她仿佛一下子感到失去了家,也失去了一切。
也无论这个男人到底爱不爱她,一日夫妻百日恩,做为妻子,当看到这个男人曾经望她最后一眼笑着死去时,她的心便也跟着一块死了。
“顶红,你知不知道——你真的错了?”
小百灵痴痴的注视着贺顶红的眼睛,一字字充满了凄楚及哀怨,“你呀!你不该把功名看得那么重,你更不该为了功名,把易大哥和如玉嫂子全都害了。你知不知道——你就是不做官,百灵儿也会同样爱着你;你如果不做官,你会过的更舒心、更快乐?可是……你好狠心,为了你自己,你竟然连我也不肯放过。你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是让我……爱你……还是……让我恨你……”
她旁若无人的、自艾自怨诉说着一腔委屈,任泪水一串串的流个不止:“你你你……你又好傻,你明明知道……七公主没安好心,你为何不早早摆脱了她?难道……难道一个‘锦衣卫指挥使’便比性命还要重要吗?”
说到这里,她的肩头发出一阵阵耸动,悲痛之下,已是哭得泣不成声:“你可知道——在别人眼里,你是‘蛇妖’,杀人都不会眨一下眼睛。你没死时,好多人都怕你,我也怕你,可是……你如今死了……百灵儿却更加……更加感到可怕……”
柳依依听她悲悲切切,无限哀惋,心里也觉得好一阵凄凉。正想走过去好言劝慰,却见小百灵又慢慢放下贺顶红,慢慢的站起身,朝着三王爷飘飘道了个万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了一个头道:“王爷,看在小百灵曾在王府伺候王爷的份上,我有一事相求,还望王爷恩准。”
三王爷摆了摆手,长声叹道:“小百灵,你起来吧!有什么话,你说——”
“王爷,我相公大逆不道,本是死有余辜,小百灵无话可说。只是……”小百灵笑了一笑,并未起身,依然跪着说道,“只是他纵有天大的过错,毕竟已经死了,我只求王爷能看在我与他夫妻数日的情份上,肯请留他一个全尸。”
三王爷再不忍看她的表情,忙转过脸道:“好!本王应允了便是。”
小百灵又笑了一笑,随后站起身子,又朝王佛道了一个万福,泪眼朦胧的道:“王佛,我虽是他的妻子,但你杀了他,我……也并不……恨你,因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他若不死,易大哥和如玉嫂子便会死不瞑目。俗话说:‘人死不结仇’,念你们曾经朋友一场,我还想求你一件事。”
王佛凄然一叹,道:“你说吧!我一定答应。”
“百灵谢过了。”小百灵突然闭起嘴唇用力一咬,下唇已渗出了一丝鲜血,“我死……之后……希望你能够将……我们合……葬……在一处……我既已……做了他……的妻子……便……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我相信下……辈子……他会……做一个好人的……他……一定会……”
她的声音越说越慢,越来越低,每个字都好像用尽了全身的气力。说到最好,她嘴里的血越来越多,眨眼间已浸湿了她的胸口。
看到这一情形,众人无不动容。
柳依依扑过去一把将小百灵抱在怀里,哭着替她擦拭着嘴上的鲜血,流着眼泪道:“百灵,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你死了,难道……我……就会开心吗?你说话啊!你……你何苦要咬舌……自尽……”
“依依……我……我好羡……慕……你……真的……好……羡慕……希望你与王少侠……今生今世能……够……白头到老……到老……”小百灵眼里含着泪花,努力的向着柳依依笑了一笑,双手紧紧一握,似要抓住一样东西。
柳依依低头看时,小百灵已经闭上了眼睛。临死之际,她的脸上依然爱恨缠绵,挂着一丝淡淡的哀伤。
※※※
回到王府,三王爷先令人将七公主的死讯报与皇上得知,接着根据小百灵临死前的遗愿,命人将她与贺顶红合葬在了香山脚下。酒宴当中,三王爷仔细的看着王佛,把起酒杯喝了半口,笑着道:“义弟啊!事情已经过去了,你的公道也讨了过来,你干么还这样闷闷不乐?”
容帝尊快人快语,在嘴上抹了一把道:“王佛,老朽知道,你不想杀人。可你想没想过,你不杀贺顶红,他便会要了你的命。好在你杀了他,对易水寒和颜如玉夫妇来说,也算是有了一个交待。以老朽看,你根本犯不上如此难过。”
三王爷笑着又问:“义弟,唐宇可恶至极,为了替易先生出一口气,为兄想将他挫骨扬灰,你以为如何?”
王佛连忙站起身道:“义兄不可,唐宇虽是杀害易兄的主要元凶,终究已是死了。以小弟之见,还须留他一个全尸,将他埋了为好。至于那些侍卫、锦衣卫及弓箭手一干人等,也都是奉命行事,并非出于本意。义兄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此一并饶了他们。”
“哈哈哈!你呀你,为兄真瞧不出来,你哪一点像个杀手?”三王爷笑着轻声一叹,一伸手,便将那块御赐的玉如意取了出来,“义弟,你我先前出于误会,曾惹得你与众群侠不欢而散,至今想来,为兄仍觉得惭愧之至。这样吧!这块玉如意你还留着,此次不同前次,送出去的东西便等于泼出去的水,你可不能再给为兄喽!”
王佛道了一个“谢”字,双手接过玉如意,蓦地里躬身一揖,低声道:“义兄,恕小弟不能久留,我现在就想到易兄和如玉嫂子的坟地上去看看,到了明日便即启程,赶往保定府。”
“这么急?”三王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也好,为兄知道你的性子,你说要走,就是十头牛也拖不回。你放心,我已经派人打听到了易先生被埋之外,我与你们一并前往。”当下让人备了两辆马车,与王、柳、容、满及雷音四人来到了易、颜二人葬身之处。
易、颜夫妇的墓地,便座落在北泉山一隅。
玉泉山位于园静寺(即今之颐和园)西五、六里许,六峰连缀、逶迤南北,乃是西山东麓的一条支脉。在其最突出的地方,可见“土纹隐起,作苍龙鳞,沙痕石隙,随地皆泉”。又因此寺之泉“水清而碧,澄洁似玉”,“玉泉”二字由此得名。明初王英在一首诗中曾经这样描绘:“山下泉流似玉虹,清泠不与众泉同”故此山遂称为“玉泉山”。相传金章宗曾在这里建有玉泉山行宫、芙蓉殿,元世祖忽必烈也在这里建成昭化寺,到了明朝,便成了一处专供皇帝游幸避暑的所在。
玉泉山最有名的,无疑便是这里的水。
玉泉山之水甘冽醇厚,质轻甘美,天下闻名。元代宰相耶律楚材曾用玉泉之水制墨,命名“玉泉新墨”,时为上等佳品。据悉便连用玉泉山泉水灌溉出的“京西稻”,也俱是不可多得的名贵大米。
赶车的家人跳下马车,一指眼前的一通无字石碑,说道:“王爷,他们便被七公主埋在了这里。”
王佛与柳依依并肩站在石碑前,肃然无语。
他们发现,若非眼前立着这通石碑,便几乎看不出这里还埋着两个人。王佛看了一会,向三王爷问道:“义兄,这通石碑是何人所立?”
三王爷走上前去摸着石碑道:“正是为兄令家人所立,主要是为了便于确认。说起来,七公主、贺顶红和唐宇也当真是费尽了心机,才将易先生和颜如玉葬在了这里。如不是为兄令人暗自跟踪,只怕从此以后,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这里还埋着一对夫妇。”
王佛点了点头:“不错,此处既为御园,莫说是一般百姓,就是那些王公大臣,若不经皇上恩赐,也休想踏进这里半步。那样一来,易兄和如玉嫂子葬身何处,也自然无人知晓。”
三王爷又觉欣慰的道:“不过这样也好,易先生与颜如玉能够葬身于此,也算是一种造化。义弟你看,这儿亭台点缀,山水吐纳,风景多美……”他想了一想,似乎又想到了一件事,接着说道,“义弟,你放心,你走之后,为兄定会给他们夫妻重新修建一座高些、大些的坟茔。至于眼前吗?为兄想易先生终不愧一代人杰,咱们无论如何,也须在他们碑上题些字才是。这样以来,一可当做他们的墓志铭,二来,也好让后人记住他们的名字。”
柳依依道:“题些什么字,王爷可曾想好了?”
三王爷摇了摇头,道:“我还真没有想出该题什么,义弟,你以为该题些什么?”
王佛沉思半晌,右手在腰间一按,铮的一声,亮出了那柄“挽歌”软剑,又想了一想,道:“易兄和如玉嫂子生前恩爱,就是死了,也依然不离不弃,此情此爱,何人能及?义兄,小弟思前想后,觉得唯有一词才配得上做他们的墓志铭。”剑尖一抖一颤,嗤嗤作响,先在石碑正中刻写了“易水寒颜如玉夫妇之墓”十个字,继之剑尖一转,一剑剑宛如刀镌,又在石碑两侧写下了秦少游的那首千古绝唱《鹊桥仙》: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看到这首词时,众人无不颔首。
毫无疑问,此词无论是上阙的佳期盛况,还是下阙的依依惜别之情,无不将抒情、写景与议论融为一炉。字里行间,以乐景写哀,以哀景写乐,一一倍增其哀乐。从头至尾,该词自然流畅,婉约蕴藉,余味隽永,读来令人荡气回肠,感人肺腑。
他们也都认为,也只有这样的词句,才足以表达出易、颜二人那种纯洁诚挚、生死不渝、坚贞不屈、天长地久般的永恒之爱。
夕阳西下,积雪微白。
几个人默默的伫立在石碑近前,一动不动,看着王佛用剑所刻的这一墓志铭,直至掌灯时分,方自回转王府。
※※※
次日清晨,三王爷与王佛等八人备好马匹,亲自将他们送出紫禁城外,三王爷看着王佛,甚是眷恋不舍的道:“义弟,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日后你若是想念为兄话,希望你能带着依依前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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