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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干部-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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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嶝江市这几年的建设,差不多用的都是东王村的沙料石料。那么,是咱们这儿的石头沙子好采好挖吗?不是!大家刚才都已经看到了,一点儿也不容易!就拿沙子来说,采一百方沙子,就得运走三五百方黏土和石块!这么多年,总共在这里挖走了多少石头多少沙,没有一个人能算得清,像我们眼前这样大小的山,差不多搬走了五六个!那这一座座的山,一条条的沟都是谁挖走了,谁垫平的?其实大家都知道,就是他们!就是这些你们觉得挺可怜的外地民工!”
夏中民指着眼前排成一溜的外地民工,突然有些冲动起来。他三步两步向民工们走过去,随意把两个民工的手展开,然后朝大家高高举起来,说:
“你看看他们的手!再看看他们的指甲!能不能找到一块齐全的地方?你再看看他们的身上,又有几个没有伤口?自从我来到咱们嶝江,自从我来到这里,前前后后六七年的时间里,开山炸石,破土取沙,不算那些轻伤号,光死在这里的外地民工就已经有二十多个!重伤的已达一百六十多个!”
开阔地上突然一片哗然,一阵骚动,过了两三分钟之后,才渐渐平息下来。
“可这些因工死去的外地民工,最少的只赔偿了六千元,最多的也只有三万元!他们平均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以上,而且从来没有星期天和节假日!遇到麻烦或者遇到特别的情况,他们有时候一天得工作十八九个小时,甚至二十个小时以上!要是天下了雨,工程又催得急,几天几夜不睡觉,那是常有的事情!但为什么他们的工资和待遇就是上不来?这两年,我每年都要给他们算一笔账,就拿去年来说,除了将近一千万的欠款外,整个嶝江市政工程付给东王村沙石场的各种款项,不下三千万!这就是说,即使不算别的,只咱们嶝江市这一家,东王村沙石场去年的总产值至少也将近四千万。那么,付给工人工资的总费用有多少?最高也就是一千万左右。然后刨去应该上交的利税,折旧费,管理费,乱七八糟的撑死了也仍然是一千万。这就是说,两千万就足够了!足够给这些工人发工资,足够给东王村、大王镇的管理人员发管理费,足够给国家上交利税,足够当地村委会镇政府的财政收入。还有机器的维修,厂矿的管理,都够了!那么,还有那将近两千万到哪里去了?最少也有一千多万这么大一个数字,都到哪里去了?让谁给吃了?都让谁给拿了!”
下面再次一片哗然,好久好久都静不下来。足足五六分钟,才又慢慢地归于平静。
“可能有人要问我,你这个市长,今天在这儿给我们讲这些,究竟想干什么?一句话,我们正在调查!正在清查!东王村沙石场前前后后已经十几年了,大家好好算算,有多少钱掉到黑洞里去了?我现在就给大家实话实说,省市派下来的联合调查组,就正在调查这方面的问题!对这里的问题,我们一定要清查到底,也一定要给大家一个实事求是的交代!”
说到这里,夏中民停了下来,眼光直直地看着大家,足有一分钟也没说话。
“乡亲们!下面的话还要我再接着说吗?咱们老百姓的话,好腿不往泥里踩,可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你们偏偏要在这儿趟浑水?大王镇如果是偏远山区,那你们来到这儿,我肯定帮你们找活儿干,工钱也肯定不比外地的民工低,可你们不是,因为你们根本不需要!你们紧靠着嶝江市,最赖最不济的就是在地里种上一片南瓜,挣钱也肯定比这儿多!你们究竟想干啥?是想阻碍省市联合调查组的调查,还是想对抗市里的八项整治?我给大家一天一夜的时间,你们都好好想想!如果想好了,明天还想来,我们一定给大家分配任务。”
夏中民讲完话半个小时以后,走了将近一千名村民。村民们离开工地还没到半个小时,东王村村委会主任和支书就在工地上露面了。
然后就像商量好了似的,二十分钟后,大王镇镇长和镇党委书记也都赶到了工地上。
几乎还没有说任何话,夏中民的手机就响了。
昨天晚上,不,就在今天凌晨四点,省市联合调查组居住地发生火灾,一座小楼被完全烧毁,造成一死两伤!
十二
考察组组长于阳泰从上午九点开始考察,一直到下午五点半时,已经同十几个人员分别谈了话。
第一个谈话的是市财政局长林晓芳。林晓芳四十多岁,她是昊州市原行署副专员的三女儿,她的父亲曾跟嶝江原市委书记刘石贝在省委党校一起学习过半年,她自己也是在这半年间与刘石贝的二儿子确定恋爱关系并最终结婚的。
林晓芳大大方方,一副豁达公允的样子。“夏市长有魄力,但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作风上有些粗暴。我并不是觉得夏市长不能胜任市长一职,而是觉得他现在最主要的是应该加强学习,比如到省委党校学习半年,彻底扭转一下那种小农意识、人治意识。”
“能不能举出具体的实例?”于阳泰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
林晓芳沉默一阵子:“比如说嶝江的财政工作吧。今年春节前,他就要求各地区各部门提出申请和预算,然后把全年的资金搞什么一次性划拨!名义上说是杜绝腐败和不正之风,其实骨子里完全就是计划经济那一套。年前这么一搞,所有的项目就全划拉下去了,中间出了问题怎么办?五月底一场暴雨,把江阴区十四个村子全淹了,临时急需一大笔款项,你让我们怎么顶?这良心上顶得住吗?好几万老百姓哪!你一个常务副市长,能这么麻木不仁吗……”
第二个谈话的是市城建委主任高育红。
“说实话,这些年的城建工作,放倒了多少干部!夏中民整整搞了七年城建工作,但没有一个人说他贪污、受贿、吃回扣……”
高育红一口气说了四十多分钟,于阳泰才插话说,“老高呀,说说夏中民的缺点和不足吧。”
“缺点不足?”高育红想了半天才说,“如果缺点,那就是他太不爱惜自己了!从省城调来嶝江八年了,给嶝江的老百姓建了上百幢大楼,他自己至今仍然住在单人宿舍里;安排了成千上万的人员就业,就是没安排一个自己的亲戚朋友。他的内弟内媳,到现在一个也没安排,老婆带着内弟来一次哭一次……”
第三个谈话的是市计委主任狄辛彭。
狄辛彭四十多岁,同在昊州市任计委主任的刘石贝的二儿子是校友。狄辛彭的妻子,是刘石贝的二儿媳妇,也就是嶝江市财政局局长林晓芳的表妹。而狄辛彭的舅舅,又是任职多年的昊州市财政局局长。由于这几层特殊的关系,他们基本上可以说是控制了整个嶝江市的财政大权。
狄辛彭说话毫不拖泥带水。
“我觉得这次对夏中民的考察不合时宜。”狄辛彭振振有词地说,“夏中民确实是一个很有特点的干部,但他的特点,同样也是他的缺点。在嶝江这样一个经济大市,真正适合市情的干部,必须能顾大局,识大体。如果让一个有着个性缺陷的干部做嶝江的主要负责人,那对嶝江是不负责任的……”
第四个进来的是市民盟主委,主管文教科技的民主副市长郑大平。
“首先表明我个人的态度,第一支持,第二拥护。提拔这样的好干部,就等于是为老百姓做了最大的好事实事。”郑大平语气很平缓,但话里的内容则让人感到无比的犀利、尖锐和震撼。“我们嶝江的情况是,有这样的一些人,是不适于在这里当领导干部的。哪些人呢?老百姓说了,是宁可得罪领导也绝不得罪老百姓的人,正因为夏中民是这样的一个人,所以他才在这里没明没黑地干了八年,结果直到现在仍然还是一个副处级!于组长,我有一个预感,你们这次考察,如果仍然只在干部中进行,那极可能会整理出一个根本不能提拔重用的反面典型。”
“你今天的谈话不就对夏中民非常有利吗?”于阳泰笑笑说。
“这只是刚刚开始。”郑大平也笑了笑说,“序幕刚刚拉开,好戏还在后头。由于计划经济人治观念的残余并由其产生的干部体制的弊端,使得嶝江的干部队伍渐渐演变为一个既得利益群体。他们牢固地垄断了公共权力,在不断获得利益的同时,与新崛起的富人群体结成了联盟。这就使得嶝江的老百姓始终处于全面被动的状态,干群关系日趋紧张,矛盾已经相当尖锐,如果这种形势不能得到迅速控制,嶝江很可能成为整个昊州市问题最严重、最动荡不安的地区。
“郑市长,不管你怎么说,嶝江截止到目前,仍然是整个昊州经济效益最好、发展速度最快的地区?这怎么解释?”于阳泰不禁反问道。
“这些仅仅是表面现象。”郑大平依然高谈雄辩,“恰恰因为我干了两年副市长,而且主管财政,才让我感到了这种潜在的危机。在这种政绩造假,假造政绩的背后,实际上掩盖着的是更深层次的危机,那就是吏治腐败。当一个地区的官员们可以随意哄骗上级时,他们当然会不断地吹出一个一个虚幻的肥皂泡,会把一块青铜打造成一座金山!会不惜竭泽而渔,以致毁坏税源的蓄养而不断加大税收,甚至移东补西,寅吃卯粮。比如说,为什么夏中民当了常务副市长后,第一个措施,就是每年的财政资金必须一次性划拨,中间再不给任何人任何单位划拨?这里面的漏洞太大了,如果不这样,整个嶝江的财政系统就会变成一个巨大的黑洞!再多的钱也能无声无息地被它吞食掉!这非常可怕,简直就像一个巨大的筛子,每一个眼都在漏!一次性划拨,多多少少可以堵住一大部分。而这样做,要顶住多大的压力!”
十三
夏中民赶到医院已经快下午5点了。夏中民没有到太平间去看尸体,也没能看到覃康。覃康正在急救室抢救。
夏中民只看到已经脱离危险期的张军。
紧接着便是公安人员的简单汇报。引发这次火灾的原因有两种可能,一是一层客房因电器烧水引发火灾,一是人为纵火。
他突然想起昨晚张军给他打来的那个电话中透露出来的那些有关他的问题。想到那些问题调查组成员肯定是知道的!他不禁怔了一怔。
如果是人为纵火,在这些人眼里,最大的嫌疑犯可能第一个就是你自己!因为就是在昨天几乎一天一夜的时间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你突然失踪了!
而在这种时候,什么东西才能最快最有效地证明你的清白?
……证据!……材料!
他突然想到了这些东西!对,就是调查组这两天刚刚查出你诸多“问题”的那些材料!
如果这些有关他的材料给烧毁了,对他来说几乎是场灭顶之灾!他突然又想到了覃康。要是覃康在就好了,可你这个覃康,怎么会没能逃出来!
司机在等着他,并告诉他说,陈正祥书记打来电话了,让马上回市委开书记碰头会,并说书记会开完了,还要连夜召开紧急常委扩大会。
夏中民看了看表,已经五点多了,他闭上眼靠在车座上,对司机说,都有什么人来过电话,拣要紧的说。
“有个叫吴渑云的记者,说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见到你。”
“吴渑云?”夏中民吃了一惊,“他现在在哪儿?他的电话你记下来没有?”
“他说到时候他会同你联系。”
“还有江阴区的穆永吉区长打了好几次电话,让你尽快给他联系一下。”
“是不是还是村民闹事的事?”夏中民急忙问道。
“穆区长没有明说,但听得出来他很着急。”司机回答说。
夏中民一下子坐直了。电话一下子就打通了,穆永吉好像一直就在等着他的电话。
“夏市长,什么办法都用过了,可村民就是非见你不可。”
“是不是还是那些问题?”夏中民问。
“其实也就一个问题,他们说了,夏市长给我们作了保证的,今年农民人均负担不能超过二百元。可现在刚刚过了半年,有几个乡已经超过了二百元,有的乡差不多快三百了。有的地方还搞了什么‘依法征税’,几十个临时抽调的联防人员挨家挨户征粮征款,不给就强行挖粮食,有几家不服就打了起来。事情越闹越大,最后整个村子、几个村子都闹了起来,然后又波及到其它乡镇,局势越来越严重。”
“你们区委区政府是什么态度?”夏中民严厉地问。
“你也清楚,我们区委区政府什么时候意见统一过!”穆永吉不禁发了句牢骚。“连下边的干部也把我们划了线,说我是你的人,区委书记是汪思继的人。”
夏中民心里一阵发颤,“这样吧,你今天先给乡镇的干部,还有那些闹得比较厉害的村委会干部通个话,就说我明天上午一定赶到,现场回答他们所有的问题。”
“夏市长,就你一个人吗?”穆永吉有些不放心地说。“这么大的事情,陈书记和汪书记都应该来,另外是不是市委市政府应该先统一一下认识?”
“减轻农民负担,包括那些具体措施和指标,都是市委市政府研究决定了的,现在有什么理由再重新研究?言而无信,朝令夕改,那老百姓不仅要骂咱们,还要骂市委市政府,说不定还要骂到共产党头上!”
“其实这些道理大家谁不懂,问题是一到较真的时候,谁舍得割自己身上的肉?”
“那你说我睁只眼闭只眼算了?”夏中民的火气不禁又蹿了上来。
“夏市长,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候!明天考察组不是还要同你见面谈话吗?后天你不是还要参加公开选拔考试吗?你这么多的事,而且都是组织上安排的事,只要你给他们说明了,那责任就不能光让我们来负……”
“好了,推不了还躲不了?这就是你的意思,是不是?”夏中民一下子打断了穆永吉的话,“我告诉你,老百姓的事在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再小也是大事!我是常务副市长,你是区长,如果村民们真要闹出什么乱子来,就算跑了我也跑不了你!”
“是他们干出来的事情,凭什么让我们背黑锅!”穆永吉也急了,“都什么时候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再为这种事情付出代价!”
“瞎扯,什么代价不代价的!正因为不是小事,我才非去不可。”夏中民平静而又不容分辩地说,我明天肯定下来跟他们见面。一到了关键时候,就躲着藏着,老百姓会怎么看你?你还像是个市长吗?还像是个人吗?”
夏中民关了手机想了想,然后拨通了昊州市委组织部刘景芳部长的电话。
“你很忙,我不想浪费你的时间听你解释。”刘景芳根本就没有听他讲下去的意思,“我已经派人给你把表格送去了,希望你能在明天七点半以前填好亲自送来。”
“明天七点半以前?”夏中民一怔,“刘部长,明天上午……”
夏中民突然说不下去了,手机里已经成了忙音,刘景芳已经挂断了电话。
十四
于阳泰所在的考察组从三点钟开始,就陷入了一场持久的纷乱之中。
本来下午是汪思继要来谈话的,没想到刚一打开小会议室门,就拥进来六七个不速之客。这几个人一进来就开门见山,直言不讳:听说上边派人来考察夏中民,我们认为夏中民是个贪官,所以来给组织上反映夏中民的问题。
于阳泰看他们的劲头,就明白此时惟一的选择就是等汪思继来了再说。他不能跟他们争执,万一有了什么冲突和过激行为,说不定正是这些人所希望造成的局面。
领头的显得活跃的其实就两个人,一个是嶝江市食品公司的总经理,姓郑。一个是城建委规划院的副院长,姓靳。另外几个虽然随声附和,但看得出来,纯粹是跟着虚张声势。
于阳泰听着他们对夏中民没完没了诋毁甚至辱骂,实在不知如何收场。小会议室的门嘭的一声被推开了。
“都给我马上出去!”汪思继大声吼叫了起来。“简直不像话!这是市委市政府的决定,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而后便是一阵骚动,这几个人又喊又叫的,于阳泰和考察组的几个人又劝又拉,总算让这些人走了出去。
“好了好了,我们都不生气,你还生什么气嘛!”于阳泰尽量安慰道,刚才那个信访办的老同志说有个办公室副主任在今天清晨卧轨自杀,另外联合调查组驻地发生了一场火灾,这都是真的吗?
“……是真的。”汪思继显得很沉重地点了点头。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于阳泰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于组长,借这个机会,我正好给组织汇报汇报我的思想动态。”汪思继慢慢坐下来,忧虑重重地说道。“我们嶝江真的是太复杂了,就说夏中民吧,咱们能跟人家比么?一说起优点来,这也好,那也行,有魄力,有能力。一说起缺点来,立刻就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年轻人有缺点难免的嘛,哪个年轻干部会没有缺点?像咱们这样的,什么坏事都赶上了,什么好事都轮不上。“文革”、插队、下乡、改造思想……等到后来该着咱们这批人了,却又赶上了个年轻化、知道化……
于阳泰不禁也有些感慨,汪思继的话也许正是自己的写照。他本想说点什么,但忍了忍没说出来。
汪思继似乎看出了于阳泰的心思,于是立即把话题转了过来。我这么说没别的意思,我首先给组织表个态,这次考察夏中民,作为主管组织的副书记,我完全同意。
于阳泰没想到汪思继在考察夏中民的问题上,会是这样的一种态度。
“我这么说,并不是说夏中民没有任何缺点,也不是说夏中民已经完全具备胜任嶝江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的所有条件。”汪思继说到这里,把话题转了过来。“现在谁都看好夏中民,谁都不讲条件地服从夏中民,如果有谁想对这样的局面有什么异议,以夏中民的性格和嶝江未来的发展局势,几乎可以肯定没有什么好结果。我们肯定夏中民的能力和魄力。同样道理,像这样一个年轻干部,一旦没了监督,它所产生的后果将会是非常严重的。前车之鉴,我们不能不防。我甚至觉得,今天这两起事件,很可能就是两个明显的警示。
陈正祥书记进来时,脸上的神色显得少有的沉郁和不安。
“说实话,我很担心呀。”陈正祥像是在总结似的说道。“嶝江这个地方实在太复杂。所以我对夏中民的考察,一定要透过现象看本质,尤其不要被一些表面现象所迷惑。”
“陈书记,你来嶝江有几年了?”于阳泰似乎有意缓解一下现场沉重的气氛。
“连上今天,满打满算两年三个月零九天。”陈正祥说得有整有零。“我来这里时也一样信心十足,踌躇满志呀,但在大的方面几乎一事无成。所以从这一点来说,作为一个市委书记,对夏中民我是非常赞赏的。他在这里干了近八个年头了,依然没有退却,这不容易,所以我喜欢他,也佩服他,嶝江也确实需要这样的干部。希望你们回去一定把我的这些观点如实带给市委领导,一定不要再在夏中民的问题上犹豫了,特别是在嶝江这样的地方,再这么发展下去,可就真的
来不及了。”
看着陈正祥激动不已的样子,于阳泰再一次感到说不出的震惊。“至于汪思继,从我个人的角度看也一样是个不错的领导干部,问题是汪思继在嶝江干了近二十年的组织人事工作。即使到今天,他仍然牢牢掌握着嶝江的人事大权。如果他要是不想支持你,那你的位置就很难坐稳。这是个大问题,了不得呀!但你要想让他换换工作,有那么容易吗?在刘石贝书记手里,汪思继是刘石贝一手提拨起来的副手,他们两个人搭班子多年,感情非同一般。所以尽管当时上级组
织部门多次提出想让汪思继换换地方,但每一次都被刘石贝书记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拦住了。在一个地方干久了,非得退下时,最怕的是什么?最怕的就是后院起火。没有一个靠得住的接班人行吗?所以夏中民始终提拔不起来,这其实就是最直接的原因。他最如意的设想,就是让汪思继当书记,让夏中民当市长。如果真的照他这么办了,嶝江还不是刘石贝的天下?
于阳泰再次感到吃惊,同时又再一次为自己刚才的判断失误而感到内疚。
十五
夏中民赶到市委办公室时,书记们都已到齐了。除陈正祥、夏中民、汪思继外,参会的还有主管纪检、政法的副书记王敬东,主管文教宣传的副书记徐冠华,主管市委机关和信访统战的副书记杨纪宁,主管农业、群团的副书记李安民。
过去刘石贝任书记时,很少开这样的碰头会。他要想干什么事情,基本上是一人说了算。刘石贝退下来后,新来的书记陈正祥尽管身兼二职,但在常委会上只要汪思继一有别的什么想法,跟随汪思继的常委往往就成了多数。所以在常委会上陈正祥很难控制住局面,于是开常委会前,必先开书记碰头会。在书记碰头会上,汪思继控制不了局面,除了副书记杨纪宁外,一般很少有人会毫无原则地站在他这一边。
陈正祥开门见山给大家通报了昊州市委关于提前召开党代会和人代会的决定,然后便开始讨论分工问题。
陈正祥先谈了党代会筹备小组的组成,组长自然是陈正祥,副组长则由汪思继和夏中民担任。
陈正祥讲完话,汪思继表示了不同意见:考虑下一步对夏中民同志的安排,人代会该是这次换届的重点。夏中民应该在人代会的换届选举上投入更多的精力。所以他建议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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