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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干部-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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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难以想象,这些人究竟是怎么从嶝江来到省城的。因为前天下午才发生的事情,更多的人只是在昨天上午知道的,从知道消息到今天来到省城,对这些老百姓来说,只有一天的准备时间。而从嶝江到省城,昨天下午到昨天晚上的火车只有三趟,公共汽车只有六班,即使全部坐满,也很难载来这么多人。然而,一夜之间,到省委门口请愿的群众竟然达到数千人之多,就像从天上掉下来一样,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从汇报的情况来看,没有任何迹象可以看出是有组织有计划的行动。首先这些静坐请愿的群众根本不是来自某些大的单位或大的厂矿,这些人中,有工人,农民,干部,学生,教师,市民,机关公务员等等,完全来自于不同的工作岗位和单位,特别让人吃惊的是,这些人中,有很大一部分竟然是外地在嶝江打工的民工、下岗职工和待分配的大中专毕业生。
最最让郑治邦感到吃惊的是,在这些人当,竟然还有几十个残疾人!其中还有一个濒死的危重病人!
他们竟然都是专程来声援夏中民,为夏中民鸣不平的,希望夏中民能继续留在嶝江!
有一条横标足有十几米长,上面的大字歪歪扭扭,刺眼夺目:
“郑书记,请您为嶝江的百姓留住党的好干部夏中民!”
在郑治邦几十年从政生涯中,这还是第一次!令人感慨,又让人无比震惊!
夏中民,一个市管干部,作为省委书记,他并不是不了解。他熟悉这个名字,但根本没想到这个名字在老百姓中间竟会如此响亮!
就在几天前,他还做过一个有关嶝江市副市长夏中民侮辱工人的批示:像夏中民这样粗暴对待工人的事件,一定要认真调查,严肃查处!他还批示让省报全文登出,并在全省范围内开展一次大讨论,从而以此入手,进一步改善干群之间的关系。然而刚刚过去没有几天,那场大讨论还没有开展起来,却从嶝江赶来了数以千计的老百姓,静坐在省委门口,要求他给嶝江留下这个党的好干部夏中民!
这一副横标,简直就像一记重拳,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胸口上!
而远在数百里之外的嶝江,此时此刻,据说有十几万的干部群众正站在大街上为这个夏中民请愿,坚决要求不让夏中民离开嶝江!
这对自己的批示,简直是一个天大的讽刺!
作为一个省委书记,对自己手下的干部究竟该怎么去了解,究竟该通过什么渠道去了解,究竟能了解得多透多深,又究竟能了解到多少?看来这真是一个问题,一个大问题,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
仅仅只是从文件到文件,从批示到批示,从材料到材料,从会议到会议,又怎么能清楚干部们究竟在做什么,又真正做了些什么,做成了些什么?群众满意不满意,人民喜欢不喜欢,老百姓答应不答应,你又如何能真正清楚,真正通晓?
每年干部状况的调研材料成千上万,每个干部的情况报告都写得天花乱坠,只要是不被查处,不发生问题,所有呈报上来的干部材料几乎全都完美无瑕,冰清玉洁,即使有缺点,也完全可以让人理解,可以让人原谅,属于微不足道,太仓一粟的瑕疵。几乎一个个都是闪闪发光的金子,一个个都是怀瑾握瑜的楷模,一个个都是十全十美的被提拔对象。这样的现象正常吗?除了那些被查处出来的干部、暴露出问题的干部,其余的就全都是清一色的优秀干部,这种现状是不是太值得人深思,太让人感到不安了?
他记得一个即将卸任的老市委书记曾发自肺腑地对他过,这么多年来,我们考察干部,提拔干部,走访询问的对象几乎清一色的都是干部。于是我们提拔的干部,都只能是干部说好的干部;想提拔的干部,都只能去讨好取悦方方面面的干部。一级一级如果都成了这样,那我们的干部除了只能代表干部的利益,又还能代表谁的利益?在提拔干部的过程中,我们什么时候认真倾听过老百姓的呼声?这些年,我们虽然在不断地完善干部任用机制,但沿用的办法基本上还是过去的那一套。我们的一些干部,总以为有程序就有了民主,于是就只在程序上下功夫,却从没有在民主上下过功夫。我们在形式上虽然有很多改进,但实质并没有更多的变化。我们的党代表,几乎全都是干部;我们的人大代表,大部分其实都是干部;我们的政协委员,绝大多数其实也还是干部;推举出来的群众代表,往往都是干部指定出来的代表。那么,我们倾听老百姓呼声的渠道究竟在哪里?这些年来,不少刚刚被提拔的干部,就接二连三的出问题,实是令人担心哪!如果一个地方出现一个违背人民意愿、违背党的原则的利益圈子,这个利益圈子再与权力圈内的腐败者相结合,形成权力层中的腐恶权势,他们必然会充分利用我们现有的干部监管体制中的不完善之处,以实现他们各种各样的经济利益和政治目的。由他们推举选拔出来的干部,又会是怎样的干部?又如何能代表人民的根本利益?这种状况如果再这么发展下去,实在是太危险了,真的是要亡党亡国的呀!
其实类似的话,上上下下的很多领导、很多干部群众也都给他说过。是的,我们干部监管任用机制的完善和改进,也确实应该进一步加大力度,加大步伐了。如果一个领导只为干部的利益负责,又如何谈得上为人民利益负责?又如何能为人民利益负责?
那么,眼前嶝江的情况呢?一个一百多万人口的城市,有十几万群众上街请愿。且不说它的表达方式,也不用揣摩他们的思想感情,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也都是一种民意的表露。至少也能说明一点,夏中民这样的干部,是老百姓欢迎和拥戴的干部!
说实话,这么多年了,尤其是近两年来,在省委门口静坐请愿的群众几乎成了家常便饭,隔三差五的就会来那么一次。腐败问题,工程问题,拆迁问题,司法问题,不是申诉冤情,就是状告贪官。然而像今天这样远距离,高速度,大规模的请愿上访,却是为了要留住一个好官,在郑治邦多年的从政生涯中,还确确实实是第一次遇到!
是有组织有计划的行为吗?绝无可能。没有什么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动起来这么多的干部群众,而且计划得如此周全,行动得如此快捷。同时,任何人都没有这个实力、能力、财力、物力和人力!只有一种情况可以做到这一点,那就是深深植根于老百姓中间的那种相依为命,无以割舍的血肉关系!
一个三十八岁的年轻干部,何德何能,能让这么多的老百姓千里跋涉来为他请愿上访?而且这中间还有几十个残疾人,还有一个危重病人!
郑治邦本来想明天再去嶝江,直接同群众见面。但听到这消息后,他一刻也坐不住了,就在今天夜里,他必须亲自去看看这些上访请愿的群众。他真的想见见他们,想同他们坐坐,想从这些人的嘴里了解了解这个夏中民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干部。
他什么人也没有通知,既没有带公安,也没有带武警,事先也没有给这些上访请愿的群众打招呼,就他们几个省委的领导,还有各处的秘书,悄悄地来到了上访群众的聚集地之一,林业厅招待所。
这是一个非常一般,价格也相对比较便宜的招待所。据这里的人说,在这个招待所里,至少住着好几百请愿上访群众。
郑治邦走进去的第一个房间,是地下室的一个双人间。一推开门,几个人全都惊呆了。在这个不足十平米的房间里,竟然住进了十六七个人!人还没进去,一股闷热的气流便扑面而来,热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而住在里面的人,几乎全都是上了年纪的妇女。
没有空调,只有一台电风扇在运转,虽然已经开到了最大限度,但房间里的空气至少也要在三十五度以上。根本没有地方可坐,所有人的都只能面对面地站着。刚进去没几分钟,郑治邦的衬衫就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一问,这个房间里的全都是扫大街的环卫工人。刚开始,她们还有些发愣,等到闹明白进来的竟然就是省委书记时,所有的人都不知所措地哭了起来。
秘书长赶紧劝道,“别哭别哭,郑书记抽时间来看看大家,有什么话就抓紧时间跟郑书记说说,好吗?”
“没关系,慢慢说,不着急。”郑治邦微笑着说道。“你们都是环卫工人?”
十几个人七嘴八舌地答道,“都是,我们都是。”
“你也是吗?”郑治邦对其中一个年龄看上去很大的女工问道,“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我也是环卫工人,在嶝江我已经扫了四十多年的大街了,今年六十六啦,叫单玉莲。”
“六十六啦?那应该退休多年了呀?”郑治邦问。
“我们夏书记说了,清扫队就是我的家。家里的人,还有什么退休不退休的呀。只要还能动弹,我就会一直扫下去。”
“你说的夏书记就是夏中民吗?”郑治邦有些不理解地问道,“这么大年纪了,你们夏书记怎么还让你扫大街?”
“我们都叫惯了,夏书记就是夏中民。夏书记早就不让我扫大街了,可夏书记对我们那么好,我们实在不忍就这么坐在家里。我们把大街扫干净了,也算是对夏书记一点儿支持呀。”单玉莲说到这里,止不住地抹了一把眼泪。
“这么大热天,你们都赶到这里来,那工作不受影响吗?”郑治邦问。
单玉莲赶忙说道,“不受影响,不受影响,我们清扫队的来了还不到一半人。我们夏书记已经打电话给我们说了,绝不能因为他影响工作。我们清扫队都说好了,在家里的加班加点工作,到省里来的生活费路费回去了大家分摊。什么也不受影响,为了夏书记,我们再苦再累也不怕。”
郑治邦不禁问道,“那你们来到这里,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不让夏书记离开嶝江?”
“是呀,郑书记,你千万不能让夏书记就这样离开嶝江呀!”单玉莲一边哭,一边说道,“我们真的是离不开夏书记呀!如果是把夏书记提拔了,调走了,我们就是再难过,那也只能让他走呀。这么好的干部,总不能一辈子在嶝江吧。可现在就这样让夏书记走了,我们不答应,也真的不甘心呀!这些年,夏书记给我们环卫工人做了多少事情呀。就像我吧,小时候就没了父母,一辈子没儿没女,老伴也死得早。那年办退休,我死也不肯。后来夏书记知道了,就专门来看我。他说你扫了一辈子大街,应该休息啦。你什么也不用担心,清扫队永远都是你的家,环卫工人也都是你的亲人,你要不放心,觉得不踏实,就认我做个儿子吧……”
说到这里,单玉莲哭得再也说不出话来。一屋子的工 人,一个都已经泣不成声。
其中的一个中年妇女哭着嚷道,“郑书记,你就答应我们吧,夏书记真的是共产党的好干部,你一定得让他留下来呀……”
……
残疾人都住在一楼。
也同样是十几个人挤在一个房间。
其中有一个因患小儿麻痹后遗症,根本无法站立的女孩,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
郑治邦问她,“你这样的身体,这么热的天,又是这么远的路,干吗也要来呀?”
女孩看着郑治邦,用一种平静得让人凄楚,倔强得同她的年龄不相称的口气说道,“我跟妈妈说了,就是抬也要把我抬来。妈妈是个下岗工人,我又是个站不起来的残疾人,要没有夏书记,也许我和妈妈早都不在人世了。我的命是夏书记给的,谁要是想把夏书记赶走,我就死给他看!郑伯伯,我说的是真话。如果就这么把夏书记不明不白地赶走了,我真的就不活了。爸爸患癌症去世的那一年,我和妈妈就自杀过,夏书记当时狠狠地批评了我,说你就这么死了,值吗?要死就死得轰轰烈烈,死得像个英雄。今天我为夏书记死,就算死得轰轰烈烈了,在老百姓眼里我肯定就是个英雄。郑书记,我跟你不说假话,像我这样的人,活下去不容易,想死并不难。我要死,没人拦得住我。我这次来,就没有再回去的打算。”
郑治邦说,“小姑娘,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你要真死了,夏书记会多么难过。再说,你死了,对得起夏书记吗?”
小姑娘像是早就想好了似的回答道,“我知道这么做夏书记会难过,可我是个残疾人,我只能这么来报答夏书记。在嶝江,还没有什么人对我们残疾人这么关心过,我们这些残疾人,永远也忘不了夏书记。我为他死,值得。我死了,夏书记难过一阵子慢慢也就不难过了。可要是就这么让夏书记走了,我会难过一辈子。我不想一辈子难过地活着,我不想。”
两行眼泪慢慢地从小姑娘的脸上流了下来,随即被她很快地抹去了。
……
在招待所的四楼,最多的一个房间里竟然挤着二十个人。
这是一个全是外地民工的房间,清一色四川的民工,由于天气太热,全都光着膀子。当听说是省委书记来了时,屋子里一片混乱,都在忙着找衣服,穿衣服。
秘书长摆摆手说,“不用,不用,不用穿什么衣服了,这么热的天,该怎么着就怎么着,郑书记就是来看看大家。”
郑治邦看了看大家,突然用一口地道的四川方言说道,“我也是四川的,天气热成这样子,穿什么衣服么。我们都是老乡,客气啥子哟。”
一句话把大家的紧张情绪全都说没了。
其中一个年龄大点的民工问道,“郑书记,你真的是四川人?”
“不像吗?”郑治邦反问道,“老家绵阳,地地道道的四川人。”
“哎哟,那太好了,我们也都是绵阳的。郑书记,那你可得帮我们说话哟!”民工们突然激动了起来。
“帮你们说话?”郑治邦问,“说什么话?是不是要让夏中民留下来?”
那个年龄大点的说道,“郑书记,不瞒你说,我们都睡不着,正商量着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哪。”
“你们不都是民工么,夏中民对你们这些外地民工也这么重要?”郑治邦问。
“郑书记呀,你可不晓得,这么多年,我们打工去的地方多了,还从来没见过像夏市长这样的好领导。他对我们民工真是没说的,我们在这儿打工,什么也有保证。”那个年龄大点的民工说道。“在别的地方,我们这些民工活得像狗一样,住的是狗窝,吃的是狗食,那些地痞流氓打我们就像打狗一样。说实话,有时候连狗都不如。干上一年,到了年底,工钱从来也兑不了现,七扣八扣,根本拿不了几个钱。只有在夏市长这儿,我们才活得像个人。夏市长专门给我们安排了住的地方,食堂每几天就派人检查一次。今年三四月份,整整在我们食堂吃了两个月的饭!在嶝江,从来没有人敢克扣我们的工资。如果不能准时发工资,那就清清楚楚地标明时间,到时候连利息一起算。郑书记,夏市长的好,真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哪!这么好的市长,郑书记,你得留住他呀,可不能让那些坏人把他赶走了!”
旁边的另一个民工插话说,“郑书记,你们在上面,哪个干部好,哪个干部赖,可能看不大清楚。我们这些打工的,可是看得明明白白。夏市长真的是个好市长呀!前年我们扩建嶝江的五一路,时间紧,工期短,三个月必须完工,我们民工全都加班加点 。夏市长为了保证质量,比我们更忙,说了都没人相信,十八公里长的大街,他每天都要走两三个来回。三个月都顾不上理发,身上的泥巴比我们民工还多,光袜子就磨破了七八双,皮鞋从来都看不出啥颜色。有一天省里的一个领导来视察,市里让夏中民去汇报,到了宾馆,领导的秘书差点没把他当骗子轰出来。人家说,明明就是个民工么,怎么敢说他是市长!上面来的人也觉得他不像个市长,可在我们民工眼里,夏市长是天下最好的市长。共产党的市长要是都能像夏市长这样就好了,老百姓盼的不就是这样的干部吗!郑书记,既然我们是老乡,那我们就给你说句心里话。这么好的干部在党里都呆不住,那共产党还是共产党吗?共产党连一心一意给自家干活的人都不要了,那留下的还有啥人……”
郑治邦一言不发,一直就这么默默地听着。郑治邦并不是四川人,以前曾在四川绵阳工作过几年。他说自己是四川人,就是想听听这些民工的心里话。
……
那个危重病人叫丑丑,住在最好的一个房间里,但里面也还有八九个人。郑治邦走进去一眼就看出来了,他们全都是农民。
丑丑,郑治邦似乎隐隐约约听到过这个名字,但想来想去,这个丑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农民,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了。
此时此刻的丑丑,确实是一个危在旦夕的病人。丑丑已经瘦得不成人形,连肤色都成了黑的了。
简直难以想象,这样的一个危重病人,是怎样从嶝江赶来的,又怎样在省委的门口躺了大半天!
当郑治邦下午听到这个消息时,曾让秘书给医院打电话,一定要立刻把这个病人送进医院,全力以赴地予以治疗。而救护车赶到时,却被这个丑丑拼死拒绝了。
据医院的人讲,丑丑的病确实非常危险,随时都有可能死去。但丑丑就是不上救护车。丑丑说了,他要是去了医院,就出不来了,他不想死在医院。
郑治邦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个癌症晚期的绝症患者,他只是一个农民,跟夏中民无亲无故,却会冒着生命的危险躺在省委门口,为一个落选的干部誓死请愿。
究竟是什么力量在支持着他这样做?
丑丑像是昏迷过去一样沉沉地昏睡着。听不到他的呼吸,也看不到他胸前的起伏。输液管子里的点滴,也是那样的缓慢,干瘪的躯体里,似乎连药液也输不进去了。
他确确实实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郑治邦不想让丑丑醒过来,但旁边的一个农民只轻轻地在丑丑耳旁说了一句,“丑丑哥,省委书记来看你了。”
丑丑就像被什么惊醒了一样,猛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丑丑的眼神是那样的灰暗,浑浊,就好像在漆黑的黑夜里吃力地寻找着亮光。
郑治邦轻轻地俯下身来,慢慢地说道,“丑丑同志,我是省委书记郑治邦,我代表省委,特意看你来了。”
丑丑就像是要抓住什么似的,那只干枯的手使劲儿地伸了出来。
郑治邦赶紧握住了丑丑的手,继续说道,“丑丑同志,我们来晚了,向你道歉,请你一定原谅。”
丑丑身体枯萎了,但脑子似乎还在运转,“……郑书记,你真的是……郑书记?”
“丑丑同志,你要听话,一定要去医院。”郑治邦说道,“一定要接受治疗,好好养病。”
丑丑干黑的脸上已经看不了任何表情,他仍然在吃力地说道,“……郑书记,谢谢。……夏书记十天前,就要送我去医院。我的病我清楚,到了哪儿……也是等死。……三个月前,大夫就说……我活不到一个月了。我穿上寿衣,放进棺材,都已经……好几回了。郑书记,我合不上眼呀……”
丑丑说到这里,早已上气不接下气,沙沙的嗓音,都听不出他在说什么了。
郑治邦赶忙说道,“好了,不用说了,你的心思我明白。你们反映的情况,我们回去后一定会认真研究,认真考虑……”
丑丑这时拼力挣扎着说道,“郑书记,你千万……把夏书记留下来……他不能走呀。夏书记答应我了……我那一万九千块钱,都被他们……骗走了。夏书记说,他一定把我的钱……追回来。郑书记,就让夏书记留下来吧……我们那儿的干部,谁的话我也不信,就是夏书记的话……我信。夏书记走了,我那一家子怎么过呀……我死了也不闭不上眼……”
丑丑喘了口气,对身旁的人说,“……快,快把我扶起来。”
郑治邦说,“你的身体不能乱动了,你还有什么话,还有什么要做的,就告诉我吧。”
丑丑气喘吁吁地说道,“郑书记,你让他们把我……扶起来吧……”
郑治邦说,“你要干什么,就告诉我吧,我替你做,好吗?”
丑丑拼尽全力地说道,“郑书记,你让他们……把我扶起来……就让我这个快死的人……给你磕个头吧,为我们一家子……也为夏书记……”
……
郑治邦从房间里走出来时,默默地在脸上擦了一把。他发现这次擦掉的不是汗水,而是眼泪。
……
昊州市委常委会开了整整两个小时了,仍然没有结束。
组织部长刘景芳和干部处处长于阳泰也参加了会议。他们是在今天上午从嶝江赶回昊州的。昨天晚上停电停水后不久,围聚在嶝江党代会会场的群众,在陈正祥书记出面做了解释和保证后,终于让会场内的所有委员和与会人员安全离开了现场。
刘景芳和于阳泰分别把嶝江发生的情况给常委们作了汇报,而后副书记吴盈又做了一些补充。
嶝江的党代会虽然结束了,第一次全体会议也召开了,愤怒的群众尽管也撤离了党代会现场,但嶝江群众请愿的规模仍然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截至到目前,虽然已经快深夜十一点了,但据嶝江刚刚反映过来的情况,目前聚集在市委市政府和夏中民公寓门口的群众仍然有十几万人!
如果仍然没有明确答复,明天上街请愿的群众可能会更多。特别让人担心的是,直接来昊州,直接到省委请愿的群众也将会更多!据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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