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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线金丸-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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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雨不由大喜,忙点头道:“谢谢姑娘,我记住了!”
    书生桑雨离开了雪家,按照雪用梅指引的路线,策马徐徐向边瘦桐的住处行来。
    在一片桑林附近,他果然找到了那座茅屋,皑皑的白雪覆盖着它,茅屋迎面墙上,窗扇大敞,能窥见简朴洁净的内室。窗外的几株老梅,挑着一颗颗含苞欲放的蓓蕾。看起来是那么的静雅,望之令人有出尘之感!
    桑雨下了马,正要行近,忽听得一声朗笑道:“桑兄太客气了,莫不是来辞行的吧?”
    屋门一开,走出雪白衣衫、风度翩翩的边瘦桐来,他右手提着一支钓竿,左手拿着一个竹篓,像是要外出垂钓的模样!
    桑雨似乎微微怔了一下,立刻含笑道:“恩兄要出去么?”
    边瘦桐哈哈一笑,扬了一下手上的竹篓,道:“闲来无事,钓鱼去!”
    桑雨含笑上前,道:“这么冷的天,还会有鱼?恩兄真是好雅兴!”
    边瘦桐摇了摇头,说:“你不知道,本山独有的‘雪花青鲈’,非雪天不出来,以其下酒,美味无比!”
    桑雨伸手要去提篓,被边瘦桐退身让开。桑雨一怔,瘦桐笑道:“脏得很!”
    桑雨一笑道:“在小弟看来,恩兄住处,宛如仙境一般,幽、雅兼而有之,不知可否能带小弟参观一下?”
    瘦桐摇了摇头,道:“几间草堂,又未整理,杂乱得很,不看也罢!”说着又微微一笑道:“我这个人爱管闲事,前日救你,不过适逢其会。其实,我只是无心为之,我看你还是快上路吧!”
    桑雨面上似乎微微浮现出一丝失望,苦笑道:“小弟蒙兄陌路搭救,得免一死,因感深恩,才来相谢……”
    才说到此,边瘦桐朗笑岔开道:“这算得什么?不必挂齿。桑兄,你再不走,天可要降雪了!”
    桑雨面色微微一红,眉端似愁又怒地微微一挑,立刻又恢复如常。他想主人既已下了逐客之令,只有告辞了。于是深深一拜,强笑道:“恩兄在上,请受小弟一拜,再见吧!”
    边瘦桐含笑道:“你可知道路么?”
    桑雨点头道:“下山容易上山难,恩兄放心!”说着目光又在这幢草舍四周转了一转,翻身上马,抖僵欲去。
    瘦桐朗笑了一声道:“桑兄,你说错了,其实是上山容易下山难啊!”随即高声招呼道:“司明,你来!”
    哑童闻声自屋后跑了出来,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望主人,又看看书生。边瘦桐对他说道:“你送桑相公下山,一路要好好照顾,快去!”
    哑童答应了一声,回身去牵马。桑雨不由又是一怔,随即含笑道:“小弟真是不敢当啊!”
    就这样,书生桑雨在哑童司明的陪同之下,下山去了。边瘦桐这才含着得意的微笑,钓他的鱼去了。
    半月以后。
    白雪似乎已融化得差不多了,除了远处的山尖之上还戴着一项白白的帽子,四外已望不见雪的踪迹。
    日落时分,边瘦桐走出屋子,在室外拨弄着那几株梅花。
    忽然,司明连跑带跳地跑了过来,两只手连比带指,嘴里更是咿咿呀呀说个不住。
    边瘦桐吃了一惊道:“发生了什么事?”
    司明用手指了一下房子,又比划着盖的样子,双手不停地动着。边瘦桐笑道:“你是说有人在盖房子是不是?”
    司明连连点头,边瘦桐皱了一下眉,笑道:“这座山又不是我们的,随他盖去吧!”
    可是哑童司明仍不住地叫着,又用手比作一个人的样子。边瘦桐不由怔了一下,道:“你带我去看看吧!”说罢就同司明转出了这片桑树林子,直向前面山坡行去。待走上这面斜坡,就听得一片僻哩啪啦的鞭炮声,十分噪耳。
    边瘦桐冷笑了一声,自语道:“什么人如此嚣张?我们快去看看!”
    说着二人加紧了步子,向前行去。过了一条小溪,哑童停住了脚,口中呀呀直叫,用手向前指了一下。
    边瘦桐不由面色一变。
    就在他平素垂钓的那道水涧旁边,也就是本山风景最幽雅的地方,耸立起了一座木制的房屋。房子已大致盖成了,横梁上拴了红布,贴着红纸条,几个工匠正在上梁。
    边瘦桐不由大怒,急匆匆走了过去。这时,一个工匠正在上梁,见边瘦桐来此,不由停住了动作,呆呆地眯眼望着他。
    边瘦桐冷笑道:“谁叫你们在这里盖房子的?”
    那个工匠用手向一边一指。边瘦桐顺其手指处一看,只见阳光之下,有一把舒适的靠椅,上面坐着一个儒巾蓝衫的书生。那书生不是别人,正是半月前被边瘦桐救过的那个桑雨,此刻正坐在椅上闭目打盹!
    边瘦桐不禁心中一动,冷笑了一声,快步走上前,大声道:“桑兄,你来了?”
    桑雨忽地自椅上站起,道:“啊呀!原来是恩兄来了,请坐!请坐!”一面回身令人倒茶。边瘦桐不悦地坐了下来,冷笑道:“想不到你居然会在此盖房子!”
    桑雨一笑道:“自从上次来此山后,觉得这儿景幽境雅,非别处可比,读书、养病,都是个好地方!”说着搓手一笑,显得十分不好意思地道:“所以我回去同父母一商量,就搬到这里来了。请这些工匠来这里可真不容易,又怕他们偷工减料,所以小弟只好亲自在此监工,倒叫恩兄见笑了。”
    边瘦桐冷然地道:“我不喜欢有人来此,破坏了清静!”
    桑雨脸色一红,嘻嘻笑道:“可是,这里距离恩兄的住处,还有一段距离呀!”
    边瘦桐不悦地道:“这附近山峰如林,也不乏风景绝佳之处,你何必一定要在此地造房?”
    桑雨微微一笑,道:“实在是自那日见面之后,对于恩兄不胜钦佩,只想日后就近请教一二!”
    边瘦桐朗笑了一声,笑声一敛,冷冷地道:“这就太不敢当了!我个性孤僻,只喜独处,不喜与人结交,只怕会令你失望!”
    桑雨怔了一下,含笑道:“这地方我太喜欢了,不想迁移!”
    边瘦桐冷然地道:“你也许不明白,这座山上每一块地,都是有主的,你岂可任意盖屋?”
    桑雨点了点头道:“不错,这一点我早就想到了,所以我特地向地主买下了这附近的地方,呶!恩兄请看,这是买地的契约!”说着自身上取出一张白纸契约,递了过来。边瘦桐呆了一下,只得苦笑道:“既然如此,我告辞了!”
    桑雨弯腰说道:“有劳!有劳!”
    瘦桐气得面色发白,走远之后,愤愤地对哑童道:“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现在人家房子都盖好了,岂不是自讨没趣!”
    司明也闷闷不乐地嘟着嘴,一声不哼。
    二人走过了小溪,迎面看见雪氏父女正向这边行来,边瘦桐站住脚步,唤了声:“雪老!”
    雪云彤笑嘻嘻地走上前来,握住他的左手道:“老弟,你上哪去呀?”
    边瘦桐冷冷一笑道:“那个书生桑雨,真是莫名其妙,居然在这里盖起房子来了!”
    雪云彤“哦”了一声道:“奇怪!就在这里?”
    边瘦桐回身指了一下,雪老头皱了一下眉,也有些不悦地道:“走!梅儿,咱们也过去看看!”
    用梅那双剪水的瞳子,向着边瘦桐转了一下,然后望着父亲冷笑一声道:“这有什么莫名其妙的?这座山又不是我们一家的!人家只要有线,爱怎么盖就怎么盖,谁管得着吗?”
    边瘦桐不由面色一红,他知道姑娘这话,是有意说给自己听的。当下只好装着没有听见,只望着雪老头淡淡一笑!
    雪云彤听女儿这么说,心中也知道这丫头仍然心怀前耻,所以处处都要给边瘦桐难堪,他不便点破,只好装糊涂,当下哼道:“话虽是这么说,可是这座山上十来户都是善良人家,我们绝不容许有坏人住进来的!”
    用梅越发的不服,她冷哼了一声道:“怎见得人家就是坏人?要依我说,人家还是个读书人呢!可比那些自命不凡的野小子讨人喜欢多了。”说着斜目瞟了边瘦桐一眼,满脸得意之色。
    雪老头一听这句话说得太露骨了,万一惹恼了边瘦桐,可不是玩的,再说对方还是他们的大恩人,焉能如此对待人家?当下面色一沉道:“胡说!你这孩子愈来愈不知高低了。谁是自命不凡的野小子?你说!”
    边瘦桐微微一笑道:“一句玩笑话,你老何必当真?”说着抱了下拳,望也不望雪用梅一眼,就和哑童司明一起走了!
    雪老头望着女儿冷冷一笑道:“你也太没有分寸了,岂有当面骂人的道理?”
    用梅本已气消,这时因见边瘦桐去时,只同父亲招呼,对自己看也不看一眼,一时羞愤又起,当下眼泪在眸子里直转,冷笑道:“有什么了不起嘛!我偏要骂他、气他,看他能够把我怎么样?”
    雪老头不由得长叹一声,说道:“你这么任性,我看你以后还要吃亏!你莫非以为边瘦桐真的怕你不成?哼!人家只是不愿意跟你女孩子一般见识!”
    用梅擦了一下眼泪,恨声道:“我看见他就讨厌,总有一天,我要叫他知道我的厉害!”
    雪云彤冷冷一笑道:“但愿你真的讨厌他,只怕是口是心非吧!”
    用梅不由面色一阵鲜红,在漆黑的云发陪衬下,她那张粉脸,真是吹弹可破,娇媚诱人!
    雪云彤见她不哼一声,更知自己所料不差!
    只是他哪里又能了解到女孩儿家的心思,喜欢怒嗔之间,更难辩真真假假。雪老叹道:“我们过去看看吧!”说完,同着用梅过了小溪,就发现那书生桑雨,正自靠着一棵大树,吹着一支短笛,声调呜咽,十分凄婉。
    桑雨见了雪氏父女,忙放下了笛子,笑着迎上来道:“今天真巧,方才边恩兄才来过,现在你们父女又大驾光临,请坐!请坐!”说着向雪姑娘微微一笑。用梅忙把头偏向了一边,雪老头微微一笑道:“桑相公不要客气,老夫只是来问问,阁下在此盖屋,是要来此处居住么?”
    桑雨点头笑道:“这个当然。”
    雪老头点了点头道:“只你一人来此么?”
    桑雨弯腰道:“是的,只晚生一人来此养病、读书。”
    雪老头咳了一声,心中虽不大愿意,却也说不出口,只好点了点头微笑道:“老夫因受地方所托,滥充此山的山长,所以对于迁移居留的人家,不得不加以垂问,桑相公不必多疑!”
    桑雨怔了一下道:“哦!原来如此,老先生何必过谦,这是应该的!”于是又把契约递了过去。雪老头很仔细地看了一遍,递还给他,点了点头道:“足下一人居此,有此一块地方,也就足够了,又何必买下这么多?”
    桑雨嘻嘻笑道:“在此置一份产业,不是很好吗?”说着又向着用梅递了一个眼波。雪用梅被瞧得浑身不大得劲,赌气一拉父亲的衣裳,道:“爹!我们走吧!”
    雪云彤抱了一下拳道:“打搅!”然后向桑雨告辞。
    桑雨近看这位雪姑娘,愈觉其风姿卓绝,玉润珠光,说话时丹唇微启,露出洁白如贝的一口细白的牙齿,那紧紧扎着的蛮腰,更显得婀娜多姿。他的眼睛几乎看直了,可是雪用梅却连正眼也不看他一眼,就随着父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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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花如解语叶舒颦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了。
    书生桑雨一变而成为本山的住户。他用尽千方百计去结交青衣边瘦桐,可是所得到的回报不过是点头之交,最多不过一个友善的微笑而已。春天将暮,山坡上到处都开满了杜鹃花,红白相间,一片五彩斑斓。
    这天,边瘦桐在山涧边散步,远远看见桑家那一幢房屋,在暮色里沉默得就好像没人居住一样!
    对于这座房子的主人桑雨,边瘦桐实在也摸不清他是什么来路,自己曾经在背后仔细地观察过他,却也看不出一些端倪。
    渐渐地,他的心不似先前那么防患于未然了,他似乎感觉到,拒绝别人的友情,实在是一件痛苦的事情;而且也有些不近人情。所以,今天他到这里来,是想顺便来看看,并且向对方表达一下自己的歉意!
    桑雨正在用厚厚的牛皮纸,糊着峰房。当他看见边瘦桐向这边走来时,十分惊讶地站了起来,唇角露出了微笑,道:“恩兄,今日怎么有兴来此?”
    边瘦桐立在花墙之外,笑道:“不要再称我恩兄了,实在不大好意思。老兄,你倒是好兴致呀!在做什么?”
    桑雨一面推开了花墙的门,一面指着园内的花树道:“我因见这园内蜜蜂极多,散漫无群,任其野生太是可惜,所以想糊一个蜂房,把众蜂引来,到了秋天,就有蜂蜜吃了!”
    边瘦桐不由十分赞佩,点点头道:“这想法太妙了!”
    桑雨引着他进了大门,来至房内。自从他搬来之后,边瘦桐还是第一次来访。
    客厅内放着几把楠木坐椅,上面都铺有猩红色的座垫,地上铺着细草编结的软毡,虽谈不上什么华丽,可看来是那么的雅致。
    粉白的墙上,悬挂着几幅名人的书画;在靠山墙的一边,设有一张睡榻和一张雕花的长形小桌,其上堆叠着一丛丛的书札!
    书桌正面墙的西侧,挂有一副对子,“不才愧我非名士,可喜卿能作解人。”落款为“九华轩主”。
    边瘦桐正自出神,桑雨已呼来童儿献上了一杯香茗。边瘦桐含笑道:“桑兄来此已经数月,今日才来造访,实在失礼,尚请海涵!”
    桑雨欠身道:“岂敢!”又一笑道:“恩兄素日闲居,作何消遣?”
    边瘦桐一笑道:“无非读书、赏花、钓鱼、下棋而已!”
    桑雨抚掌道:“那太好了,我们就来下一盘棋吧!”于是唤来小童,摆好了棋子。边瘦桐本是棋道高手,见状不觉手痒,再者他有意要借着棋子儿,试探一下这位书生,看看他究竟是什么来路!
    谁知他方布下了一个子儿,就见桑雨目光一亮,口中“啊”了一声道:“恩兄快看,是谁来了?”说着自位上站了起来,隔窗向外看去。边瘦桐好奇地向外看时,竟是雪用梅!
    她头上戴着一顶大草帽,飘着青丝的穗子,上身穿着桃红洒花小袄,下身着一件大红浮绉绸裙,足下是一双平底的鹿皮小靴,远远看上去,只觉红得耀眼。
    边瘦桐已经很久没有见着她了,平日偶尔走个对面,自己也不愿多看她,反倒是雪姑娘,总是用眼睛狠狠地盯着他!这种情形已经不止一次,弄得边瘦桐真有些哭笑不得,只觉得这姑娘太任性了。
    他本来不知桑雨叫看的是谁,这时发现是她,不觉淡淡一笑道:“噢!原来是雪姑娘,我当是谁呢!”说着就要落座,正好雪姑娘偶一偏头,看见了二人正在望她,竟站住不走了。
    她肩上荷着一支细长的鱼竿,左手提着一个细竹编成的鱼篓,衬着她那修长的身材,愈发显得风姿绰约,有如玉树临风!
    桑雨不由笑道:“姑娘钓鱼去了么?钓了多少?”
    在平日,这姑娘一直是不愿答理他的,可是这时她眼角向着边瘦桐一瞟,却破例一笑道:“别提了,钓了半天,只钓了两条小鱼!”
    桑雨推开了窗户,道:“姑娘累了吧?请到寒舍小坐一会儿再走如何?边恩兄也在这里!”
    用梅搁下鱼篓,一面摘下帽子,一面笑道:“好吧!只能坐一小会儿!”
    桑雨嘻嘻一笑,忙不迭跑过去开了大门,用梅随之走了进来。边瘦桐这时却端起杯子,呷了一口清茶,偏目一边,不再看她。
    用梅眼波向这边一转,不禁一阵心酸,她忽然媚笑了一声道:“桑大哥,这几天闷死我了,你怎么也不去找我玩呀?真是的!”
    桑雨一怔,不由心花怒放地道:“罪过!罪过!明天如何?”
    用梅眼角一扫边瘦桐,见他面上带着一丝浅浅的微笑,像是丝毫也没把这话听入耳中一般。她不由一赌气,愈发放肆地笑道:“明天我在家等你,你一定要去呀!”
    桑雨点了点头道:“一定,一定!雪老伯在家么?”
    用梅笑道:“他呀!有事下山去了,要好几天才回来呢!”
    桑雨不由心内一荡,忽然想起身边尚有一人,不觉一窘,对着边瘦桐一笑道:“恩兄要用些点心么?”
    边瘦桐微微一笑,自位上站起,道:“你有贵客,自当招待,我回去了。这盘棋,咱们改天再下也是一样!”说着直向外面行去。桑雨一躬到地,笑道:“既如此,小弟明日专程拜访,今日实在是太简,慢走!慢走!慢走!”
    边瘦桐翩然而去。
    见他走去,雪用梅一下呆住了。桑雨送客返回,含笑道:“今天是什么风,把姑娘吹来了,真是蓬荜生辉!姑娘请坐。”说着回头唤了声:“快献茶来!”
    不料,雪用梅却自座位上站起身来,冷笑道:“桑相公不必客气,我还有事,改天再来坐吧!”
    桑雨不由一愣,暗忖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方才称我大哥,这一会儿却又改称“相公”了?而且由姑娘面色看来,竟望不见一丝笑容,那样子像是冷淡极了。
    他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当时略一思索,立刻就懂了,心中好不懊丧,当下苦笑道:“我看姑娘与边兄之间,像是有什么过节吧?”
    用梅玉面一阵通红,立刻摇头笑道:“我们能有什么过节?只是他这人很怪,一向不大爱和人家说话罢了!”
    桑雨冷冷一笑道:“我看这位边兄为人高傲得很,很不容易与他相处呢!”
    用梅用眸子一瞟他,冷然道:“这是你对他还不了解的缘故,其实他这人是热在内心,你不要误会他!”
    桑雨改口道:“我只是随便说说罢了,其实他人倒是挺好的!”
    用梅站了一会儿,忍不住道:“我走了!”说着往外就走。桑雨一面送她出来,一面笑道:“姑娘,不要忘了明日之约,我一定会去的!”
    用梅忽然回身,冷冷地道:“对不起,方才我只是一句随便说的玩笑话,其实我还有事,桑相公你明天不必来了!”说着拿起钩竿儿,头也不回地走了。
    桑雨怔了一下,冷冷一笑,自语道:“早晚有一天,你们会认识我桑雨是何许人也!”
    人们的忍耐功夫,毕竟是有限的,真诚能够溶解一切障碍,也许这所谓“真诚”并不是发自内心的真诚。可是有一句俗话:“假到真时真亦假”,只要你假装得像,人们还是会上你的当的!
    桑雨似乎是尽了一切的努力,运用了所有的智慧,忍受了一切的冷漠,只为了达到一个目的——接近那位孤癖的少年奇人边瘦桐。
    现在,他终于成功了。他成了边瘦桐家中的常客,他们多半是借棋、书交往的。
    边瘦桐尽了一切努力,去观察这个身世不明的书生,可是依然弄不清他的来历,解不开心中的谜团。譬如说,他来此山,真的如他所说是读书、养病不成?如果不是的话,那他来此的目的是什么?他是否真的是一个文人?
    这些都是“谜”。可是经过再三的观察之后,边瘦桐显然已对这些失去了兴趣!
    桑雨的文学功力确实不错,棋艺也高。这两方面正是边瘦桐所好,所以他们很自然地就建起了交情。
    可是边瘦桐有一个很固执的脾气,就是不愿意在任何人面前谈论武功。而桑雨却有这个毛病,在平素以诗书棋会友之后,总爱问些武学上的问题。而边瘦桐总是付之一笑,守口如瓶。可是时间一长,他也会情不自禁、或多或少地露上几句。对这几句流露出来的话,桑雨无不刻骨铭心,牢牢地记在心内。
    当他了解边瘦桐越多的时候,他也就越发地钦佩对方的武功。因此,对自己的行动任务,就愈发得谨慎小心。
    日子就像流云似地一天天地过去了。
    书生桑雨不禁感到有些不耐烦了,在日暮的时候,经常可以看见他在山涧附近徘徊散步。有人也许会以为他真的是在散步,那可就大大地错了。
    他是在为着一项差事而焦虑。
    他对边瘦桐的武功了解愈多,他也就愈发的焦虑。他非常明白,对付边瘦桐这么一个天下奇人,是不能有一丝马虎的。那就是说,一招不慎,自己就会有杀身之祸。可是时间已不容许他再拖下去了!
    他不会忘记,当红衣狮门的新掌门人铁麒麟车卫和青城的赤眉老人连袂来访自己时,自己对他们许下的狂傲的保证——半年之内,活擒青衣边瘦桐来见,否则“毒君”桑小石——他的真名——将从此在江湖上消失。而如今,距离“半年”的时间,已不过只剩下二十天的时间了。到时候,自己要是不能兑现这一诺言,那么“毒君桑小石”这个令天下人谈虎色变的名字,可就要除名江湖了。非但如此,最令人难堪的是,他将如何向红衣狮门的车卫和赤眉叟交待?
    可是他深深地知道“欲速不达”的道理,对边瘦桐的武功,他已有了相当的认识,自己要想在兵刃拳脚上取胜,等于是梦想。
    那么唯一可以使他达到目的的一招,就是他最拿手的一个“毒”字!
    正因为他有“百毒之王”之称,所以他才敢接下这棘手的差事。
    可是当他知道边瘦桐的武功已练到了“空腹指心”的境界时,他的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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