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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票-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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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祯说:“不是说好了不回家吗?”

世祯沉默片刻,终于说:“娘,我该进去了。”

这天夜里,一个身着灰棉袍的中年人,衣衫破旧,满脸胡子,手里提着一盏防风的马灯走进了关近儒家。

关近儒披上衣服,从容地走到堂屋。

来人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片,在桌子上铺平。

来人问:“我想请教您,这张收货单还有用吗?”

关近儒毫不犹豫地说:“有用。”

关近儒缓缓说道:“四十年前,有一个福建商人,长年与我们关家联手做茶叶生意,他的名字叫顾顺成。”

中年人忙说:“正是先祖。”

关近儒边想边说:“有一年年终,快到结账的时候了,突然听说顾家不知因何获罪,顾顺成逃亡在外,下落不明。我父亲就把全部货物折合成银子,作为一笔特殊的本钱存入大恒盛钱庄,每年获得的利息转入本金续存。当初货款的价值是三十七万五千两,现在算下来,这笔钱连本带利,共计六十二万六千两。这是全部明细账,请您过目。”

中年人大喜过望:“不用看了,我想把银票兑成现银,全部提走。”

关近儒思忖着说:“一个月之内,我一定给您筹足现银。请您先在客栈里住下,这期间所有的费用,都由我来出。”

天色刚亮,关家骥就被睡眼惺忪地叫到关近儒面前。关近儒神色十分平静,说:“家骥,你还记得从前我给你讲过的那件事吗,你爷爷把一个茶商的货物折合成一份本钱,存到了咱们家的钱庄里。”

关家骥说:“记得,那不就是个故事吗?”

关近儒说:“不是故事。现在,那份本钱的主人来了,你去通知霍运昌,让他务必在一个月之内筹齐六十二万六千两现银。”

关家骥不以为然:“爹,一笔陈年老账,何必那么认真,给他俩钱儿,把他打发走就得了。”

关近儒断喝道:“去!”

霍运昌站在大恒盛钱庄院子里,百无聊赖地看着四周,忽然看见祁伯兴走进院子。

祁伯兴说:“霍掌柜,我倒有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我想回大恒盛。有我,有您,咱们联手帮助关老爷,也许能让大恒盛渡过难关,重新振兴起来。”

已经敲过了三更的梆子声,祁子俊仍然在掌柜房里等待着。苏文瑞沮丧地推门走了进来。

苏文瑞道:“他说,要他回来也可以,但有一个条件。”

祁子俊急忙说:“您只管答应。”

苏文瑞说:“我不敢答应,他想找义成信拆借四十万两现银,五年之内还清。”

祁子俊大吃一惊:“他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苏文瑞道:“他不肯说。”

祁子俊沉吟着,很快就打定了主意:“答应他。”

大恒盛钱庄正堂,关近儒郑重地把一张银票放在那个茶叶商后代中年人面前。

中年人感动地说:“您提前了十天。”

关近儒说:“钱已经完全备好了。您拿着这张银票,随时可以到大恒盛去兑付,您走的时候跟我打个招呼,我来给您安排押运现银的车辆和镖局,这么多钱,一定得找个十分可靠的镖局。”

中年人拿着银票,看着窗外,片刻,忽然转过身来:“我改变主意了。关老爷,这世界上没有谁会让我觉得比您更可信。这笔钱,我要永远存在大恒盛钱庄。”

关近儒笑了,说:“谢谢您。还是那句话,要用的时候,您随时可以到大恒盛去兑付。”

第二十八章


 
中午时分,左公超走出盐道衙门,看看周围没人注意,闪身走进了一条小巷。

李然之正站在一棵大树下等他,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

李然之没好气地说:“左大老爷,您真沉得住气,水蜗牛贩私盐进了牢房,别忘了,这里边也有您的份儿,您怎么能坐视不管?”

太原府大牢里,水蜗牛牢房那只老猫气息奄奄地趴在地上,水蜗牛正把吃剩的食物拿给猫吃。老猫似乎连咀嚼的力气都没有了。

祁子俊站在铁窗外,看了一会儿才喊:“大哥!”

水蜗牛转过身来,看见了祁子俊,脸上显出激动的神色。

水蜗牛:“兄弟,你到这会儿还想着当哥哥的,真让我好生感激。”

祁子俊问道:“不过是卖一点儿盐,能有那么大的响动?”

水蜗牛说:“你不知道,世上千千万万种生意,就属贩盐利最大。”

祁子俊眼睛一亮:“真的?”

水蜗牛说:“你大哥也是见过世面的,你想想,天底下能有多少事能让你大哥铤而走险?”

祁子俊举目凝视,若有所思地说:“要是有这么大的利,我也不妨弄点盐卖卖。”

水蜗牛说:“现在贩盐,采取的是包商制度,每个地方的盐,都是由几个大盐商包销,然后层层转包,北京恭王府西院,正房里高悬着‘饴晋斋’的匾额。”

恭亲王拿出一份带有朱批的奏折说:“我请你来,不是为了谈诗论文的。前几天户部给皇上的奏折里,将军机处抬写,皇上降旨说,‘此时军机大臣奉公守法,和衷办事,何用汝辈谄谀尊奉?黄玉昆何不晓事若此,着饬行’。你看看吧。”

黄玉昆看了看朱批的奏折,似乎并不感到吃惊。从容说道:“卑职以为,军机处为天下政务之总汇,又有王爷在军机处执掌朝廷大政,所以应当比别的部院衙门优异,抬写也无不可。”

恭亲王又说:“皇上只注意你抬写军机处,对于里面提到的山西商人撤回原籍之事,却只字未提。皇上没把它当回事,但我却不能不当回事,今天请你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意思。”

黄玉昆不急不慢地道:“属下明察暗访,掌握了山西票号商人的全部财产情况。”

黄玉昆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账本,蘸蘸唾沫,翻开第一页说:“整个算下来,山西票号的财产占了全国钱庄、票号总资产的一半。其中资产在一百万两以上的共有三十六家,其中最少的协同庆,一百零九万两,排名第二的日升昌,七百万两。排名第一的是义成信,一千二百一十八万两,这差不多是朝廷全年税银的一半。”

黄玉昆又说:“卑职以为,可以仿照明朝的制度,以筹办团练的名目,开征‘练饷’。”

黄玉昆刚走,玉麟格格就从屏风后面闪了出来,说:“哥,我跟你去山西。”

此时,恭亲王的行驾正在路边休息。路旁的田野里,荞麦已经成熟,生长得十分茂盛。玉麟格格陪着恭亲王站在路边,看着眼前的风景。

恭亲王一行来到解州关帝庙。“忠义参天”的牌匾高悬在关帝庙的门楣上方。

恭亲王在庙门外的牌楼前面走下轿子,身着祭祀时才穿的礼服,补褂是石青色,前后绣正龙,两肩行龙,戴着红宝石顶,仪态庄重。众多随从跟着他步行走进关帝庙大门,关近儒和黄玉昆紧随左右。

曹鼎臣回到山西盐道衙门,端坐桌前奋笔写着奏折。写完之后,他将奏折揣在怀里,搬过一个绣墩,踩在上面,神色平静地取出一条白绫,搭在房梁上,然后套住脖子。

恭亲王对关近儒问:“近公,听说,你原籍是解州?”

关近儒答道:“草民上一辈才迁到祁县。”

恭亲王笑着问:“那么说,你是关羽的后人喽?”

关近儒回道:“往上推几十辈子也许沾点亲,但族谱上无考。”

恭亲王道:“忠义者,人之大节。山西商人都供奉关公,大概就是因为‘忠义’二字吧。”

祁子俊和玉麟格格坐在车里。祁子俊已经累得不行了,仍在强打精神,不知不觉地打起瞌睡来了。玉麟格格大声喊道:“嗨!”

祁子俊懵懵懂懂地睁开眼。

玉麟格格问:“老土,你还记得当年跟我争买玉碗的事吗?”

祁子俊说:“怎么不记得?你那会儿还是个小黄毛丫头。”

玉麟格格一听不高兴了,撅起嘴说:“谁是黄毛丫头?”

祁子俊忙说:“我哪儿敢啊,哄你还来不及呢。”

玉麟格格咯咯一笑,说:“老土,听说你很有钱啊。”

祁子俊说:“别听他们的,都是瞎传。”

玉麟格格说:“才不是瞎传呢,一千二百一十八万两,对不对?”

祁子俊吓了一跳,问:“你听谁说的?”

玉麟格格说:“告诉你吧,我是听黄大人说的。黄大人对山西每家票号有多少钱了如指掌。”

玉麟格格随口又问:“你知道六哥是怎么说你的吗?”

祁子俊顿时紧张起来,两眼紧紧盯着格格,屏住呼吸,等着她说出话来。玉麟格格轻描淡写地说:“他说,你做事情常有别人料想不到的手段。”

第二十九章


 
恭亲王终于来到了太原。恭亲王端坐在屋子中央的交椅子,看上去兴致很高。

黄玉昆陪坐在左侧,袁德明、曹鼎臣、杨松林三人侍坐在右侧,认真地听恭亲王训话。恭亲王的态度十分温和,但属下们似乎是习惯了王爷威严的样子,反而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恭亲王对袁德明说:“袁大人,你对这事怎么看?”

袁德明忙说:“王爷,造成盐政混乱的根本原因,是个别官员自以为是,置朝廷法度于不顾,非要另搞一套,无非是想沽名钓誉。其结果,条文越多,盐政就越发混乱。”

恭亲王问:“黄大人,你有何高见?”

黄玉昆道:“袁大人言之有理。古人以半部《论语》治天下,正是这个意思。

我朝关于盐政的章

程已经十分完备了,只要把现有的章

程执行好,问题自然可以解决,不必另搞一套。“

恭亲王摆了摆手:“你们这样争论下去,毫无益处,还是尽快拿出办法来,杜绝私盐泛滥。袁大人,此事就由你来主持。”

恭亲王断然说道:“严行申饬各级官员,禁止参与贩卖私盐,违者重处不赦。

限十日之内,将解州私盐案了结,拿办所有涉案人员,但也不许累及无辜。“

这天,祁子俊来到恭亲王行辕,向恭亲王汇报征收“练饷”的事。祁子俊面有难色地说:“对于征收‘练饷’一事,商人们的抵触情绪很大。”

祁子俊道:“‘练饷’之事,如果王爷准许,子俊即便全力承担,也无不可。”

恭亲王和颜悦色地说:“说说看,你有什么要求?”

祁子俊道:“子俊有意涉足盐业。”

恭亲王摇摇头:“包商的数目,绝对不能再增加了。”

祁子俊道:“子俊以为,不妨仿效明朝的旧制,无论任何人,凡缴纳一两银子‘练’者,就可以获得十引盐的买卖权,用缴税凭证换取买卖官盐的‘盐引’。这样,既增加了税收,又彻底杜绝了私盐泛滥。”

恭亲王一听大悦,一拍巴掌说:“这个主意好,谁报效国家越多,应得的好处就越多。我跟黄玉昆他们商议一下,让他们尽快拿出个具体办法来。子俊,还是靠了你,这些没头绪的事情才有了个结果。”

杨松林来到恭亲王行辕,跪在恭亲王面前。

恭亲王道:“你同祁子俊倒是有些过节。”

杨松林表白说:“奴才死心塌地效忠王爷,绝不会与祁子俊之流的奸商沆瀣一气。奴才对他的行为处处留心,就拿他从长毛手中逃脱来说,实在太过容易,其中有许多可疑之处。奴才怀疑他有变节之举,早就进行明察暗访,只是苦无实据。”

这句话正中恭亲王下怀。

恭亲王点头道:“你继续查下去。”

杨松林又说:“还有,他提出这个‘盐引’的事,分明是要把国家该得的利塞到自己的腰包里。”

恭亲王道:“以后,有关祁子俊的事情,无论大小,都要及时报告给我。”

祁子俊不安地站在恭亲王的面前。

恭亲王面无表情地说:“子俊,推行‘盐引’之事,恐怕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祁子俊问道:“王爷吩咐下去,有谁敢不照办?”

恭亲王推脱道:“盐政之事,属于重大国策,我不便独断专行,还须奏明皇上才是。”

祁子俊道:“要是杨大老爷能出任盐道,推行‘盐引’也就毫不费力了。”

恭亲王笑了笑:“子俊,我把这个人情留给你,由你推荐杨松林升任盐道,杨松林心怀感激,在盐运方面肯定会与你精诚合作。”

第二天,祁子俊来到山西商会会所,动员商人们写保举杨松林的奏折。

奏折写好了,平铺在桌子上,旁边摆放着笔墨。商人们依次走过去,签上自己的名字。

一个文巡捕手持拜帖走进来。

文巡捕道:“盐法道曹大人请您过府一叙。”

曹鼎臣和祁子俊对坐在山西盐道衙门客厅里,两人神情都十分严肃。

曹鼎臣问:“祁少东家何必要跟杨松林这班下三滥搅在一起?”

祁子俊叹口气说:“人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曹鼎臣道:“我只是书生意气,当了这么多年官,对于官场上勾心斗角的事,始终摸不着门儿,还是祁少东家让我长了一回见识。只是有一句话我要关照你,跟杨松林这路人打交道,一定要格外当心。我担心,少东家一心为杨松林算计,最后反倒让杨松林给算计了。”

曹鼎臣问:“我始终不明白,祁少东家何以对曹某有如此之深的成见?”

祁子俊道:“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子俊为国家着想,倡导‘盐引’,你为何从中阻挠?”

曹鼎臣感到奇怪:“我何时阻挠过你?前不久,我还劝王爷仿效明朝的‘盐引’制度,祁少东家有此想法,可以说与曹某不谋而合。”

祁子俊紧盯着曹鼎臣的眼睛。从这双眼睛里,他看出曹鼎臣讲的是真话。他忽然感到有些后悔,也有些内疚,甚至还油然而生了一种钦佩感,便猛地站起来:“曹大人,告辞了!”

祁子俊风风火火地推开苏文瑞的门:“苏先生,咱们快停下来!”

苏文瑞问:“怎么回事?”

祁子俊说道:“咱们都错了。这个曹大人,没想到还真是个清官。”

第三十章


 
曹鼎臣回到山西盐道衙门,端坐桌前奋笔写着奏折。写完之后,他将奏折揣在怀里,搬过一个绣墩,踩在上面,神色平静地取出一条白绫,搭在房梁上,然后套住脖子。他一脚踢翻了绣墩。

山西盐道衙门内宅里,临时搭建起了一个简朴的灵堂。祁子俊和杨松林都站在吊唁的人群里。

杨松林抚着棺材,轻轻嘟囔着:“老弟,跟我斗,你还嫌嫩了点。告诉你吧,世上没有公道,只有权势。”他抬起头,看见祁子俊正在注视着他,不禁有些尴尬。

大恒盛钱庄里,世祯穿着一身干干净净的衣服,站在柜台前,正在手忙脚乱地给一位顾客数钱。霍运昌在旁边观看着。

世祯顺利地通过了柜考,规规矩矩地站在关近儒面前,和别的伙计在东家面前几乎没有什么两样。

关近儒笑着说:“今天过了柜考,你就算出徒了。在钱庄里呆了好几年了,我也想考考你。你说说看,怎样才算一个真正的商人?”

世祯认认真真回答:“靠自己的本事挣钱,生财有道,富甲天下。”

关近儒坚决地摇摇头。

世祯想了想又答:“义利并重,仗义疏财,济弱扶危,让天下人受益。”

关近儒还是摇摇头。世祯仔细再想了一下说:“我说不上来了。”

关近儒语重心长地说:“做一个真正的商人,最要紧的是四个字———深藏若虚。你一定要牢牢记住这四个字,记一辈子。”

世祯似懂非懂地轻声念着:“深藏若虚。”

世祯终于回到离开了几年的祁家大院。他来到关素梅卧室。屋外的老树枝繁叶茂,蝉声此起彼伏。世祯背着行李卷,掀开门帘,走进屋里,在门口放下行李,轻声喊道:“娘,我出徒了!”

祁家家祠再祁次布置成了灵堂。白色的帐帷从墙上一直垂下来,一班僧众正在做法事,但传到祁子俊耳朵里的,只是一片奇怪而毫无意义的嘈杂声。祁子俊大睁着失神的眼睛,望着停在灵柩中的关素梅。

躺在炕上怔怔出神的关素梅闻声一跃而起,一把将世祯搂在怀里。

第二天清早,骡车慢悠悠地行驶在祁县的青石板道路上。玉麟格格哈欠连天地坐在祁子俊身边,骡车来到祁家大院门前。

祁家大院里早已做好了准备。桌上已摆着丰盛的饭菜,虽然不是炮龙烹风,却也是八珍具备,五味俱全。祁子俊和玉麟格格的说笑声一直传到屋外。

关素梅大睁着睡眠不足的眼睛,目光游移不定,关素梅若有所思,恍恍惚惚地走开了。

祁子俊陪着玉麟格格在院子里四处观看,两人有说有笑。格格举止轻灵,已经明显带有几分酒意了。世祯趴在自己屋里的窗户上,注视着他们。

玉麟格格沉思着说:“平日里怪闷得慌的,有时候在宫里,我也给懿贵妃讲笑话听。唉,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事情,只有你们男人才能去做。”

祁子俊道:“女人里边也有干大事的,像花木兰、穆桂英、梁红玉……”

玉麟格格打断他说:“我说的,是掌管天下大事。”

祁子俊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想当武则天啊。”

玉麟格格沉吟片刻,忽然变得十分温柔,说话声音也低了许多。她细声细气地说:“我才不想当武则天呢,我想当卓文君。我讨厌这种成天裹着黄缎子的日子。

我希望能干出点儿不同寻常的事。也许哪一天,会有个人把我带走,把我抢走都行,走得远远的,让皇上、六哥,所有的人,都找不到我。“

祁子俊和玉麟格格离开戏台,穿过一个小院,走向家祠所在的院子,经过一个通道时,突然,迎面泼来一盆脏水。玉麟格格躲闪不及,浑身被浇了个透湿,样子十分狼狈。玉麟格格叫道:“是谁……”

祁子俊看见,世祯拔腿正要往屋里跑。祁子俊喝道:“站住!”

下午,祁家家祠门前,世祯冷冷地面对着祁子俊,太阳照出两个人的影子。几个仆人垂手站在旁边。祁子俊骂道:“简直是无法无天。再不好好教训你,明天就得弑君弑父。”

关素梅惊慌失措地跑过来:“孩子好不容易回家来,有什么错,就原谅他一回吧。”

祁子俊迁怒于关素梅:“都是你惯的!”他又对世祯吼道:“你跪不跪?”

世祯不理他,径自走到关素梅身边:“娘,我回姥爷家。”

祁子俊吼道:“今天你要是敢出这个门,就别想再回来!”

世祯离开祁家大院,久久地跪在父亲祁子彦坟前。世祯一字一句地说:“爹,你在天有灵,就保佑着我闯天下。今生今世,我就是冻死、饿死,也不花祁子俊一分钱,不在祁子俊家门前讨一口饭!”

夕阳西下。一朵云彩奇怪地在天空飘荡着。祁家院子后面的池塘中,一片荷花静静地绽放着,周围没有人,没有一点声息,水面上微微泛着涟漪。

关素梅毫无留恋地看了这个世界最后一眼,慢慢地沉到水中。

祁家家祠里,祁子俊从桌案上取下装着龙票的盒子,交还给了玉麟格格。

世祺突然神情骇然地闯进屋子。祁子俊和玉麟格格都吓了一跳。

世祺哭道:“爹,我娘……”

祁子俊着急地问:“你娘怎么了?”世祺说不出话,哇哇大哭起来。

祁子俊“哇”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已经到了晚上。祁家大院门口,宝珠扶着玉麟格格坐上骡车,两人的脸色都有些沉重。宝珠关切地说:“格格,天黑了,路上当心着点儿。”

玉麟格格小声嘟囔着:“我来得真不是时候。”

祁家家祠再祁次布置成了灵堂。白色的帐帷从墙上一直垂下来,一班僧众正在做法事,但传到祁子俊耳朵里的,只是一片奇怪而毫无意义的嘈杂声。祁子俊大睁着失神的眼睛,望着停在灵柩中的关素梅。她的神色显得十分平静、安详。在死去的妻子面前,他由于一种沉重的内疚,而变得迷离恍惚起来。

月光如水,静静地洒在屋檐上。祁子俊的骡车停在院子里,骡子安静地吃着草料。

世祯和世祺并排跪在关素梅灵前,两人离得很近。世祺不时抬头看一眼世祯,世祯却连正眼都不看他。世祺迟疑着,许久,终于开了口。他低声喊道:“哥。”

世祯像没有听见一样。

世祺声音更低地喊:“哥。”世祯仍然像没有听见一样。

世祺又喊:“哥。”世祯终于转过头来,看着世祺,他从世祺的眼睛里看到了悔恨、自责和期盼。在这一刹那,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了。他动情地喊道:“弟弟!”

兄弟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祁家祖坟里多了一座新坟,位置紧挨着祁伯群夫妇合葬的坟墓,旁边空着留给祁子俊的墓穴。坟茔的墓碑上写着:祁门关氏夫人之墓。

关近儒极力抑制着内心的悲伤,把供品一样一样地摆放在坟前。关近儒说:“素梅啊,你安心上路吧。爹知道你心里的冤屈,可是,你别怪子俊,要怪,你就怪我们老一辈吧……”说到这里,关近儒已是老泪纵横。

第三十一章


 
苏文瑞陪着祁子俊在祁氏宗祠外散步。天上乌云密合,周围的景色都沉浸在一片昏暗之中。他们沿着祠堂前的青石板路缓缓地走来。

祁子俊沉痛地说:“苏先生,任您怎么说,我都不会原谅自己。我总觉得,素梅就像是我亲手害死的。”

苏文瑞劝道:“你当然有错,可这事儿,不都是你的错。”

生日那天,黄玉昆到了。

祁子俊说:“子俊失礼,让黄大人久等了。”

黄玉昆笑了笑说:“恭王爷一直惦记着你,这不,特地派我给你祝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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