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卷西风-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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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美女再好看，她仅瞄了一眼就没心情再继续看下去了，眼下她最担心的是大师兄能不能及时赶到，从火坑中把她救走，她可不像阴错阳差地成为樊一风的众妻妾之一。
其他的人全部等着看樊一风和吴小雾的好戏，只有周令西心不在焉，一直东张西望，看上去很着急。
霓裳忍不住问她：“小姐，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周令西敷衍，继续伸长脖子张望。
“大师兄，拜托你赶快从天而降救我于水火吧，只要你准时救我出去，我保证以后乖乖听你的话好好练功。”
忽然听到身后有动静，周令西大喜，以为大师兄终于听到她的祷告从天而降了。她急忙回头看，结果大失所望，原来是吴小雾和樊一风打起来了。也不知道这一眨眼的功夫，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据周令西猜测，很可能是眉目传情传得走火了。
“呀，怎么打起来了……”
“好端端地怎么开打了，我还以为能见到抢亲的好戏呢……”
“……”
人群中炸开了锅。
这是周令西见过的最“热闹”的婚礼，简直是又“热”又“闹”。满头珠钗压得她脖子都快能像王八一样能缩进去了，厚重的喜服又重又闷，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偏偏这时候，霓裳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小姐小姐，他们打起来了，怎么办啊？”
“打就打呗，打死最好。”周令西不以为意。
这真是一场匪夷所思的婚礼。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加上霓裳在内，这都已经有五个女人了，周令西不明白樊一风究竟要唱一场多么壮观的戏。
就在她急得差不多想扯掉头上的一干饰物时，那一对冤家总算停止了打斗。
“三天以后，城外长桥，不见不散。”吴小雾扔下一句话，施展轻功衣袂飘飘地飞走了。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围观的群众仍然抬头仰望，意犹未尽，回味着美女的仙姿。
樊一风把手中的佩剑交给侍从，慢慢走到周令西身旁，“很好看吗？”
明明是问句，却没有一点疑问的语气，反而充满了咄咄逼人之感。
“很好看！”周令西毫不客气地瞪回去。
“哦？既然已经没得看了，还不快进屋！”
“……”周令西无语，她气呼呼地转身，昂首阔步迈进神兵阁的大门。
好不容易结束了这么一场闹剧，礼堂中的人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一看见四个红色的身影进来，众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早在进大门的时候，周令西就在阮媒婆的念叨下不得不重新盖上喜帕，由霓裳搀着来到了礼堂。盖头下她看不清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挥之不去的嘈杂声。然后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拜了这旷古未闻的四人天地。
直到霓裳把她搀进房间，她才如梦初醒：“什什……什么？已经拜过堂了？”
“是啊小姐，难道你不知道吗？”霓裳不解。
她不知道才怪！只是刚才自己就像中了邪一样，鬼使神差地就把堂给拜了，到现在她还没反应过来。听霓裳这么一说，大脑立刻萧条。
“小姐你在这里等着姑爷吧，我得出去了。”
“你出去干吗？”
“我当然要出去了，这是小姐和姑爷的洞房，新婚之夜怎么能有外人。”
“洞你个头！”周令西不爽，“我的包袱呢？”
“在这呢。”霓裳把从花轿里拿出来的包袱递给她。
周令西一把扯掉厚重复杂的头饰，那些珠钗哗啦啦掉了一地。
霓裳看得目瞪口呆：“……小姐……你这是……”
“脖子都快断了。”周令西走到床边坐下，咬牙切齿地嘀咕，“大师兄你等着瞧，你最好乞求老天爷别让我再见到你，否则我要你好看！”
“什么好看不好看啊？小姐你把头发拆了，当然不好看啦。趁姑爷没来，我重新给你梳一个。”
“不用了不用了，你先下去吧。”
霓裳只好乖乖出去。她刚把门关上，一个白影立刻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周令西大惊，只见有亮光一闪，等她回神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己脖上多了一把剑。
“跟我走，不然我杀了你！”那人冷冰冰地威胁周令西。
周令西翻了个白眼：“宋羽正你无不无聊！刚才在大门外你也看见了，樊一风那厮喜欢的是吴小雾，吴小雾才是你的情敌，你要发泄找她去，关我屁……什么事。”
“我没空陪你瞎扯，我只问你一句，走还是不走？”
“换做是别人，我肯定二话不说跟着他走。你？算了吧谁知道你会不会杀我灭口啊……”
“你——”
“你什么你，你有种就杀了我啊，我数三下，你要是不动手，我可要喊人啦。一……二……三……来……唔唔唔……”
宋羽正捂着周令西的嘴，“你居然真的喊！”
周令西狠狠咬了他一口，挣开他的手大声喊：“来人啊——”
“你——”宋羽正气结，“好，算你狠！”
说完他跳窗户走了。
霓裳匆匆忙忙赶来：“小姐小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我就是无聊，想试试看这神兵阁的下人耳朵灵不灵光。呵呵，看来也不怎么灵光嘛。”
霓裳冒冷汗。
“好了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门关上以后，周令西松了一口气，她嘀咕道：“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却来烦人……”
周令西怒气冲冲地嘀咕，停下来的时候她似乎听到有人发出了轻笑声。她以为是宋羽正去而复返了，一边转身一边不耐烦地大骂，“你这人烦不烦啊，都说我不走了，你怎么还——大……大师兄？”
来人眯着眼笑嘻嘻的，正是周令西念叨了一百八十遍的大师兄庞旭。
“怎么，难不成我们的西子真想嫁人了，不走了？”
“嫁鬼啊嫁，要嫁你自己嫁去！还不都是你的错，刚才我差点被人杀死你知不知道？这么晚来救我你还好意思说！我被你气死了……”
“我说一句你顶十句？啧啧，果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都过了一年多了，你还是那么毒蛇。”
“废话少说啦，快带我走。”周令西拿起包袱，“快，我们走吧。”
“等等——”
“怎么了？”
“有人来了！”
话音未落，庞旭一跃飞上了房梁。下一刹那，房门被推开，樊一风如僵尸一般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你？”周令西愣了。
“你手里拿着什么？”
“啊？”周令西低头看自己的手，胡诌，“哦，是嫁妆，是嫁妆啦。”
“嫁妆？”樊一风上前一步，“拿来我看看。”
周令西二话没说，赶紧把包袱往身后一藏。可是樊一风身手比她敏捷得多，轻而易举地夺过包袱，打开看。包袱里只有两件衣服，几张银票和一些碎银子。看到这些东西，他抬头探究似的看着周令西，企图从她脸上看出什么蛛丝马迹。而周令西面色如常，并不觉得这些东西有什么不妥。
“这就是你所谓的嫁妆？”樊一风冷冷地问。
“是啊，不可以吗！”
“宋小姐，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三岁小孩？你哪有这么嫩，都一把年纪了……”
樊一风冷哼：“我没时间听你胡说八道，我劝你还是乖乖说实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当然是想跑路啊，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看不出来，真是笨得可以。”
樊一风没想到她承认得这么爽快，“哦？你觉得你走得了吗？”
“走得了走不了不是你说了算，本小姐没心情陪你打哈哈，永别了。”周令西大大方方把包袱往肩上一甩，迈出大门。
樊一风迅速伸手挡住她的去路。周令西二话没说，随便使出一招躲开了他。可是樊一风像是料到她会来这么一手似的，神不知鬼不觉绕到她的身后，右手从背后掐住他的脖子。
一想到上次宋羽正也是这么扣住她的喉咙，耻辱感顿时弥漫上来。周令西狠狠踩了樊一风一脚，然后马上转身，抽出软剑毫不留情地刺去。樊一风避之不及，说时迟那时快，他立刻伸出食指和中指，硬生生夹住了周令西的剑。血沿着剑刃低落，触目惊心。
樊一风使出内力，只听见砰的一声，剑断作两截。周令西被震了一下，猛的向后退了三步，跌坐在地上。
“宋小姐，身手不错，可惜……”话噎在嗓子里，半天没说出来。
周令西大笑：“可惜，你不仅笨，还是个自大狂！”
樊一风狠狠瞪着他，眼睛瞪得比铜锣还大，可惜他动不了，再生气也是枉然。他叹了口气，慢慢道：“谁？既然是高手，何必躲躲藏藏！”
庞旭听到此话，一个跟斗从梁上翻了下来，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刚才正是他用小石子点住了樊一风背部的穴位。周令西说得不错，他的确是太自大了，否则以他的功力，绝不可能这么轻易被人暗算。
作者有话要说：没错，你们没有看错，的确是“吴小雾”（*^__^*）　嘻嘻……，是不是有些眼熟啊？原谅我的浅薄，想不出人名了，雾大人很大方地把她的名字借我了，还嘱咐我把她写得越坏越好，哈哈。某云在此谢过吴小雾大人了。
为毛其他大人的评论是收藏的好几倍，而我……内牛满面，亲们，不要霸王人家啦……
好了，不说废话，大家是不是觉得西子小盆友太可怜了，太窝囊了？没关系，下一章我们的周美人马上要反击鸟（贼笑），欲知周令西如何对付樊一风，请听下回分解~~~
7
7、天地门大小姐（一）　。。。
“你是何人？”樊一风死死盯住庞旭。
没等庞旭回答，周令西匆匆跑到梳妆台前，随手抹了一团胭脂，往樊一风脸上擦去。她的动作过快，樊一风根本不知道她对自己做了什么，只感觉到微凉的指尖从自己脸上轻轻划过，如蜻蜓点水般浅尝辄止。
“你干什么？”他大声喝道。
周令西得意地笑：“樊大少爷，我劝你还是小声点吧，免得把其他人引来。我想，你也不愿意别人看到你这副尊荣，对吧？”说完她拿起一面小铜镜放到樊一风面前。
在镜子里，樊一风看见自己右颊红彤彤一片，那样的颜色胜过了二月里的鲜花。顿时，他的脸色无比难看，横眉竖眼。他明白周令西的意思，这小妮子很精明，她怕他开口喊人，所以先发制人。像他这样的人物不可能不在乎自己的面子，她就是看中这一点才会如此嚣张。
“怎么样，樊大少爷，我觉得你应该改个名字，叫樊一红，哈哈哈……”周令西撑着肚子，几乎笑岔气了，丝毫不顾樊一风此时能杀人的眼神。
庞旭摇摇头，提醒她：“师妹，别闹了，我们走吧。”
“师兄你真厉害，”周令西说，“你这么迟才来救我，本来我是很生气的。不过，只要你告诉我你刚才是怎么把他给点住的，我就既往不咎，怎么样？”
庞旭哭笑不得。
“你快说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隔空点穴？”
“是用石头打的。刚才我在外面随手抓了一把石头，打算救你出去的时候当暗器用。”
周令西的笑僵住，小小失望了一把：“我还以为是传说中的隔空点穴呢，本来还想让你教我的。”话锋一转，她马上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笑嘻嘻地对樊一风说：“怎么样啊樊一风，知道我师兄的厉害了吧！欺负我，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周令西脸上始终是带着笑的，她越是高兴，樊一风的脸色就越发阴沉。
“看什么看，你敢这么对着本小姐看，小心本小姐挖了你的眼珠子！”周令西狠狠踹了他几脚。
樊一风的眼中几乎能喷出火来，死死盯着周令西看。
“还看，再看我会再揍你的！”
周令西已经抡起拳头，做出一副要打下去的样子。庞旭赶紧拉开她：“师妹你别闹了，万一被人发现，我们想走就没那么简单了。”
“怕什么，万一有人进来看见，该担心的是他。”周令西瞥了一眼樊一风，对庞旭的话不以为意。
庞旭拿周令西没办法，无奈地摇摇头。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少主，发生什么事了？”
樊一风想都没想，脱口道：“没你们的事，都给我下去！”
“是。”
脚步声越来越远，渐不可闻。
周令西憋不住了，终于笑出声来，一边笑一边对庞旭挤眼睛：“怎么样，师兄，我说的没错吧。”
“你呀——”庞旭宠溺地笑笑。
樊一风早已气得脸色发青，他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周令西的脸，里面透出令人望而生畏的寒光。
周令西毫不畏惧，她走近他，从袖子里拿出匕首在他脸上比划几下，慢条斯理地说：“樊少主，你长得真帅啊，一定迷死了不少女人吧，男人也肯定被你迷死不少啧啧，真是一张祸国殃民的脸！你说我要是一不小心在上面画上了记号，那……”她刻意加重了“一不小心”四个字，笑得很不怀好意。
樊一风嘴巴动了动，看样子像是想冲她吐口水。
周令西踢了他一脚：“你要是敢吐出来，我就在你脸上画乌龟！”
“你会后悔的。”樊一风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脸拉得比马还长。
“别激动嘛，放心，我是不会划花你的脸的。”周令西咯咯地笑着，突然脸色一变，恶狠狠地说，“不过我会阉了你，看你还怎么风流多情！”
“师妹不可！”庞旭急忙挡住周令西高高举起的匕首。
“哎呀，我只是吓吓他，你紧张什么！”
而此时，樊一风的脸都扭曲了，他一字一句道：“宋羽西，你最好别乱来，否则，就算下地狱我也会拉你陪葬的。”
“宋羽西，谁呀？”周令西掩嘴笑，“你这人真笨，别人说什么你就信啊。本小姐叫周令西，不叫宋羽西，更不是微雨山庄的人。算了，本小姐没空陪你瞎扯，后会无期。”
庞旭见她终于肯走了，松了一口气。却见周令西刚一转身，又停住脚步。
“差点忘了一件事，师兄你再等我一下。”
周令西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扔到樊一风脸上：“看清楚了吗，这是休书，我们今天的拜堂不算数的。从今往后，也不要跟别人说你认识我！”
她拉起樊一风的手，在大拇指上划了一刀，血立刻涌了出来。她马上把他的大拇指按在休书上。
庞旭目瞪口呆：“师妹，你……你居然连休书都写了？”
“是啊，这叫两手准备。”周令西很自豪，“现在我们可以走了，没有后顾之忧。”
临走之前，庞旭同情地看了看一言不发的樊一风，“樊公子，半个时辰后你的穴道自会解开，冒犯了。”
“哎呀，你跟他说这么多干吗，走啦走啦。”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樊一风依旧一言不发。气愤过头，留下更多的只有无奈。他狠狠闭上眼睛，在心里重复默念着“周令西”这个名字。他看得出来，这个女子绝对不像她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纯真。
樊一风一早就知道将要嫁给自己的并非微雨山庄庄主的亲生女儿，而且他也不在乎对方是谁，因为他根本无心于婚事，娶宋羽西只是他爷爷的意思。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宋羽西，现在应该叫她周令西，她竟然如此大胆，竟然在神兵阁的地盘上公然捋他的虎须。
而和周令西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樊一风虽然未曾和他正面交锋，但他敢肯定，对方的功夫绝对在自己之上。进门之后他根本没有察觉到房中还有第三个人，否则也不会这么容易被偷袭。若对方是敌人，那他应该是一个很可怕的敌人。
如今他动弹不得，更不能叫人进来。周令西赌注下对了，骄傲如他，是不可能让别人见到他这副狼狈样的。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等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然后，用更多的时间去洗刷这个耻辱。
庞旭的功夫很好，他带着周令西轻而易举离开了神兵阁，甚至没有惊动任何人。但是他也不敢大意，直到离开神兵阁的势力范围，他们才放慢了赶路的速度，找了一间客栈稍作休息。
赶了这么久的路，周令西没吃过一顿好的，早就饿得头昏眼花。面对满桌子的饭菜，她丝毫不顾忌庞旭正坐在他的对面，吃得狼吞虎咽。
“西子，你对樊一风所做的，未免有些太过分了吧。”庞旭轻声说。
“对什么样的人就该用什么样的办法，那个樊一风真的很过分，要不是你拦着，我还真的很想阉了他！”
“哦？他怎么过分了？”
“他成亲的当天居然要同时纳两个妾，你说他过不过分，他这不是明摆着要羞辱我吗？当然，我是不会在乎这些的，只是看不过去罢了。对了，他还当着大庭广众的面勾引霓裳，霓裳就是我的贴身丫鬟，你知道的。”周令西咽下嘴里的饭菜，继续说，“这些都还不算，你更想不到的在后头呢。吴小雾你应该听说过吧，就是那个洛仙子，她竟然和樊一风有一腿，我刚下花轿，她就来抢亲了，两个人当着大家的面眉来眼去……”
“洛仙子吴小雾？她怎么会和樊一风有关系？”
“有！难道你不相信我？还是……师兄你看上吴小雾了？”周令西狡黠地笑。
庞旭有些尴尬，急忙否认：“没有的事，你别胡说。快吃吧。”想了想，他又问：“师妹，我看见你在休书上写的名字是‘宋羽西’，为什么不写你自己的名字？”
“他娶的是宋羽西，不是周令西，其实根本不关我的事。准备休书是为了无后顾之忧，不过也没关系，反正以后我不会在见到他了。”
“你不怕他去找微雨山庄的麻烦？”
“不会的，他这种人爱面子爱得要死，怎么会让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知道我羞辱他的事，说出去只会丢他神兵阁的面子。他要找微雨山庄的麻烦也没有合适借口，难不成说宋羽西想阉了他？哈哈……再说了，人是在神兵阁丢的，微雨山庄不找他们要人就不错了。师兄你就放心吧，这些事情我早就想好了。”
“呵呵，想不到你的小聪明都用在这些方面。”
“哪有，我本来就很聪明！”周令西强调。
庞旭点头：“嗯，你本来就很聪明。”
差不多解决完桌子上的一半食物，周令西搁下筷子，“师兄，你……要带我去金陵？”
“你看出来了？”庞旭一皱眉，随即又舒展来，“既然如此，我也不瞒你了。是老门主临终前让我带你回去的。”
周令西刚端起杯子喝水，只听见咣的一声，杯子落地而碎。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临终？他，他死了？”
庞旭点头。
周令西所说的“他”，正是她的亲外公，天地门的老门主谢远。刚才庞旭观察她的反应，她的嘴型告诉他，她本来想说的是“外公”，只是嘴巴张了好久，声音硬是卡在喉咙里叫不出来。所以她只能以“他”来代替。她对这位从未见过面的外公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毕竟他将自己亲生女儿逐出家门，也是他眼见自己的外孙女寄人篱下却不肯承认她。可是，血总归是浓于水的。她以为自己不在乎，听到他的死讯，她的心竟然还是有一点点难过。
“为什么……没有一点风声？”周令西的声音小了很多。
庞旭喝了一口酒，说：“前不久一些帮派刚刚归顺于天地门，且不论他们是否是诚心归顺，若此时传出老门主的死讯，势必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老门主说了，他给你一年时间，让你把属于天地门的一切稳稳攥在手心里。到那个时候才能公布他已经去世的消息。”
“大师兄，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一年时间？我？”
“没错，就是你。”庞旭的眼神很坚定，“你是老门主指定的传人，所以你必须担起这个重任。西子，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一句话吗，总有一天我会带着你堂堂正正回到谢家。现在就是你堂堂正正回去的时候，以天地门少主人的身份回去！”
“若真是这样，为什么他一直不肯认我，一直将我拒之门外？”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老门主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磨练你。要是连这点苦都吃不了，试问你如何能肩负起整个天地门？你有没有想过，你和师父的相识并非偶然？”
周令西没有回答，不过她心中早就已经有了答案，她当然知道，这并非偶然。甚至有些事情连庞旭也不知道，那是她和师父之间的秘密。
当年她和宋羽正打了一架之后偷偷跑了出去。那时候正下着瓢泼大雨，她不顾一切地在雨中奔跑，心里想着以后再也不要回到那个牢笼中去。然后她在河边遇到了她的师父，江湖人称左手剑的上官麒。
天真的她曾以为师父是上天派来帮她的，因为学了武功，她就不用再怕宋羽正了。所以她最终还是回到了微雨山庄，按照上官麒的嘱咐，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每天晚上偷偷跑去河边跟他学功夫。
直到有一天，她再次去河边的时候，等待她的不是上官麒，而是庞旭。他告诉她，他是他的大师兄，从今往后代替师父教她武功。知道庞旭是天地门的人后，周令西马上明白了，一切都是师父事先安排好的，他是想借庞旭之手帮她回到金陵。那也是他们共同的目标。
“这么说来，师父本来就是天地门的人？”周令西明知故问。
“不是，他只是老门主的莫逆之交罢了。师父不喜欢有人束缚他，他常到处游历，后来也收过不少弟子。其实严格地说，我算不上是师父的徒弟，因为我的武功基本上都是老门主教的。我自小就是个孤儿，在八岁那年遇到了师父，而我只在他身边呆了一年就被送到天地门了。”
一旦陷入回忆，庞旭的脸色变得有些忧伤。在他心里，谢远才是他真正的师父，也是他的亲人。
周令西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她开玩笑道：“这么说来，难道我是个练武奇才？师父见我骨骼奇佳，不忍心见我被埋没，所以……所以……喂，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说书的不都是这么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