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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宫廷艳史-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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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十四岁,智识渐渐地开了,再加上载澄在一旁提调着,便慢慢地找宫女玩儿去了,一时被他糟蹋的宫女也不知道有多少。后来还是慈安太后暗地里留心看出来,便对慈禧太后说,要给皇帝提亲事了。
这时慈禧太后自从和慈安争闹以后,便老实不客气,凡事独断独行。每天垂帘听政的时候,遇有大臣们奏对,慈禧也不和慈安商量,也不待慈安开口,便自管自下谕旨。慈安看看没趣,从此着着退让,连临朝也不临了。恭亲王虽是忠心于慈安的,但见慈安没有胆量,自己又要保全性命,只得转过方向来,竭力去联络崔总管、李太监,托崔、李两人替他在慈禧太后前说好话。
那慈禧太后初时知道杀安得海的事体是恭亲王主谋的,便把恭亲王恨入骨髓,常常想借别的事体革去他的职。后来还是荣禄劝住,说六爷不但是皇家近支,且是先朝顾命之臣;再者,先皇有密诏在他们手里,怕逼他们狠了,他们索性拿出密诏来,于太后脸上不大好看。慈禧听荣禄的话果然不错,便只得暂时罢手。那荣禄却在暗地里拉拢恭亲王,他知道恭亲王是一朝顾命,无论如何总是排挤不开的,还不如笼络他,叫他帮西太后的忙。这时恭亲王正在势孤的时候,见有人来招呼他,他乐得顺水推船,倒在慈禧太后的这一面,处处谨慎小心,听慈禧太后的命令。这慈禧太后添了一个大臣帮助,却也把她从前的仇恨一笔勾销。只可怜把慈安太后撇在宫里,冷冷清清地也没有一个心腹可以商量得的。但是在慈禧太后心中,还认做咸丰帝的密诏在慈安手中,还惧惮三分,不敢立刻下毒手。
实则那张咸丰帝的密诏,早已不在慈安太后手中了,也不在恭王手中,却在醇王福晋的手中。当李莲英见了遗诏,去告诉西太后,西太后忙托人去求着醇王福晋。醇王福晋听了,立 刻套车赶进宫去,走进屋子,恰巧咸丰帝断了气,醇王福晋趁众人不曾到来的时候,忙在皇帝身边搜得密诏,藏在衣袋里。
她满拟拿去给慈禧太后看的,又怕从此多事,便拿去藏在自己家里;哄着慈禧太后,只说不曾拿到。这一来,免得两宫多生意见;二来,也叫慈禧太后心里有几分恐惧,不敢过于欺侮慈安,这原是很好的法子。到同治皇帝成年的时候,慈安和慈禧为了皇帝大婚的事体,双方又各起争执。原来同治帝年纪渐渐长大起来,于男女之间的事体也有些一知半解;再加上同治帝在宫中随处乱闯,宫女们也不避忌;那太监们闲空下来,攒三聚五地也欢喜讲些风流故事。
这一天正是大热天,午后,太后正息着宴;那班太监围坐在穹门口纳凉,各人信口开河地说些闲话。内中有一个太监便说起肃顺杀头的事体,说:“肃顺临到砍头的时候,还拿十分龌龊的话骂着西太后。刽子手拿刀口搁在他嘴里,舌头也割破,牙齿也磕落,他满嘴流着血,还是骂不绝口呢。”另一个太监接着讲了肃顺父亲的一桩风流案件。
肃顺的父亲便是郑亲王乌尔棍布;肃顺是姨太太生的,那姨太太是回族家里的女儿,原是个好人家。有一天,郑亲王下朝来,车子过裱背胡同口,见一个绝色的女孩儿,心里不觉大动。回到王府里,时时刻刻想着女孩儿,便唤一个心腹包衣姓赵的去打听,打算买她来做小老婆。那姓赵的去了,一打听,知道那女孩儿的父亲是回族,家里虽很穷苦,但那女孩儿已说了婆家了。姓赵的也无法可想,照直地去回复郑王爷。谁知这郑王爷和那女孩儿前世宛似有一劫的,他却非把这女孩儿娶来做小老婆不可,限那姓赵的三个月时间,务必要把那女孩儿弄到;便是花十万八万银子,也是愿意的。那姓赵的在急切中想出一条计策来。恰巧那裱背胡同里有一座空屋子,那姓赵的去 租下来住着,和那女孩儿的父亲做朋友,做得十分知己,,常常拿银钱去帮助他。那女孩儿的父母十分感激姓赵的。看看期限快到了,一时却也想不出下手的方法。这时候,郑王忽然接到管步军统衙门的差使,到任第三天,解到了一批盗犯。那姓赵的忽然想得了计策,拿钱去打通强盗,叫他咬定那女孩儿的父亲,说是他们的窝家。又故意埋赃在她父亲家里,把那女孩儿的父亲捉来,和强盗一块儿杀了头。姓赵的又出面拿出银子来替她家埋葬,又拿钱去周恤她母女两人;另外又叫人假造了他父亲在日的借票,到这女孩儿家里去逼讨得十分紧急。姓赵的又替他还债,把她母女两人感激得什么似的。那姓赵的又在暗地里指使他地方上的青皮,闯到那女孩儿家里去调戏那女孩儿,故意闹得给她婆婆家知道,说他那未过门的媳妇是不贞节的。她婆婆家知道了,大怒,便退了那女孩儿的婚事。那母女又是怨苦,又是穷困,便来和这姓赵的商议。姓赵的替他想法子,把她女孩儿去说给郑亲王做姨太太,又赏了她母亲三千银子。她母女两人到了这山穷水尽的时候,也无可奈何,只得把这绝世美人断送在王府里。
谁知这女孩儿一进了王府,第二年养出一个男孩儿来,便是肃顺。不多几年,那郑王便害恶疮死了。那疮名叫落头疽,在颈子四周烂成一圈,直到头落下来才死。京城里的刽子手能把砍下来的脑袋依旧缝在颈子上的,那郑亲王的尸身,也唤那郐子手缝上了头,才收殓。最奇怪的,那姓赵的同时也害落头疽死了。
那太监讲完了这桩故事,忽然穹门背后转出一个同治皇上来,把那班太监吓了一大跳,忙上去请安,皇上倒也一不理会,便找着那讲故事的太监,问他道:“那郑亲王千方百计地要了那女孩儿来何用?什么叫做小老婆?”那班太监听皇上问这 个话,他们要笑又不敢笑,要说又不好说得。内中有几个坏的,便在背地里指导皇上如何如何玩弄女人。那皇帝听了,觉得十分新奇,从此他见了宫女,便拉住了试验,一时里被皇帝糟蹋的宫女不计其数;那宫女吃了亏,也无从告诉。消息慢慢地传到慈安太后耳中,便去和慈禧太后商量,要给同治帝大婚。慈禧太后却也有这个意思,便立刻传谕礼部工部及内务府预备一切。皇宫里的规矩,皇帝在大婚以前,先要选八个年纪稍长的宫女进御,名叫伺帐、司寝、司仪、司门。同治帝便选八个平日自己所心爱的宫女去,一一进御。又请皇上选定答应几人、常在几人、贵人几人、嫔几人、妃几人、贵妃几人、皇贵妃几人。一一都挑选停妥,然后再挑选皇后。
当时慈禧的意思要选侍良凤秀的女儿做皇后,慈安太后的意思却喜欢承恩公崇绮的女儿做皇后。两宫为了这选后的事体,又大大地争执起来了。在慈安的意思,说崇绮的女儿面貌又美丽,举动又端庄,今年恰好十九岁,虽比皇上年纪大几岁,但也很懂得规矩,正可以做得皇后。像凤秀的女儿,年纪只十四岁,怕不能十分懂得人情事体;面貌既不十分美,举动又是十分轻佻,怕不能母仪天下。这几句话触恼了慈禧太后,说慈安有意削她的脸,便大闹起来。慈安太后这时早已被慈禧的威力压倒了,见慈禧太后对她咆哮,气得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到后来慈安太后想出一个主意来,说:“俺两人也不用争执,这是皇上的事体,俺们不如请皇上来,听皇上自己挑选罢。”
慈禧太后心想:皇上是自己的儿子,没有不听俺的说话的。当下便把皇上去请进来,说出这两位格格来,请皇上自己挑选。
这两位格格平日进宫来游玩,皇上也曾见过,当下他便选中了崇绮的女儿,称为孝哲皇后;又封凤秀的女儿做慧妃。这是皇上的主意,慈禧太后便也不好说什么。一时里,皇宫里面便十 分热闹起来了。
大婚的这一天,开了大清门,把个皇后从这门里抬了进来;那慧妃却于早一日进宫,伺候着皇后、皇帝。皇后告过天地,行过大礼,拜过宗庙,见过两位太后以后,同治帝便坐大殿,受百官的朝贺。那座大殿盖造得十分气概,殿下面铺着白石阶级,共有二十层,两旁白石围栏,阶的尽头四壁长廊,廊下支着朱漆柱子,窗槅雕刻得极其精细。这时廊下站立了许多文武百官,都候着分班朝贺。望去,殿上开着二十四扇长门,门上木槅都雕出寿字来;殿里面都拿金砖铺地,砖上涂着黑漆,十分光滑。大臣们都上来趴在地下磕头。皇帝坐在宝座上,那宝座是黑色的,是拿橡木做成的,座上嵌着各色的玉石。这大殿后面便是皇帝的寝宫。共有二十四间;留着三间,是给慧妃住的。皇帝和皇后的宫虽十分接近,但前后不相连的;皇宫和后宫都有一条长廊,通着慈禧太后的寝宫,为便于帝后往太后处请安起见。这原是慈禧太后的主意,吩咐这样造的。
同治帝自从娶了孝哲后以后,见皇后眉目明媚,举动端庄,见了皇帝温婉而不轻佻,心中便十分宠爱。他夫妻两人常在宫中厮守着。皇后又是熟读唐诗的,皇帝随口读出一句来,皇后便都接下去背诵如流,皇帝越发喜欢她。皇后在宫中和皇帝说笑着,廊下守候的宫女太监们从不曾听得皇后的笑声的。只有那慧妃却是十分轻佻,有时皇帝到慧妃房里去,慧妃接着,便做出百般妖媚来,在廊下守候的宫女太监们只听得屋子里一阵一阵不断的笑声。后来给皇后知道了,便传谕吩咐慧妃,叫她放稳重些。那慧妃仗着是西太后挑中的人,也不把皇后放在心里,依旧是谑浪啸嗷,调笑无忌,背地还在西太后跟前说皇后的坏话。那孝哲皇后原是西太后不中意的,听了慧妃的话,越发没有好嘴脸待皇后了。每日皇后到西太后宫中去请安,西太 后总是正颜厉色对她说道:“皇上年纪轻,国家大事要紧,莫常留他在宫里玩耍。”孝哲后听了西太后的排擅,真是一肚皮冤气没处诉;亏得东太后却十分喜欢她,常常把她传进宫去,安慰她几句。给慈禧太后知道了,心中越发忿怒,常常对皇帝说:“慧妃十分贤明,便该常常亲近她;皇后年纪轻,不懂得什么规矩,皇帝不该迷恋宫中,致荒了朝廷的正事。”这几句话常常对皇帝说着,说得皇帝心烦起来,便也不敢常到皇后宫里去了。西太后又派了人在暗地里侦探着皇帝的行动,见同治帝到孝哲后宫里去了,第二天慈禧太后见了,必要唠叨一大套;把个同治帝气得从此不到皇后宫里去了,也不到慧妃宫里去,便终年独宿在乾清官里。每到无聊的时候,便传从前摔跤的小太监来,做着各种游玩事体来消遣。
同治帝自从大婚以后,便换了一种性格。从前的玩耍,他看了一概没有意味,任你小太监如何哄着玩儿,皇上终是闷闷不乐。后来由崔总管弄了一班小戏子进宫来演唱,起初皇上看了十分欢喜;后来看了一出《游龙戏凤》,把皇上的一片春心又勾起来,便悄悄地问小太监:“京城里可有玩耍女人的地方?”那小太监都要讨皇上的好,便说这里宜武门外某家姑娘如何美貌,某家少奶奶又如何干净。皇上听了,便赏了小太监许多瓜子金,叫他们瞒着人悄悄地陪着皇上到各处去玩耍。这皇帝玩出味来了,便终日在外面不肯回宫去。崔总管便是知道也不敢多说。皇上每日请过太后的安,坐过朝以后,便溜出宫门游玩去了。皇帝在外面自称江西陈拔贡,皇帝除玩姑娘以外,凡是茶坊酒肆,他都要去轧热闹。
有一天,左都御史毛文达和满堂官昶熙,在宣武门外春燕楼酒店里吃酒谈笑;忽然一眼见东壁厢一个漂亮少年坐着,身后站着一个小书僮。再细看时,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皇 上。他打扮做公子哥儿模样,自由自在地一手擎着酒杯在那里饮酒。皇帝也瞧见他两人了,便向他们点头微笑。慌得毛文达、昶熙两人总也不自在,酒也不敢喝,急急跑下楼去,悄悄地去告诉了步军统领。那统领听了,吓了一大跳,忙调齐兵马,亲自带着要去保护皇上。被毛文达拦住了说:“统领这一去,闹得人人知道,圣驾倘有不测,你我如何担得起这个干系?再者,统领这一声张,弄得皇上不能自由自在地游玩,反叫皇上着恼,你我得不到保驾功劳,反要受圣上的申斥。这又何苦来?”那统领听了毛文达的话,却也有些踌躇起来,便问道:“依大人的意思,怎么才能两全呢?”毛文达思索了半天,才得了一个主意。便吩咐统领在衙门里挑选了二十个勇健兵丁,穿了平常人衣服,到春燕楼去暗地里保护着皇帝;倘然皇上到别处去游玩,也只须在前后暗暗地跟着保护着,却不可令皇上知道。那统领官听了,便依了他的意思,点派了二十名勇士出去。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十七回 十年富贵奴凌主 一曲昆簧帝识臣
却说步军统领密派着二十个勇健军人暗暗地保护着皇上,那皇上一到外面,大街小巷没有一处不要去游玩。后来他走到琉璃厂一家纸铺子里去买玉版笺,看成了货物,共要十二两银子。同治帝从怀中掏出一把瓜子金来付给店伙,谁知那店伙是不认识瓜子金的,他却不要。那小太监不问他要不要,拿着纸便走。店伙见他要白拿货;发起急来,托地从柜台里面跳出身体来,伸手一把在小太监衣襟上扭住;另有一伙计从里面走出来,把皇上当胸扭住,口口声声嚷说:“逛骗货物的贼!送他到衙门里去。”那时店里掌柜的也走出来,问着皇帝道:“你是什么人?”那皇帝说道:“俺是江西的拔贡,姓陈的便是。”正在不得开交的时候,忽然走进十多个雄纠纠的武士来,把两个伙计的辫子揪住,说:“随俺到衙门里去 !”那店伙计便大嚷起来,说道:“世界反了!你不抓白撞贼,倒要抓俺做买卖的人!”那武士听伙计骂皇帝“白撞贼 ”,便扬起手来,正要打下去;还是皇上来解劝说:“叫伙计拿了纸,跟随俺到家里去拿钱去。”进了城,又走了不少路,一抬头,忽然见高高的午朝门矗在面前。店伙计看那主仆两人摇摇摆摆地走进午门去,顿时害怕起来,忙把手中的纸丢在地上,慌慌张张地逃去。
同治帝看了,不觉大笑,吩咐小太监去把纸拾起来拿进宫去。 第二天,依旧命小太监拿了银子到纸铺子里去如数给钱,慌得那纸铺子里的掌柜不住地向小太监作揖打躬;小太监也不去睬他,径自回宫来。过了几天,同治帝独召毛文达进宫去,提起春燕楼吃酒的事,皇帝还说他多事,有许多武士跟随着,行动反多不便。文达又磕头劝谏说:皇上万乘之躯,不可冒此大险。
同治帝如何肯听,依旧偷偷地在外面游玩。
有一天,出了后宰门,走过湖南会馆,忽然对小太监说道:“曾国藩住在里面,待朕看他去。”走进会馆,找到曾国藩院子里一问,曾国藩出外去了。见对面有一间屋子,房门开着,同治帝便也直闯进去。屋子里是一个湖南举人姓郁的,这时正趴在炕上吃饭;见一个少年昂头直入,也不招呼人,便在书桌前坐下。见书案上摊着一本文章稿子,那少年便提起笔来随手乱涂,到末后,写着“不妙”两字。那郁举人正要上去拦住,这少年丢下笔,哈哈大笑着去了。郁举人看了十分诧异,问自己的仆人时,说:这是来拜望曾大人的客人,因为曾大人出外未回,所以他信步到老爷屋子里来的。郁举人听了,也猜不出是什么样人。待到晚上曾国藩回来了,郁举人跑去问他,又拿涂改过的文章给曾国藩看,曾国藩也猜想不出是什么人。第二天,曾国藩被召进宫去,奏对完了,同治帝笑问:“昨天怎么不在会馆里?”曾国藩听了十分诧异,忙磕着头说:“臣昨天应恭王爷的召,在王爷府中陪饮。”同治帝又笑说:“你那对门住着的湖南举人好大模大样的。”曾国藩听了,知道皇上昨天又私自出宫来过了,便吓得一句话也不敢对答。回到会馆里把这情形告诉了郁举人,才知道昨天来涂改文章的便是当今皇上。吓得那郁举人会试也不会,收拾行李,一溜烟地逃出京去了。从此京里大小官员都不敢在外面行走,只怕遇到了当今皇上,得了什么罪名。但是同治帝越发游玩得得了意,依旧每日 里带了小太监在外面乱闯。
又有一天,崇文门外土地寺里,有一个庙祝正在打扫佛堂。
外面下着大雨,忽然有一个少年抱着头匆匆地进来,后面跟着一个僮儿。看他主仆两人身上都被雨淋湿了,这庙祝是热心人,忙把他主仆两人邀到后面屋子里去,特意生着火盆,替他们拿衣服烤干,煎着茶给他们吃。那少年一面喝着茶,一面问道:“这庙里没有和尚吗?”那庙祝说道:“这里只有师徒两个,和尚如今出外打斋饭去了。”少年又问庙祝:“今年多少年纪?在这庙中几年了?从前在什么地方?”那庙祝见问,便把手中的扫帚撑着,说道:“我如今三十六岁了。来到这庙里已有四个年头了。当初原在西关头陈大人家里做奴才的。俺是陈大人家自幼儿买去做书僮的,足足服侍了陈大人二十个年头。
四年前偶不小心打破了一个古瓶,陈大人把奴才打了一顿,撵出门来,是俺无处可奔,因一向认识土地庙里的大师父,便投奔他来,当一个庙祝。庙里香火十分冷清,俺在这里也十分穷苦。“那少年又问:”在陈家当了二十年书僮,陈大人可曾替你娶你娶过媳妇,又可曾给你几个工钱?“庙祝说:”俺在他家二十年工夫,也不曾看见过一个大钱,娶媳发的事更不必说起。“这少年听了,脸上有些动怒的样子,便问:”如今你那陈大人在什么地方?“庙祝说道:”早在三年前到广东当海关道去了。“少年又问:”俺全国的海关缺分,什么地方最好?“那庙祝说道:”这自然要数广东的海关是第一个好缺了。“少年问他:”你也想去做一做海关道吗?“那庙祝笑说道:”大爷敢是和俺开玩笑呢!想俺不过做一个庙祝罢了,饭莱也不得饱,布衣也不得暖,哪里敢存这个妄想 !“少年听了,接着说道:”你既这样说,俺便送你一个菜饭饱、布衣暖的去处去。“说道,叫拿纸笔来。这少年便一挥而就,从怀中掏出一个小 印来,盖上印,把字条儿交给庙祝,说:”你明天拿去见步军统领,自有好处。“庙祝接了字条儿,心中将信将疑。这时天上雨也住了,他主仆两人的衣衫也烤干了,少年便告辞出去。
那庙祝把宇条儿藏着,到了第二天,果然拿着去见步军统领。这时做步军统领的便是醇亲王,他打开字条儿一看,认识是皇上的手谕,忙得他连忙摆设香案,开着正门出来,把这庙祝接了进去。三跪九叩首,行过全礼。把个庙祝弄得摸不着头脑,只得听他摆布去。过了几天,那统领便替他更换衣衫,打发两个差官,带着一角文书,送他到广东,见他那旧主人陈大人去。陈大人见了公文,忙把海关道的印信交与庙祝,自己退出衙门。从此那庙祝做了海关道,他感激皇上的恩典,把历任的积弊都查了出来,叫衙门里的师爷替他上了一本。吏部派人查复,把从前做过粤海关道的官员都一齐革了职。这庙祝在任上四年,也不贪赃,也不舞弊,但也多了十六七万家财,便做起富翁来了。后来同治帝知道了,便点头称赞道:“朕识拔的人到底不错。”
同治帝在外面游荡惯了,一天不出宫门,心中便闷闷不乐。
皇上最挂念的是后门外的一个凉粉担儿,皇上每带着小太监在后门外走过,总要就担头去吃一碗。但吃了总不给钱的,在同治帝心中,也永不知有吃了零碎食儿要给钱的一回事。那卖凉粉的见他品貌英秀,举动豪华,认做王家的公子哥儿,也不敢向他要钱。这样一天一天地吃着,差不多吃了四五十碗了。
有一天,皇上又站在担儿边吃凉粉,恰巧旁边也有三五个人站着吃凉粉,他们吃完了,便个个掏出钱来给那卖凉粉的。
皇帝看了十分诧异,便问卖凉粉的:“你要钱干什么?”那卖凉粉的听了大笑,说道:“真是公子哥儿!俺不要钱,家里三五口人哪能活呢?”皇帝又说道:“你既这样,为什么不要银 子,却要钱呢?”那卖凉粉的又笑道:“这凉粉是贱东西,哪里说得上银子;一两银子要买几担呢,怎么可以卖得人家的银子呢?”皇帝又问道:“你既要卖钱,为什么不向俺要钱?”
那卖凉粉的知道他是贵家公子,便有意说着好听的话儿道:“爷们肯赏光,已是荣耀了,哪里还敢向爷们要钱呢?”皇帝听了十分欢喜,说道:“俺吃你的凉粉也多了,今天俺想赏你;可是袋子要没有钱,俺便写一张银帖给你,你明天拿帖子去取钱,可以吗?”卖凉粉的听说有银子到手,如何不愿?便去一家小酒铺子里借过一副纸笔来。皇帝在纸上写道:“广储司付银五百两。”又打上小印,写毕,把笔一掷走了。卖凉粉的是不认识字的,拿着这银帖去给酒店掌柜的看。那掌柜的看了,吓了一跳,说道:“你今天遇到的是当今万岁爷了。”那卖凉粉的不信,说:“哪有这个事?”那掌柜的说道:“这上面明明写着‘广储司’,这广储司在皇上宫里,是皇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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