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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饰物语-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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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谦的嗓音在黑夜里显得异常低沉,以至于他说的故事也带着几分阴森的效果。
六人班,其实原本是个戏班子。它一开始是由六个人组成的,每天混迹于乡野小戏台,唱一些简单的曲目,性质跟民间卖唱杂耍的艺人差不多,日子没什么保障。本来这种小戏班很容易自生自灭,不过一个女人的加入改变了它的命运。这个女人叫秦溪。
秦溪是个很美的女人,她刚进戏班的时候,自称曾在城里大戏班唱过小旦,因为戏班的头名花旦被一个军阀看中,花旦被逼无奈寻了短见。戏班因此遭祸,迫不得已解散,而她无处可去,只能暂时委身在六人班内。
秦溪的到来使得六人班逐渐红火起来,几年内就从不足十人的乡下小班子成为名噪南北的大戏班,秦溪也成了名副其实的当家花旦,后来又成了六人班班主王良的妻子。
王良人到中年,得此美妻,自然非常珍惜,与秦溪恩爱无比,羡煞旁人。
可是羡慕的人不少,妒恨的也大有人在。其中一个就是戏班里的当家小生林玉朗。林玉朗人如其名,长得是面如冠玉,英俊潇洒。不知有多少姑娘在暗地里喜欢他,可他偏偏爱上了大他五岁有余的秦溪。
林玉朗暗地里对秦溪百般纠缠,秦溪碍于名声拒绝了他很多次,可是林玉朗毫不气馁,仍然想尽办法对秦溪示爱,有时甚至在台上唱戏的时候,也会借机偷偷碰一下秦溪的手,或是向她抛去一个充满爱意的眼神。
有句俗话说得好,烈女怕缠郎。林玉朗锲而不舍地追求竟逐渐打动了秦溪,虽然她已经是有夫之妇,虽然横亘在他们面前的不只是世俗的枷锁,还有梨园的禁忌,但他们还是毫无顾忌地相爱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秦溪和林玉朗一直小心翼翼地保密着他们的关系,但这件事仍然被王良知道了。王良非常震怒,秦溪趁机提出离婚,她对于王良也许有亲情,也许是感恩,但绝对不是爱情。
面对秦溪离婚的要求,王良感到痛彻心扉,感到心灰意冷,不过他没有答应。因为不只是他的感情无法接受这种背叛,更因为他们离婚很可能会影响到戏班,甚至导致整个戏班面临解散的危机,于是他只能选择哑忍。
虽然没离成婚,但是秦溪不再顾及王良,她似乎突然发觉自己浪费了太多年的青春。白天,她大胆地跟林玉朗眉目传情;夜晚,她每每趁王良熟睡后跑出去跟林玉朗幽会。只是她不知道每次出门之后,王良都会睁开血红的双眼,将自己的双手都抓出了血。渐渐地,戏班内开始谣言四起,但就在这时战争爆发了,他们所在的城市遭到袭击,人们开始逃难。戏班也受到相当大的冲击,有几个人死在炮弹之下,大多数人都被逃难的人冲散了。
王良带着戏班的全部家当和一部分人逃往乡下,他们辗转了几次,后来逃到今天六人班的所在地,那时候整个戏班就只剩下八个人,其中包括秦溪和林玉朗。
他们刚到的时候,这里只有一栋小二楼和几间东倒西歪的破房子。不过因为这里远离战火,所以他们八个人决定安顿下来。他们简单修葺了那几间破房子,作为平日的栖身之所,不过谁都不敢住到那栋小二楼里,那里就像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透着说不出的诡异,所有人都对它望而却步,可是这其中却不包括秦溪和林玉朗。
在逃难的时候,秦溪和林玉朗一直压抑着心底的欲望,安顿下来之后,这种欲望就变得一发不可收。他们为了不被人发现,就经常找机会溜进众人都不敢接近的小二楼,在那里肆意偷欢。
有一次,林玉朗约秦溪在小二楼见面,可是秦溪久久不见踪影,林玉朗等得无聊,就往二楼走,那里是他们从来没涉足过的地方。他在二楼的角落里发现一个蒙尘的大木箱,木箱上挂着锁,不过一掰就开了。木箱里放着个精制小巧的木匣,林玉朗好奇地打开看,里面竟是一只黑色的古藤手镯,手镯下还有四行字:“昆仑山上一棵木,轮回路上活死人。红颜骷髅双交颈,泣血声声两重天。”
那字是刻在木匣上面的,字迹上溅着许多暗红色的斑点,像是血。
说也奇怪,林玉朗看到这只古藤手镯竟有说不出的喜欢,他迫不及待地想把它戴到秦溪的手腕上。可是那一晚,他足足等了一夜,秦溪也没有来。
秦溪呢?你也许猜到了,是王良扣住了秦溪,因为秦溪告诉他,她怀了林玉朗的孩子,这对王良来说无疑是个致命的打击。秦溪不只辜负了他的爱,更践踏了他的尊严!他想要狠狠地报复这对狗男女,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王良想出一个非常狠毒的计策,他把秦溪打晕,换上一套男人的衣服然后牢牢地捆起来。接着第二天他对大家宣称抓到一个来历不明的日本人,为了大家的安全,这个日本人必须死。王良的话没有人反对,可林玉朗却在暗地里着急,因为他一直没看到秦溪。
王良单独把林玉朗叫出来,他开诚布公地说,他早就知道林玉朗和秦溪有私情,秦溪他可以放手,不过林玉朗必须答应他一个条件。这个条件就是杀掉那个日本人,只要林玉朗能做到,他就可以放他们远走高飞。
这对林玉朗来说无疑是个很大的诱惑,于是他答应了王良的条件。王良给林玉朗一把刀和一条绳子,让林玉朗去房间里解决那个日本人。林玉朗一心想着秦溪,当他看见那个戴着头套的日本人后,毫不犹豫地用绳子狠狠地勒死了他!
可是他等待王良履行诺言的时候,王良却狂笑着摘下了日本人的头套。
那一刻,林玉朗疯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亲手勒死了心爱的女人。
接着王良告诉林玉朗一个更加劲爆的消息——秦溪怀了他的孩子。
其实那把刀是王良给林玉朗准备的。
可是林玉朗并没有如王良所料,他只是默默抱起秦溪的尸体,走到他们经常幽会的小二楼,温柔地为秦溪戴上古藤镯子,然后在她身边躺下。
事情后来变得有些匪夷所思,死去多时的秦溪竟然又复活了,可是林玉朗却莫名其妙地死了。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正如谁也不知道秦溪为什么会突然活了。
死而复活的秦溪整日生活在悲痛里,王良非常惧怕她。因为秦溪冰冷冷的像个死人,虽然她会吃会喝会哭。她整天穿着戏服,甩着水袖,还唱着四句莫名其妙的词——“昆仑山上一棵木,轮回路上活死人。红颜骷髅双交颈,泣血声声两重天!”
后来秦溪身上发生了许多奇异的变化,这种变化让王良异常恐惧,他只能把秦溪关进小二楼里面,任她自生自灭。谁也不敢去看秦溪是死是活,但是每当夜里,人们总能听见小二楼里面传出若有若无的歌声,直到很久以后才终于消失。
林谦的故事让我听了浑身发冷,巧合的地方实在太多了。故事中的黑色古藤手镯,秦溪唱的那首歌,还有……丝洁奇怪的身体状况。
林谦为什么会给我讲这个故事,他在暗示什么?
我定了定心,世上怎么会有死人复活这种事?对,这个故事一定是他编的,是我太多心了。
我对林谦干笑了几声:“这个故事挺好听的,林谦,你可以去当编剧了。”
林谦“哼”了一声,听着像是冷笑:“是吗?原来你这么聪明,我还以为能骗过你呢。”
听林谦这么说,我的心不禁一松,果然只是编故事。
“林谦,丝洁戴的藤镯子是你妈给的吗?”
“不是。”
“不是?”
“镯子是我从探楼上面找到的,它放在一个木匣子里面,木匣子上还刻着四行字……”
“停……停。林谦,你又在耍我是吧?”
他呵呵地笑了:“被你识穿了,你可真聪明。”
他好像在夸奖我,可听着却很刺耳,像是讽刺一样。我本来觉得林谦是个不错的人,可这几天的所见所闻让我对他的印象一落千丈。
我微微地侧过身不再理他,他却向我走过来,高大的身躯挡在我面前,把我整个人都堵在门口。
我有些光火:“你要干什么?走开!”
林谦一动不动,专注地盯着我,他说:“洪灵,帮我个忙好吗?”
我忡愣,我能帮他什么忙?
林谦抬起手,缓缓解开两颗衣扣。我一个激灵,他要干什么?
林谦把手伸进怀里,从里面掏出一个细长的东西,我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一把带鞘的匕首。
他拿匕首干什么?这个问题我很快就得到了答案,匕首的寒光一闪,向着我的咽喉而来。
他要杀我!
在他刺过来的一瞬间,我下意识往后一躲,完全忘记自己还坐在小板凳上,那一躲的力道直接让我连人带凳子一起摔到了屋子里,恰好躲过林谦的致命一击。
我连滚带爬地拿起小板凳朝着林谦脸上扔过去,一边尖叫一边往里屋跑。林谦疯了,他竟然要杀我,现在能阻止他的只有丁丝洁了!
我拉开门后立即死死抵住房门,我感觉林谦正在大力撞门,我根本抵挡不住他!
可是经过这番惊天动地的折腾,丁丝洁竟然还在睡。
门边有个浅坑,我把脚跟放在里面,用后背抵住房门,但林谦的撞击让我感觉自己马上要散架了。我忍不住哭了,声嘶力竭地喊着丁丝洁的名字,丁丝洁在炕上翻了个身,突然开始唱歌:“昆仑山上一棵木,轮回路上活死人……”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那首歌分明已经成了我的催命曲!
我在丁丝洁的歌声中被撞翻在地,手肘扫到一个花盆,我立刻抄起花盆向林谦扔了过去。林谦没有躲,他闷哼一声,仍然一步步逼近!
“你为什么要杀我?”我被林谦逼到角落里,动也动不得,绝望的恐惧让我眩晕。
“我说了,只是想让你帮个忙,丝洁的身体不好,你是她的好朋友,你必须帮帮她!”
“用我的命帮她吗?林谦,你这是什么疯子逻辑?”
林谦像是没听见我的话,兀自自言自语:“你的尸体一定能烧出很多尸油,那样丝洁就不会冷了……”
“咦,丝洁,你怎么跑到林谦的后面去了?”我突然指着林谦的身后说道。
林谦果然上当,我趁着他回头的一刹那一跃跳到炕上去。我记得炕的另一边有个很小的窗户,只要我能打开它就有逃走的机会!
可我还没接近那扇窗户,林谦已经来了,我抓起棉被想要抵挡一下,却被它的重量吓了一跳,我拽着棉被死命一抖,有个东西从里面滚了出来,“砰”的一声砸在炕上!
是什么?一时间我和林谦都呆呆地看着炕上,半天才看清那是什么,那一刻我几乎灵魂出窍。砸在炕上的是一具尸体,冰冷、僵硬、身材矮小……是孙奶奶的尸体!
林谦杀了孙奶奶,这是我第一个认知。他马上也会杀了我,这是我第二个认知。
我把棉被往身后一披,接着提起脚踹向窗户,没想到窗户闩得很结实,我的力气不够,根本踹不开。这时林谦已经一刀扎到我背上,虽然隔着棉被,仍然痛得我眼冒金星,第二刀第三刀接踵而至,我痛得跪倒在炕上。林谦狠狠拉住我的头发,将我往上提。我痛得没有力气挣开,脸上涕泪交横,这下死定了。
突然间我面前的小窗户整个碎了,一双手伸进来一把拽住我的衣服,猛力将我向外拉。林谦的手还拽着我的头发,我感觉自己整个头皮都快被拽掉了,那种剧烈的疼痛撕扯着我,让我忍不住尖叫出声!
窗外的人显然没意识到我的处境,仍然在猛力拉扯着我的衣服,我听到“嘶”的一声,显然是某个地方已经被撕裂!这时林谦突然阴森一笑,拿着匕首的手快速地向我的咽喉划上来。
割喉……没想到我这种平凡无奇的人会死得这么特别……
这一刻的时间像是静止了似的,我看着那匕首的尖端离我的肌肤只剩下一个手掌的距离,林谦寒光闪烁的眼睛带着笑,他的身后丁丝洁用一种非常奇怪的姿势向他爬过去……
越来越近……突然间抱住他的脚踝,林谦吃了一惊,划向我咽喉的匕首一顿,这时窗外那个人探进半个身体,抱住我的腰用力往小窗口拖。
这回他成功了!我整个人被拖出小窗口,摔在凹凸不平的泥地上。那人一把将我拎起来,拉着我开始飞奔。我不知道林谦追没追上来,我根本没时间回头看。那个人拽着我一路狂奔,直到我摔倒在地上,痛喊出声。
“等等,丝洁还在里面……”
那人回头看我,一双眼睛亮得出奇。
“不用担心,你朋友应该没事,有事的是那个男人。”
这个声音异常耳熟,如同星光下他的轮廓,我睡眼蒙眬地看着他,他终究还是来了,在那个千钧一发的时刻。
这个人,竟然是赵有才。
确定是他之后,我突然全身都放松了,后背痛得厉害,神智也开始发昏。他把我半拖半抱地弄进一户四合院,踹开一间屋子的门,幸运的是屋子里没人。我被他放到炕上,因为后背有伤只能趴着。
赵有才打开灯,屋里大亮。我偷偷瞥了他一眼,他专注地盯着我的后背,神情有点儿吓人。
这时我感觉自己的后背有种火辣辣的濡湿感,大概是伤口又流血了。虽然林谦袭击我的时候,我用棉被挡了一下,可还是被刀尖刺了一下。也亏得匕首扎的是后背,要是前胸,保不准会流出什么东西。
赵有才突然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他带回一个药箱,我心里有点儿纳闷,深更半夜的,他不仅带着我大咧咧地闯进别人家,还能弄出个医药箱,他是怎么做到的?
赵有才从医药箱里拿出碘酒、药棉一类的东西,我静静地伏在炕上,他细心地把我伤口处的衣物剪掉,然后消毒包扎。虽然疼得我泪水涟涟,但是我心里却有种甜丝丝的感觉。
我伏在赵有才给我的枕头上,一阵模糊一阵清醒,可最终还是睡着了。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等到我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太阳明晃晃地照在身上。我艰难地起身,发现身上还盖着一条薄被。
这时候有人轻轻敲了敲门,我急忙把薄被裹在身上,我上身的短袖已经破得七零八落,要是不挡上,恐怕就得春光外泄了。
那人推门进屋,我急忙拢了拢鸟窝般的头发,生怕赵有才看见我狼狈的样子。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进屋的人不是赵有才,而是山子。
“怎么是你……”我愣住了。
山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一张脸垂得很低,手里端着一盆水急急地放在炕沿上,把一条毛巾放到我手里:“你……你洗脸吧。”说完就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我忡愣,原来我们进的竟然是山子的家,可是昨晚赵有才弄出那么大动静,并没见他出来,难道这两个人早就认识?
我洗完脸之后,山子又送来一份早饭和一件男式衬衫,这时我才有机会问起赵有才。山子说他一早就出去了,但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我心神不宁地吃着早饭,总惦记着赵有才的去处。他一大早能去干什么呢?
半个多小时后,赵有才回来了,面色颇为凝重。
他说,洪灵,我去了一趟孙奶奶家。对于这个答案我并不惊讶,其实我早就料到他有可能去了那里。
“可是他们都不见了,你朋友、林谦还有孙奶奶的尸体。”
林谦和丁丝洁不在我可以理解,可是孙奶奶的尸体呢?他们就算要走,也不会带着尸体吧,难道林谦把她给埋了?突然间,我想起昨夜林谦说的话,他说把我烧成尸油,丝洁就不会冷了……
为什么把我烧成尸油,丝洁就不会冷了?
孙奶奶的尸体呢?会不会已经被他烧成尸油……
又或者昨夜所见只是我的幻觉?
我跟赵有才说孙奶奶死了,虽然不确定她是不是已经被林谦毁尸灭迹,可是我们应该报警。赵有才说他很仔细地检查了孙奶奶家,连一丝血迹和异样的痕迹都没有,而且我昨晚看到孙奶奶的尸体只是匆匆一眼,算不得有力证据,就算要报案也只能当做失踪案处理。这件事,有很多匪夷所思的地方,要弄明白首先要从林谦和丁丝洁身上入手。
我想了想,他说的也有道理,于是我把昨天林谦讲的故事和丁丝洁身上的异样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一直站在旁边的山子突然插嘴:“六人班的来历,这儿的人都知道,我听我姥姥讲过,不假。可是林谦讲的跟我听到的不太一样,我姥姥说秦溪死了之后,林玉朗也跟着死了,可是并没说秦溪复活。”
难道故事的最后部分,是林谦自己编出来的?
山子又说道:“林谦这小子从小就古怪,从来不和我们一起玩,老是盯着探楼发呆,有时候还自言自语直嘟囔。有一次我偷偷跟在他后面,听他说要找到守魂镯什么的……”
“守魂镯?”
山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是那么说的。后来林谦发现我跟着他,就打了我一顿,我就再也不敢跟着他了。”
我沉思,林谦讲的故事里有一个黑色古藤手镯,丝洁的手上也戴了一个,林谦所说的守魂镯会不会跟古藤镯有关,或者它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东西呢?
我想了想,把前一段时间丁丝洁在六人班莫名其妙失忆那件事跟山子说了。山子住在这儿,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山子有点儿懵:“这件事我不知道。不过前一段时间李大婶,哦,就是林谦他妈,每天都跟村里人说林谦要带媳妇回来了,乐得不得了。”
我和丁丝洁所见的并不是这样,林谦的妈妈好像对丁丝洁又恨又怕,巴不得她马上死的感觉。那三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发生这么大的转变呢?
我看了赵有才一眼:“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哪里?”
“林谦家。”
再次踏入这个地方,让我心里有点儿发毛,丁丝洁要不是在这里挨打加上受到那么大的刺激,恐怕也不会是昨天那个样子。
我紧紧挨着赵有才,双手紧张地拉住他的胳膊,他看了我一眼,没有做声。我们刚进院子,就看见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在院子里劈柴,我仔细一瞅,这个男人就是昨天拿着扫把打丁丝洁的人。
他看见我们进来,立刻停下手边的活儿:“你们是……”
我尴尬地笑了笑,敢情他把我给忘了,不过忘了也好。
“你好,我们想找林谦。”
男人的脸顿时一沉:“他不在。”说着又拎起斧头劈柴,对我们理也不理。
我和赵有才对视了一眼,我接着道:“您是林谦的父亲吧,我们是他在沿江市的朋友,他前一阵说快要结婚了,还领着媳妇回来过一次。哦,丝洁我也认识,她是个不错的女孩,叔叔真是好福气。”
男人突然狠狠地把斧头剁在木墩上,一双眼狠戾地瞪着我们:“我已经和那个兔崽子断绝父子关系了。你们赶紧给我滚出去!”
就这样,我们被赶了出来,我自作聪明地试探完全没有作用。赵有才倒是一脸沉着:“没事,我回去让山子再想办法。山子是本地人,他应该知道怎么办。”
我总觉得他和山子应该认识很久了,他们之间有一种默契,应该不是认识一天两天就能达到的境界。
突然间我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昨晚的慌乱让我一直忽略了它。
“赵有才,你怎么知道我遇到危险了,你一直跟着我吗?”
赵有才摇了摇头:“这段时间我很忙,要不是你奶奶让我给你捎口信,我恐怕也不会来找你。”
他的答案让我震惊不已,奶奶竟然出现了!
“我奶奶在哪儿?快告诉我!”我一把拽住他的衣袖,奶奶,我终于要见到奶奶了!
赵有才面带遗憾,原来他并没见到我奶奶本人,只是收到一封信,那信上署着我奶奶的名字——洪玉芬(说来奇怪,我奶奶也姓洪)。那信中所说有两点,其一是洪灵可能会遇到危险,让赵有才赶紧来救;其二就是让他给我捎一句口信。口信只有简单的八个字,“纤云弄巧,飞星传恨”。
我不停念叨着“纤云弄巧,飞星传恨”,会是什么意思呢?奶奶怎么会知道我即将遇到危险,难道说她在暗中时刻地关注着我吗?
想到有这个可能,我急忙回头瞅了瞅四周,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赵有才拉着魂不守舍的我往山子家走,我听到他跟山子说了几句话,但是我的心思全在奶奶给的那句话上了。我抱着头冥思苦想,不得不承认,我这个人脑筋其实不是特别灵光,最近发生的事我没有一件想明白的。
赵有才突然递给我一个瓷杯,我低头一看却是茶,杯子里泛着青青的绿,闻起来有一股茉莉花的香味。
“没想到山子这儿还有好茶。”赵有才品茶的姿势特别优美,我虽然不爱喝茶,也忍不住尝了几口。
赵有才一副悠然享受的模样,我转过头吐了吐舌头,没觉得有多好喝,还不如外面卖的冰红茶好呢。
“洪灵……”赵有才说,“你还记不记得救刘美樱那次,我跟你说过要付出一些代价?”
我一愣,他怎么会提起这件事。
“那次……不是失败了?”
赵有才摇摇头,神情专注地望着茶杯:“的确失败了,可是你付出的代价却比我想象的还要大。”
“什么意思?”他说的话我全然不明白。
接着赵有才跟我说了一番匪夷所思的话,我几乎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他说洪氏一族其实很多代以前就是为首饰驱邪的,据传第一任洪氏的族长身份很神秘,有人说他是天人之身,天生具有不可思议的能力,不过这种能力几次给他带来灭顶之灾。于是他就为族人后代定下一个禁忌,如果后代中具有能力的人终身不动用这种能力,就可以像普通人那样活着,但只要动用一次,就终身避免不了和古饰打交道。因为附邪的古饰和洪氏一族的人天生彼此吸引,就算你不去找它,它也会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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