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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干部-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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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分管组织的副书记汪思继。主管书记不在,市委书记陈正祥也不在嶝江,这就等于说,本应早上就开始的考察工作根本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汪思继对这次考察有意见,不满意,对此于阳泰心里很清楚。嶝江又是一个对人事安排极其敏感的地方,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在干部层引发地震般的摇撼。何况这一次的考察基本上属于突击考察,考察对象就一个夏中民,这对整个嶝江班子的影响可想而知。其实对这种情况于阳泰他们早已习惯了。这些年每一次下来考察,都会遇到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事情。阳奉阴违,明堵暗抗,请吃的、告状的、悄悄送礼的、偷偷塞黑材料的,这在过去几乎是没有过的事情,而在现在几乎是家常便饭。
那些年,下来考察干部时,被考察的对象常常是一脸的茫然和吃惊,不仅他本人事先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和心理准备,即使是党委班子里的主要领导也很少有人事先知道。领导只负责推荐和汇报情况,具体提拔谁考察谁那就是上一级组织的事情了,就算知道了,也绝不会透露出任何信息。那些被提拔者即使明天就要被任命了,今天在领导谈话前,他本人也往往毫不知情。而现在,这种情形几乎见不到了。每一次考察,没等考察组下来,就早已满城风雨,吵得沸沸扬扬了。进行考察时,被考察的对象往往都是出奇地冷静和少有地胸有成竹。见不到以往的那种吃惊和感奋,更见不到那种紧张和激动。似乎这种考察仅仅只是一种摆设、一种表演、一种例行的毫无意义的程序。
还有最要命的一点,既然大家都知道了,你事先有了准备,别人事先也一样有了准备。拥护你的好话准备了一箩筐,反对你的坏话也准备了一麻袋。如今的领导哪个又没有几个两肋插刀的、站在船沿上挡箭的?我拿青春赌明天,拥护哪一个,反对哪一个,谁上谁下,反正至少也百分之五十的胜算。何况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一次挺身而出,得到的是一辈子的回报,而且还会得到满堂的喝彩,即使是对方上来了,说不定也会对你敬仰三分,畏惧三分。万一为了稳定,再对你来个安抚使用,岂不是一举两得?于是,每一次考察,每一次提拔,往往都会变成一个昏天黑地的战场。
于阳泰这次下来,其实就是一个考察任务,那就是对嶝江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夏中民即将报考参加昊州地区县市长公开选拔的例行考察。于阳泰明白,对这一考察内容,只能是一个绝密消息,他不能对任何人说,包括组里的成员他也不能说,即使是嶝江市委的主要领导也不能说。因为在他下来以前,组织部长刘景芳就再三给他做了交代,这次县市长例行考察的范围很小,在全市只有为数很少的几个人。虽然是书记办公会定下来的,但并不算是正式考察,所以对任何人都不能乱讲。特别是对夏中民的考察,更要慎之又慎。首先嶝江的情况非常复杂,这次下去考察,考察的对象又只有夏中民一个人,很可能会带来许多意想不到的问题。其次,这次昊州市县市长公开选拔,其实并没有任何内定的对象,即使是夏中民,也仅仅只是看好他,对此既没有任何内部研究,也没有任何内部决定,最终还得看他公开考核的情况。第三,这也是最最重要的一点,直到今天晚上11点为止,据于阳泰得到的可靠消息,夏中民竟然还没有报名参加这次公开选拔考试。这就是说,即使到现在,这次例行考察其实还不具备任何实质意义。还有一点,即使是这次公开选拔本身,最终会不会半途而废,至今也还是个未知数。对这次公开考核选拔县市长职务,反对的意见很多。有人说了,县市长职务本应经上一级党委组织部提名,常委会研究,然后由组织部进行广泛考察,最终由上一级党委推荐,经县市人代会选举产生。如果公开选拔考试就定了,那还要党委干什么?还要组织部干什么?还要人代会干什么?这合不合程序?又合不合法规?合不合组织原则?特别是对人代会,很可能会有很大的负面影响。你公开选拔已经定下来了,还要我们人代会选举什么?我们不选了行不行?一旦形成一种情绪,那就难以控制了,天知道能选出一个什么结果来。所以这次考察,于阳泰就特别地谨慎小心,压力自然也特别地大。
没等汪思继把手伸过来,于阳泰早已伸出两只手迎了上去。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呀,汪书记?”于阳泰同汪思继认识多年了,熟人相见,自然显得就更亲热。
“你不是也还没睡么。”汪思继一只手握着于阳泰伸过来的两只手,用另一只手几乎像是拥抱似的拍了拍于阳泰的肩膀,“实在不知道你们过来,这几天儿媳妇早产,差点没闹出悬乎事来。今天整整一天都呆在医院里,儿子也不在,老伴吓得心脏病也犯了。唉,真的没办法,人老了,什么事情也来了。到晚上了,才知道你们来的消息。不好意思,不周之处,还请多多谅解。”
这时旁边一个人对于阳泰说:“汪书记晚饭也没吃,在这儿等了差不多四五个小时了。”
于阳泰愈发感动起来:“汪书记,儿媳妇怎么样了?”
“没事没事,虽说出了点麻烦,但母子都安全。过去了,都过去了。”汪思继紧接着话题一转,“这么晚了,肯定都饿了,反正我也没吃,算我请客,大家赏个脸,一起去吃消夜。”
于阳泰几个面面相觑,有些不好意思地:“汪书记,又让你破费,我看就算了吧!你这么忙,今天时间也太晚了,就早点休息吧。”
“你看你这个老于,不给面子是吧?”汪思继瞪着于阳泰说,“你们这次下来,考察对象又不是我,还怕别人告你们不成?其实这算什么呀,不就是个消夜么,走吧走吧。”
“那好那好,既然汪书记这么说,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于阳泰也不再推辞。
跟着的一个人说他还想回宾馆房间一趟,汪思继马上说:“还回哪儿?我已经替你们换地方了,你们的东西我已经让人放在嶝江大酒店了,那儿好歹也算个三星级,这个破新城宾馆,都老掉牙了,乡下来的老农民都不想住这儿,怎么能让你们住!刚才我已经批评他们了,市委组织部下来的考察组,怎么能安排在这样的地方?真是不像话……”
市委办公室副主任马韦谨默默地坐在办公室里,夏市长办公室和家里的灯一直没亮,他给夏市长的信也一直没有写出来。
看看表,已经11点了,得赶紧写出来,不能拖了,没时间了,真的不能再拖了。
他再次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要写,一定要写!他一定要把自己的心里话都掏给夏市长,他只有靠夏市长了,因为只有夏市长会理解他,会给他说公道话!
他要写,一定要写!而且一定要写好,要写清楚!要把自己的心里话全都讲得清清楚楚。
他突然愣了一愣,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他眼下最不想见到、最不愿意见到,也是他最瞧不起、最腻味、最憎恶的人竟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
正是那个他做梦也没想到、这次越级被提拔起来的、即将成为市委办公室主任、也就是即将成为他的顶头上司的齐晓昶!
齐晓昶一脸笑意,满面谦和,毕恭毕敬,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看不到一点儿得意,更看不到一丝儿狂傲。有的只是热情和急切。
“马主任,哎呀!我找了你一下午一晚上,没想到你会在办公室里。马主任,你家里我找过好几次,你所有能去的地方我都去过了,包括你孩子的学校我也找过了,真把我累坏了。你看你看,出租车票就这么一大把……”齐晓昶满脸的真挚和诚恳,从他一身的汗水和疲惫来看,他确确实实一直在找他。
马韦谨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已经将他取而代之的齐晓昶,此时此刻竟会来找他。愣了半天,才有些懵懵懂懂下意识地说:“有事?”
“你看你看,都到这份儿上了,咱们谁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今天说什么我也得找见你,我得找你谈谈,真的得找你谈谈!”齐晓昶直来直去,一点儿也不掩饰什么,“领导也有这个意思,不管怎样,我也得把话给你讲清楚。你的心情我知道,我的心情你也该知道知道。好了好了,废话就不说了,这么晚了,我也跑饿了,这儿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随便到街上找个地方,一边吃咱们一边聊。你看,我还专门带来了一瓶好酒,极品五粮液,两千多块呢,我一直没舍得喝……”
考察组于阳泰几个人坐在了这个豪华包间时,才明白今天晚上的饭可不是什么消夜。
菜谱都没让看,一切早就安顿好了。只问大家想喝什么酒,都说随便随便。汪思继也笑笑说,那就随便吧。于是小姐就来了两瓶30年陈酿青花瓷汾酒,而且都是大瓶,一瓶一斤半。小姐也不问喝得了喝不了,三下两下,就打开了包装。两瓶青花瓷摆在那里,就像两个大个的葫芦娃娃。
“换换口味,咱们今天就喝点北方的酒,汾酒是清香型白酒中的极品,青花瓷可是汾酒中的极品。这酒好呀,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上头,口感真的不错。你们都尝尝,要是不喜欢咱们马上换了喝别的。”
于阳泰怎么会不知道这是好酒,一瓶七八百,比一般的茅台五粮液还贵。本来就他们几个人,没想到进了包间,汪思继让组织部的办公室主任拨了一阵子电话,没多久又来一个市委杨副书记,跟过来的还有组织部长、组织部副部长、市委秘书长和市委督察室主任,数数至少也在十个人以上。汪思继的酒量于阳泰清楚,喝半斤那样,喝一斤也那样,从来也没见他醉过。汪思继今晚叫来的这些人,酒量肯定一个比一个大。反正绝对不会比汪思继小。于阳泰一看这阵势,明白今天晚上这顿酒,肯定是场硬仗。瞧瞧来的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明天考察组要找要谈话的对象。
酒过三巡,气氛便渐渐活跃起来,先是相互恭维,这感谢那不周;然后便是小道传闻,某某被双规了,某某被提拔了;接下来不经意间就成了荤段子,反正也没女的,就越说越放肆,一人一段,说不来的就罚酒。等到鱼翅钵碗撤下,鲍鱼瓷盘端上,第五瓶酒打开时,就已经没有主客之分、上下之分了,满桌上都成了无话不谈的老朋友。
这时候一个组织部的副部长在给于阳泰敬酒时突然说道,于处长,我们都有意见,这次考察为什么就没有我们汪书记?我们汪书记怎么了?论贡献,论人品,论作风,论政绩,论水平,论口碑,论群众基础,哪样不比他夏中民强?注重提拔年轻干部,并不等于年轻干部绝对化。如果论年轻,我们在座的杨副书记,跟夏中民年龄也差不多,为什么几年了还一直原地踏步,没有动静?还有,上一次的考察,时间还不到一年,按组织规定,还应该算数的,为什么这次又单独来考察夏中民?这符合不符合组织程序?我们还讲不讲组织原则了?
于阳泰本来并不想说什么,他知道这场合最好是不说或少说。但听到后来,又觉得不说不行了。本来想等着汪思继出面说点什么,哪想到汪思继此时此刻正跟身旁的那个秘书长在咕叨什么,好像对这个副部长的话什么也没听见。而那个杨副书记也一样在装聋作傻,故意跟一旁的人嘻嘻哈哈。于是于阳泰只好笑笑说,说得对,说得对,我们回去一定如实反映。其实这次考察,跟上一次考察没有冲突,上次的考察没有听说过不算数了,对这个问题我们回去也会如实反映。于阳泰说到这里,那个副部长立刻一副大为感动的样子,说,于处长,只要有你这话,我们下面的干部也就一百个知足了。我代表我们嶝江市委组织部的中层干部,向你表示敬意!就这杯酒,所有的期盼、感谢和感情都在里面了。我干了,你随意!还没等于阳泰再说什么,早已一扬脖子咕咚一声全干了下去。
这时候另外两个人也跟着说了起来,就是就是,我们不是反对组织的考察决定,也不是对夏中民有什么意见。上次跟汪书记都已经考察过了么,为什么又来单独考察?再说了,不管是什么考察,不管考察谁,至少也该听听基层组织的意见么。谁在上面跑得勤,就下来考察谁?那我们这些没钱没势没背景的,这辈子还有什么盼头?
说到这里,连那个显得最老实最不多说话的组织部办公室主任,也跟着说了起来:“我们就是……有意见,喝……是喝多了,喝多了才说实话,是不是?要是真让那个夏中民上来……我们这些基层干部一个个的还不都死定了……还不都得跳楼!我们坚决……反对!跟共产党干这么多年了,受了这么多罪,图啥了?不就图个心里踏实?要让夏中民这样的人上来,我们就退党!不干了,不受了,不就是一个月千把块钱么?我们随便在哪儿不摸这么十几张纸票儿……于处长,你是代表组织下来的,我们见到组织上的人……就得说真话是不是?我今天就实话实说,就是夏中民这会儿在跟前……我照样也这么说,嶝江市这几年人心不稳,问题不断,这个谁都知道,是不是……什么原因?其实嶝江大大小小的干部谁不清楚……这个乱源,这个乱源的核心就是夏中民……”
“住口!”于阳泰身旁的汪思继突然把酒杯子往桌子上一掼,“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还有没有点组织性纪律性?再瞎说八道我明天就撤了你!服务员!马上叫人把他给我拉出去!”
没等服务员过来,另外两个组织部的人就已经使劲地把这个办公室主任往外拉。
好不容易把这个办公室主任架出去了,那个杨副书记又发起牢骚来:“汪书记,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喝酒不就是图个高兴么,酒场上就讲究个实话实说,不说实话又怎么高兴得起来?万主任在组织部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平时谨小慎微的,谁敢说人家没有组织性纪律性?在嶝江,对夏中民有意见的干部能是少数吗?看夏中民平时颐指气使、专横跋扈的样子,什么时候拿基层干部当人看过?基层干部有意见不很正常吗?别说基层干部了,我也一样有意见。于处长又不是外人,对上边来的领导说几句心里话,用得着那样上纲上线吗?就算是进行考察,也不一样得讲实话、讲真话?再说了,这又不是在机关,我们都是你请来的客人,对客人你能这么发脾气吗?还有,你撤人家的办公室主任,又凭的是哪条哪款?”
听杨副书记这么一讲,旁边的人也都随声附和起来:”就是就是,万主任其实是个大好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什么时候说过别人的长长短短?汪书记你也太严厉了,你平时忍气吞声,是不是让下面的干部也都这么忍着憋着?不说实话不讲真话,实事求是在我们嶝江还要不要了……”
“好了好了,都不用说了,都是我的错,我明天登门去给老万赔个不是还不行?”汪思继终于打断了大家的话,然后转过身来对于阳泰摆摆手,像是叹气似的说,“老于呀,我这个常务副书记你也是知道的,也就是个窝里横。可我不这样又怎么办?嶝江的稳定总是得要的吧?不稳定又怎么发展?什么改革派、少壮派,那我是什么?窝囊派,受气派,擦屁股派!不能说嶝江的这些基层干部都是保守派,就只有外来的那些干部才是改革派吧?你说你在这儿好不容易才做好工作,他那儿七七七八八八一放炮,什么也给你搅散了。还有,我现在就给你们露个底,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夏中民现在正领着一个什么联合调查组,要挨个把嶝江大大小小的凡是他不满意的干部都查一遍,查案的人都是他的铁杆,在一个什么宾馆里,已经查了几天了。我刚才也问了刚从省里回来的市委书记陈正祥,他说他也不知道。你说这是在搞什么!你说说,这符合党的章程和原则吗?这眼里还有没有党的组织性纪律性?干部们都在这里拼命工作,他却在后面一个跟一个地打黑枪。夏中民是个干才,也不能说没能力没魄力,如果让他去一个大型企业,去一个人民团体,或者去一个社科类的理论机构,甚至去一个农业大县,林业畜牧业大县,都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但要在像嶝江这样一个工农业现代化程度都比较高的大市任主要领导,不论是驾驭能力还是组织能力,或者说从稳定人心稳定干部队伍的角度来看,就显得有些稚嫩,有些单薄,有些不太成熟。”
于阳泰默默地听着,想着,他突然感觉到,今天晚上的这顿酒宴,就好像是一个扩大了的当地党委的考察预备会和考察交流会,汪思继的这一番讲话,就好像差不多已经给这次考察定了调子。于阳泰甚至在预想着这次考察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如果真的最终拿出的是这样的一个考察结果,那几乎就意味着这次考察再一次地彻底失败。
马韦谨有些魂不守舍,不由自主地跟着齐晓昶来到嶝江大酒店,一直等坐到餐桌旁时,好像还没有闹明白,自己跟着这个他平时根本都不想说话的家伙来这儿究竟想干什么。
一个漂亮精致的小包间,几样新鲜可口、价格不菲的美味,一眨眼间就摆在了眼前。
确实是一瓶真正的极品五粮液,盖子刚一打开,就已是满屋飘香了。
马韦谨仍那么默默地呆坐着,为什么要来?为什么?他自己在追问着自己。是不是就是因为眼前这个真正的小人就要成为主任,就要成为自己的上司了,他才这样听话顺从地跟着来了?
齐晓昶的年龄真的不大,刚刚三十出头。在马韦谨眼里,几乎还是一个毛头小子。而且还是个头上长疮、脚底流脓、里里外外都坏透了的毛头小子,简直就是一个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五毒俱全、无恶不作的流氓无赖!然而这个流氓无赖,竟然几起几落,最终混成了嶝江市委办公室主任,就要骑到他头上来了!如果真让这样的一个人当他的顶头上司,马韦谨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就是死也咽不下这口气!
这个齐晓昶一没学历,二没军龄,三没任何本事特长,纯粹就是一个街头混混。后来不知怎么就去了街道办事处,干了两年,因为嫖娼赌博,被留职察看。两年后,也不知处分解除了没有,三跳两拐,谁也不清楚是什么原因,摇身一变,竟然当上了江北区城西镇办公室副主任。还不到一年,竟然又入了党。两年后,就被提升为城西镇办公室主任。紧接着,也就是再次即将被提拔时,又一次东窗事发,因涉嫌贪污、挪用公款和生活作风问题,再一次受到党内和行政记大过处分。处分后,居然不降反升,半年后,竟调至东关镇被任命为副镇长。任副镇长不到两年,就在即将被提升为江北区吴右乡乡长时,再一次被人告发,因在公路建设中涉嫌索贿受贿和“包二奶”等生活作风问题,被停职检查。再后来,竟然不了了之。沉寂了还不到一年时间,便被调进了嶝江市委办公室,任职为正科级干事。跟马韦谨这个干了几十年办公室的老副主任竟然是一个级别!
齐晓昶虽没别的什么真本事,但有一样本事,不仅颇受领导赏识,而且谁也比不了。那就是善于察言观色,见机行事。特别是能说会道,巧舌如簧,尤其是在酒场上常常是甜嘴蜜舌,妙语连珠,巧发奇中,应对如流。荤段子,顺口溜,一套一套,有板有眼,连讲三天三夜也不会重样。该止则止,当发则发,既能让领导听得心花怒放,乐不可支,又能让领导感到进退得体,不失身份。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在一片笑逐颜开之中,领导的尊贵和威严并不会受到丝毫损伤。特别是这个齐晓昶的酒量了得,中午喝了晚上再接着喝,一顿七八两,甚至还可以更多,连喝三天也绝不会说醉话、瞎折腾。所以一般有了什么大的接待任务和重要的活动,领导们都喜欢带上他,陪吃陪喝便成了他主要的日常工作。
三杯酒下肚,马韦谨还是没什么话可说。不过马韦谨向来就这样,喝得越多,话反而越少。于是就由着齐晓昶一个人在那儿赔着一脸的诚实和笑意,没话找话,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没了。
今天晚上齐晓昶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必须要面对马韦谨,必须要做通马韦谨的工作,至少第一步的工作要做好。何况办公室的工作也离不开马韦谨,马韦谨在办公室的威信和地位,短时间内也是难以撼动的。所以他无论如何也要把一些话给马韦谨讲清楚、讲透。
齐晓昶说,在市委办公室当主任,这绝不是他本人的意思,更不是他跟马主任争的结果。他本来想去的地方是当市委秘书长,当时所有的领导都答应了,他也打通了各个关节,全都活动到位了,几乎已经是稳抓稳拿了,却没想到竟会栽在一个谁也没想到的人手里。于是就阴差阳错,把他安排在了市委办公室。当时他死活不干,说马主任这么好的人,我怎么能跟人家争这个位置,我又怎么能排在人家前面?但领导们说了,马主任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对马主任市委市政府将另有安排。后来他才听说,当时市委市政府都已经研究了,准备让马韦谨到市政府办公室当主任,让现在的市政府办公室主任当市政府秘书长。但没想到又突然半路变卦,市政府秘书长的位置又让一个谁也没想到的人给占了。
“马主任,其实我也清楚,你马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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