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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领导-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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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一声算作回答,然后直接进了卧室。
刘芳跟了进来。刘芳一脸卑恭无奈,然后便替兄长诉苦,说六嫂的病又犯了,疼得睡不着觉,关节肿得手都捏不住东西,不能干活,眼看农忙了,得治治。杨得玉懒得再听,都是些听滥了的话。这个六哥还算好的,只是小时打闹玩耍被打瞎了一只眼睛,干活走路虽不碍事,但因为穷,只好找了个有严重风湿病的瘸腿女人。杨得玉却错记成了那个大骨节克山病矮子五嫂,他厌恶了说,那种病有什么治头,那是能治好的吗?全村那么多人有那种病,哪个治过,难道就她有你这个妹子,就她金贵值钱?
城里人把克山病叫缺碘病。妻子说,有克山病的是五嫂,这是六嫂,六嫂是风湿病,治治就会好一两年。
她们家兄弟姊妹多,亲戚也多,每次去她家,一下就会围满一屋,众星捧月,所有的眼睛都会一动不动盯着你,你说他们笑着听,你笑他们跟着笑,你不说不笑,他们便开始诉苦,一个个都有一肚子倒不完的苦难,解决不完的问题,如果认真听,你得跟着流一盆泪水。杨得玉先是懒得听,后是懒得去。见妻站了等待他发话,便说,那就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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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领导2(4)



妻又诉说经济困难,杨得玉打断她的话说,你不也挣一份工资吗,这个家也不指望你那点工资,我已经给你说过了,家里不用你的,你也别拿家里的,就你那点工资,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刘芳说那就给他们三百块钱。杨得玉不置可否。妻又要他给县医院院长打个电话,要院长关照一下,找个好大夫,用点便宜药。杨得玉厌烦了说,你以为讨人情就那么简单?蒋院长你也见过,你给打一个电话试试。
见妻快要哭了,杨得玉缓和了口气说,你打也是一样的,他给我面子,就会给你面子。
刘芳向杨得玉要蒋院长的电话号码。号码在他手机里存着。看眼妻子,又觉得妻子也可怜。妻子人善良,心眼儿也好得出奇,好像她就是她们家族的救星,好像她们家族的事都归她管,哪个有事找她,她首先想的不是怎么推托,而是怎么去办,好像她天生就是为别人活着。杨得玉拨通蒋院长的电话,说,我们家的蝗虫又来了,没办法,也得祸害一下你,你得给找个能治病的大夫,还得开个能省钱的处方。既治病,又省钱,就像光棍汉手淫,不知你学过没学过,如果没学过,就向我请教一下,过后我再登门拜访。
妻子先忍不住笑了,她轻轻拧拧杨得玉的耳朵,走了出去。
六哥三十多岁结婚,四十多岁生子,又超生了一个,孩子现在才三岁,今天领了来,满屋子乱跑乱拿。杨得玉喊几声不顶用,在屁股上拍一把,孩子便杀猪般大哭。烦死人了。杨得玉不想再呆在家里,也不想在家吃饭。今天是周末,不如到外面聚聚玩玩。
杨得玉给党委办公室主任古三和打电话,问他知道不知道今天是周末。对方说知道。问知道不知道周末要干什么。对方说听局长安排。杨得玉笑了说,那好,现在就到四面春酒楼,我给你安排一个最快活的工作干干。
杨得玉又约了计划局长强子才,财政局长白向林。用杨得玉的话说,我们四个是西府县的四胞胎,同出一个门,同走一条道,同干一样的事,有肉同吃,有酒同醉,有钱同花。
四面春酒楼在县郊,环境优雅,饭菜味道讲究,更主要的是人少安静,正适合边吃边喝边聊。
四人年龄差不多,都是四十出头不到五十。但官场有固定的座次,比梁山好汉排座次还要讲究。四人虽称兄弟,但该坐哪还得坐哪,如同鸡上架鸟归巢,各有各位,烂熟于心,扫一眼,就能迅速排出自己的位置。党办主任古三和是常委,自然坐正位,计划局长管全面,排第二,财政局长位置重要,排第三。杨得玉将菜谱递给古三和,要古三和点菜。古三和说,菜随便,让服务员配,酒可得讲究,要不要来几瓶茅台?
财政局长白向林说,其实也没意思,好酒假货多,再说咱们是贫困县,还是艰苦奋斗好一点,用老百姓的话说,咱们省一晚,百姓吃半年。
计划局长强子才说,到底是管财政的,三句话不离本行,句句不离省钱,咱们县就是让你给省成了穷困县。
古三和说,其实喝茅台酒我也是开玩笑,咱是党培养多年的好干部,两个务必犹言在耳,我怎么能忘记全县四十多万劳苦大众。今天咱们就喝本县的爱县酒,每人半瓶,喝死拉倒。
杨得玉说,你们都可以谈省钱,我是干实际工作的,该省得省,该花还得花,不然经济怎么发展,我早就想向财神爷要几个钱了,这一阵局里穷得连买墨水的钱都没有了,再不给拨点办公费,水利局就得关大门。
白向林立即说,听到要钱我就头疼,谁见了我第一句话都是要钱,好像我能拉金尿银,烦死了。今天再别提钱,咱们好好喝酒。
杨得玉一本正经了说真的是急需点钱,三万五万也行。白向林说,真是肥猪也哼哼瘦猪也哼哼,水利局关门,其他局就该解散了。但白向林想显显他的权威,又说,看在你今天舍出老脸伸手要钱的份上,给你两万,但钱只能用来日常办公,为防止你胡花违反党纪国法,拿发票来我才拨款。
杨得玉连声感谢。其他两位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也要讨点经费。白向林招架不住两人的围攻,只好答应每家一万。
酒菜上全,话题转到本县的政治上。谈论交流一阵,白向林问强子才提拔的事怎么样了,强子才立即苦了脸,然后说,我看我是稀屎拉在破筐里,提不起来了。
四人中强子才年龄最大,当正局长的时间也最长,早就认为强子才该提了,县里也几次上报市委,可就是提不起来。市里不提拔,县里能做的只能是给他创造条件,让他兼个县长助理,这样提拔起来也顺理成章一些,可说了一阵,也没见正式发文。杨得玉说,古主任是县委总管,肯定知道点原因,能不能给兄弟们透露点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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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领导2(5)



古三和摇头说他什么都不知道。白向林说,事情明摆着,不说谁也明白。然后问强子才县长助理的事是书记提出来的还是县长提出来的。强子才说他也不清楚。白向林知道强子才清楚,不说是对他有防备不信任。白向林说,不清楚你就当然当不了助理,当县长助理,也要书记来定,如果是县长提出来,书记当然不同意,如果是书记提出来,县长怕你是书记的探子,县长不要你也不行,所以,这个角色要两头同意才行,这就要看你有没有两头都能讨好的本事。
强子才苦笑了不答。话题又转到滕县长和高书记之间的矛盾上。杨得玉问古三和,最近两位的矛盾怎么样了。古三和立即说,我不清楚,喝酒喝酒,莫谈政事。
都是兄弟,古三和始终生分见外故做深沉让大家不快。杨得玉说,讲笑话,政事不能谈咱们就讲笑话,谁讲得能让大家笑,我就敬谁三杯酒。
强子才说,那我就先讲一个。有四个县长到省里向省长汇报工作,一个说,我们县穷,只能种点山药蛋,光棍汉也多,群众的生活是白天三餐山药蛋,晚上一炕光棍汉,用群众的话说就是上午蛋下午蛋,晚上蛋挨蛋。省长说,这不行。第二个县长说,我们县大量种植优质小麦,天天吃白面,群众的生活是上午面下午面,晚上面贴面。省长说,有发展。第三个县长说,我们县家家户户养奶牛,群众的生活是上午奶下午奶,晚上奶对奶。省长说,有进步。第四个县长说,我们县大力发展畜牧业,群众的生活是上午肉下午肉,晚上肉包肉。省长说,这回到位了。
笑过,敬过酒,杨得玉和强子才又要白向林讲。白向林说,昨天有人给我手机发了个黄段子,说有个男人误入了女浴室,正在洗浴时,突然来了一群女人,这个男人急中生智,一动不动站在墙边装成人体模具。女人们见有个如此逼真的人模,都过来摸摸,突然一个女人说,哇,原来这是装洗浴液的,出口在两腿间,已经自动喷出来了。
再笑过,大家谁都不说让古三和讲。古三和明显地感觉出里面的问题,明白是自己太拿架子太拿自己当回事,惹得大家生了分。古三和主动说,今天大家太黄了,我可是还有一项兼职,你们谁能说出来,我就给大家讲个大笑话。
三人一时都猜不透是什么意思。古三和说,你看看,你们只关心你们的官帽,我这么大一个官帽你们竟然不知道,今天我郑重告诉你们,我还是建设精神文明办公室主任,简称设(射)精办主任。
大家笑了纷纷敬酒。古三和喝过,说,不讲笑话了,不然我这射精办主任就失职了,但我给大家透露一个重要消息,这个消息只能限定在我们四人之间,谁传出去,谁要负责。
三人静了气等着。古三和压低声音说,滕县长可能要调走。
三人同时问一声真的?然后便问可靠不可靠。古三和简洁了说,上面传来的。
看来是真的了。杨得玉立即想到那五万块钱。难道滕县长自己不知道调走?如果知道,为什么还要跑项目。杨得玉突然觉得有诈。按常规,县长跑项目都要带相关的局长,一个人悄悄去跑,很可能是跑自己的事去了。
五万块也不是个小数目,原以为这五万就和县长挂上了钩,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成了县长的心腹亲信,是天大的好事。想不到人家就要调走,是临走抓一个傻瓜替死鬼。杨得玉气不打一处来,想发作,又强压了回去。只好抓了酒杯一口喝尽。
强子才心里更不能平静。早在滕柯文调来前,高书记就答应他兼县长助理,事情还没落实好,县长就换成了滕柯文。高书记原以为滕柯文新来乍到,在人事安排上不会挑剔,想不到滕县长比前任还顽固,以不需要为由,一口回绝。前些天他刚做通滕柯文的工作,想不到又要调走。刚来半年就调走,可能吗。强子才再次提出疑问。古三和感到不应该传这个消息,传了后患无穷。他从杨得玉和强子才的脸上看出,两人一定和滕县长的调动有什么瓜葛,如果传到滕柯文或者高书记那里,说不定会惹出什么麻烦。如果他俩去问滕柯文或者有什么行动,事情就更加糟糕。古三和立即严肃了说,我也是道听途说,并没根据,算我没说,我什么也没说,你们可不要当真,谁当真了,谁自找倒霉。
越是否认,越可能是真的。这个消息太大了,大家谁也不再做声,也不再说笑,各自想自己的心事。
强子才去上卫生间,很快跑了回来,然后低声说,高书记好像也在这里,我听到对面那个包厢里有高书记的声音。
大家立即各自收拾东西。古三和说,立即撤,一个一个悄悄走。
来到楼下,杨得玉左右看看,然后说,如果高书记真在这儿,他的车肯定藏在院子里面的那个拐角。古三和跑过去看,高书记的0068号车果然停在那里。古三和踮了脚边往回跑边双手做赶鸡动作。大家便低了头一溜烟各自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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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领导3(1)



滕柯文调走对他来说是好还是坏,翻来覆去想,强子才也得不出一个确定的结论。遗憾的是昨晚没问清滕柯文要调到哪里,再打电话问古三和,古三和却不愿再提,说他也不清楚。他坚持要他透点信息,古三和却起了疑心,问滕县长的调动是不是和你有什么干系。是呀,没干系问那么急迫干什么。强子才想实说,又觉得不能说,便打哈哈说父母官走,如同父母走,当然要随便问问。
强子才估计这次滕柯文是高升。来半年就调走,肯定是自己要求调走,肯定是自己活动的结果,最大的可能是到哪个县任县委书记。但无论到哪里,都将和县里再没什么关系,高书记完全可以自作主张任个县长助理。可话说回来,县长都走了,县里又怎么能委任一个县长助理。
一般来说,县长助理就是副县长的候选人,如果错过这个机会,年龄不饶人,过了四十六七,再提副县长就没有可能了。滕柯文要调走,这么大的事,高书记怎么没给我透点风?今天是双休日,强子才决定去找找高书记,诉说一下自己的要求,探听一下高书记的口气。
高一定的妻子在市里,正式的家也就在市里,但高书记把父母接到县里来住,一方面他照顾父母,另一方面父母照顾他,给他做做饭看看门。高书记的父母都年近八十,但身体很好。用高书记的话说,父母年轻时受了不少苦,但艰苦的生活却练就了一副好身板。老人不仅身体好,性格也和蔼,记忆力也强,强子才每次来,老人都要拉了手述说半天,话题虽然大多是过去的苦难,但强子才也知道了老人家里的情况。老人祖辈生活在山村,老人共有五个子女,生活困难时,为了将子女养育成人,老人讨饭、烧炭、修鞋、贩药材……用老人的话说,能干的活儿都干遍了。五个子女只有老四高一定有出息。老人说,老四从小学习就好,高中毕业刚好恢复高考,谁都没操心他自己就考上了。老两口都喜欢强子才,强子才便认二老做了干爹干妈。强子才进屋,看到干爹又把修鞋的家什摆了出来,要出去修鞋。干爹说,整天像猪一样关在这楼房里,光吃不干活,憋都憋死了。出去修补修补鞋,能挣俩钱算俩钱,不能挣钱看看人也好。
没有高书记的同意,老爹当然也不敢出去修鞋,其实也没了修鞋的力气,摆了家什,也只是自我安慰,自我欣赏欣赏过过干瘾。强子才觉得老人也可怜,让劳动了一辈子的老人突然闲了没事干,确实和坐牢没什么差别。强子才说,干爹,现在生活好了,没人穿破鞋了,你这工具也该收拾起来了,如果你实在闲不住,我给你找个活干行不行。
老人一下高兴了,说苦活儿累活儿都不怕,只要他能干动就行。
强子才曾经试图让老人打牌或玩麻将,但老人一口拒绝,说他们家祖上就有家规,后人子弟都不准玩牌赌博,再说那又不当饭吃,费脑筋耗时间他决不去做。这样的犟老汉让他适应城市生活也难。到各个屋里看看,高书记不在家。问干爹,干爹说回那个家了。那个家当然是指市里的家。真是不凑巧。
干爹仍缠了让他找活儿干。一句随便的玩笑还惹出了麻烦。干爹缠了不依。强子才在地上转了想半天,突然想到做鞋垫。县里有个鞋垫厂,过去是街道办的,现在虽然多种经营,但鞋垫仍在做。强子才征求干爹的意见,干爹一下高兴了,说鞋垫他做过,在街上坐摊修鞋时,有人修鞋就修鞋,没人修鞋时就做鞋垫。干妈也来了兴趣,说在老家,当姑娘时就得学会绣鞋垫,出嫁时要绣好几百双,出嫁那天有客人来就送一双绣花鞋垫,她也能做。
强子才一脸笑听两位老人唠叨,心里也充满了得意。让老人在家干活,高书记肯定没有意见;看到老人高兴,高书记肯定也会高兴。看来让老人在家做鞋垫这个主意确实不错。强子才掏出手机,才想起没有鞋垫厂的电话号码。好在工厂没有休息日,他决定亲自跑一趟看看。
鞋垫厂虽称厂,其实就是两间土屋,十几个中老年妇女。鞋垫厂已经承包给了个人,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强子才不认识年轻人,但年轻人不会不认识他。大致说了事情的经过,年轻人高兴了一口答应,说这件事就不用您大局长再操心,我们保证像完成一项政治任务一样,完成这个任务。
对年轻人的热情和过分认真,强子才心里觉得好笑:不管是什么人,也不惦量惦量自己,就想巴结县委书记这样的领导。强子才说,你不要太张扬,这是咱们两人之间的私事,你们把布料裁好,定期给送去,然后派个人给教教怎么做就行了。至于工钱,你们可能是计件工资,但给二老的工钱,要低于工人的工钱,我的意思不知你听明白了没有。
年轻人姓刘。刘厂长点了头说,我明白,二老当然不是为钱,我会考虑得周周到到,让二老高高兴兴安度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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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领导3(2)



要走时,刘厂长却拉了强子才不让走,说厂虽小,也是个单位,领导来了,怎么也得招待招待,让领导空走,工人也会笑话我小气。强子才反复解释说确实没时间,刘厂长才不好意思了说,强局长,我有一肚子话想向你说说。你不知道,厂里确实遇到了不少困难,几乎到了运转不起来的地步。听说国家要扶持民营企业,还有一笔资金支持。听说这种事归计划局管。我早就想找你,几次到门前,就是不敢进去。今天你来,我想请你救救我们,能给个几万十几万,买几台新机器也好。
县里穷,领导就特别怕下基层,下去了,看到的都是可怜人,听到的都是可怜事,如果基层干部再诉苦要钱要物,就让你恼火着急一肚子坏心情。那年有位大领导突然来视察,看到有些村民寒冬腊月穿了破单衣冻得缩成一团,大发脾气,骂基层干部不关心百姓疾苦。其实谁也没有办法,发展需要一个过程,如果倒退十几年,看看遍地的乞丐,满山挖野菜寻野果的饥民,今天能吃饱已经很幸福了。再说,整天眼里都是可怜人,也就麻木不仁了。强子才叹口气,说,这种事得等机会,县里穷,肯定不会有这方面的投资,只能靠国家。国家是有这方面的投资,但都给了大中型企业,对小企业,看市里省里能不能给点,如果有,我会尽力争取,我会拼命去跑,然后优先给你安排一点。
刘厂长说,我听说市里准备拿出一笔钱扶持乡镇企业,这笔钱已经划到了市计划局,你看能不能从这笔钱里给我们解决点。
消息灵通得有点吓人。这个文件他前天才看到,有关这方面的传闻他也是上周才听说。但这笔投资是有具体方向的,一是农副产品及肉类加工企业,二是市场流通企业。他当天就向书记县长作了汇报,县里立即召开了有关会议,确定了四家企业来争取这笔资金。但这些细节不便告诉刘厂长。强子才说,你的事我记住了,明天我就去市里,我一定给你争取争取。
离开鞋垫厂,强子才觉得干爹做鞋垫的事还得给高书记汇报一下。他不知此时高书记在干什么。打通高书记的手机,高书记却没回家而是在乡下。县领导忙,县领导一般没有星期天,星期天如果不回家,往往要到乡下去看看。强子才说了做鞋垫的事,高书记说,人老了就糊涂了,整天把我闹得没办法,你给找点事做也好,但有一条要把握住,只是消磨时间,不能有特殊照顾,更不能乘机挣钱,不然影响不好。
强子才说,这我知道,我会考虑周全的。人活一辈子实际是划了一个圆,从小孩到成人再到小孩。谁家没有老人,更何况我们是义务干活,谁还会有什么话说。
高书记说,中午我回去,我妈做的山药搅团特别好吃,我请你一起尝尝,顺便还有些事商量商量。
关了手机,强子才有点兴奋。他要再细想想这件事,力争把好事办得更好。但好像再没什么可做。事情做过了头,好事也会变成坏事。做鞋垫需要缝纫机,干爹家里没有,他早想好了,把自己家里那台抬过来,然后让鞋垫厂的人教干爹怎么使用。
找了两个民工将缝纫机抬到干爹家,刘厂长已经带人拿来了做鞋垫的布料和缝纫机。强子才建议刘厂长把厂里的缝纫机抬回去,免得工人有意见造成影响。刘厂长说,绝对不会的,这台机器也是闲着的,再说你那缝纫机是普通家用的,鞋垫厚了穿不过去,也容易打针。我这是工业用的,穿厚能力强不说,蹬起来也省力。
强子才细看,厂里抬来的确实比自己的壮实。便不再做声。
强子才担心刘厂长粘了不走,更担心以后会常来打扰,给高书记增添麻烦。但刘厂长很懂事,什么也不再说,只留下一位中年女师傅教干爹,然后带人迅速走了。
干妈正削山药皮准备做搅团,可见高书记是给家里打了电话,也确实是要请他吃搅团。
搅团是过去的穷苦饭,将山药煮烂再撒些面,然后搅成一团,像粥,像糕团。光吃搅团也不行。强子才出去买来一大袋香肠烧鸡腊肉等熟食,然后亲自动手,将这些切配成六大盘,然后坐了等高书记。
高一定回来,听完强子才的汇报,再看看缝纫机和裁剪好的布料,感觉一切都还满意,便什么都没说。两人回到客厅坐下,高书记说,小的时候,我最爱吃搅团,上面浇上酸菜汤,再抹点辣子,边吃边抹,你没吃过,那才叫好吃。
强子才是本地人,这里也吃这种饭,当然是面少山药多时迫不得已才吃。强子才并不爱吃山药,但只好附和了说,你这一说我要流口水了,我还真没吃过,那我今天要好好吃一顿。
强子才要帮干妈做饭,高一定说做搅团简单,不用帮忙。高一定说,我刚才到下面看了一下,今年的旱灾确实严重,不仅山里的庄稼完了,川里的也够呛。让我痛心的是,一条川这么大一条川,多少年过去了,竟然还是旱地,这种情况全省少有。你看人家山阳县,几百亩大的川地都申请到了资金修水库引水弄成了水浇地。看来我们还得加大跑的力度,这次县里定了要跑项目,跑资金,要用外援来改变西府县的面貌。一条川灌溉项目跑得怎么样了,不知今年能不能跑出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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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领导3(3)



灌溉项目省计划委员会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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