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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新郎-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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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只有一些水技好的水鬼们才能抓到。这话虽然辛苦,但银子不会少赚,临河县有许多水鬼以此为生。
“唉,今天鱼没摸到,倒摸着了个人,还惹上了一肚子心思。”店里的热气一扑,水鬼们身上的雪花融成了水,每走一步,地上都留着一个湿漉的脚印。“也不知还有气没有,身子都僵了,偏偏街上的药庄和医铺全关门了,也找不着个人,看到你这里灯亮着,就过来了。”
众人听了水鬼的话,这才看到抱着的那人。有几个忙腾出长凳,拼在一起,水鬼把怀中的人放下,拨开脸上的湿发。
“啊,脸白成这样,断气了吧!”
“眉目挺清秀的,象是个姑娘家。”
“这小脸都划破了,难道是被人推下河的?”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有胆大的伸出手,放到已冻僵的人鼻间,感觉到一丝若隐若现的游气上上下下。
“没死,没死,有气呢!”人群兴奋了起来,“掌柜的,烧碗热汤,有干衣找一件,给她换一下,最好有个大夫在就好了。”
“我稍懂一点医理。”贺西感到时辰过得好慢,他实在受不了冻,只得系好了马硬着头皮走了进来,刚好听到围观的人的说话声。
他与贺东自幼随师傅习武,师娘是个大夫,他有时帮师娘做做助手,日子长了,一些小毛小病,也可以医冶。
“真的?”领头的水鬼惊喜地瞪大眼,忙不迭地让人群闪到一边,“那小兄弟快来看下,上来时我已经帮她把肚子里的水压出来,估计是冻着了,不然怎么还不醒呢,这该死的天真冷。”
贺西朝最里端的雅间瞟了眼,公子手托着下巴,眉紧蹙着,忧心忡忡地对着窗外发着呆。
他悲伤地叹了一声,走进人群。
突然,他象惊住般,连连后追几步,“这,这。。。。。。这不是。。。。。。公子。。。。。。”他扬起脖子,大声叫道。
贺文轩不是一个好奇的人,他此时心里面装的全是蓝梦姗,根本没注意外面的喧哗。贺西的一声高呼,惊醒了他。
“何时回来的?”他沉声问,看见贺西一脸通红,神情很怪异。
贺东也有点茫然,眨眨眼。
“公子,你快来,快来。。。。。。。”贺西只会说这几句话,其他就再也说不出来了。但他还算神智清明,已飞速地扣住了落水人的脉搏,一边催着掌柜的准备房间和热水。
众人见贺西口中的公子贵气四溢、形容俊美,自动自发地让了条道。
贺文轩借着店中不太明亮的烛光定晴看去,他的呼吸突然陷入窒息,心中压抑太久的担忧和相思决堤泻出。俊容又惊又悲、又喜又忧的变化着神情。
他以为她会坐船,或搭车,那样他们就会在某处相遇。
只是没想到,相遇却是这样的一种方式。他盯着她,盯得那样全神贯注。
她静静地躺在那里,一身湿淋淋的乞丐服上沾服了泥巴,脸色青白如纸,小脸上划伤多处,手臂上也是如此。
这一瞬间,他的心疼得发颤。
这么弱小的人儿,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魔力束缚住他呢?
“姗姗,是你吗?”锦衣华服,爱洁成癖的贺公子一个劲步地冲上前,紧紧地抱住凳上的蓝梦姗,解开衣襟,拼命地把她往怀里嵌,毫无缝隙地紧贴着。
他终于,终于找到她了。
感谢老天,他闭上眼,埋进她纠结成一团沾满草屑和泥沙的发间。
“你们认识。。。。。。这姑娘?”领头的水鬼震愕地问道。
天下有这么巧的事吗?
贺文轩突地回过神,命令自已镇定,所有的事稍后再问,先救梦姗要紧,“贺东,你让几位师傅先用点晚膳,一会我再下来向几位答谢。贺西,上楼。”他非常礼貌地对几位水鬼点点头。
“呵呵,没关系,没关系。”这么尊贵的公子对他们如此礼遇,几位水鬼咧着大嘴直乐。
掌柜的见这位贵公子紧紧抱着落水女子,知道来历不凡,不仅煮了热汤,连热水、布巾、干衣全备好了,忙不迭地送到房间里。
掌柜娘子心细,催着伙计送了几只火盆上去。
不一会,房间里就暖融融的了。
“幸好水鬼们把水早点压出来了,小姐腹中无恙,只是冻得太狠,受了风寒。”贺西从包袱中拿出随身携带的备用药,让伙计煎好了,端上来。
还有一件事,他咂咂嘴,看看公子,算了,还是不说吧!
“那要怎么做?”贺文轩心疼地贴着蓝梦姗的小脸,希塑这样能让她感觉暖一点。
“给小姐泡一个热水澡,然后换上干衣,用被子捂着,喂药,再喝点暖汤,把体内的寒气逼出来就好。”
贺西麻利地从门后挪过浴桶,把火盆挪近,接着,把早已准备好的热水倒进桶中。
“我下去请掌柜娘子过来帮一下。”他和公子都是大男人,为小姐洗澡,好象不太方便。
贺文轩怔了下,虽然他很愿意亲为,但事关蓝梦姗的闺誊,他点了点头。
“公子,你知道老天有多偏袒你吗?”贺西临出门前,突然丢下了一句话。
是,早一时,冷炎还在客栈中,那么公子就无权带走蓝小姐;晚一时,他进来把一切告如,公子心碎欲焚,一定不肯久留,那么就与蓝小姐错过了。
不早不晚,老天就在这时让公子与蓝小姐遇上了。
公子与蓝小姐的缘是剪不断的连理丝。
贺西眨眨眼,咽下欣喜的泪水。
“大嫂,请拜托动作轻柔点,我小妹身子弱,还有那衣衫请穿我的,头发也要细细地清洗,根子里都是泥沙。”贺文轩很郑重地叮嘱着掌柜娘子,掌柜准备的干衣是粗布做的,他担心蹭着梦姗,贺东习惯在他出行时准备多件衣衫换洗,他索性让她穿自已的,虽然大了点。
掌柜娘子笑了,“放心吧,公子,我会注意的。你可真体贴呀!那我关门啦。”
“若差什么,我就在门外,你叫一下就行。”
“公子,你下去吃晚膳,我一个人能应付得了的。”掌柜娘子挪谕地瞟了眼贺文轩,关上了门。
贺文轩盯着那房门,痴痴的。
“公子,你怎么不换件衣衫?”贺东恰好上楼来,瞧见公子珠灰色的锦袍上全沾满了泥巴。
“这个不急,一会再换也不迟。师傅们吃好了吗?”贺文轩紧绷的神经,现在才稍微松了一点。
“正吃着呢,说是在离观云亭附近发现小姐的,然后他们就赶快上船,往临河县过来了。师傅们经验丰富,又用衣衫包住小姐,不然这大冷天的,小姐那身子可挺不过去。”贺东说着,都觉得后怕。
“打听一下,几位师傅是什么家境,一定要重重感谢。”
“这些事,小的来处理好了。”
“贺西呢?”
“在下面吃点饭,公子,他说你与小姐这辈子一定姻缘能成。”贺东笑着说,“对于冷王爷来讲,蓝小姐已不在这个人世了。公子,你现在所有的包袱都可以放下了。”
贺文轩缓缓摇头,“没那么简单。蓝小姐为什么会在成亲时逃出王府?”
“一定是发现了冷王爷的真面目。”贺东压低了音量。
“他的真面目是什么?”贺文轩反问,“你不会说他不在意蓝小姐?你错了,他非常非常在意她的。。。。。。”那么冷静自制的冷炎在看到顶荣脸色不好时,差点晕过去。
“嗯,贺西说冷王爷为了惩罚顶荣没有找到蓝小姐,欲断了项荣的一只手臂。”
贺文轩讶然地抬起眼,也许,他还低估了冷炎对梦姗的情感。
“好了。”房门拉开了,掌柜娘子忙得一头大汗。
房内热气腾腾,暖如春天般。蓝梦姗穿着贺文轩的中衫,睡在被中,青白的小脸稍微有了点血色,但眼晴仍闭得紧紧的。
贺文轩默默在床边坐上,洗若隔世般凝视着那张清丽的面容,眼睛一转,看到换下的衣衫上满是鲜血,他呆住了,“身上受伤很严重吗?”
掌柜娘子有些好笑地收起衣服,“那不是伤,公子。”
贺文轩紧抿着双唇,没受伤,怎么会流那么多鲜血?
“公子,你的小妹长大了。”掌柜娘子眨眨眼。
“。。。。。。”他当然知道她长大了,都差点成亲了。
“还不明白?”掌柜娘子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好吧,你家小妹。。。。。。”
“不要说。。。。。。”床上,蓝梦姗费力地睁开眼,醒了。
第五十六章,烟月不知人事改(二)(VIP)
掌柜娘子把衣服卷成一堆,以女人之间的默契对蓝梦姗挤了下眼,“好,我不说。”
“为什么不能说?”贺文轩都快抓狂了,蓝梦姗象个破布娃娃,脸色苍白如雪,下巴竟瘦成核,他担心得心揪成了一团。
莫非梦姗伤在什么无法启口之处?
贺西用好晚膳,这时走了进来,笑道:“公子,你虽满腹经纶,但有些事,你不会明白的。”公子有怪癖,又没有姐妹,二十四年来守身如玉,不近女色,怎么会懂女儿家的一些小秘密呢!
掌柜娘子掩嘴笑了起来。
贺文轩困惑地眨眨眼,“有多复杂?”
蓝梦姗颤巍巍地伸出手,捂住冰凉的小腹,陌生的象钻心般的疼痛从指下冒出,让她很羞窘又很无助。
祖母曾经对她说起过女子大了后会如何如何,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时来了!
“了解了就不复杂。”贺西抿了抿嘴,瞧公子担忧得眉都打结了,脸一红,清咳了几声,求救地看向掌柜娘子。
掌柜娘子很好笑这位看上去高不可攀的贵公子紧张兮兮的样,她转身对着床上的蓝梦姗说道:“姑娘,也没什么可害臊的,是你大哥,又不是外人,不说他今天会愁疯的。”然后,她侧身看着贺文轩,“公子,你家小妹身子骨弱,初潮比别的姑娘家晚,但还好,十六岁成人,不算晚的厉害。以后,就会越长越像朵花似的。这成人你可不要小看,许多从娘胎里带来的小毛病,会在发育时带走。若不是你家小妹正逢初潮,怕还挺不过这场风雪呢!”
初潮?成人?鲜血?贺文轩的耳根泛红了,目光慌乱地不敢落向床上的蓝梦姗。
一直留心着贺文轩反应的贺西揉揉鼻子,瞟到躲在门边强烈忍着笑意的贺东,龇了一下牙,两人闪了出去。谁叫公子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这难堪的局面让他一人应付好了。
“我给你家小妹熬点鸡汤补补。”掌柜娘子招呼一声,也下楼去了。
房间内静默得连细微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咳,咳。。。。”蓝梦姗憋不住,喉咙有点痒,不禁咳出声来,打破了室内的沉默。
“你。。。要不要喝点水?”贺文轩从未如此难堪过,手和脚失措得都无法自如,虽然他尽力维持着脸上的镇定。但心里面却不禁偷偷泛出一些欣喜,如此亲昵的话题,仿佛把她与他拉扯得更近了。
蓝梦姗现在已顾不上面子和尊严这些小小的事情了,她摇摇头。
“现在是什么时辰?”泡了澡、喝了药,僵硬的四肢慢慢回暖,但寒气入侵得太深,她感到头晕、无力,唇瓣干裂。努力地瞪大眼,看着窗户。
窗外一片银白,不知是天亮了还是雪光。
“快辰时了。”又是一夜未眠,但贺文轩感觉不到丝毫的疲惫。他拉把椅子,坐到她的床前,回以她一抹令她心安的微笑。
“辰时?”蓝梦姗沙哑地重复这两个字,从她听到冷炎与侍卫的谈话到现在,那么就是隔了一天两夜了,这么长的时间,侍卫骑快马,应该到了龙江镇,再也来不及了。
爹爹、娘亲、大姐。。。。。怀树堂兄,嫣红、娇白。。。所有所有的人,今生再也不会相见了。二姐早已作古,这世上现在只有自己孤零零的自己,如浮萍一般飘着了。
她闭上眼,绝望地咬住唇,无声的泪从眼角滑落在枕巾上。
七月时,她还曾笑着想,她们三姐妹今年是不是都走桃花运了。大姐遇到了江子樵,二姐遇到了徐慕风,她遇着。。。冷炎,就像在一夕间,月老在蓝荫园上空安了家。
谁知这不是什么桃花运,是恶运的开始,一切都是有阴谋,就为了那几件她从小当做玩具的瓷器。
江子樵虽然和瓷器无关,但他是因为瓷器集会才去的龙江镇,不然怎会与大姐认识。
徐慕风为了瓷器丧命,冷炎为了瓷器,不惜拿婚姻作代价。一边对她爱怜有加,一边让侍卫对她的家人痛下杀手。
这世上还有什么可以当真的?哪张脸上没有戴着面具?
“姗姗,你。。。哪里不舒服?”贺文轩着急地探身过去,勉强保持着平日冷静稳重的姿态。
她睁开泪眸,直直地对视着他的目光,眼中有设防,有无助,有痛楚。“你想要什么,是瓷器还是要向皇上表功?”她愤慨地问道,现在,她已经没有什么可畏惧的了。
贺文轩心里面一酸,看她因疼痛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轻叹了一声,“我什么都不想要。”只要你好好地站在我面前,哪怕是激怒得我火冒三丈。
“若不想要,就没必要救我,贺公子,我已经一无所有。”除了还有一点点可怜的自尊。
蓝梦姗把身子侧向里面,不想痛哭流涕的样子落在他的眼中。
“贺公子,你曾不止一次地提醒过我,是我笨,是我傻,没有听懂你的话。其实我们非亲非故,你对我这样,已经仁至义尽,我也不知怎样报答你。从前,因为我最小,不管多任性,做下什么错事,都不要承担任何后果。而这次,我必须要承担起所有的后果。很抱歉,从前对你有偏见,还对你出言不敬,请贺公子不要往心里面去。这次,又承蒙你相救,欠你的真是太多了。你一夜未眠,请去歇息吧!”
掌柜的又另外开了两间房让他们歇息,贺东贺西合用一间,他住了另一间,正对着蓝梦姗的那一间。
他没有关门,生怕蓝梦姗在房间里差个什么的,喊人听不见。
天早已大亮,门外的积雪高达几尺,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一不留神,脚下一滑,会摔个仰面朝天。用了比平时几倍的气力,才走几步,便是满头的大汗。
但再恶劣的天气,也挡不住行人的脚步。
早膳过后,街上的行人渐渐又多了起来,运河水流湍急,没有结冰,码头上停泊的船只,又纷纷起航了,官道上,马车“哒哒”,穿梭个不停。
蓝梦姗不知不觉又睡着了,房间外面对着客栈的后院,后院里伙计扫雪的声音吵醒了她,她睁开眼,刚好听到有人敲门。
是掌柜娘子,给她端来了鸡汤和药,还有备了些女儿家的亵裤和抹胸类的小衣衫,那是昨晚洗澡时,她拜托掌柜娘子买的。
“你大哥好像刚睡着,我都恨不得把脚搁到肩膀上,生怕吵醒了他。”掌柜娘子小声地笑道,扶着蓝梦姗坐起,在她身后塞了个垫子,“要不是你要喝药、换衣衫,我也不喊你了。”
“多谢掌柜娘子。”蓝梦姗在她的帮助下,换好贴身小衣,累得直喘。
掌柜娘子挂上幔帐时,返身去倒鸡汤,蓝梦姗抬起眼,门开着,正好看到对面房间的一切。
心募地哆嗦了一下。
她睡的这房间,原是给贺文轩的。这床上的床单、垫的褥子,睡的被子和枕头,就连挂着的幔帐,都是贺东贺西随身带在身边的。现在把房间让给了她,就没有备用的,贺文轩爱洁成癖,不忍睡客栈其他的床,就在椅子上垫了毛毯,和衣坐着打盹。
房间里又没备火盆,他的狐裘怕她冷,加在她的被上,他睡的很不安稳,不时地动一脚,耸一下肩。
他为什么要对她这样的好?
是不是人在绝望时,一点星光也会当做太阳?
她忽视着心头的悸动,她不要再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打动。
冷炎对她的好,清晰如昨。她也曾落水被冷炎救起,不眠不休地照顾她一晚上,结果呢?
她本是一个平凡的女子,但因为瓷器与祖母的身世,已经不再平凡了。
她没有阅历和识人的经验,可以透过肚皮,看到人心是什么颜色,她只能选择统统不要。
所以,她不让掌柜娘子给他送个火盆,也不请掌柜娘子把狐裘拿过去给他披上,也不说把他的房门关上,免得穿堂风进去。
“姑娘,你怎么哭了?”掌柜娘子讶异地看着蓝梦姗突然眼中涌满了泪水。
“没什么。”蓝梦姗忙接过药,一口气饮尽,眉头都没皱一下,然后结果鸡汤。鸡汤太烫,她喝不快,只得小口小口地抿着,泪却肆无忌惮地狂泻,一滴滴全流向了嘴角。
她尝到了眼泪的滋味,又咸又涩。
“姑娘,你大哥看上去不易接近,人其实挺好。昨天救了你的几个水鬼,美的嘴都没合得拢。你大哥酬谢他们的银子,足可以买个小院、娶一房媳妇了,他们就是摸个十年的鱼,也赚不了那么多,我家掌柜的笑着说他们摸到的是条金鱼。”掌柜娘子用布巾拭着蓝梦姗眼中的泪,“可能你们兄妹年纪大多了,他对你真的疼到心里面去。我给你洗个澡,他是千叮咛万嘱咐,生怕我碰伤了你。”
蓝梦姗无言地一笑,没有告诉掌柜娘子,他们并不是亲兄妹。
“对了,姑娘,你是怎么掉到运河里的?你大哥怕是找你很久了,真是命大啊,居然还能在咱这小客栈遇到。”
“说来话太长,不说也罢了。”蓝梦姗幽幽一笑,微抿下嘴角,“掌柜娘子,今天码头上有船去龙江镇吗?”
暂时做不了什么,至少要为家人收尸,让他们入土为安!
“有呀,这雪天路不好走,运河又没有加盖,船多着呢!可是姑娘你这身子,不好好修养几日,会落下病根的。”
“我只是问问。”
“想都不要想。”不知何时,贺文轩醒了,深邃的眼瞳责备地瞪着蓝梦姗。龙江镇,现在几路人马都涌向那里,她去,等于是自投罗网。
“你先忙去吧!”他礼貌地对掌柜娘子颔下首,不着痕迹地接过蓝梦姗的碗,替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阿嚏。”鼻子突然一痒,他忙转过身,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再开口时,鼻音就重了许多。
真的冻了。
尽管心里面有个声音一直在警告着她,不能被他感动,也不可以与他太过亲近,但是此时此刻,她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涌上了心疼。
不,不是心疼,是自责,她抢了他的床。
“姗姗,有些事,比你想象的复杂,冷炎现在就在龙江镇,你想见他吗?”他不绕圈,直接点明主题。
她震愕地抬起头。
“本来,他已经以为你不在人世,你若让他发现你还活着,等于又给了他希望。在那种情况下,他会做出什么事来,你想过吗?”
“他的希望不是我,现在,他应已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我对他没有任何价值了。”她慌乱地摇头。
“山上,你不要自欺欺人,冷炎他对你的心理很矛盾,他。。。”
“不要提那个恶魔,不要。。。”她突然失控地捂着耳朵,尖叫着。
“好,好,不提,也不要去想发生的事,把一切都交给我,跟我回西京,我找大夫调养你的身子,好吗?”
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勇气说出了这番话,她与他一样,有着一颗高傲的心,若不是亲近的人,是不敢放任自己依附别人的。
他轻轻攥起了拳,期待地看着她。
“多谢贺公子,不麻烦了。”
她果真没有让他失望,贺文轩失落地摇了摇头,是不是不管他做了什么,她都不可能喜欢上他的?
“我的事,我自己能处理。我要去龙江镇。”蓝梦姗勉强挤出一丝笑,斩钉截铁地说道。
第57章 烟月不知人事改(三)
她的事?
贺文轩目光如炬,什么叫她的事,从他开始为她入朝为官开始,她的事就是他的事了,尽管她并不承认。
她现在是一条胡同走到黑了,什么劝阻也挺不下,他不和她理论,养伤要紧。看着她用过午膳,再次睡下后,又把贺西留下照顾她,他这才出门。
其实他不愿出门的,但是他该死的真的冻了,身子绑皮绑骨的难受,若不早点医治,他怕他病倒,就没人有办法说服蓝梦姗了,而他对贺西的医术实在不太敢恭维。
掌柜的说这条街的尽头,有座石桥,石桥边上有个药店,里面坐诊的大夫是临河县最好的。
贺文轩和贺东踩着积雪,步行过去。药店的房间里整个墙壁都是一个个的小木箱,大夫年近半百的样子,很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大夫给贺文轩搭过脉后,说太过疲劳,饮食不当,又受了点冻,但他身子骨结实,服几剂药,出身汗,睡一觉就好了。
大夫说完,写了个方子 交给抓药的伙计。伙计从墙壁上的箱子里一一取出草药,称了又称,把药草全包在纸包里,嘱咐贺东呼气去如何煎,一天得喝上三回。
要离开时,贺文轩突然又折回身,俊脸涨得通红,嘴角还不自然地抽搐,手掌合起、伸开。
“公子还有哪里不适?”大夫微笑地问。
贺文轩抬手让贺东先出去,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硬着头皮道:“是这样的大夫,我……我家小妹初潮,疼得满头都是大汗,这……能治吗?”
“哦,痛经这么厉害,吃了什么冰东西么?”
“那倒没有,只是不甚落水。”
大夫大惊,“幸好是初潮,若是平时葵水到了,碰着冰水,惊着身子,有肯能不能生育了。但初潮是姑娘家长身子,热量大,不碍事的,我给你开些去瘀逐血的药,吃下去后,就好点了。还有,让下人煮点红枣和红豆、黄芪这一类的药膳,补血又起暖。姑娘家身子娇贵呢,可得当心些。”
“那麻烦大夫现在就给我开几帖药。”贺文轩忙不迭地点头,拱手道谢。
大夫促狭地倾倾嘴角,“公子是不是兄代父职,很辛苦啊!”
贺文轩困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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